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他红着眼求我看看他 > 第一章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头顶的白炽灯光冷冰冰的,照着顾霆琛那张扭曲的脸。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胸膛剧烈起伏,刚刚砸碎在墙边的玻璃点滴瓶碎片还在溅落,细小的反光像他眼底破碎的疯狂。
说!谁的
他的手指铁钳一样掐着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冰碴挤出来的。
病房里一片死寂,先前被他狂暴举动惊动的护士吓得缩在门口,不敢上前。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我看着他猩红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意、耻辱,还有一丝我不愿深究的、或许名为痛苦的东西。剧烈的恐慌和眩晕感还缠绕着我,可奇怪的是,心底反而一片死寂般的平静。甚至,一点点荒谬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爬上我的嘴角。
我轻轻笑了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希望是谁的
他猛地一怔,掐着我的手指下意识松了一瞬,随即更狠地攥紧,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你再说一遍
那笑意在我脸上扩大了,尽管眼眶又酸又胀。监控,那个冰冷的、从不出错的机器记录下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烙在我脑海里。它拍下了所有不堪的、错位的欲望和背叛。
顾霆琛,我迎着他吃人般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清晰,你砸了顾清轩婚礼现场的主蛋糕时,喊的是谁的名字
他身体猛地一僵。
你每晚抱着我,压着我,情动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我继续问,每个字都像小刀,割开我们之间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嘴里烫着的,又是谁的名字
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钳制我的手微微发抖。
需要我提醒你,上个月十七号晚上,你去了哪里吗我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喝醉了,闯进了谁的房间抱着谁,说这辈子只要她
顾霆琛的脸色一点点褪成惨白,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第一次压过了暴怒,出现在他眼底。
我积攒着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坐直了一些,逼近他惊疑不定的脸。
那么巧啊…我笑着,眼泪却终于滚了下来,冰凉的,划过脸颊,同一天晚上,你找不到我的时候——
我正躺在你弟弟,顾清轩的床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僵。
顾霆琛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瞳孔紧缩,里面所有的暴怒、疯狂、耻辱,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无法置信的震骇所取代。他掐着我的手彻底脱力,垂落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筋骨,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表情近乎狰狞,又带着一种孩童般的茫然和无措。
病房里只剩下他粗重混乱的喘息声,还有我无声流淌的眼泪。
多么可笑。
他和他的白月光弟媳。
我和我的求而不得小叔子。
这段从一开始就烂透了的婚姻,终于用最惨烈的方式,露出了它鲜血淋漓的内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怪响,像是濒死的鱼。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太累了。
这场长达数年的、四个人参与的凌迟,该结束了。
空气里只剩下死寂,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道。
死寂在病房里蔓延,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只有心电监护仪上,我过快的心跳发出单调而尖锐的滴滴声,戳破这诡异的宁静。
顾霆琛靠在墙上,那总是笔挺如松、掌控一切的背脊,此刻竟微微佝偻着。他脸上的暴怒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震骇。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又像是第一次看清自己,灰败的脸色在冷白灯光下,透着一股死气。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挤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我别开脸,不再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现在才来表现无法接受,未免太迟了。我们谁都不无辜。
目光落在门口那个吓得脸色发白的护士身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尽管喉咙干涩发痛: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医生,谢谢。
护士如梦初醒,慌忙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顾霆琛。他猛地站直身体,视线再次钉在我身上,那里面翻滚着太多复杂到令人窒息的情绪——震惊、羞耻、愤怒,还有一丝……或许是恐慌
那天晚上……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磨着砂砾,你和清轩……你们……
他说不下去,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弟弟,顾清轩,那个在他心中永远温润如玉、不染尘埃的弟弟,竟然也……
重要吗我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惊讶的疲惫和漠然,比起你和你弟媳的精彩戏码,我和顾清轩的那一晚,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脸色更白,眼神躲闪了一下,但随即又猛地聚焦,落在我的小腹上。
这个孩子……他喉结滚动,问得艰难无比,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的迟疑和……恐惧
是啊,他当然恐惧。
如果孩子是顾清轩的……那这桩丑闻将彻底摧毁顾家表面维持的所有体面,也会彻底击碎他对他心中那轮白月光弟媳的幻想。他甚至无法确定,那晚他疯狂占有的是谁,我又是否……
我看着他眼底的惊疑不定和挣扎,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竟奇异般地不再感到疼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声音平静无波。
这是真话。那一夜混乱得如同噩梦。顾霆琛在楼下为他的弟媳发疯,砸了婚礼蛋糕,诉说着多年痴恋。而我,心如死灰,在露台吹风,撞见了同样失意买醉的顾清轩——他正因为无法违抗家族联姻,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而痛苦。
同是天涯沦落人。酒精和绝望是最好的催情剂。
事后我仓皇逃离,甚至不敢去细想任何可能性。直到今天,在顾清轩和他新娘的敬酒席前,眩晕袭来。
顾霆琛因为我这三个字,瞳孔骤然缩紧。他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
一种比刚才得知真相时更猛烈、更原始的暴怒瞬间攫住了他。不是针对谁,而是针对这整个失控的、荒唐的局面!
不知道他猛地逼近一步,阴影再次将我笼罩,声音压抑着骇人的风暴,你怎么能不知道!林晚,你——
我怎么样我抬眼,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骇人的目光,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嘲讽,顾霆琛,在你质问我之前,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你希望这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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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僵硬的身体:是希望这是你弟弟的,坐实我们这对怨偶各自背叛,从此一刀两断,让你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追求你的心上人
还是……我拖长了语调,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一字一句,残忍地戳破他最后一丝侥幸,你希望这是你的然后呢让你和你心爱的弟媳之间,永远横亘着我的存在,和你这个‘不该来’的孩子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他最敏感、最混乱的神经末梢。
顾霆琛被我逼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失。他发现,无论答案是什么,结果都是他无法承受的毁灭。
他希望是谁的
他也不知道。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和他婚姻,他的人生,早已在他对求而不得的执念和对我的忽视伤害中,偏离到了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啊——!他突然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我头侧的墙壁上!
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墙体微微的震动,他手背瞬间见了红。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赤红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粗重地喘息着,死死地瞪着我,眼神疯狂而绝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医生和护士站在门口,被里面的景象惊得不敢贸然进来。顾霆琛砸在墙上的手还在渗血,脸色恐怖,而我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却眼神冰冷。
一片狼藉,一片死寂。
医生谨慎地开口:顾先生,顾太太,你们……
顾霆琛猛地回头,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医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永远都无法解读。然后,他猛地转身,撞开门口的医生和护士,大步冲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如同逃窜。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软软地陷回枕头里,闭上眼睛。
眼泪终于决堤,无声地汹涌而出。
结束了。
终于,彻底地,结束了。
孩子,无论你是谁的呢
顾霆琛冲出去的巨响仿佛还回荡在走廊里,带起一阵冰冷的风。病房内,只剩下我,和门口不知所措的医生护士。
顾太太……医生迟疑着走进来,目光扫过墙上的血迹和狼藉的地面,语气带着谨慎的关切,您还好吗需要……
我没事。我打断他,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我用没打点滴的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那消毒水的味道呛得肺管发疼,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麻烦您,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显然很错愕:可是顾太太,您刚刚晕倒,胎儿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稳定,而且您情绪波动太大,现在出院……
我现在必须出院。我坚持,支撑着想要坐起来,身体的虚软和小腹隐隐的不适让我动作有些艰难,但眼神里的决绝让护士下意识地上前扶了我一把。
医生看着我,似乎想再劝,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至少再观察两个小时,做完几项必要的检查。这是为了您和孩子负责。之后……如果您坚持,我们再办手续。
这次我没有再反对。我知道他是对的。无论大人之间如何龌龊不堪,孩子是无辜的。
检查的过程机械而沉默。护士小心翼翼地替我处理着手背上因为刚才挣扎而回血肿起的针眼,重新输液。她动作很轻,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好奇,但什么也没问。
我闭上眼,任由他们摆布。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顾霆琛猩红着眼质问谁的时的疯狂。
他听到监控真相时,那瞬间空白的震骇。
还有他最后逃离时,那双眼睛里近乎崩溃的绝望。
以及……顾清轩。
那个晚上,露台的风很冷,他穿着新郎的礼服,背影却萧索得如同秋叶。他手里的酒液摇曳,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各自的苦酒。
后来是怎么发生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酒香,记得他指尖冰凉的触感,记得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还有我自己那颗寻求麻痹、寻求报复、或者仅仅是寻求一点温暖而彻底沉沦的心……
那是一场错误。一场在极致痛苦和酒精催化下酿成的,无法挽回的错误。
而现在,这个错误的可能结果,正在我的腹中悄然孕育。
检查终于做完。医生看着初步报告,眉头微微舒展:目前看胎囊情况还算稳定,但您一定要绝对静养,避免任何情绪刺激和剧烈活动,一周后必须回来复查。
我点了点头:谢谢您。
办理出院手续的速度很快,大概是顾霆琛留下的阴影还在,院方似乎也巴不得赶紧送走我这尊可能引来更多麻烦的大佛。
当我拿着单据,独自走出医院大门时,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来,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清轩。
我的心猛地一缩,手指悬在接听键上,微微颤抖。他知道了顾霆琛去找他了还是……他从别的渠道听说了我晕倒和怀孕的事
电话执着地响着,一声声,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我没有接听。
而是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小姐司机问道。
我报出了郊区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的地址。那是我婚前自己买下的一处小窝,结婚后几乎再没回去过,像是刻意遗忘了一处避风港。顾霆琛大概早就忘了它的存在。
车子驶离医院,汇入晚高峰的车流。霓虹初上,将这个繁华都市点缀得流光溢彩,却照不进我心里的半分暖意。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下意识地轻轻覆上小腹。
这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一个流着顾家血液,却不知父亲究竟是顾家兄弟中哪一个的孩子。
它的到来,是将我和那个令人窒息的豪门更深地捆绑在一起,还是……能成为我彻底逃离的契机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依然是顾清轩。
【晚姐,听说你身体不适进了医院你现在怎么样在哪家医院我很担心你。看到信息回我电话。】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关切,带着他固有的绅士风度。
可我看着那行字,却只觉得无边的讽刺和悲凉。
担心我
在那荒唐的一夜之后,在他已经娶了别人之后,他的担心,于我,于他,于所有人,又还有什么意义
我摁熄了屏幕,将手机扔回包里,彻底隔绝了那个世界传来的一切声音。
出租车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窗缓缓降下。
车里坐着的,竟然是顾霆琛。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头发凌乱,领带扯得歪斜,眼眶通红,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未散的怒意,有深刻的痛苦,还有一丝……惶然的无措。
绿灯亮了。
旁边的车子缓缓启动。
他没有移开视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喊什么。
但我已经漠然地转开了脸,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
出租车加速,驶过路口,将他和那辆黑色轿车,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后视镜里,他的车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就像我们之间,那些纠缠不清的爱恨怨憎,或许终于,走到了一个彻底的分岔路口。
而我前方的路,迷雾重重,唯一清晰的,是腹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所带来的,未知的风暴。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那处几乎被我遗忘的公寓楼下。付钱,下车,走进电梯,整个过程机械而麻木。指纹按上识别器,滴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房子里一切如旧,只是蒙了一层薄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颗粒。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沙发边,也顾不上灰尘,直接瘫坐了进去。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透支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小腹依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隐晦感觉,提醒着我身体里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机不再震动了。顾清轩或许放弃了,又或许,他被别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比如,他那位刚刚得知惊天丑闻的哥哥。
顾霆琛会怎么做
以他的骄傲和偏执,他绝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他会去找顾清轩对质还是会去逼问他的弟媳,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又或者,他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来掩盖这一切,维护顾家和他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了。
我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两家联姻,各取所需。我贪恋他身上偶尔流露出的、与顾清轩相似的温柔轮廓,而他……他大概只是需要一个摆设,一个能偶尔用来刺激他求而不得之人的工具。
多么可笑又可悲。
夜色渐渐深沉,我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偶尔亮起,是顾家老宅打来的电话,还有几条顾霆琛发来的、语无伦次甚至带着威胁意味的短信。
我一条都没看,直接设置了静音。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
不是顾霆琛,他不会这么敲门。
我心脏莫名一紧,有种预感。挣扎着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是顾清轩。
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没有了往日一丝不苟的精致,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焦虑,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犹豫着,没有开门。
晚姐,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我们谈谈,好吗我很担心你。
我靠在门板上,心脏酸涩得发疼。谈谈什么谈那个错误的夜晚谈我肚子里这个不知归属的孩子还是谈他哥哥刚刚掀起的、足以毁灭我们所有人的风暴
你走吧。我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异常冷静,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门外沉默了片刻。
他去找过我了。顾清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我都知道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晚姐,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痛苦和自责,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该趁你伤心失意的时候……是我害了你。
他的道歉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我的心。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道歉,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还是那个温润的、总是为别人考虑的顾清轩,即使是在这样一团乱麻的污糟事里。
可这道歉,毫无意义。
不只是你的错。我闭上眼,疲惫地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走吧,顾清轩。回到你的生活里去,好好对待你的妻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一些,你怀孕了!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的我打断他,语气尖锐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顾霆琛的呢你难道要替你哥哥养孩子吗
门外瞬间死寂。
我的话像最冰冷的刀子,同时刺伤了他,也刺伤了我自己。
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哑得厉害:无论……无论他是谁的。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怎么应对哥他……他已经失控了。让我帮你,晚姐,求你开门。
他的关心和坚持,在此刻却成了我最沉重的负担。
我不能开门。一旦开了门,我们就真的再也扯不清了。那只会让这场丑闻更加沸沸扬扬,只会让我们三个人,甚至更多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顾清轩,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绝情,你听好。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孩子,我会自己处理。你和顾霆琛,还有你们顾家的一切,都和我再也没有关系。请你立刻离开,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门外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震惊,受伤,或许还有失望。
但我不能心软。
我听着门外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叹息,然后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他走了。
我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打湿了衣襟。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一种彻骨的、诀别的悲伤。
为我们所有人,为这无法挽回的错误,为这注定悲剧收场的结局。
第二天,我联系了律师。
律师函是直接送到顾霆琛办公室的。离婚协议,条款清晰,态度决绝——我只要这处小公寓和一笔足以让我安稳度日、抚养孩子的钱。除此之外,顾家的一切,我分文不取。
顾霆琛的反应比我想象的更加暴怒,却也更加无力。他打电话来咆哮,威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但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如果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见。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氏总裁和他的弟弟共享了一个女人,甚至共享了一个可能的孩子。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然后是被狠狠挂断的忙音。
他妥协了。
他丢不起那个人。顾家更丢不起。
签完离婚协议那天,是个阴天。我没有亲自去,委托律师全权处理。据说顾霆琛签字的时侯,砸了整个办公室。
而我,在郊区的小公寓里,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平静。
我离开了那座华丽的牢笼,切断了与顾家所有的联系。顾清轩试图联系过我几次,给我发过长长的道歉和关心的短信,甚至托人送来过营养品,但我都没有回应,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他也有他的生活要继续。那场婚姻,那个他并不爱却娶回家的女人,以及顾家庞大的家业,都需要他。我们那段错误的露水情缘,就该像清晨的露珠一样,在阳光下蒸发殆尽,不留痕迹。
时间过得很快。
孕期反应渐渐过去,身体变得沉重,心却一日日更加安宁。我在这个安静的小区里散步,看书,听音乐,学着给自己做营养餐,甚至开始看一些育儿书籍。
我没有再去探究孩子到底是谁的。不重要了。他是我的孩子,这就够了。
偶尔,会在财经新闻上看到顾氏的消息。看到顾霆琛变得更加冷硬寡言,雷厉风行。也看到顾清轩逐渐崭露头角,夫妻二人偶尔出席活动,看起来举案齐眉,一派和谐。
我们就像两条交叉过的直线,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
分娩的那天,是个阳光很好的早晨。
过程很顺利。当我听到那声响亮的啼哭时,所有的疼痛和艰辛都化为了泪水。
护士抱着清洗干净的宝宝送到我怀里。
红扑扑、皱巴巴的一小团,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动着。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的爱意瞬间填满了胸腔。
医生笑着说:宝宝很健康,看看这大眼睛双眼皮,真漂亮,像妈妈。
我低头,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生命。
看着看着,我微微怔住了。
宝宝的眉眼轮廓,在那一刻,竟然像极了……
我笑了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更紧地拥在怀里。
像谁都不重要了。
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窗外的阳光温暖而明媚,透过玻璃,洒在我们母子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过去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都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影,渐渐淡去。
新的生活,开始了。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