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看着这张让我爱过,也让我恨过的脸。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我爱过。”
“我爱那个在我十八岁生日时,一无所有,却愿意跑遍全城为我买一块提拉米苏,为我亲手剥一个橘子的少年。”
“但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在我决定嫁给你,死在你开始享受宋家带来的一切,并心安理得的那一天。”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这个答案。
在他被法警带走前,我走近他,告诉了他最后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我守了三年。
“江辞,你知道吗?”
“三年前,你第一次以资助远房亲戚的名义给许明月转去第一笔钱,去见那个孩子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
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里满是震惊。
“我给了你三年时间。”
“一千多个日夜。”
“我每天都在等你一个坦白,等你亲口告诉我。”
“哪怕只有一次,只要你说了,或许我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你没有。”
“江辞,是你自己,亲手毁了所有。”
他像是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了,我不是在他发现私生子那天才开始反击的。
那是一场我为他准备了三年的,盛大的落幕。
他被法警拖走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江辞的罪名成立,被判处无期徒刑。
江家彻底垮了,被我全面接管的宋氏集团收购了所有残余的有效资产,重组成了一个新的商业帝国。
一年后,我的律师给我带来了一封信,和一叠厚厚的手稿。
是江辞从狱中寄来的。
信里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只有忏悔。
他说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宋家的帮助,却又自卑地认为我嫁给他是因为怜悯。
他去找许明月,只是想证明自己离开宋家,也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家”。
可笑又可悲的男人自尊。
那叠手稿是他画下的,我们从相识到决裂的所有场景。
大学校园里,我穿着白裙子,他递给我一个橘子。
我们结婚时,他紧张到说错誓词。
我怀孕时,他趴在我肚子上听胎动的样子。
每一幅画的下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他的悔恨。
手稿的最后,他只求我能寄一张我儿子的近照给他。
我看着那些画。
画得很好,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我心中那块坚硬的冰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
不是原谅,是一种复杂的悲哀。
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少年和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幻影,我们都付出了太惨痛的代价。
我让律师给他寄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我的儿子宋昊阳在别墅后院的草坪上追着一只蝴蝶,笑得灿烂又开心。
他不再是江家的后代,而是我宋家的继承人。
从此以后,他和江辞,再无关系。
律师回来告诉我,江辞收到照片后,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