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婚礼当日。
宋慈坐在旅行社大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北方雪山的行程单。
祁父最后给的那笔钱,足够她抛开过去所有牵绊,安安稳稳过好以后的日子。
她不想再碰任何与祁朝、与姜家有关的人和事。
只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把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痛苦,慢慢在陌生的风景里忘掉。
“姐姐!你也去北境雪山啊?”一个清脆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宋慈抬头,撞进一双明亮的眼睛里。
男生穿着白色连帽卫衣,背着双肩包。
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手里也拿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行程单。
“我叫沈墨白,大三在读!”男生自来熟地坐在她旁边,话像倒豆子一样。
“我跟你说,我做了好久攻略,北境雪山冬天的雪景超美,还有冰瀑布呢!”
“对了姐姐,你一个人去吗?”
宋慈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她不太习惯这么热情的陌生人,可沈墨白的语气太真诚,没有半分恶意。
她实在没法冷着脸驱赶。
接下来的路,沈墨白几乎黏在了她身边。
从坐大巴到换乘缆车,他一会儿跟她讲学校里的趣事,一会儿指着窗外的风景惊叹。
偶尔还会递上热奶茶和烤红薯。
宋慈起初觉得烦,可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热情。
偶尔也会觉得,这趟旅途鲜活了不少。
她没再拒绝,偶尔还会应上一两句。
行程到中期,导游带着一行人登上雪山观景台。
宋慈站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雪,心里忽然一阵恍惚。
同样是雪山,上次她在这里赤脚踏过钉板,血染红了雪地。
这次却有阳光落在身上,身边还有个吵吵闹闹的少年。
“姐姐!你看那边的冰棱!”沈墨白拉着她的袖子,指向远处的峭壁。
宋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滑。
积雪下面藏着一层薄冰,她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顺着陡坡往下滑去。
她下意识想抓住身边的岩石,可指尖刚碰到冰冷的石壁,就传来一阵刺痛——
那是被孟凛折磨时留下的旧伤,加上之前赤脚走钉板落下的后遗症。
让她此刻根本用不上力气,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不断往下坠。
“姐姐!”
头顶传来沈墨白的喊声,宋慈抬头,只见那个白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来,张开手臂朝她扑过来。
两人滚落在一处平缓的雪地,沈墨白紧紧护着她,后背重重撞在一块石头上,闷哼了一声。
“你疯了?”
宋慈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渗出血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墨白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总不能看着你掉下去不管啊!”
他环顾四周,眼睛一亮,“那边有个山洞,先躲进去避避风雪!”
他扶着宋慈,一瘸一拐地走进山洞。
洞里比外面暖和些,沈墨白立刻脱下身上的厚羽绒服,裹在宋慈身上:
“姐姐你穿,我火力壮,不冷。”
宋慈看着他只穿一件薄毛衣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暖。
她想把衣服还给他,却被他按住手:“别推了,你看你手都冻紫了。”
沈墨白又从背包里翻出面包和巧克力,分成两半,把大的那半递给她:
“我就带了这点吃的,先凑活垫垫肚子,导游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宋慈接过食物,沉默着咬了一口。
她看着沈墨白小口啃着巧克力,忽然开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又不熟。”
沈墨白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打小就喜欢救小猫小狗,何况你是活生生的人啊!见死不救,我会睡不着觉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姐姐你看着冷冷的,其实人很好啊,刚才在大巴上还帮老奶奶提行李呢。”
宋慈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吃着手里的面包。
她很久没被人这样纯粹地对待过了,没有利用,没有算计,只是单纯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