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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对着沈如晦,却听见四周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一个个张着嘴,想问又不敢问。
下一秒,沈如晦猛地推开叶含烟,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翡翠镯子磕在玉扳指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满座人都被他这举动惊住,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方才说什么?”
他声音发紧,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我瞥了眼一旁脸上藏不住欣喜的叶含烟,抬手指了指她,语气平静:
“如她所愿,我嫁人了。”
是的,在两年前那段最难熬的时日。
我嫁给了江南一位温厚的世家公子。
我们的女儿已经两岁,眉眼像极了她父亲。
“阿芙,你为什么要嫁别人?你凭什么嫁别人?”
他攥着我的手腕更紧,语气里满是质问。
我反问:
“我为什么不能嫁?”
他咬着下唇,眼底竟泛起红意:
“你明知道,我当年是为了阿囡,才不得不放弃你。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谅我一点?”
我忽然笑出声。
莫非他以为,我会为他终身不嫁?
就一辈子站在原地,等他回头?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攥得更紧。
友人见状急忙来劝:
“侯爷慎行!夫人和小姐都看着呢”
就算你不顾自己脸面,也不顾孩子了吗?”
那天最后,他强行夺过我随身玉佩,将先前退还的婚书塞回我袖中。
“阿芙,你是骗我的吧,我不会放手的!”
话音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叶含烟和阿囡都没顾上。
我转身便将婚书投入香炉。
当晚,侯府闹得天翻地覆。
值夜的仆役说,侯爷砸碎了书房所有瓷器。
他素来擅长藏情绪。
此刻却红着眼指着叶含烟嘶吼:
“我不是阶下囚!你能不能别整天拿阿囡要挟我?安安稳稳做你的侯夫人,就这么难吗?”
他喘了好几口粗气,胸口仍剧烈起伏:
“叶含烟,你若能当好这侯夫人,便接着当;若不能,我也可以换个人。”
叶含烟被他的模样吓住,瘫坐在地上哭道:
“如晦,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如今林姑娘回来了,你心里肯定还念着她,我
我可以像当年那样,成全你们。”
她这话刚落,一旁的阿囡又哭了起来,拽着沈如晦的衣摆:
“爹爹,我要娘亲!你别赶娘亲走!”
沈如晦看着眼前只会用眼泪拿捏他的母女,只觉得浑身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对要对孩子负责这个念头产生了动摇。
他边笑边摇头,脚步踉跄地转身进屋,没再看她们一眼。
翻出一坛烈酒,拧开坛口就往嘴里灌,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不止。
那晚,醉酒后的沈如晦睡得昏沉。
而叶含烟正是趁这番醉意,悄悄潜入书房。
如同五年前那个设计他的夜晚。
男人在酩酊中蹙眉抱住来人,喃喃唤着“阿芙”。
女子柔顺地偎在他怀中,一遍遍应道:“如晦,我在呢,
我就是阿芙。”
窗棂外月色渐沉,将喘息与谎言都揉碎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