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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峰。
江峰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
“恶人自有天收。”
后来，江峰帮我联系了民政部门，也联系了媒体。
我们一起离开了那个乡下。
我们找到了真正的顾卫国的家人，一对很朴实的老夫妇。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早就死在了外面，尸骨无存。
当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哭得泪流满面。
在我们的帮助下，顾卫国的身份被恢复了。
他的名字被刻在了烈士陵园的碑上。
他是一个英雄。
而那个叫王来福的男人，在他死后，也被注销了户籍。
他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孤魂野鬼。
他的父母，一夜白头。
他们卖了房子，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件事在厂里、在市里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我却觉得很平静。
尘归尘，土归土。
一切都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
有一天，江峰问我。
“你恨过他吗？”
我想了很久：“以前恨过。”
“现在呢？”
“现在不恨了。”
我说：“我只是觉得，人这一辈子，不能走错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把自己的人生都走进了死胡同。”
江峰握住我的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走大路。”
我笑了。
是啊，都过去了。
又过了很多年。
我和江峰都退休了。
女儿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们当了外公外婆。
每天的生活就是带带外孙，养养花，散散步。
很安逸。
有一次，我和江峰带着外孙去公园玩，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捡瓶子。
她的背驼得非常厉害。
她抬头，看到了我。
我们四目相对。
是刘桂香。
她老了很多，一脸风霜。
她看到我愣住了。
然后，她低下头，拖着她的编织袋，匆匆走了。
像是在躲避什么。
江峰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是她？”
我点点头。
外孙的棉花糖掉了，哇哇大哭。
我回过神来，赶紧蹲下去哄他。
江峰从我怀里接过外孙，抱在怀里。
“外公再去给你买一个，不哭了好不好？”
外孙破涕为笑。
我们一家三口，笑着，闹着，走远了。
我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那个捡瓶子的老太太也许还在看着我们。
她的目光，会一直追随我们。
直到我们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就像当年，我看着顾卫国，不，是王来福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一样。
我们都曾站在人生的岔路口。
他选择了他的谎言，我选择了我自己。
如今，尘埃落定。
我们终究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各自选择，各自承担。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