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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没死。
他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顾卫国被人从店里喊了出来。
他看到王大力，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吗？”王大力冷笑：“我要是真死了，不就便宜你这个狗东西了？”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
当年的矿难，王大力根本没死。
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躲了起来。
他和刘桂香，从一开始就给顾卫国设了一个局。
他们知道顾卫国是回城知青，有前途，人又老实，重情重义。
共同演了一场舍身救人的戏。
为的，就是赖上顾卫国，让他养活他们一辈子。
顾卫国听完，脸色变得惨白。
他看了看王大力，又看了看人群里脸色灰败的刘桂香。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同情。
这个傻子，被人骗了这么久。
还把自己的前途、家庭全都搭进去了。
王大力是来要钱的。
他说刘桂香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卫国的，他睡了他的老婆，必须给补偿。
不然，他就去派出所告他耍流氓。
在这个年代，耍流氓是要被枪毙的。
顾卫国百口莫辩。
刘桂香在旁边哭哭啼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江峰报了警。
警察来了，把王大力和刘桂香都带走了。
诈骗、敲诈勒索，够他们喝一壶的。
顾卫国也被带去问话了。
我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也去做了笔录。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江峰在门口等我。
“我送你回家。”
“谢谢。”
我们一路无言。
快到家的时候，他说：“以后，离他远点。”
我点点头。
我知道，他说的是顾卫国。
这场闹剧，终于收场了。
顾卫国的处分被撤销了。
厂里的人，开始同情他，说他也是个可怜人，被骗得太惨了。
他想复婚。
他托了很多人来跟我说情。
他的父母、厂里的领导、甚至连我妈都在劝我。
“秀，你看，卫国也不知情，他心里是有你的。”
“是啊，他现在也知道错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我拒绝了。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他们觉得，真相大白，误会解开，我们就该和好如初。
只有我自己知道，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那个骗局，是因为，在我和那个所谓的“责任”之间，他一次又一次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自以为是的道义。
他牺牲的，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一切。
这道坎，我过不去。
顾卫国不死心。
他每天都在我家门口等我，等我下班。
他给我写信，一封又一封。
信里，全部都是忏悔和道歉。
他说，他错了，他不该那么傻。
他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就要我。
但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开始变得颓废，不修边幅，工作也频频出错。
厂里的人都说是我心太狠，把他逼成了这样。
我不在乎。
我的生活也要继续。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我跟着老师傅学技术，学画图纸。
我的努力，车间主任都看在眼里。
年底，厂里有了一个技术员的名额。
主任推荐了我。
我参加了考试，笔试、面试都拿了第一。
我成了厂里第一个，从女工提拔起来的女技术员。
公示那天，很多人都为我高兴。
顾卫国也来了。
他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我。
眼神里，有欣慰，有痛苦，还有无尽的悔恨。
我们之间，隔着人山人海。
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