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然而,一旁的侍从,并未直接应承下来。
他神色犹豫,最终说道:“侯爷。”
“几日前,钱姑娘已然离世了。”
“那趟行程
遭遇变故,未能幸免。”
我瞬间来了精神。
萧宏彦的手微微一颤,脸色陡然变得煞白。
这几日,被他刻意抛诸脑后的种种,就这般突兀地浮现眼前。
被频频说起的坊间传言。
但凡他能多留意几分,又怎会直至此刻才知晓此事。
侍从的眼中满是担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侯爷?”
萧宏彦的嗓音变得有些喑哑,“你是何时得知的?”
“变故发生不久”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便是您吩咐我,无需再向您提及钱姑娘之事的那日。”
我暗自点头。
确实如此,我可为侍从作证。
这萧宏彦,素日里不通人情世故,行事手段果决狠辣。
他既已做下决定,手下人哪敢不从。
或许在侍从的心中,我于萧宏彦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之人。
往后他想必也不会再忆起我。
更不会打听我的行踪。
他身为侍从,又何苦费力不讨好,去得罪侯爷夫人。
萧宏彦面色阴沉。
我在他身侧,都觉他此刻的状态极为反常。
转瞬之间,他霍然起身,猛地一脚踹向面前的茶几。
我心头一紧。
这茶几,可是金丝楠木的。
价值不菲呢。
萧宏彦站起身来,似是突然忆起什么,匆忙去往县衙,找到之前去过侯府的捕快。
“钱雨薇,她当真已经离开人世了?”
捕快沉默良久,最终回应。
“侯爷,请节哀顺变。”
萧宏彦独自在县衙外的石阶上枯坐良久,才驱马回府。
他一踏入房门,只冷冷抛出一句话:“你早就知道了,是也不是?”
彼时,林聘汝正看着话本解闷,听闻此言,下意识反问:
“知道什么?”紧接着又道:
“你怎的回来这般晚,澄儿午后一直在问你去了何处,你且快些去厢房瞧瞧他。”
萧宏彦唇角微扯,径直走到林聘汝跟前。
他眼神冰冷如霜,这般模样,我从未见过,想来林聘汝亦是。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拔高声音道:
“好端端的,你发哪门子疯?我可不像你那小替身,我脾气可大得很!”
这话一出,萧宏彦似是忆起什么,忽然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泛红,落下泪来。
“我记得,她脾气也不小。那日我扇了她一巴掌,原以为她会大闹我们的婚宴,可她没有”
那时我便明白,被偏爱的方能有恃无恐,我又怎敢造次?
林聘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声道:“钱雨薇?她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她如今死了,你才发觉自己爱的人是她?”
萧宏彦紧抿双唇,决然道:“不错,我现在就写下和离书,你不再是我侯府夫人。”
林聘汝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不行!。”
“你说过要将澄儿视作亲生,一生对我们娘俩好,怎能言而无信?”
萧宏彦敛下眉眼,一字一顿道:
”若不是你执意要她留下参加婚宴,她不会死。”
林聘汝一怔,随即冷笑出声。
“你竟怪我?你居然怪罪于我!”
“要不是你心中始终放不下她,我何至于如此?”
“你自己怕是都不知道,夜里入眠,你时常喊她的名字。”
“与我同去绸缎庄挑衣料,你一眼相中的,总是她喜爱的花色与尺寸。”
“依我看,你当真是虚伪,害死她的人其实是你!”
“况且,我让她参加完婚宴再走,你分明暗自松了口气。”
“你心底也想多见她几面,不是吗?”
萧宏彦默默听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我在一旁站着,满心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外头忽然下起雨来,雷声滚滚。
房内二人剑拔弩张。
这时,房外传来苏澄的哭声:“娘,爹”
萧宏彦抬眼,眼中布满血丝,手指大门,冲林聘汝厉声道:“滚。”
“现在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