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好在,这距离不算甚远。
我能在这厢房周围随意走动,无需跟随他们进房去。
如此,我又在萧宏彦身侧待了好些时日。
第一日,他们一同去听戏,点的是一出老戏码,乃是林聘汝挑选的。
萧宏彦自始至终都未怎么上心,只顾偏头与陈管事说些什么。
待陈管事汇报完府中事务,他眼神飘忽,迟迟未开口。
萧宏彦微微皱眉,问道:“你可是想告假?”
陈管事摆了摆手:
“并非如此,侯爷,您可曾听闻近日城中热议?夫人那新排的戏目就快要上演了。”
“是吗?到时记得提醒我。”
我不由轻轻咂舌,这位陈管事,还真是颇会说话。
戏园子人多嘈杂,我方才凑近旁人,听旁人说起近日城中热议之事。
这一晃又过了一日,城外突有匪人的消息依旧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只要萧宏彦稍加留意,便能听闻。
想来陈管事想问的,或许便是此事。
只是此前萧宏彦曾特意吩咐过侯府中人,莫要再提关于我的消息。
所以,陈管事才这般委婉地试探一句。
陈管事走后,萧宏彦缓缓抬起头,看着戏台上,整个人愣住。
他这才惊觉,今日所听这出戏,竟是我最钟情的“梁祝”。
过了片刻,萧宏彦突然起身,林聘汝,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出去一趟。”
言罢,他匆匆离开戏园子。
酒楼里,萧宏彦的脚步有着数不清的酒壶。
第二日,林聘汝去了戏班,苏澄在侯府却突发高热。
萧宏彦亲自照料着他。
好不容易将苏澄哄得安静下来,萧宏彦独自站在房外的角落,望着天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时,有两位药童一前一后走过,并未瞧见他,只听其中一个低声道:
“里面的这位小公子,前几日好像见过,你可还记得?”
“记得呢,那场面可不小,馆主都亲自出诊,不过我记得当时就只是胳膊有些发红吧。”
“谁晓得呢,富家孩子细皮嫩肉的,一哭起来就没个完。”
“不过我记得当时有位姑娘守在门外不敢进去,听说就是她故意害了这小公子的。”
“我知道你说的那位,生得倒是貌美,嘴里一边嘟囔着晦气,一边说着什么黄金银票。”
“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还递了帕子给她。”
“她倒是有礼,还跟我道了谢,看着不像是坏人呀。”
是了,两位药童说的人正是我。
我应下推迟离去,出席萧宏彦与林聘汝的婚宴。
所提要求,便是要黄金百两和千两银票。
我着实是穷怕了,在萧宏彦有意疏离我的那两个月里,吃尽了苦头。
挨那巴掌之时,本欲当场发作,可一想到能得金钱,才生生忍下怒火。
况且,面对他们,我实是无计可施。
此刻,萧宏彦就站在一旁,听闻此言,竟是轻轻笑了一下。
然而,转瞬之间,他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只因另一个药童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想起来啦,在那之前,我见过她。”
“那日我去对面药铺送药材,撞见她来医馆号脉,是喜脉。”
我实在难以描述萧宏彦此刻的神情。
只见他双唇微微张开,脊背似也弯了几分。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虚握了一下,神色间满是茫然。
恰在此时,房内传来苏澄的声音。
他软糯唤道:“萧爹爹。”
萧宏彦闻声,抬脚走了进去。
他立在床边,望着烧得神志不清的孩童,冷不丁开口问道:
“那日在婚宴上,当真是那位漂亮姐姐故意推你的吗?”
苏澄不过是个年幼孩童,又正被病痛折磨,难受得紧。
结结巴巴说了许久,到最后,实在编不下去,嘴巴一瘪,带着哭腔说道:
“是我自己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