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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桌的对面,正是给他寄过嘲讽信的供应商。
知道苏昭晴离开后,他更是语气毫不掩饰地嘲讽:“我真是没想到,在商业场叱咤风云的靳总,在枕边人这件事上,怎么糊涂成这样啊?”
靳时寒眼皮未抬,声音冷硬:“孟昊,我个人的私事,不需要你来议论。”
“哈哈,你以为我很想谈。”孟昊身体前倾,“我只是为了姜小姐感到痛心”
“你是没看见她为了拿下生意喝的十几杯酒的时刻,我一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啊。”孟昊连连摇着头,口气惋惜,“漂亮又识大体,还对你死心塌地。这样的老婆,你说离就离了?”
“靳时寒,你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中了邪吧。”
孟昊接连的嘲讽,令靳时寒满脸铁青。
“项目能谈就谈,不能谈,靳氏不缺合作伙伴!”
“哈哈哈,你靳氏还不缺合作伙伴,出了这些事,你靳氏是热锅上的蚂蚁。”孟昊站起身,笑着摇头,缓缓走出了门。
“曾经有那么好的明珠不要,现在捧着一个废物,靳总倒是当个宝。这眼光,我们怎么放心跟靳氏深度合作?”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带着大力关上,靳时寒用手指敲打桌面,声音低沉得仿佛能渗出水。
“苏昭晴,现在在哪里?”
“靳总,苏小姐”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还叫她苏小姐?”靳时寒说道:“那个诈骗犯什么时候能带过来。”
“靳总,找到苏小姐,还需要一阵子时间,她现在在国外。”
助理递过来平板,小心翼翼地看着靳时寒的脸色。
背景是灿烂的海滩,苏昭晴正偎在一个年轻男人怀里,两人旁若无人地亲密。
靳时寒盯着屏幕上那张陌生的男人面孔。
小白脸。
她不仅贪他的钱,还敢用他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一股淡淡的恶心梗在了喉咙。
可他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这才发现,把他是喜欢苏昭晴这个借口拿开后。
他这才发现,心里全是对姜熙安的怀念。
姜熙安、姜熙安,他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在说姜熙安。
可他再也见不到姜熙安了。
银行巨大亏空的流水、苏昭晴和别人甜蜜的照片无数声音和影像在他脑中疯狂交缠。
最后,却定格在一张沉静柔和的脸上。
是姜熙安。
“曾经有那么好的老婆不要。”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他心里,让他心中钝痛。
他发了狂地在马路上奔跑,只为快速到他们曾经的家中。
钥匙扭动的声音落下,房门被打开。
空空落落,手无意摸到桌上,蹭出一层灰,都显示着这些许久没人住了。
靳时寒小心翼翼地走进,一步又一步,尽量不弄乱姜熙安还在时候的样子。
可姜熙安一样东西都没有留给他。
他还能想象到,厨房柜台里锅碗瓢盆摆放的样子。
他的手指虚浮着,缓缓掠过,闭着眼想象姜熙安。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凝固,变成了苦笑。
空荡的房间,无法修复的记忆,让他无法再次触碰姜熙安。
她竟然连让自己怀念的资格都取消了。
靳时寒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幸好公司要求留存工作痕迹的原因,姜熙安曾经工作留下的文件还在。
他无比珍重地把落了灰的纸箱里拿出来。
一张张放在自己的膝上。
他的指尖跟着女人秀美的笔迹走,似乎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所思所想。
摸到一个落笔的墨点,他能想象到姜熙安在写这一段的时候,面容浮现出苦恼的神情。
他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姜熙安因为工作的苦与乐尽数在靳时寒眼里浮现。
他也明白她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原来,不是他运气好,不是他的团队突然开了窍。
是那个被他轻蔑认定不懂生意的妻子,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默默为他点亮前路的灯。
而他那时在做什么?
他或许在另一个房间哄着苏昭晴,或许在斥责姜熙安不要打扰他工作,或许根本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地砸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靳寒冬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指尖一片湿润。
他竟哭了。
他抱着那摞文件,踉跄着跌坐进办公室的皮椅里。
窗外夜色浓重,他却毫无睡意,就着桌灯,一页一页,一字一句,贪婪又痛苦地阅读着姜熙安遗留的每一个字。
一夜又一夜,直到眼神布满血丝,直到心脏的血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