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沈曼,今天约了我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弟弟沈哲,以及他的真命天女赵琳见面。
地点选在了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那里了。沈哲一脸傻笑,旁边那个穿着某大牌仿款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人,想必就是赵琳了。
我刚落座,寒暄的话还没出口,赵琳的目光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死死钉在了我脖子上——那是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翡翠项链,水头极好,是她的心爱之物,也是我的念想。
曼姐！赵琳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睛里的光却贪婪得吓人,你这串翡翠项链也太显气质了！晶莹剔透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端起咖啡杯,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沿,没接话。
她见我没反应,竟直接往前凑了凑,语气天真又热络地开口：我跟阿哲下个月就要订婚了,曼姐,你把这项链送我当订婚礼,肯定特别有意义呀也显得咱们姐妹情深！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姐妹情深我跟你今天第一次见,哪来的情深在哪
我放下杯子,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她那双写满算计的眼睛,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这项链是我妈临终前传给我的,她嘱咐我要好好保管。你觉得,你配戴吗
气氛瞬间冰封。
沈哲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碟哐当作响。
姐！你怎么回事！他瞪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琳琳就是看你项链好看,随口夸一句,跟你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你至于吗至于说这么伤人的话吗她又不是图咱们家东西！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心里一阵发凉。这就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对着我拍桌子瞪眼
赵琳的反应更是堪称教科书级的白莲花。
她立刻红了眼眶,长长的假睫毛扑闪扑闪的,瞬间挂上了泪珠,要掉不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她一把拉住沈哲的胳膊,声音哽咽,柔弱无助：阿哲,你别怪曼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嘴笨,不会说话……我不该乱夸曼姐的首饰的,惹曼姐不高兴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瞟我,那眼神里哪有一丝愧疚,分明是挑衅和得意。
沈哲被她这么一拉一哭,保护欲更是爆棚,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看向我的眼神更加不满。
戏还没完。
赵琳吸了吸鼻子,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对着沈哲,声音软糯,却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对了,阿哲……有件事,我爸妈昨天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跟你说一下。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才继续为难地说：他们说……我们结婚,得要200万彩礼,而且……而且还得让曼姐帮咱们在江边买套大平层,写我们俩的名字。不然……不然他们坚决不同意我嫁过来,说怕我以后受委屈……
我气极反笑。
200万彩礼江边大平层还得我买
这已经不是贪心了,这是把我,把我们沈家当成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了还怕她受委屈这阵仗,是怕她委屈了,还是怕我们家的钱受委屈了
沈哲这个傻子,居然还在那皱着眉头,似乎真的在思考怎么满足这个离谱的要求！他甚至带着点恳求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我真会答应一样！
我彻底失去了耐心。
跟这种又蠢又坏、还自以为聪明的人绕圈子,纯粹是浪费生命。
我放下咖啡杯,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解锁,在相册里翻找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手机里,清晰地传出了赵琳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娇嗲,只剩下精明和算计,像是在跟什么人炫耀——
……放心吧,沈家有钱得很！沈哲就是个傻白甜,我说什么都信。他姐沈曼,更是个女强人,开公司的,手里漏点都够我们吃了！不宰白不宰！
我先从他姐那骗条项链过来,探探底,看她多大方。然后嘛……彩礼肯定不能少要,房子也得让她出！反正她有钱,又是沈哲唯一的姐姐,帮弟弟买房天经地义！等结了婚,这些东西还不都是我的到时候想办法捏在手里,他们沈家还能抢回去不成
录音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赵琳脸上,也抽在沈哲脸上。
赵琳那张精心打扮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刚才的柔弱委屈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慌和难以置信。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私下跟闺蜜的炫耀吹嘘,怎么会落到我手里。
沈哲则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的手机,又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瞬间变脸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被欺骗的羞辱感。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想宰我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嘲讽,先看看自己那点龌龊心思,藏没藏住。
结局毫无悬念。
沈哲再恋爱脑,听到如此直白赤裸的算计,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这算计的对象还包括他一直信任依赖的姐姐。
他和赵琳大吵一架,当场分手,婚事彻底告吹。
我以为,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赵琳和她那一大家子人,用他们极其自私、蛮不讲理又蠢得理直气壮的逻辑,即将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而我的好弟弟沈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更是让我心寒彻骨。
2
我以为甩掉了赵琳这个麻烦,世界就该清静了。
结果,我低估了某些人的脸皮厚度和胡搅蛮缠的能力。
第二天是周末,我难得想睡个懒觉,一大清早,门铃就跟索命一样响个不停。
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火气蹭蹭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门外站着的,不是赵琳一个人,而是浩浩荡荡一大家子！
赵琳站在最前面,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了一夜。她旁边是沈哲,脸色尴尬,眼神躲闪,不敢看我。后面跟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穿着紧绷的POLO衫,肚子凸出,一脸横肉,女的烫着方便面卷发,叉着腰,一副不好惹的架势。这想必就是赵琳的父母,赵大壮和王秀芬。旁边还有个流里流气、嚼着口香糖的年轻男人,是赵琳的弟弟,赵宝。
我这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我猛地拉开门,冷着脸：你们来干什么有事
沈哲嗫嚅着开口：姐,琳琳她……
闭嘴！我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带他们来的
沈哲低下头,不吭声了。
赵琳立刻哭哭啼啼地开口：曼姐,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我胡说八道……但我对阿哲是真心的！我不能没有他！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妈王秀芬立刻上前一步,嗓门洪亮：哎哟,这就是沈哲他姐吧一看就是大老板,有气派！我说大妹子啊,小孩子家家的,谁还没个说错话的时候琳琳她知道错了,你看这哭得,眼睛都肿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了呗！
那语气,那态度,仿佛昨天赵琳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个碗,而不是处心积虑要算计我们家财产。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不计较阿姨,您女儿那不是说错话,她是心术不正。录音你们没听清需要我再放一遍
赵琳她爸赵大壮把脸一沉,粗声粗气地说：什么录音不录音的！那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剪辑出来陷害我女儿的我告诉你,我女儿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跟了你弟弟,现在名声都坏了！你们沈家必须负责！
那弟弟赵宝也吊儿郎当地帮腔：就是！我姐可是你们沈家的人了啊！你们想白玩啊没那么容易！必须给个说法！
这一家子的无耻言论,震得我三观都在颤抖。负责说法他们是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把黑的说成白的
沈哲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却只是小声说：叔,阿姨,你们别这样……
我哪样了王秀芬眼睛一瞪,指着沈哲的鼻子,沈哲！我告诉你,我女儿跟你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现在被你姐这么一搅和,婚事黄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你们沈家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说着,她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我家门口的地垫上！
赵大壮和赵宝也有样学样,直接靠墙蹲了下来,摆出了一副长期抗战的架势。赵琳则继续在一旁抽抽噎噎。
我被这泼妇无赖的行径惊呆了。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强买强卖耍流氓
沈哲急得满头汗,想去拉王秀芬,又不敢,只好哀求地看着我：姐,你看这……邻居都看着呢……影响多不好……要不,我们先让他们进去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哲！你脑子被驴踢了让他们进去这是我家！他们凭什么进去还有,他们这么闹,你不想着赶紧把他们轰走,还怕影响不好是他们影响不好,不是我！
可是姐……沈哲一脸为难,琳琳她知道错了,她爸妈也是心疼女儿……咱们好好说,总能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满足他们的无理要求
我看着沈哲那副窝囊样子,心里一阵阵发冷。他不是看不清,他是宁愿委屈我,委屈我们家,也要息事宁人,维护他那所谓的爱情和表面和平！
没什么好说的！我斩钉截铁,立刻离开我家门口,否则我报警了！
一听要报警,赵大壮蹭地站起来,凶相毕露：报警你报啊！让警察来看看,你们有钱人家是怎么欺负我们老实人的！玩弄我女儿感情,还想不负责任！
王秀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没天理啊！有钱人就了不起啊！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啊！我女儿命苦啊！
赵宝则拿出手机,对着我拍：拍下来！发网上去！让网友评评理！富婆姐姐欺负未来弟媳！
他们吵吵嚷嚷,撒泼打滚,引得邻居纷纷开门探头看热闹,指指点点。
沈哲站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竟然又试图来劝我：姐,算我求你了,你就……你就退一步吧琳琳她爸妈就是想要个态度,要不……那项链,你先借给琳琳戴两天,安抚一下他们或者……彩礼我们可以少要点……
我看着他,心彻底凉透了。
这一刻,我甚至比昨天听到录音时还要愤怒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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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弟弟,在我被外人如此围攻、羞辱的时候,他选择的不是站在我身前保护我,而是帮着外人,一起对我进行情感绑架,逼我让步,逼我交出我妈的遗物,逼我答应那荒谬的彩礼和房子！
他听不懂人话吗看不清形势吗还是他觉得,我这个姐姐的感受和权益,永远可以为了他的爱情而牺牲
巨大的无力感和憋屈感瞬间淹没了我。面对这一家子又蠢又坏、胡搅蛮缠的奇葩,讲道理根本行不通。而我最亲的人,却在一旁拖后腿,帮着别人捅我刀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痒痒得真想给沈哲一巴掌。
但我最终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看着眼前这场荒唐的闹剧,看着赵家人得意的嘴脸,看着沈哲懦弱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好,你们要谈是吧进来谈。
我倒要看看,这群蚂蟥,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3
我把这奇葩一家子让进了客厅。
一进门,王秀芬和赵宝的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眼神里的贪婪几乎不加掩饰。赵大壮则故作威严地挺着肚子,在沙发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赵琳依旧依偎在沈哲身边,扮演着她的柔弱小白花。
沈哲局促不安地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没说话,等着他们开口。
王秀芬率先打破沉默,脸上堆着假笑：大妹子啊,你看,这闹得……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
我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主要是吧,她搓着手,我们就琳琳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这结婚是大事,我们做父母的,总得为她以后着想,对吧得让她过得舒心,不能受委屈。
赵大壮附和道：没错！我们琳琳嫁到你们家,那是下嫁！你们沈家条件好,多出点彩礼,买个房子,那不是应该的吗显得你们重视我们琳琳！
我差点把水杯捏碎。下嫁应该的
阿姨,叔叔,我尽量保持冷静,首先,沈哲和赵琳已经分手了,谈不上嫁不嫁。其次,就算结婚,200万彩礼和江边大平层,也远远超出了普通家庭的承受范围,更谈不上‘应该’。
怎么就不应该了！王秀芬声音立刻拔高,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沈哲说他姐你可厉害了,开大公司,赚大钱！200万对你来说不就是毛毛雨再说了,那房子又不是我们要住,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婚房！你当姐姐的,给弟弟买套房怎么了天经地义！
又是天经地义！我简直想撕烂这个词！
赵宝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就是！姐,你别那么小气嘛！反正你钱那么多,手指缝里漏点就够我姐和姐夫享福的了！再说了,等我姐嫁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的钱不就是我姐的钱提前拿出来花花怎么了
这逻辑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我的钱,怎么就成了他姐的钱
沈哲在一旁,脸色通红,低声呵斥赵宝：赵宝！你胡说什么呢！
赵宝不屑地撇撇嘴。
赵琳这时又开始了她的表演,她拉着沈哲的胳膊,泪眼汪汪：阿哲,我不是图曼姐的钱,我就是……就是想要个保障。我爸妈也是怕我以后过得不好……曼姐要是实在为难,彩礼……彩礼我们可以降到180万,房子……房子稍微远一点点也行,但面积不能小,以后有了孩子……
我听得胃里一阵翻腾。保障降到180万还孩子她想的可真长远！
王秀芬立刻接话：对对对！你看琳琳多懂事！还知道为你家省钱了！180万就180万吧！房子江边买不起,那就市中心买个学区房也行！面积至少得两百平！不能委屈了我女儿和外孙！
他们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地就开始讨价还价,仿佛我已经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是在商量细节一样。
完全无视我的意愿,完全活在他们自己理所当然的世界里。
我看向沈哲,他居然在认真思考赵琳降价后的方案,甚至试图跟我商量：姐,180万……家里凑凑,或者你先借我点……房子的话,学区房确实也不错,以后……
沈哲！我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发抖,你告诉我,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是真的觉得,我们应该答应这些离谱的要求你是真的认为,我们家欠他们的我欠你们的
沈哲被我的厉声质问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既然琳琳知道错了,也退了一步,我们是不是也……
退一步我气得笑出声,他们那是退一步吗他们那是得寸进尺！从非法勒索变成了打折促销我还得感恩戴德是吗
我转向赵家那一群眼巴巴等着我点头的人,声音冰冷：你们听好了。第一,沈哲和赵琳已经分手,没有任何关系。第二,200万彩礼,没有。180万,也没有。一毛钱都没有！第三,房子,我更不会买。我的钱是我自己辛辛苦赚的,怎么花,我说了算,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拒绝如此直白,如此彻底,赵家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王秀芬噌地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姓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声好气跟你商量,是看得起你！你凭什么不答应你那么有钱,帮帮你弟弟怎么了当姐姐的不就该帮弟弟成家立业吗你这么自私冷血,活该你没人要！当老姑娘！
赵大壮也拍着桌子吼叫：反了天了！我告诉你,这彩礼和房子,你们沈家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否则,我就天天上你们家公司闹！去你小区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家的丑恶嘴脸！
赵宝更是直接威胁：对！让我们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赵琳则扑进沈哲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阿哲！你看啊！曼姐她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好过！她就是想拆散我们！她根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
沈哲被他们团团围住,听着他们的哭骂和威胁,看着我冰冷的脸,整个人仿佛要崩溃了。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姐！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就非要这么逼我吗你就不能为了我的幸福,稍微牺牲一点点吗钱就那么重要吗比你这个弟弟还重要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被爱情和别人的洗脑冲昏了头脑的脸,听着他如此诛心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牺牲一点点那是一点点吗
在他的眼里,我的拒绝,成了阻碍他幸福的元凶。
而我被如此逼迫、羞辱,却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巨大的憋屈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涌,却找不到出口。
面对这样一群听不懂人话、只会胡搅蛮缠的疯子,和一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弟弟,我所有的道理和冷静,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4
赵家人在我家闹了一通,放下狠话后,总算暂时离开了。
但我知道,这事没完。他们的无耻,远超我的想象。
果然,第二天,我的手机就开始被各种亲戚的电话轰炸。
先是姑姑打来的,语气里满是关切：小曼啊,听说小哲和他女朋友闹别扭了怎么回事啊不是都快结婚了吗女孩子家要点彩礼也正常,咱们家条件不错,能满足就满足嘛,别因为点钱伤了和气,毕竟是一家人……
我忍着气解释：姑姑,不是一点彩礼,是200万外加一套市中心大平层,而且那女孩心术不正。
姑姑不以为然：哎哟,现在年轻人结婚成本是高嘛！女孩子想要个保障也能理解。小曼啊,你是姐姐,能力强,多帮衬点弟弟是应该的。你爸妈走得早,长姐如母嘛！再说了,你那么多钱,一个人也花不完,帮弟弟成了家,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
长姐如母我的钱花不完我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接着是舅舅的电话,语气更直接：小曼,我听说了,你那未来弟媳家是有点过分,但小哲喜欢啊！咱们做长辈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幸福吗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感情错过了可就没了！你赶紧把彩礼和房子给人家准备了,把婚事办了,皆大欢喜多好！别那么抠搜,让人笑话咱们沈家没格局！
我抠搜我没格局
然后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纷纷来电,口径出奇地一致：我是姐姐,我有钱,我出钱给弟弟买房结婚是天经地义,我不出就是自私冷血,不顾亲情,破坏弟弟的幸福。
我试图解释赵琳的真面目,解释那离谱的要求。
但根本没人听！
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沈家有钱,姐姐不肯帮弟弟,姐姐是恶人。
甚至有人语重心长地劝我：小曼啊,女孩子太要强不好,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现在把弟弟得罪了,以后娘家都没个依靠,看你怎么办！
我被这一波波莫名其妙的关心和指责搞得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我严重怀疑,赵家人回去后,不知道在亲戚中间散播了多少谣言,颠倒了多少黑白！
更让我心寒的是,沈哲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他明明知道真相,知道赵琳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对方的要求多么荒谬。
可他选择了沉默。甚至,在亲戚们给我打电话施压时,他可能还觉得松了一口气,觉得终于有人能说服我这个固执的姐姐了。
这种被亲人背后捅刀、被所有人孤立和不理解的感觉,比面对赵家人的无理取闹更让我感到憋屈和愤怒！
晚上,沈哲居然还敢给我发微信。
不是道歉,不是解释,而是转述了赵琳的最新指示：
姐,琳琳哭了很久,她爸妈也气病了。她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出全款买房,那……那就付个首付也行,贷款我们自己还……彩礼……100万也行,但必须马上给,她爸妈要看诚意。
姐,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你就答应了吧算我求你了！不然他们真的要去你公司闹了……到时候影响多不好……
我看着这条微信,气得眼前发黑,手指都在发抖。
让步这他妈叫让步
从明抢变成了分期付款我还得感激涕零
而且,他们居然还想用去我公司闹来威胁我！
我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声音冷得能结冰：沈哲,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满足了他们的要求,给了钱买了房,赵琳就会真心实意跟你过日子她那一家人就会从此消停,对你和我感恩戴德
电话那头,沈哲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姐……结了婚就好了,成了一家人,她总会收心的……到时候……
放屁！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沈哲！你醒醒吧！她不会收心！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拿捏,我是个软柿子,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吸血！今天要房子,明天就要车,后天就要给你小舅子安排工作！永无止境！你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不会的姐……沈哲还在天真地反驳,琳琳答应我了,只要这次解决了,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
她答应她拿什么答应拿她那廉价的眼泪和虚伪的承诺吗我恨铁不成钢,沈哲,你是我弟弟,我才跟你说这些！你看清楚,他们一家根本不是冲着结婚来的,是冲着吃绝户来的！冲着我们家钱来的！你非要等到人财两空,才后悔吗
我的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赵琳尖利的声音,显然是抢过了电话：
沈曼！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你就是见不得阿哲好！见不得我们幸福！你这种冷血自私的女人,活该孤独终老！我告诉你,这彩礼和房子,你们家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我明天就去你公司,拉横幅,告诉所有人你沈曼为富不仁,破坏弟弟姻缘！我看你还怎么做人！
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气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跟一群流氓讲道理。
他们活在自己的逻辑里,自私、贪婪、愚蠢,却又那么理直气壮,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们的。
而我唯一的盟友,我的亲弟弟,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敌人那一边。
这种众叛亲离、被所有人逼迫的感觉,让我窒息。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我真的太冷血、太计较了
不！我没有错！
错的是贪得无厌的赵家人！错的是是非不分的沈哲！错的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亲戚！
但我该怎么办
妥协满足他们的要求我咽不下这口气,更知道后患无穷。
强硬到底面对他们的骚扰威胁,尤其是可能去我公司闹事,我又该如何应对
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窝火。
5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家人果然没什么新意,选择了最下三滥,却也最有效的一招——闹事。
周一上午,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前台就内线电话过来,语气紧张：沈总,楼下……楼下来了几个人,说是您家的亲戚,拉着横幅,说要找您……讨个公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身走到窗边。
往下看去,公司大楼入口处,已经围了一小圈人。只见赵大壮和王秀芬一左一右,扯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用大白纸贴着歪歪扭扭的大字：黑心资本家沈曼,拆散姻缘,天理难容！为富不仁,还我女儿幸福！
赵宝则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扩音喇叭,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喊话：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沈曼！她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看不起穷人！破坏她弟弟的婚事！逼得我姐要自杀！这种没良心的人开的公司,你们还敢跟她合作吗
赵琳则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肩膀一耸一耸,表演得极其投入。
进出公司的员工、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竟然真的敢来！用这种泼妇骂街的方式,污蔑我的名声,扰乱公司的秩序！
我立刻抓起电话打给保安部：立刻把人清走！不行就报警！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下去。一旦下去,就会被他们缠住,场面会更难看。他们会更加撒泼打滚,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
但我不下去,不代表事情就能解决。
保安上去劝阻,赵家人不但不走,反而闹得更凶。
王秀芬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打人啦！黑心老板纵容保安打人啦！没王法啦！欺负老百姓啦！
赵大壮指着保安的鼻子骂：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躺你们公司门口一辈子！
赵宝的喇叭喊得更响：大家快拍啊！沈曼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让她手下打我们老人家！天理何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谁在无理取闹,但这种八卦丑闻,永远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我的名字、公司的名字,正在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传播开来。
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
这种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泼脏水、却无力立刻辩驳的感觉,真的太憋屈了！太窝火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沈哲。
我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姐！你快答应他们吧！算我求你了！琳琳她……她真的割腕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呢！她爸妈都快疯了！说要是琳琳有个三长两短,就跟你同归于尽！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割腕抢救
第一反应是震惊和一丝愧疚,难道我真的逼得太狠了
但下一秒,理智迅速回笼。太巧了！偏偏在他们来我公司闹事的时候割腕苦肉计！这绝对是苦肉计！
在哪家医院情况怎么样我尽量保持冷静地问。
在、在市二院……医生说还好发现及时,伤口不深,但琳琳情绪很不稳定……沈哲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沈哲,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这是不是太巧了她早不割腕晚不割腕,偏偏在她爸妈在我公司门口拉横幅的时候割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沈哲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姐！你怎么能这么想！琳琳都这样了！你还在怀疑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要是真出了事,你一辈子能心安吗
又是这样！永远都是我的错！我冷血！我无情！
我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就在这时,秘书慌张地跑进来：沈总,不好了！那几个闹事的……赵、赵琳的父母,冲破保安的阻拦,坐电梯上来了！说要死在你办公室门口！
我瞳孔一缩！
还没等我反应,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了！
王秀芬和赵大壮如同疯牛一样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试图阻拦但不敢动粗的保安和一脸焦急的前台。
王秀芬头发散乱,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沈曼！你还我女儿！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就死在你这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了我们全家！
赵大壮则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毒妇！蛇蝎心肠！你这种女人就该下地狱！赚那么多黑心钱,断子绝孙！
办公室外围满了公司员工,一个个面露惊骇和尴尬,窃窃私语。
我的脸火辣辣的,不是羞耻,是愤怒！极致的愤怒！
我的职场形象,我的权威,在这一刻,被这两个泼妇无赖践踏得粉碎！
我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不出去！除非你答应给钱买房！救我女儿！王秀芬耍赖。
报警！立刻报警！我对保安吼道。
报啊！让警察来抓我啊！我看警察来了帮谁！赵大壮有恃无恐。
场面彻底失控。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挤开人群,冲了进来——是沈哲！
他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看到办公室里的景象,显然也惊呆了。
王秀芬一看他来了,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小哲啊！你可算来了！你要给琳琳做主啊！她都是为了你才想不开的啊！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见不得你们好啊！
沈哲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岳母,看着骂骂咧咧的岳父,又看看周围围观的下属,最后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和……一丝怨怼
他竟然对着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吼道：姐！你非要闹出人命才甘心吗！你就不能退一步吗！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行不行！
说着,他双腿一弯,竟然真的要往下跪！
那一刻,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为了一个算计我们的女人,和他的家人一起,在我的公司,在我的下属面前,如此逼迫我,作践他自己……
我的心,彻底死了。
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如同冰水一样浇灭了我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麻木。
我甚至懒得再生气,懒得再争辩。
我看着他们,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荒唐闹剧。
6
沈哲最终没有跪下去,被旁边的保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但他那一下欲跪的动作,和那句撕心裂肺的质问,已经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我的心口。
办公室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王秀芬还在那不知真假地抽噎。
我缓缓地坐回我的办公椅,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愤怒、委屈、憋屈、失望……所有激烈的情绪在达到顶峰后,突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虚无。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大壮、王秀芬,最后落在沈哲脸上。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所以,沈哲,在你眼里,始终都是我的错,对吗
沈哲张了张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
王秀芬立刻抢话：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要是早答应,哪有这么多事！我女儿也不会……
闭嘴。我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王秀芬被我的眼神慑住,一时竟真的闭上了嘴。
我继续看着沈哲,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出了这笔钱,买了这个房,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赵琳就会爱你,她家人就会善待你,你们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沈哲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哑声说：……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琳琳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好。我轻轻吐出一个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哲,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赵大壮和王秀芬脸上瞬间闪过狂喜的神色。
姐你……你答应了沈哲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惊喜。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内线电话,打给财务总监：李总监,准备一张100万的支票,马上送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我又打给我的私人律师：张律师,麻烦你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相关的委托文件,我需要你尽快帮我处理一套房产的购买事宜,位置……大概市中心学区,200平左右。
放下电话,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赵家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贪婪,仿佛打赢了一场艰苦的战役。
沈哲则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松了一口气,甚至对我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我看着他们,看着那一张张写满胜利的嘴脸,心里一片麻木。
很快,财务总监送来了支票,律师也赶到了。
我把支票递给沈哲。
沈哲手有些抖,想去接。
我却手指一松,支票飘落在地上。
沈哲愣住了。
钱,在这里。我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房子,律师会去办,写你们俩的名字。
王秀芬立刻弯腰想去捡支票,被我一个眼神制止。
我看向沈哲,眼神空洞：沈哲,你记住今天。记住你为了什么,跪下来求我。记住你带来的这一家人,是如何在我打拼的事业平台上,撒泼打滚,逼我低头。
姐……沈哲似乎察觉到我状态不对,脸上的喜悦褪去,露出一丝不安。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你们要的钱,房子,我给。
但从这一刻起,沈哲,你不再是我弟弟。我们姐弟情分,到此为止。
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你是死是活,是富是穷,都别再找我。
这100万,和那套房子,买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血缘和情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沈哲心上。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姐……你……你说什么
我没再看他,对律师说：张律师,后续事宜你跟他们对接,不必再经过我。办完后,把我名下所有资产做一次梳理和公证,与沈哲先生彻底剥离。
然后,我拿起外套和包,走向门口。
围观的员工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复杂。
经过沈哲身边时,我脚步未停。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慌：姐！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要钱了！不要房子了！你别不要我！姐！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没有回头。
王秀芬还在后面尖叫：哎！支票！支票还没捡呢！房子什么时候过户啊！
赵大壮也在嚷嚷：你说断就断啊血缘关系是说断就断的吗以后你弟弟有事你还得管！
他们的声音,如同苍蝇的嗡嗡声,逐渐远去。
我走进电梯,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和闹剧。
当只剩下我一个人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下来。
不是心疼钱,不是舍不得房子。
是心痛我那愚蠢的弟弟,心痛这彻底斩断的血缘。
我知道,我输了。输给了他们的无耻和愚蠢,输给了沈哲的懦弱和糊涂。
我用钱和房子,买来了暂时的清净,却也助长了他们的贪婪,彻底失去了一个弟弟。
这结局,窝囊又憋屈。
但,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
至少,我为自己,买断了未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伤害。
电梯下行,仿佛将我带入一个冰冷的、但却清净的未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