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的杯子砸在地上了。
那可是她从景德镇专门定制的青瓷杯。
碎片溅开.有一块擦着我的裤腿飞了过去。
挺烫的。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安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蓝海计划.我们跟了整整半年。
苏总的声音不响.但冷的像冰。
市场部.技术部.还有你们项目部.三个部门的心血。
现在.就因为一个数据错误.一个小数点.几千万的单子.飞了。
她看着我.也看着我身边的林浩。
我俩是这个项目的正副负责人。
我没说话。
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怎么会错呢
那份最终报告.我跟林浩通宵核对过三遍。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标点.都应该是完美的。
谁负责的最终数据审核苏总问。
林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最终审核.是他。
是我因为信任.交给他做的最后一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林浩却噗通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
苏总.是……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
是我.是我昨天晚上……家里出了点事.审核的时候分心了.是我把数据搞错了。
我……我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大家……
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就这么在会议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哽咽了起来。
我懵了。
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他爸上个月刚查出癌症.老婆又没工作.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
这份工作.是他全家的命根子。
苏总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她看着林浩.冷冷地说：林浩.你知道这次失误的后果吗
林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按照公司规定.A级项目重大失误.责任人.直接开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开除。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打穿了林浩.也打穿了我。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血丝和绝望的眼睛。
我想起了我们刚进公司时.一起睡一个宿舍.一起吃泡面.说要一起在这个城市闯出名堂。
我想起了他爸生病.我二话不说把所有积蓄转给他时.他哭着说阳子.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他是我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完蛋。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我猛地站了起来。
苏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苏总冰冷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终数据.是我审核的。
是我犯的错.跟林浩没关系。
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2
会议室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林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眼里的泪水还没干.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苏总也眯起了眼睛.盯着我。
陈阳.你确定
我确定。
我没有一丝犹豫。
是我看错了小数点.责任在我。
好。
苏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很好。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让法务部和人事部过来一趟。
说完.她挂了电话.看都没再看我一眼.直接宣布散会。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会议室。
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
我都没在意。
我只是看着还呆立在那里的林浩。
行了.别傻站着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
阳子……我……
林浩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你这是何必呢
废话那么多干嘛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咱俩谁跟谁啊
可是……这么一来.你……
我单身汉一个.吃饱了全家不饿。你不一样.你有老婆孩子.有叔叔要治病。我打断他.大不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多大点事儿。
林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阳子.这份恩.我……我记一辈子！
行了行了.肉麻不肉麻。我推开他.赶紧回去工作吧.别让人看笑话。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擦了把眼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有点酸.有点堵.但就是不后悔。
为了兄弟.值了。
人事部的同事很快就来了.流程走得飞快。
停职.写检讨.等候公司最终处理决定。
我被安排到一个空着的小会议室里.对着一张白纸.写那份该死的检讨。
这玩意儿我从没写过。
我陈阳.进公司五年.从实习生干到项目主管.向来是功劳簿上的常客.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可没办法.自己揽的锅.得自己背。
我拿起笔.脑子里却空荡荡的。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办公室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同事们都下班了。
没有人过来跟我说一句话。
好像我突然成了一个瘟神。
也对.谁会跟一个马上要被开除的人扯上关系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跟那张白纸较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林浩.抬头一看.却是苏总。
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饭盒。
还没写完她把饭盒放在桌上.语气依旧清冷。
……快了。我有些尴尬。
先吃饭吧。她淡淡地说.人事那边让我通知你.明天不用来公司了.在家等处理结果。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要直接开除我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谢谢苏总。我点了点头。
陈阳.她忽然看着我.眼神有些锐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数据审核.真的是你做的
我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她不信。
但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我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
是。
苏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打开饭盒.是三鲜馅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也是我妈以前经常给我包的。
我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强忍着情绪.我拿起筷子.机械地把饺子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封公司全员邮件。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邮件标题是：《关于项目一部最新人事任命的通知》。
我的心.猛地一跳。
项目一部.就是我们部门。
我往下看去。
……经公司管理层研究决定.现任命……
任命谁
会是谁来接替我的位置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然后.我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冻结了。
……任命林浩.为项目一部新任主管.即日生效。
林浩。
项目一部新任主管。
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好像那两个字会突然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可它们没有。
那封邮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我的眼睛里。
扎得我眼眶生疼。
扎得我浑身发冷。
我慢慢地放下筷子。
嘴里的饺子.突然变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我冲进旁边的卫生间.对着马桶.哇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胃酸烧得我喉咙火辣辣地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我帮他背了黑锅.我为了他.马上就要被公司开除了。
可他.却踩着我的尸体.坐上了我梦寐以求的位置
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卫生间.抓起手机.拨通了林浩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阳子
林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掩饰不住一丝兴奋和……心虚。
你在哪我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破砂纸。
我……我在家呢.刚到家。怎么了
我问你.我死死地攥着手机.一字一顿地问.那封邮件.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好几秒.林浩才干巴巴地开口：阳子.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啊.你解释。我听着。
这个……这个主管的位置.是苏总……是苏总硬要给我的。她说你走了.部门不能没有负责人……
所以你就接受了
我……我也不想的啊！可是苏总的命令.我能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你多想。我想着.等事情定下来.我再慢慢跟你说……
怕我多想我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傻子.林浩.你他妈的把我当傻子耍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对着手机咆哮起来。
我为了你.工作都不要了！我他妈的现在在公司写检讨！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在庆祝你升职吗！
阳子！你别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浩的声音也急了。
那他妈是哪样！
我……
你别他妈我我我了！我怒吼道.林浩.我最后问你一遍.‘蓝海计划’的数据.到底是不是你搞错了
这一次.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其平淡.极其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
是又怎么样
不是.又怎么样
陈阳.事已至此.你再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
我愣住了。
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还是那个.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的林浩吗
这还是那个.说要当牛做马报答我的好兄弟吗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的意思.很简单。
林
浩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样.冰冷而清晰。
陈阳.别那么天真了。职场.不是讲义气的地方。
你挡我的路了.所以.你必须滚。
那个数据.是我故意改的。
那份让你背锅的说辞.也是我早就想好的。
包括你现在的下场.全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现在.你明白了吗
轰！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片空白。
我甚至感觉不到愤怒了。
只剩下.一种刺骨的.深入骨髓的寒冷。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我最好的兄弟.为我精心设计的局。
我.就是那个.最蠢的.自投罗网的傻子。
为……为什么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
电话那头.林浩笑了。
那笑声.充满了快意和不屑。
因为我嫉妒你。
我嫉妒你什么都比我强！嫉妒你什么都比我顺！
凭什么你一来就能得到苏总的赏识凭什么所有重要的项目都交给你凭什么主管的位置所有人都默认是你的
我哪点比你差了！
陈阳.我告诉你.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你.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电话被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一声.又一声。
像是在给我这个傻子.敲响丧钟。
我握着手机.站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
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双腿都麻了.才缓缓地.瘫坐在地上。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最好的兄弟.用最残忍的方式.给我上了最深刻的一课。
我输掉的.不只是一份工作.一个职位。
我输掉的.是过去五年.我曾坚信不疑的一切。
友情.信任.义气……
原来.全都是狗屁。
原来.全都是可以被利用.被践踏的工具。
我笑了。
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
把这五年来的委屈.不甘.和愚蠢.全都发泄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停了下来。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迷茫和痛苦。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的火焰。
林浩。
你说的对。
职场.不是讲义气的地方。
是我太天真了。
你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那么.作为学费。
我会把你.从那个位置上.亲手拽下来。
我会让你.把我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和羞辱.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我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只写了个标题的检讨书。
撕拉一声.把它撕成了碎片。
然后.我打开电脑.开始写另一份东西。
一份.关于蓝海计划所有技术细节的.复盘报告。
林浩。
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你拿到了主管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吗
你错了。
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手搭建的。
每一个核心算法.每一个关键节点.都烙印在我的脑子里。
你拿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而我.要把这个壳子.变成送你下地狱的棺材！
那一晚.我没有回家。
我就在那个小会议室里.通宵达旦。
把蓝海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全都写了出来。
写得比我之前提交给公司的任何一份报告.都还要详细.还要深入。
天亮的时候.我把这份近五万字的报告.发到了苏总的私人邮箱里。
然后.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这栋我奋斗了五年的办公楼。
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
哪儿也没去。
手机关机.电脑拔网线。
彻底与世隔绝。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场背叛。
也需要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没有接到公司的开除通知。
也没有接到苏总的任何电话。
就好像.我这个人.被彻底遗忘了。
也好。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林浩.在那张他梦寐以求的椅子上.先坐稳当了。
坐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一个星期后.我打开了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我妈打来的。
我心里一暖.回了过去。
阳阳啊！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你！电话一接通.我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妈.我没事.就是前段时间项目忙.手机没电了。我撒了个谎。
吓死我了！你可别吓唬妈啊！
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阳阳啊.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
没有啊.挺好的。怎么了
还骗我！你林浩叔叔都跟我说了！
林浩叔叔.就是林浩的爸爸。
我们两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
他说……他说你因为项目失误.被……被公司给开除了
我沉默了。
我没想到.林浩的动作这么快。
不仅抢了我的位置.还要在我家里.把我的名声也搞臭。
这是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啊。
阳阳你在听吗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妈.你别听他瞎说。我强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就是跟公司有点小矛盾.自己辞职了.不是被开除。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好.那就好。辞了就辞了.工作可以再找.身体要紧。我妈这才放下心来.对了.林浩那孩子.现在出息了.当上主管了。你林浩叔叔高兴得不得了.前天还专门请我们家吃饭了。席上.他还一个劲儿地夸你.说要不是你平时多照顾.他也没今天。
夸我
照顾
我听着电话里我妈复述的话.只觉得一阵反胃。
林..浩。
你可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了。
妈.我这边还有点事.先不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
好好好.你先忙。记得按时吃饭啊。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心里.一片冰冷。
他不仅要毁了我的事业.还要毁了我的人格。
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能力不行.还需要他照顾的废物。
而他.则是那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好兄弟。
好.好得很。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是陈阳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又有些怯生生的女声。
是我.你是
我……我是夏然.项目部的实习生。
夏然
我脑子里搜索了一下。
想起来了.是一个刚来公司不久的小姑娘.挺文静的.平时不怎么说话。
有事吗
那个……陈阳哥.你……你现在还好吗夏然小心翼翼地问。
我愣了一下。
这一个星期.除了我妈.她是第一个.关心我好不好的人。
还行.死不了。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就好。夏然似乎松了口气.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别太难过了。我们……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
我们是谁
就是……就是项目部的一些同事。我们都觉得.‘蓝海计划’的数据.不可能是你弄错的。
我的心.微微一动。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都知道.你是我们部门最细心.最严谨的人。那种低级错误.你不可能犯。夏然的声音.很坚定.而且……而且林主管他……
他怎么了我追问道。
电话那头.夏然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说：
林主管他……他今天开会的时候.连‘蓝海计划’最基本的一个架构都说错了。还是苏总.提醒他的。
林浩连项目的基本架构都说错了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然。
我就知道。
他偷走的.只是那份报告.那个结果。
至于那个过程.那些深藏在项目骨髓里的逻辑和细节.他一无所知。
一个连地基都没搞懂的人.却住进了一栋摩天大楼里。
这栋楼.随时都可能塌。
陈阳哥.你还在听吗夏然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在。
我……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夏然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偷偷看了那天的会议纪要.上面写着.是你主动承认错误的……
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小姑娘.倒是挺敏锐的。
也挺有勇气的。
敢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我这个待罪之人。
没什么误会。我淡淡地说.事情.就是公司通报的那样。
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林浩那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如果让他知道夏然跟我通过电话.肯定会想办法给她穿小鞋。
哦……好吧。夏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
谢谢你的电话。我说.以后.别再打过来了。对你不好。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夏然的这个电话.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林浩.已经开始露马脚了。
他急于证明自己.急于掌控项目部。
但他能力不足.德不配位.这种急于求成.只会让他错漏百出。
而苏总.显然也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否则.不会当众提醒他一个基本架构的错误。
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给我机会。
我之前发给她的那份五万字的复盘报告.她肯定看了。
而且.肯定看懂了。
她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能驾驭蓝海计划的人。
她现在.是在等。
等一个.让我回去的.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需要我自己去创造。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招聘网站。
我没有去投简历。
而是直接搜索了一个名字——宏远科技。
这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也是这次蓝海计划.抢走我们单子的那家公司。
我看着宏远科技的公司简介.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浩。
你不是想坐稳那个位置吗
你不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你比我强吗
好啊。
那我就.从外部.给你再加一把火。
我要让蓝海计划.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个.能把你活活烧死在主管位置上的.烙铁！
我找到了宏远科技的官网.在上面.找到了他们技术总监的邮箱。
然后.我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邮箱.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你们的‘蓝海’.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想知道你们的计划.错在哪里吗
邮件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回复。
我也不急。
我知道.对方肯定正在内部.进行疯狂的自查。
我那句话.就像一颗钉子.钉在了宏远科技的心脏上。
他们或许会怀疑.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攻击。
但他们更会害怕.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
毕竟.蓝海计划对他们来说.同样重要。
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整个项目的崩盘。
这种级别的项目.他们赌不起。
我在等的.就是他们的疑神疑鬼.和坐立不安。
第四天.我终于收到了回信。
依旧很简单.只有一个时间和地址。
时间是今晚八点。
地址是城西的一家茶馆。
我笑了。
鱼.上钩了。
晚上七点半.我准时来到了那家名为静心的茶馆。
茶馆很清雅.人不多。
我找到了邮件里说的包厢.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他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显然是个练家子。
你好.我是宏远科技的技术总监.我叫李文博。
男人见我进来.站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陈阳。
我跟他握了握手.在他的对面坐下。
陈先生.很准时。李文博给我倒了杯茶.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你就是前几天.给我发邮件的那位高人吧
高人谈不上.只是对‘蓝海计划’.略知一二。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哦李文博笑了笑.眼神却更加锐利了.陈先生.恕我直言.我查过你。你之前.是华泰公司.‘蓝海计划’的项目主管。但因为重大失误.一周前.被停职了。
他的调查.很详细。
显然是有备而来。
没错。我没有否认。
那么.一个被自己公司停职的项目主管.突然跑来告诉竞争对手.说我们的项目有漏洞。李文博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我的眼睛.陈先生.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呢
你不需要相信我。我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他.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的计划.在进行到‘数据云同步’第三阶段的时候.是不是出现过.超过三次的.无法解释的.数据丢包现象
李文博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数据丢包！
而且是第三阶段的！
这件事.是他们项目的核心机密！
除了他和几个核心技术人员.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李文博震惊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蓝海计划的核心.在于构建一个庞大的数据模型。
这个模型.有一个致命的.隐藏极深的漏洞。
这个漏洞.在前期.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一旦项目进入后期.数据量达到某个临界点.就会像雪崩一样.瞬间爆发。
到时候.整个系统.都会瘫痪。
前期的所有投入.都会付之一炬。
这个漏洞.是我在项目构思阶段.就预埋下的一个后门。
是我留的.一手暗棋。
我本来.是想在项目成功之后.用它来跟公司.谈更高的价码。
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这里。
你……你到底是谁李文博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看着他.淡淡地说.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条件李文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今天.他碰到高人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你们宏远科技.公开发布一则声明。
什么声明
声明内容是.你们的‘蓝海计划’.存在重大技术缺陷.项目.需要暂停.重新进行技术评估。
什么！
李文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公开发布声明暂停项目陈先生.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我平静地反问。
这不可能！李文博断然拒绝.‘蓝海计划’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战略项目.我们已经投入了上亿的资金！现在项目进展顺利.马上就要进入市场推广阶段了。你让我现在公开发声明.说项目有缺陷这不等于是自断臂膀.自毁长城吗董事会.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摊了摊手.我只负责.提出问题.和解决方案。至于你们.是选择相信我.亡羊补牢.还是选择.抱着一颗定时炸弹.继续往前冲.那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李文-博急忙叫住了我。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他当然不相信.一个被竞争对手开除的人.会这么好心.跑来给他们排雷。
这背后.肯定有阴谋。
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数据丢包的问题.又精准得让他头皮发麻。
那确实是他们项目现在.最大的一个心病。
他们组织了公司最顶尖的技术团队.研究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根源。
现在.这个年轻人.却一语道破。
这让他.不得不信。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这个项目.真的有致命缺陷呢
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整个宏远科技.都承担不起。
……陈先生.我们.能不能换个合作方式李文博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把解决方案.卖给我们。价钱.你开。
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摇了摇头。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我已经说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们.发。声。明。
李文博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可我的脸.平静得像一湖秋水。
……我需要.向董事会汇报。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
可以。我点了点头.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八点.同样的地方。我希望.能看到我想看到的东西。
说完.我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包厢。
留下李文-博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
走出茶馆.外面的夜风.有些凉。
我紧了紧衣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知道.李文博.一定会同意的。
因为.我已经把选择题.做成了必答题。
他.没得选。
只要宏远科技的声明一发出来。
那我们公司.华泰.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技术缺陷暂停了项目。
那么.我们那个数据错误的责任.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一个小数点.导致我们输掉了项目。
现在.对手自己承认.他们的项目.本身就有问题！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当初的方案.才是最优解！
那苏总.会怎么想
公司的董事会.会怎么想
而林浩.这个踩着我的尸体.上位的项目主管.他又该如何.向公司交代
他一个连项目基本架构都搞不清的人.能解决那个.连宏远科技整个技术团队都束手无策的.致命漏洞吗
不可能。
到时候.他那个主管的位置.就会变成一个火山口。
而我.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告诉所有人。
只有我.能填上这个坑。
第二天.我哪儿也没去。
就在出租屋里.静静地.等着。
我没有丝毫的紧张和焦虑。
就好像一个布好了局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傍晚.七点五十九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闻推送。
推送的标题.很短.但极具冲击力。
【宏远科技官方宣布：‘蓝海计划’因存在重大技术隐患.即日起.全面暂停。】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李文博.最终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我关掉手机.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好戏.才算真正.开场。
……
华泰公司.项目一部。
整个办公室.跟炸了锅一样。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议论纷纷。
我靠！真的假的宏远科技的项目.停了
官方声明都出来了.还能有假说是技术上有重大隐患！
我的天.那我们岂不是……输得很冤
何止是冤！简直就是天大的乌龙！我们就是因为一个小数点.才输给他们的啊！
这么说.陈阳……是被冤枉的
嘘！小声点！别让新来的那位听见！
所有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目光.不约而同地.飘向了主管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着。
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此刻.一定不好过。
办公室内。
林浩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
他的脸.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突然这样
技术隐患
什么技术隐患
他把那份从我这里拿走的报告.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
没发现任何问题啊！
那可是陈阳的心血.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
一定是宏远科技的烟雾弹！
对！一定是！
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找个借口.来掩人耳目！
林浩在心里.疯狂地安慰着自己。
但他的手.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那刺耳的铃声.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苏总。
喉咙.瞬间变得干涩起来。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苏.苏总。
来我办公室.马上。
苏总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林浩.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好。
挂了电话.林浩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有些褶皱的衬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一些。
然后.推开门.在所有同事.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走向了苏总的办公室。
砰。
门被关上了。
坐。
苏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浩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新闻.看到了苏总开门见山。
……看到了。
有什么想法
我……我认为.这可能是宏远科技的商业策略。他们……
商业策略苏总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林浩.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浩的心.猛地一沉。
苏总……我……
我问你.苏总的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蓝海计划’的底层架构.有一个关于‘冗余数据对冲’的风险预案.你知道吗
冗余数据对冲
那是什么东西
林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苏总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这是陈阳.一周前.发给我的东西。
一份.将近五万字的.关于‘蓝海计划’的.详细复盘报告。
里面.不仅指出了宏远科技的方案.必然会因为‘数据雪崩’而失败的原因。还给出了.三个不同等级的.解决方案。
林浩.苏总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份报告.像一座山.压在了林浩的面前。
也压垮了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阳！
又是陈阳！
他不是已经滚蛋了吗
为什么他阴魂不散！
为什么他总能……总能比我先走一步！
林浩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嫉妒.愤怒.还有恐惧.像无数条毒蛇.在他的心里.疯狂地撕咬。
我……我不知道……他嘴唇哆嗦着.做着最后的挣扎.苏总.这……这肯定是陈阳他怀恨在心.故意捏造出来.污蔑我的！他……
够了。
苏总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林浩.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
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林浩。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提拔你吗
林浩愣住了。
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比陈阳更优秀。
而是因为.公司需要一个.为这次失误.负责的人。
陈阳他.太硬了.也太傲了。他主动站出来扛下了所有.董事会那边.反而不好处理。
而你.不一样。
你听话.会看眼色.也更容易.被掌控。
我提拔你.是想让你.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安抚住项目部.稳住局面。等风头过去.再把你换掉。
这一切.本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苏总转过身.看着已经面无人色的林浩.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但是.我没想到。
你不仅蠢.而且.坏。
你以为.你做的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我吗
你故意修改数据.陷害自己的兄弟.踩着他的肩膀上位。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
林浩.你让我觉得.恶心。
苏总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浩的天灵盖上。
他彻底瘫了。
瘫软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都像是一个笑话。
苏……苏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苏总面前.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我为公司也辛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机会苏总厌恶地.一脚踢开了他。
从你背叛兄弟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拿起电话。
叫保安上来。
……
林浩被保安架出办公室的时候.整个项目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
眼神里.没有同情。
只有.鄙夷和快意。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活该。
夏然看着这一幕.悄悄地.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
他倒了。
……
我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一家面馆.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我看着那三个字.平静地.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
然后.擦了擦嘴。
该回去了。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一个多星期.都没有联系的号码。
苏总。
是我.陈阳。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我再次回到华泰公司.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还是那个项目部。
还是那些熟悉的同事。
只是.物是人非。
主管办公室的门牌.已经换了下来.暂时空着。
林浩的工位.也已经人去楼空。
同事们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复杂。
有尴尬.有愧疚.也有几分敬畏。
阳……阳哥。
有人小心翼翼地.跟我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径直走向了苏总的办公室。
夏然跟在我的身后.像个小助理一样.帮我抱着一沓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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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总。
我推开门。
苏总正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我.她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真诚的笑容。
欢迎回来。
谢谢。
我把资料.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是我根据宏远科技现有技术水平.重新优化的.‘蓝海计划’2.0版本。
宏远科技那边.虽然暂停了项目。但我猜.他们不会死心。最多一个月.他们就会找到新的解决方案。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月之内.拿出比他们更优秀.更稳定的产品。
我有信心.把丢掉的单子.重新抢回来。
我看着她.眼神坚定。
苏总没有立刻去看那份资料。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陈阳.她忽然开口.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
为林浩的事。她说.是我用人不明.才让你……
都过去了。我打断她.苏总.就像您说的.职场.不是讲人情的地方。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你能这么想.最好。苏总点了点头.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干练的模样.公司董事会已经开过会了。一致同意.由你.重新全权负责‘蓝海计划’。
同时.她顿了顿.任命你为.项目一部.新任总监。
总监。
不是主管。
比林浩那个位置.还高了一级。
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也是我.应得的。
谢谢苏总.谢谢公司信任。我平静地说道。
先别急着谢。苏总摆了摆手.总监的位置.可不好坐。宏远科技那边.也不是善茬。这一个月.会是一场硬仗。
我明白。
去吧.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这个项目.真正的主人。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再次回到项目部大厅时。
所有同事.都站了起来。
夏然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声.从稀稀拉拉.到整齐划一.最后.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和信服。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光。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那块因为背叛而结下的冰.终于.开始融化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
各位。
从今天起.我陈阳.回来了。
废话不多说.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我指着窗外.那栋宏远科技的总部大楼。
一个月之内.把他们.踩在脚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项目一部.都进入了疯狂的战时状态。
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办公室的灯.几乎就没在半夜十二点前熄过。
外卖的餐盒.在垃圾桶里.堆成了小山。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所有人的眼里.都憋着一股劲。
一股.要把失去的荣誉.重新夺回来的.狠劲。
而我.作为总指挥官.更是身先士卒。
我几乎就没回过家.吃住.都在公司。
困了.就在行军床上眯一会儿。
饿了.就泡一碗面。
我把那份五万字的报告.拆解成了无数个小模块.分配给每一个人。
我给他们讲解核心算法.分析技术难点.优化工作流程。
我把自己.这五年来.所有的积累.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整个团队。
一开始.还有些人.跟不上我的节奏。
但很快.在我的带动和整个团队高昂的士气下.所有人都被拧成了一股绳。
我们的效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项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推进。
当然.事情.也并非一帆风顺。
林浩虽然走了.但他在部门里.毕竟经营了五年.总有那么一两个.跟他关系好的心腹。
在我接手项目的第三天。
团队的核心数据库.突然遭到了不明来源的.恶意攻击。
虽然我提前做了防火墙.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
但也把整个团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没有声张。
只是让夏然.悄悄地.把那几天的监控录像.拷贝了一份。
然后在当天晚上下班后.我约了那个.在监控里.行为最可疑的程序员.小李.去楼下喝了杯咖啡。
李哥.最近.手头紧吗我开门见山。
小李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总……总监.你……你什么意思
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手机上.是一张转账截图。
收款人.是他。
转款人.是林浩。
金额.十万。
林浩.就给了你这点钱.就让你.卖掉自己的前途我淡淡地问。
小李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
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陈总监！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啊！他哭着说.是林浩！是他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他这一次.他就……
行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些。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现在报警。商业间谍罪.够你在里面.待上几年了。
二.我顿了顿.把林浩.约出来。
告诉他.你已经拿到了.我们2.e0版本的.核心代码。
小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不想坐牢。
更不想.这辈子.都毁了。
第二天晚上.在我的安排下.小李把林浩.约到了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里。
我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保安.提前埋伏在了那里。
林浩.如约而至。
他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很多。
被华泰开除后.又背上了商业失信的污点.他在这个行业里.已经很难再找到工作了。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颓丧。
东西呢一见面.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给。小李把一个U盘.递了过去。
林浩一把抢过.插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
当看到里面那整齐的代码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狂喜的笑容。
哈哈哈！陈阳！你以为你赢了吗
有了这个.我马上就能去宏远科技.换一个.比你更高的位置！
到时候.我还是要.把你踩在脚下！
他笑得.像个疯子。
就在这时.我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吗
我淡淡地开口。
林浩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陈……陈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林浩.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坏。没想到.你还这么蠢。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地.让你拿到核心代码我指了指他手里的U盘.那里面.确实是代码。不过.是我送给宏远科技.和警察叔叔的.一份大礼。
林浩愣住了。
他连忙低头.仔细地看着电脑上的代码。
然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了.在代码的最后.有一行.被加密的.隐藏极深的.注释。
注释的内容是：
【宏远科技的各位.这份代码.是我送你们的礼物。它会像病毒一样.在你们的系统里.生根发芽。等着看一场.最灿烂的烟花吧。——陈阳。】
你……你！
林浩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早就知道！你故意设局害我！
不然呢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傻傻地.被你算计吗
林浩.是你.教会了我.对付你这种人.不能讲任何道义。
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浩的脸.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他知道.他完了。
这一次.是彻底完了。
他不仅偷窃了商业机密.还试图.把它卖给竞争对手。
这罪名.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
陈阳！
他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跟你拼了！
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我冲了过来。
然而.他刚冲到一半。
旁边就冲出几个保安.人手一根电棍.直接把他.按倒在地。
滋滋滋……
电流声中.林浩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很快就没了动静。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看着他这张.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脸。
林浩.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
我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
林浩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只是用一双.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
带走吧。
我对保安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夏然打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恐。
陈总监！不好了！
苏总……苏总她.出车祸了！
苏总出车祸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我的头顶。
我甚至都来不及.去处理林浩的后续。
直接开着车.就往医院.狂奔而去。
一路上.我的手.都在抖。
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会出车祸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
是意外
还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只知道.苏总.绝对不能有事。
她不只是我的上司。
更是我的伯乐.是我的恩人。
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当我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口时。
夏然和几个部门的同事.已经等在了那里。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怎么样了我冲过去.急切地问。
还在……还在抢救。夏然的眼睛.又红又肿.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我们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
蓝海计划2.0版本.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测试阶段。
再有三天.我们就能.拿出成品。
到时候.我们就能.把宏远科技.彻底击败。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是宏远科技干的吗一个同事.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很有可能！他们眼看就要输了.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报警！我们必须报警！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我也一样。
我的心里.燃着一团火。
如果让我查出来.这件事.跟宏远科技有关。
我陈阳.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们在手术室门口.等了整整六个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我们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
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了。
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上。
求生意志.很弱
怎么会
苏总她.是那么要强.那么坚韧的一个人。
她怎么会……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
夏然.连忙扶住了我。
陈总监.你……你别太激动。
我看着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苏总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带着氧气面罩.双眼.紧紧地闭着。
就像一个.睡美人。
一个.可能再也.不会醒来的.睡美人。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跟着病床.一直走到重症监护室。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着里面.那个被各种仪器.包围着的.脆弱的身影。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
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苏总。
你不是说.要看我.把宏远科技.踩在脚下吗
你不是说.要看我.成为这个项目.真正的主人吗
你怎么能.就这么.躺下了
你起来啊。
你起来.看着我。
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你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要……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
我不知道.她听不听得到。
但这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在医院守了一夜。
第二天.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公司。
所有人都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苏总倒下了。
我.成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
我走到办公室的最前面。
看着所有人。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很难过.也很担心。
但是.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乱。
苏总.还在等着我们。
‘蓝海计划’.是她的心血.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最后三天。
我们.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把这个项目.给我.完美地.做出来！
然后.拿着我们的胜利.去告诉苏总。
我们.做到了！
我们.没有辜负她！
最后三天。
整个项目部.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疯狂地运转起来。
没有人睡觉。
没有人离开。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一股.要把悲伤和愤怒.都化为力量的.狠劲。
我更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饿了.就啃几口面包。
困了.就用冷水.泼在脸上。
我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转动。
代码.数据.模型……
无数的信息.在我的脑海里.碰撞.组合.优化。
终于.在第三天.黎明到来的时候。
我们.成功了。
当屏幕上.显示出最终测试.完美通过的字样时。
整个办公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所有人都.又哭又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们也.流泪了。
我看着窗外.那慢慢升起的.朝阳。
感觉.自己像是.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身心俱疲.但.心中.充满了光。
……
当天上午。
华泰公司.召开了紧急新闻发布会。
我.作为项目总监.站在了聚光灯下。
面对着.底下.上百家媒体的.长枪短炮。
我没有丝毫的紧张。
我只是平静地.向所有人.展示了我们的.蓝-海计划.2.e0版本。
展示了它.那无与伦比的.稳定性和前瞻性。
展示了它.那足以.改变整个行业格局的.颠覆性技术。
整个发布会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媒体记者.都被我们的产品.给彻底震撼了。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
华泰的股票.开始疯狂飙升。
而宏远科技的股票.则应声.跌停。
我知道.我们.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
赢得.无可争议。
……
一个月后。
苏总.醒了。
车祸的肇事者.也找到了。
是宏远科技.买通的一个.亡命之徒。
宏远科技.和林浩.都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个.公司破产.创始人锒铛入狱。
一个.在牢里.度过他的下半生。
而我.也正式.被任命为.华泰公司.最年轻的.副总裁。
我站在.曾经属于苏总的.那间办公室里。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感觉。
我赢回了.我失去的一切。
甚至.得到了更多。
但我.也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可以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
也失去了.那份.可以奋不顾身的.天真。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桌上的电话.响了。
是夏然打来的。
陈总.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苏总说.她想见你。
好。
我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我的身上。
很暖。
我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