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天生体弱,医生断言他很难有孩子。
我却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车祸现场,我的一双儿女和白心瑶的宠物猫,被压在车身两头。
季伯达本能地要人先救孩子。
白心瑶却哭着说：伯达,咪咪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下一秒,季伯达改了口,下令先救猫。
我的一双儿女被救出时,已经血肉模糊。
我打电话求救,他却不耐烦地说：心瑶吓坏了,猫也需要医生,你让孩子们再等等。
孩子们最终因全身多处骨折,脏器破裂,不治身亡。
我抱着孩子们的骨灰盒回到季家。
看着他和白心瑶,我一字一句地说：季伯达,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真好。
我走到五楼,一跃而下。
1.再次睁眼。
他坐在床边削苹果。
梦溪,你醒了他抬眼,眼底布满血丝,面容疲惫。
再睡会儿,医生说你只是低血糖,没什么大事。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
下午两点。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那场要了我儿女命的车祸。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被他从医院接走。
带着刚做完体检的孩子,坐上了那辆死亡之车。
这一次,我不会了。
伯达。我开口,声音沙哑。
我想喝水。
他立刻放下苹果,起身倒水。
季伯达一转身,我立刻抓起手机,拨出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沈梦溪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惊讶。
是陆珩。
季伯达的死对头。
他也是上一世,我死后唯一为我收尸,还把季伯达和白心瑶送进地狱的人。
陆珩,帮我个忙。我盯着门口,语速很快。
去我家,把我的孩子,岁岁和平安,带走。带去一个季伯达找不到的地方,立刻！马上！
陆珩沉默了一秒。
理由。
没有理由。我的声音发抖,全是恨和后怕。
算我求你。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我攥紧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季伯达端着水杯回来,看我脸色煞白,他皱眉问我：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没有。我接过水杯,一口喝光,掩饰我的失态。
可能是饿了。对了,孩子们呢你接到他们了吗
接到了。他语气轻松。
张妈带着他们在楼下花园玩,我让她先带回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回哪个家
如果是回我和他的家,那陆珩……
哪个家我追问。
季伯达皱眉,很不耐烦。
沈梦溪,你今天怎么了当然是回我们的家。我还能把他们送到别处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是家里的管家。
季伯达接起电话,脸上的不耐烦立刻变成了震怒。
你说什么！
孩子不见了！
一个大男人闯进家里,把孩子强行带走了你们都是死人吗！
他对着电话咆哮,额上青筋暴起。
挂了电话,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我。
沈梦溪,是你干的,对不对
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2.我平静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季伯达气笑了。
他一步步逼近我。
沈梦溪,你别跟我耍花样！除了你,谁会带走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质问如同刀绞。
上一世,我的孩子被压在车底,生死一线。
我打电话向他求救,他也是这样不耐烦的语气。
心瑶被吓坏了,猫也需要医生,你让孩子们再等一等。
等一等。
就因为这三个字,我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岁岁平安。
我想干什么我抬眼,一字一顿地问。
季伯达,如果今天,我们的孩子和白心瑶的猫同时遇到危险,你先救谁
他愣住了,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你发什么疯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问你,你先救谁我又问了一遍。
季伯达没了耐心。
沈梦溪,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孩子不见了！
你先回答我。
不可理喻！他烦躁挥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没时间跟你耗,我现在必须去找孩子！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心瑶两个字。
季伯达的表情瞬间柔和,他走到窗边压低声音,语气轻柔。
心瑶,别怕,我马上就过去……什么咪咪不肯吃饭你别急,我让陈医生过去看看……好,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来陪你。
挂了电话,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大步离开病房。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看,这就是我的丈夫。
亲生儿女下落不明,他却心心梦溪着另一个女人的猫。
何其可笑。
我掀开被子,拔掉手上的针头,血冒了出来,我一点都不疼。
我换好衣服,平静地走出医院。
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交警的电话。
请问是季伯达先生的家属吗他在XX路段发生了车祸,车上还有一位白心瑶小姐,两人都受了些轻伤……
我打断他：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打车去了季家老宅。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季伯达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白心瑶在他身边哭。
季伯达看到我,猛地站起来,额角还贴着纱布,眼神凶狠。
沈梦溪！你还知道回来！孩子呢！
我没理他,走到他面前,把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
签了吧。
白纸黑字,是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3
.季伯达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着文件,又看看我,一脸不敢相信。
离婚沈梦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我看着他。
财产我一分不要,我只要孩子。
你休想！他怒吼一声,抓起协议撕得粉碎。
孩子是我的！你凭什么带走他们！
凭什么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就凭你为了白心瑶的猫,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季伯达,你这样的人,不配当他们的父亲。
我什么时候为了猫不管孩子了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沈梦溪,你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旁边的白心瑶也柔声开口,她红着眼圈,一脸可怜。
梦溪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伯达一直都很爱孩子的,今天他一听说孩子不见了,急得连车祸的伤都顾不上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恶心。
闭嘴。我冷冷看她一眼。
我和我丈夫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白心瑶脸白了,委屈地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季伯达。
季伯达马上把她护在身后,瞪着我。
沈梦溪！你够了！心瑶只是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
关心我我嗤笑。
是关心我怎么还不去死,好给她腾位置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季伯达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指着我。
我告诉你沈梦溪,婚,我不会离！孩子,你也休想带走！我给你一天时间,把孩子带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和上一世一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压成一滩肉泥吗
你说什么季伯达紧紧皱眉,目光里满是困惑。
我没有解释。
有些痛,不必说给不懂的人听。
我转身,开始上楼,一件一件地收拾属于我和孩子的东西。
季伯达跟在我身后,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沈梦溪,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上一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充耳不闻,将岁岁最爱的小熊玩偶,平安最喜欢的奥特曼模型,一一装进行李箱。
这些都是他们上一世至死都没能再抱一下的宝贝。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我季伯达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冷笑一声,语气残忍。
沈梦溪,你别忘了,你弟弟的医药费,还在我手里攥着。
我的动作一顿。
他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语气变得得意。
现在,立刻,把孩子带回来。我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转过身,看着他得意的脸。
然后,我笑了。
季伯达,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就在一个小时前,陆珩已经替我付清了小宇未来十年所有的医疗费和康复费。
你的威胁,对我没用了。
季伯达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全是震惊。
陆珩你去找了陆珩！
4沈梦溪,你疯了！季伯达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
你宁愿去求我的死对头,也不肯跟我服个软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心里只剩麻木。
服软
上一世,我何止是服软。
我跪下求他先救孩子。
可他只是冷漠地转过头,对救援队说：先救猫。
那时的我,卑贱得像条狗。
季伯达。我拉上行李箱,表情平静。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软可服了。
我拖着箱子,与他擦肩而过。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准你走！他红着眼嘶吼。
你和孩子,哪儿都不许去！
放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放！
伯达……白心瑶怯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你别这样,梦溪姐会受伤的……
季伯达眼中怒意稍敛,转为迟疑。
我抓住这个机会,用力甩开他的手。
手腕上一圈清晰的红痕,灼痛。
我没有看他,拖着箱子快步下楼。
白心瑶站在楼梯口,脸上是担忧,眼底却藏着得意。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是我去年生日时,季伯达送我的那条。
他说,我穿白色最好看,宛如天使。
如今,这个天使,正穿着我的衣服,站在我的家里,看着我狼狈离开。
我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衣服很漂亮。我说。
白心瑶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是伯达送我的,他说我穿这个好看。
是吗我微微勾起唇角。
他没告诉你,这是他照着我的尺码买的吗
白心瑶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家。
坐上出租车,我给陆珩发了条信息。
我出来了,地址发我。
很快,一个定位发了过来,是市中心最高档的一处公寓。
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口发紧。
我想起了我和季伯达的初遇。
那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我是服务生,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他白衬衫上。
我吓坏了,以为会丢了工作。
他却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轻笑一声,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遮住我发抖的身体。
别怕。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
一件衣服而已。
后来,他救了我,给了我季太太的身份。
所有人都羡慕我嫁给了爱情。
我也曾以为,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直到白心瑶的出现,直到那场车祸,我才明白,白心瑶才是他的白月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季伯达发来的信息。
沈梦溪,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信息,拉黑。
好好谈谈不必了。
我和他之间,除了血海深仇,再无他话。
5.陆珩的公寓在顶层,视野很好,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
我到的时候,岁岁和平安正坐在地毯上,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进口零食和新奇玩具。
陆珩坐在单人沙发上,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无波。
妈妈！孩子们看到我,立刻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终于来啦！
妈妈,陆叔叔给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
我蹲下身,紧紧搂住他们。
感受到他们温热的身体,听着他们奶声奶气的声音,泪意上涌。
真好。
我的宝贝们还活着。
他们还好好的,在我怀里。
玩得开心吗我摸了摸他们的头,声音有些哽咽。
开心！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我抬头看向陆珩,认真地说：谢谢你。
陆珩放下文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不用。他语气温柔。
举手之劳。
他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你弟弟的医疗档案和缴费单据,未来十年的费用都结清了,医院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护士。
我接过文件,指尖微颤。
这笔钱……
不用还。他打断我。
就当我提前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我沉默了。
我与陆珩,其实并不熟。
除了知道他是季伯达的商业死敌,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但眼下,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陆珩挑了挑眉,目光转向两个孩子。
爸爸！平安突然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我和陆珩都愣住了。
平安没感觉气氛不对,他举起手里的一个限量版变形金刚,献宝一样对陆珩说：爸爸,你看,这个好酷！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向陆珩,他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蹲下身,接过平安手里的玩具。
嗯,确实很酷。
我正想开口解释,说孩子还小,不懂事。
这时,门铃狂响。
沈梦溪！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给我滚出来！带着我的孩子,住在我的死对头家里,你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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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孩子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岁岁吓得躲到我身后,小声地问：妈妈,是爸爸来了吗他好凶……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拍拍她的背安抚她,站起身,看向陆珩。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陆珩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门口。
麻烦的不是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意味深长。
门外的季伯达还在不停叫骂,骂得很难听。
沈梦溪！你这个贱人！是不是早就跟陆珩搞在一起了给我戴绿帽子,你行啊！
陆珩！你个缩头乌龟！抢别人老婆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挑！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开门。
陆珩却先一步挡在我面前。
我来处理。
他打开门。
门外,季伯达看到开门的是陆珩,想也不想就一拳挥了过来。
陆珩侧身躲开,动作利落。
季伯达一拳落空,踉跄了一下,眼神猩红地瞪着他。
陆珩！
季总。陆珩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私闯民宅,大声喧哗,我可以报警了。
你！季伯达气得说不出话。
他越过陆珩,看到了我,还有我身后的孩子。
当他看到平安抱着陆珩的腿,理智彻底断了。
平安！过来！他冲着孩子怒吼。
平安被他吓得一哆嗦,抱陆珩的腿抱得更紧了。
爸爸……我怕……平安小声地对陆珩说。
这一声爸爸彻底点燃了季伯达。
他叫你什么季伯达难以置信地指着陆珩,又转向我。
沈梦溪！你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你让他们管这个男人叫爸爸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配当他们的父亲吗我成全你。
你——季伯达一口气没上来,气得脸色发紫。
他想冲进来抢孩子,却被陆珩稳稳地拦住。
两个高大男人在门口对峙,一个暴怒,一个冷静,气氛紧张。
季伯达。我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闹够了就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梦溪！
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就是嫁给你,为你生下孩子。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对陆珩说：关门吧,吵到孩子了。
陆珩点了下头,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季伯达不甘的捶门声和怒吼,很快又没了声音。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我松了口气,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
谢谢。我对陆珩说。
我说过,不用。他走到我面前,深邃的眼睛看着我。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沉默片刻,答非所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陆珩的目光闪了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眼神变得复杂。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声音很淡。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7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惊愕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重生这事,太离奇了。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说我死过一次,所以知道季伯达是个怎样的人渣
说我预知了未来,所以提前把孩子转移
他会信吗还是会当我是疯子
见我久久不语,陆珩也没有追问。
他转身,走到孩子们身边,陪他们玩起了积木。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为什么会帮我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快得抓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时住在了陆珩的公寓。
他很忙,经常早出晚归,但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
他给孩子带礼物,陪他们玩,还会笨手笨脚地给岁岁扎辫子。
孩子们越来越喜欢他,陆爸爸这个称呼也叫得越来越顺口。
而我,则在陆珩的帮助下,开始着手处理和季伯达的离婚事宜。
季伯达不同意离婚。
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试图逼我妥协。
他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停掉了我的信用卡。
他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陆珩楼下,美其名曰请我回家。
他还通过媒体,散布各种对我捕风捉影的谣言,说我婚内出轨,水性杨花,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子。
一时间,我成了全城唾骂的对象。
但我不在乎。
这些比起上一世失去孩子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这天,我刚和律师通完电话,白心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本想直接挂断,但鬼使神差地,我接了。
梦溪姐。电话那头,是她一贯柔弱无辜的声音。
我们能见一面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味道很不错。就和……就和我们上次去的那家一样。
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上次
我和白心瑶,从来没有一起去过什么甜品店。
唯一一次,是在上一世。
我死前的一个月,为了挽回季伯达,我学着白心瑶的样子,去排了三个小时的队,买了他最爱吃的提拉米苏。
我捧着蛋糕,满心欢喜地去找他。
却看到他正牵着白心瑶的手,从那家甜品店里走出来。
他把和我一模一样的蛋糕递到她面前,满眼宠溺。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个画面,像根毒刺扎在我心里。
而现在,白心瑶却提起了这件事。
她不该知道的。
除非……那个荒唐的念头再次出现,而且无比清晰。
好啊。我听到自己平静地回答。
地址发我。
8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白心瑶来的时候,穿着一身粉色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看起来春风得意。
她在我对面坐下,将一个铂金包随意地放在一旁。
梦溪姐,你最近还好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炫耀。
我看新闻上说……唉,伯达也真是的,夫妻一场,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她嘴上在说他,嘴角却在上扬。
我懒得跟她兜圈子。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白心瑶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梦溪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上次车祸的事情在跟伯达赌气。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试探性地开口。
其实你真的误会伯达了,如果当时车里真的有孩子,他一定会先救孩子的。他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咪咪了。毕竟,咪咪是……
是你和他爱情的见证,对吗我替她说了下去。
白心瑶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和我,都知道那只猫的来历。
那是季伯达为了哄她开心,特意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纯种布偶猫。
这件事,他从未对我说起过。
上一世,我也是在他死后,从他的日记里才得知的。
而白心瑶,此刻却说了出来。
她不该知道我知道这件事的。
你……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
我笑了。
心里的那个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白心瑶。我身体前倾,凑近她。
用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也是重生的,对不对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不再伪装,收起了那副柔弱的面具,怨毒地盯着我。
是又怎么样她冷笑一声。
沈梦溪,就算你也是重生的,你也斗不过我！
哦是吗
凭什么凭季伯达爱你
当然！白心瑶的下巴高高扬起,带着一种病态的自信。
伯达爱的人一直是我！如果不是你当年趁我出国,用卑鄙的手段怀上孩子逼他娶你,现在站在这里的季太太,应该是我！
所以。我了然地点点头。
上一世,你故意制造那场车祸,就是为了除掉我和孩子,你好顺理成章地嫁给他
是！她毫不避讳地承认,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我就是要让你和你的两个小杂种去死！我就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只可惜,老天不开眼,居然让你也重生了！
不过没关系。她得意地笑了。
沈梦溪,这一世,我一样会让你一无所有！伯达是我的,季家少奶奶的位置也是我的！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静静地看着她癫狂的样子,没有说话。
我按下手机录音,然后把录音当着她的面,发给季伯达。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心瑶,你猜,他听完这段录音,还会不会爱你
9白心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疯了一样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沈梦溪！你这个贱人！你把录音删了！
我轻易地躲开,冷眼看着她失态的模样。
晚了。
她的手机在此时疯狂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是她口中爱她至深的伯达。
白心瑶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季伯达压着火气,冰冷的声音。
白心瑶,录音里说的,是真的吗
不……不是的,伯达,你听我解释……
车祸,是你设计的
我……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季太太的位置
伯达,我爱你啊！白心瑶崩溃大哭。
闭嘴！季伯达的怒吼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浓浓的厌恶。
你的爱,真让我觉得恶心！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白心瑶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不会的……伯达是爱我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看着她,没有丝毫同情。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她绝望的哭嚎。
我拿出手机,想告诉陆珩,我可能很快就能离婚了。
点开对话框,却看到他在几分钟前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季伯达。
他站在季氏天台,背对镜头。
陆珩只配了两个字：速来。
我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等我赶到季氏楼下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人,消防和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我抬头望去,那个站在天台边缘的男人,依然是照片里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被警察拦在外面,无法上去。
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陆珩从警戒线里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不肯下来。陆珩的眉头紧锁。
谁的话都不听,只见你。
见我我愣住了。
沈梦溪。陆珩看着我,神情很凝重。
你上去之后,小心一点。
他可能,也想起来了。
那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第三个重生者。
是他。
季伯达。
10.
季伯达就站在天台的边缘,背对着我。
风很大,吹着他的西装,他瘦得像片叶子。
我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都知道了我问。
他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散了。
是。一个字,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什么时候
在你问我,孩子和猫先救谁的时候。
他自嘲一笑,声音里全是悔恨。
那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地狱的门。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车祸。
想起了白心瑶楚楚可怜的哭求。
想起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猫。
想起了孩子们被抬出来时,那两具血肉模糊,早已冰冷的身体。
想起了我在医院太平间里,抱着孩子,哭到失声的绝望。
想起了我抱着骨灰盒回家,对他说的那句：季伯达,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真好。
最后,他想起了我站在五楼的窗前,回头对他笑了笑,然后,纵身一跃。
梦溪……他终于回过头,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眼眶红得骇人。
对不起……他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悔恨无形吞噬他。
他像自虐一样,回忆着上一世的细节。
你说。他红着眼,声音痛苦。
你最后跳下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你抱着冰冷的骨灰盒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最后泣不成声。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毫无波澜。
对不起
如果一句对不起有用,那我的岁岁和平安,是不是就能活过来
季伯达。我平静地开口。
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么冷淡的反应。
梦溪,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所以呢你想求我原谅我笑了。
季伯达,你觉得可能吗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他绝望地看着我。
是不是……是不是我也从这里跳下去,你才能解恨
解恨我摇了摇头。
不,我不希望你死。
我希望你活着。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要你带着两辈子的记忆,清醒、痛苦、地活下去。
我要你这辈子,都活在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悔恨里,日日夜夜,备受煎熬,永无宁日。
这,才是我送你的,最好的报复。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他崩溃绝望的哭喊声。
那声音,被风吹散,再也传不到我的心里。
11我最终还是和季伯达离了婚。
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他净身出户,把所有房产股份都转给了我和孩子。
签字那天,他面容憔悴,眼底乌青深重,仿佛老了十岁。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落笔的那一刻,手抖得厉害,一滴眼泪掉在季伯达三个字上。
我只当没看见。
白心瑶的下场,我也听说了。
季伯达撤掉了所有对她的庇护,并把她蓄意谋杀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等待她的是法律的严惩。
一切尘埃落定。
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
我以为,我和季伯达,从此以后,就是两条再无交集的平行线。
但我错了。
他开始偏执地想回到我的生活里。
他每天都会派人送来最新鲜的食材,昂贵的补品,和孩子们最喜欢的玩具。
我让保姆把东西都扔出去。
第二天,又会有新的送来,风雨无阻。
他会算好我带孩子去公园散步的时间,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偶遇。
他不敢过来,只远远站着,痛苦、思念又悔恨地凝视着孩子。
岁岁平安察觉到他的视线,会害怕地躲到我身后。
每当这时,他就会狼狈转身,背影萧索,如流浪狗般。
他开始学着他以前最不屑的那些方法,试图挽回我。
他会在情人节的时候,包下整个广场的LED屏,循环播放我的照片和梦溪,我爱你。
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我只觉得可笑,也讽刺。
他以为这些百试百灵的浪漫招数,还能打动我吗
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在上一世,就跟着我的孩子一起,死了。
陆珩来看我的时候,正好看见管家又在处理季伯达送来的一大堆东西。
他还是不死心陆珩挑眉。
狗皮膏药。我淡淡地评价。
陆珩笑了笑,将手里的一份邀请函递给我。
下周我公司有个庆功宴,赏脸来当我的女伴
我看着他,他目光含笑,坦荡。
我知道,他是在帮我。
帮我彻底摆脱季伯达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
好。我点头应下。
12庆功宴当晚,我盛装出席。
陆珩亲自来接我,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英俊。
他很自然地伸出手臂,我将手搭了上去。
我们一起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陆总传说中的神秘女友果然是天仙下凡。
听说之前是季氏的总裁夫人,季总为了她净身出户,这女人手段真不一般。
我面不改色,坦然地接受着这些嫉妒的目光。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去露台透气。
晚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
是季伯达。
他穿着黑西装,比之前更瘦,眼布血丝,神色颓唐。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你今天……很美。他沙哑地开口。
我没有理他,转身想走。
他却一步上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梦溪。他放低姿态,语气卑微地哀求。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对孩子们好。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季伯达。我说。
你知道吗上一世,我死之后,陆珩为我报了仇。
季伯达愣住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手段,让白家破产,让所有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甚至……我顿了顿,想起上一世看到的那一幕,心里依然有些触动。
在我俩的墓前,杀了那只猫,为我们的孩子偿命。
季伯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鲜红的酒液,像极了上一世,我孩子流出的血。
他……为什么……季伯达的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或许,他跟你一样,也是个疯子吧。
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他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梦溪,别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
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要我……
放手！我用力挣扎,他却抱得更紧。
正在这时,陆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得像冰。
季总,请放开我的女伴。
13季伯达的身体一僵。
他缓缓地松开我,转过身,对上了陆珩冰冷的视线。
你的女伴季伯达自嘲地笑了。
陆珩,你别忘了,她是我前妻,是我孩子的妈！
那又如何陆珩走到我身边,自然地将我护在身后。
现在,她单身。我有追求她的权利。
你休想！季伯达瞬间炸毛。
沈梦溪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两个男人间的气氛很紧张。
我厌烦地皱了皱眉。
够了。我冷声打断他们。
季伯达,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挽上陆珩的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从那以后,季伯达的骚扰变本加厉。
他不再只是送东西和远远地看着,他开始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试图重新掌控我的人生。
他收购了我常去的那家花店,只因为我说过喜欢那里的香槟玫瑰。
他买下了我弟弟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只为了能拿到我弟弟的病情报告,好以此为借口接近我。
他开始疯狂地针对陆珩的公司。
一时间,商场上风声鹤唳,所有人都知道,季氏的季伯达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搞垮自己的死对头陆珩。
陆珩的公司,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我去找他,开门见山。
对不起,连累你了。
陆珩正在处理一份文件,闻言,他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说什么傻话。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
季伯达他……
商场上的事,你不用担心。他打断我,语气轻松。
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还应付得来。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沈梦溪,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没有。只有恨。
那就好。陆珩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剩下的,交给我。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直到几天后,我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
季氏集团因为恶意竞争,不正当操作,以及多项违规行为,被相关部门立案调查。
公司的股价,一夜之间,跌停。
而向有关部门提交这些证据的人,正是陆珩。
他这是要把季伯达往死里整。
14季氏大厦楼下,围满了记者。
季伯达被一群保安护着,从人群中艰难地穿过。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曾经的商业帝王,现在像条丧家之犬。
记者们的话筒递到他面前。
季总,请问您对季氏被调查一事有什么回应
听说这一切都是陆氏的陆珩在背后操作,是为了报复您抢了他的女人,请问是真的吗
季总……
季伯达对这些敏感的问题充耳不闻,他只是在人群中疯狂地搜寻着什么。
当他的目光,和站在马路对面的我,遥遥相撞时。
他疯了一样推开身边的保安和记者,不顾一切地向我冲来。
梦溪！
一辆失控的货车,就在此时,从拐角处疾驰而来。
刺耳的刹车声,人群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我眼睁睁看着那辆货车,狠狠撞向季伯达。
砰——一声巨响。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到他如断线风筝般抛飞,重重坠落。
鲜血,从他的身下,迅速地蔓延开来。
染红了柏油马路,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一切,都和上一世,那么的像。
只是这一次,被撞的人,换成了他。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珩走到了我的身边,脱下他的外套,披在了我肩膀上。
别怕。他轻声说。
都结束了。
是啊。
都结束了。
季伯达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我没有去。
他最终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
三天后,陆珩告诉我,季伯达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伤势过重,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过了。
季氏集团,也因为群龙无首,加上各种负面新闻,最终宣告破产。
属于季伯达的时代,彻底落幕。
我曾以为,看到他落得如此下场,我会很开心。
但事实上,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没有喜,也没有悲。
或许,从我抱着孩子们的骨灰盒,从五楼一跃而下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那场死亡,烟消云散了。
15一年后。
我带着岁岁和平安,准备移民去国外。
临走前,陆珩来送我。
他还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样子,看向我的目光复杂。
真的决定了他问。
嗯。我点点头。
想换个环境。
也好。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
送你的。他说。
临别礼物。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钻戒。
钻石不大,却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我愣住了。
陆珩,你……
沈梦溪。他打断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等了你两辈子。
上一世,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了。
我爱你。不是同情,不是可怜,只是爱你。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深藏的爱意,心底冰封一角,似有松动。
岁岁和平安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陆珩,开心地扑了过去。
陆爸爸！
陆爸爸,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陆珩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我。
我看着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又低头看看戒指。
也许,是时候放下了。
放下过去,放下仇恨,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抬起头,对上陆珩期盼的目光,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真心笑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