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小说成了被男主抛弃的怨种女配。
>按照剧情,我该跪求他回头,却反手嫁给了他最恨的商业死对头。
>新婚夜,大佬捏着我下巴冷笑:利用我报复前男友
>我踮脚在他耳边轻语:不,利用你找出杀害我的真凶。
>毕竟在原剧情里,三个月后我会离奇死亡。
>而监控录像里最后一个见我的人,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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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还在嘶吼,香槟塔折射出迷离破碎的光,空气里昂贵酒液和香水味混杂,粘腻地裹在人身上。
一场光鲜亮丽,也虚情假意的盛宴。
林薇薇就站在那片璀璨中央,拽着顾衍的袖口,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声音是抖的,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彻骨的委屈:顾衍,你告诉我,是不是她逼你的
你怎么可能会不要我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顾衍皱着眉,试图抽回手,动作间是全然的烦躁和不耐,像要拂掉什么令人不快的污渍。
林薇薇,适可而止。
分手就是分手,别弄得这么难看。
周围的目光针一样扎过来,窃窃私语声低低地盘旋。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我知道,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在原文里会冲上去,哭着哀求,甚至不惜下跪,把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碾碎在顾衍脚底下的怨种女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知道是这宴会厅的味道太呛,还是那即将到来的、被设定好的命运让我生理性反胃。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残余的酒液,猩红的液体挂在水晶杯壁上,像凝固的血。
然后,我迈开了步。
高跟鞋敲击光洁地面,声音清脆,不疾不徐,生生劈开了那一片混乱嘈杂。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看顾衍,也没看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薇薇,径直走向宴会厅另一端,那个始终隐在阴影角落里的男人。
他独自坐着,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繁华都与他无关,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寂气场将他与整个世界隔开。
手里一杯威士忌,冰块沉浮,折射出他冷硬的下颌线条。
我停在他面前,挡住了一些投向他、或好奇或畏惧的视线。
他缓缓抬眼,眸色极深,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连音乐似乎都弱了下去。
我举起手中的酒杯,唇角牵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清晰,足够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听清:
沈先生,久仰。
他看着我,没动,也没举杯,目光里是审视,是惯性的冷漠。
我不在意,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只用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听说,您和顾衍是死对头
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快得抓不住。
我笑容更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和冷静到极致的诱惑:
巧了,我也是。
所以,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我顿了顿,吐出石破天惊的几个字。
比如,结个婚
空气彻底凝固了。
身后,传来顾衍几乎变调的怒喝:苏晚!你疯了!
你给我过来!
我没回头。
眼前的男人,沈聿,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
他极慢地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股迫人的压力骤然袭来。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冰碴:给我一个理由。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报复他,最快最狠的方式,不就是嫁给他最想弄死却又束手无策的人吗
我帮你恶心他,你替我撑腰,各取所需,很公平。
沈聿沉默地看了我足足有十秒,那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剖开我的灵魂。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勾起一边唇角。
那不是一个笑,更像猛兽锁定猎物时的残忍玩味。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拿起桌上的手机,直接拨了个号,
李律师,准备一份结婚协议。
现在,送到铂悦酒店宴会厅。
……
一个月后,我和沈聿的婚礼震惊了整个上层圈子。
没有感情基础,甚至谈不上熟悉,更像一场心照不宣的黑色幽默。
婚礼极尽奢华,也极致冰冷,像一场大型的商业演出。
我和沈聿是舞台中央两个配合默契的演员,扮演着一对因为爱情而结合的璧人。
顾衍和林薇薇也来了,顾衍的脸色铁青得像鬼,林薇薇挽着他的手,笑容勉强,眼底全是忌惮和不安。
应付完所有的喧嚣,回到沈聿那栋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临湖别墅新房时,我已精疲力竭。
厚重的婚纱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繁复的头饰扯得头皮生疼。
新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华丽的装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
哗啦——
水声从相连的主卧浴室传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片刻,水声停了。
门打开,沈聿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他脖颈凌厉的线条滑落,没入睡袍领口。
他周身带着未散的水汽和沐浴液的冷冽清香,还有一股强烈的、属于他本身的压迫感。
他没有走近,就靠在卧室的门框上,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灭,映着他毫无波动的脸。
戏演完了。
他吐出一口烟雾,声音比烟蒂更冷,现在,说说你的真实目的。
他抬眼看我,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寸寸刮过我的皮肤:不惜赔上自己一辈子,就为了报复一个不要你的男人
苏晚,你的恨意,未免太廉价,也太愚蠢。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黑沉沉的湖面,像能吞噬一切的巨口。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穿着圣洁的婚纱,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我没有转身,只是抬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拆掉盘发的珍珠发卡。
冰冷的珍珠触感细腻,却让我指尖发凉。
廉价愚蠢
我轻轻重复,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我极轻地笑了一下。
我转过身,直面他,一步步朝他走去。婚纱的拖尾曳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里无限放大。
一直走到他面前,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冷冽的香气。
他很高,我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嘲讽。
我踮起脚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淬着冰冷的寒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
我利用你,是为了找出那个三个月后……会杀掉我的真凶。
沈聿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烟雾依旧袅袅上升,但他周身那股漫不经心的冷意,似乎瞬间凝滞了。
我退开半步,依旧仰视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至于顾衍
我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尖锐,
他不过是……警方报告里,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我的人。
也是监控录像里,板上钉钉的,最大嫌疑人。
沈先生,
我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现在,你还觉得我的恨意,廉价吗
死一样的寂静。
烟灰从他指间簌簌落下,他却浑然未觉。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第一次,彻底剥落了所有冰冷的伪装和嘲讽,露出底下真实的、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眼睛里,确认这荒诞到极致的话语里,有几分真实。
窗外,夜风吹过湖面,带来遥远模糊的涛声。
像命运沉闷的呼吸。
也像倒计时敲响的第一个音符。
距离我的死期,还有不到九十天。
沈聿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烫出一个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焦痕。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只有我们两人之间无声对撞的视线,以及窗外遥远模糊的、如同呜咽般的湖浪声。
他眼中的震惊如同冰面裂开的碎纹,迅速蔓延,又被他强行压制,重新冻结成更深的、难以测度的幽潭。
他没有问我是不是疯了,没有质疑这荒谬的预言,只是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我的颅骨,审视着我灵魂深处最细微的颤动。
三个月后,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更冷,抹去了所有玩味和嘲讽,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残酷的审慎,
被杀。监控。嫌疑人。
他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
证据。
我没有实体证据能现在拿出来给你。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声音却奇异地平稳,
如果我有,我现在就应该在警局,而不是在这里。
我知道这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但沈先生,请你用你最大的想象力思考一下——我,
苏晚,一个刚刚被顾衍当众抛弃、颜面尽失的女人,有什么理由要编造一个如此离奇、且对自己毫无即时好处的谎言,甚至赌上自己的婚姻和自由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这是唯一能取信于他的途径,我必须抛出更多细节:
准确的说,按照‘既定轨迹’,我的尸体会在87天后,在市郊的鹭湖湿地公园被发现。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初步判断是溺水,但尸检报告会显示我的颈部有可疑的扼痕,肺部却没有足够的溺液,死因成谜。
最后被看见和我在一起的人,是顾衍。
时间是86天后的晚上,地点是‘蓝调’酒吧门口的监控死角。
但警方找不到直接证据,最终很可能以意外落水结案。
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却每一根线条都绷紧了的脸:
这些‘细节’,够不够证明我不是在胡言乱语
沈聿沉默了。
他掐灭了烟蒂,动作缓慢而精准,然后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
他递给我一杯,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他收回手,自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似乎并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眼底的寒意更甚。
为什么是我
他问,第二个核心问题。
因为在整个故事里,你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也有动机搅乱顾衍一切计划的人。
你足够强大,足够冷酷,也……足够不按常理出牌。
我实话实说,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跳脱出原有框架的变量。而你需要一个让顾衍难受的契机。我们目标暂时一致。
故事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异常的用词。
我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失言,但面上不动声色: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码罢了。我只是碰巧,偷看了剧本的一角。
沈聿没有再追问。
他放下酒杯,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望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湖面。
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寂,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压。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冷硬:87天。苏晚,我给你87天时间证明你的‘剧本’。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压在我身上:在这期间,我会给你必要的权限和资源。
你可以动用我的一部分人手,查阅一些不涉及集团核心机密的信息。
但记住,这只是一场有限度的合作。
如果你最终被证明是在耍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狠戾,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分量。
明白。
我点头,合作愉快,沈先生。
私下叫沈聿。
他冷淡地纠正,戏,还是要做足。
他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干练西装、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这位是Amy,我的特别助理之一。
未来87天,她会配合你。
你需要什么,通过她协调。
沈聿介绍道,语气公事公办,
她会带你去你的房间。
Amy对我微微躬身:太太,请跟我来。
我看了沈聿一眼,他已经重新拿起酒杯,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显然结束了这次对话。
我跟着Amy走出主卧,穿过宽敞得可以跑马的客厅,走到走廊另一侧的一间卧室。
这里装修精致,设施齐全,像个豪华酒店套房,但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先生吩咐,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告诉我。
Amy语气恭敬却疏离,这是为您准备的手机,里面存有我的号码。
别墅的安保系统已经录入您的指纹和面部信息,大部分区域您都可以通行,除了西翼先生的私人书房和档案室。
我接过手机:谢谢。
Amy离开后,我反锁了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了。
沈聿信不信另说,但他显然对顾衍是杀人嫌疑人这个可能性产生了兴趣,这就够了。
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刻行动。
原主的记忆碎片杂乱无章,我需要系统地梳理。
我打开新手机,连接网络,开始疯狂搜索一切与苏晚、顾衍、林薇薇相关的信息,包括社交媒体动态、财经新闻、八卦小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同时,我努力回忆那本小说里关于这段剧情的模糊描写。
可惜,作为一本狗血爽文,它着重描写了女主林薇薇如何打脸反派女配(也就是我),如何与男主顾衍历经误会终成眷属,对于苏晚之死,只是一笔带过,作为衬托男女主爱情路上一个小小绊脚石被踢开的背景板。
只知道苏晚死后,顾衍确实表现出了一定的悲伤和愧疚,但很快就在林薇薇的温柔陪伴下走了出来,并且因为苏晚留下的部分股权和遗产问题,与沈聿有过几次激烈的商业交锋,互有胜负。
最终顾衍和林薇薇HE,皆大欢喜。
我的死,不过是他们爱情传奇里一点微不足道的注脚。
冰冷的怒意顺着脊椎爬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搜索。
几天过去,我以沈太太的身份,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
我借口熟悉环境,让Amy带我参观了别墅的大部分区域,记下了监控探头的位置和安保换班的大致规律。
西翼是禁区,但我注意到那里似乎藏着更强的安保措施。
通过Amy,我调用了一辆不起眼的代步车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
我开始故地重游,去原主苏晚常去的画廊、咖啡馆、美容院,试图触发更多的记忆碎片,或者观察是否有异常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甚至去了一趟鹭湖湿地公园。
那里风景优美,但某些区域确实人迹罕至,水系复杂。
我站在据说发现我尸体的那片芦苇荡边,湖风阴冷,带着水腥气,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实。
期间,沈聿仿佛消失了一般。
他早出晚归,甚至偶尔不归。
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碰不到面。偶尔在早餐桌上遇到,也只是沉默地各自进食,气氛比外面的天气还冷。
他不再问我调查的进展,仿佛那87天的约定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Amy一定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着我的行踪。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深夜。
我被轻微的响动惊醒。
不是从门外传来,更像是……从隔壁
沈聿的主卧
别墅的隔音极好,那声音极其细微,像是重物拖拽,又像是某种闷响。
我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我。
鬼使神差地,我赤脚下床,轻轻拧开房门。
走廊壁灯散发着幽微的光。
沈聿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但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传来。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月光透过落地窗,勾勒出房间内部的轮廓。沈聿倒在地上,背对着我,身体蜷缩,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手紧紧攥着胸口前的睡袍衣料,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地上,打翻的水杯碎片和洒出的水渍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沈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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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他没有回应,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近乎呜咽的抽气声。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生病或受伤。
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试图查看他的情况。
他的手猛地挥开我,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濒危野兽般的警惕和抗拒。
他抬起头,月光照亮他的脸,惨白如纸,布满冷汗,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此刻涣散而空洞,充斥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原始的恐惧和痛苦。
别……碰我!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
我僵在原地。
这不是沈聿。
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永远掌控一切、冷漠强大的沈聿。
他很快又蜷缩起来,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正被无形的噩梦吞噬。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突发急病中毒旧伤复发还是……别的什么
无论是什么,他现在需要帮助。
我站起身,迅速扫视房间。
他的手机掉在远处的地毯上。我冲过去捡起来,有密码锁。
我试图用他的指纹解锁,但他手指攥得太紧。
Amy……叫Amy……
他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断断续续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我立刻用房间的内线电话拨通了Amy的号码,言简意赅:沈先生出事了,在他的卧室,立刻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几分钟后,Amy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显然就住在别墅附楼,随时待命。
她看到房内情形,脸色一变,但极其镇定。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型医疗箱。
她快步走到沈聿身边,动作熟练地检查他的瞳孔、脉搏,然后从医疗箱里取出一支预先灌装好的注射器,极其熟练地撩起他的袖子,将针剂推进他的静脉。
沈聿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剧烈的颤抖慢慢平息,粗重的喘息也变得平缓悠长。
他闭上眼睛,像是脱力般瘫软在地毯上,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额角,显得异常脆弱。
Amy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看向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我。
她的眼神复杂,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太太,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今晚您看到的一切,请务必忘记。
这对您,对先生,都好。
他怎么了
我问,声音有些发干。
Amy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有限度的坦诚:先生的旧疾。
偶尔会发作。
已经用了药,休息一下就好。
请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处理。
旧疾
什么样的旧疾会发作得如此……恐怖
像是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我没有再问,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回到自己的卧室,我靠在门背上,心脏仍在砰砰直跳。
沈聿虚弱痛苦的模样,和他平时那种强大到近乎非人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危险。
他身上藏着秘密,巨大的秘密。
这秘密,会和我的死有关吗
第二天早餐时,沈聿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长桌另一端,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和锐利,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痛苦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们沉默地吃着早餐。
快结束时,他放下餐巾,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今晚有个商业酒会,顾衍和林薇薇也会到场。
准备一下,一起出席。
我拿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掠过我的脸,带着一种冷冽的、近乎残忍的审视。
你不是想找出真凶吗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那就好好看看,你死之后,谁最得意,谁最……害怕。
沈聿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冰冷的涟漪。
商业酒会。顾衍。林薇薇。
看看谁最得意,谁最害怕。
我捏紧了银质叉子,指尖冰凉,面上却扯出一个得体的、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微笑:好。
我需要这个机会。
需要近距离观察他们,在我这个变量介入之后,他们的反应是否会有裂痕。
沈聿的提议冷酷,却精准。
夜晚,沈聿的座驾无声滑入酒店宴会厅前的流光溢彩中。
他先下车,西装革履,身姿挺拔,侧脸在璀璨灯光下如同冰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他绕过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我将手搭在他臂弯,指尖触及昂贵西服面料下坚实的手臂肌肉。
他手臂微微收紧,一个看似亲密,实则不容置疑的禁锢姿态。
我们并肩走上红毯,镁光灯瞬间疯狂闪烁,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沈先生,沈太太,看这里!
沈太太,首次公开亮相心情如何
传闻您与顾少……
记者的问题尖锐而充满窥探欲。
沈聿面不改色,步伐未停,只偶尔极轻微地颔首,算是回应。
我依偎在他身侧,脸上挂着经过精密计算的、幸福又略带羞涩的微笑,扮演着新婚燕尔、沉浸在巨大幸运中的女人。
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们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无数道目光黏在我们身上,探究的,羡慕的,忌惮的,还有……怨恨的。
我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那两道格外强烈的视线。
穿过人群,顾衍和林薇薇站在不远处。
顾衍手里端着酒杯,脸色难看至极,盯着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尤其是在看到我挽着沈聿的手臂时,那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而他身边的林薇薇,穿着一条纯白色的仙女裙,看似柔弱地依附着顾衍,目光与我对上时,她迅速垂下眼帘,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但我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绝非善意的冷光。
沈聿仿佛毫无察觉,带着我径直朝他们走去。
顾总,林小姐。
沈聿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谈论天气,别来无恙。
顾衍下颌线绷紧,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沈总,真是……手段高明。
他的目光刀子一样刮过我,只是没想到,有人自甘堕落,什么人都肯嫁。
这话恶毒又失态。
林薇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柔声细气:
阿衍……
她转而看向我,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歉意的微笑,
晚晚,恭喜你。
看到你找到这么好的归宿,我真为你高兴。阿衍他只是……只是还有些不适应。
好一朵绝世白莲。
这话听着是祝福,实则句句戳心,暗示我攀附、顾衍旧情难忘。
我笑了,笑容比她的更真诚,也更冷:
谢谢。离开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这话,薇薇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衍瞬间铁青的脸,轻轻晃了晃沈聿的手臂,仰头看他,语气娇嗔,聿哥,那边王总在招手,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沈聿深邃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赞许
他配合地点头,对顾林二人淡淡道:
失陪。
转身离开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林薇薇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而顾衍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眼神阴鸷得吓人。
整场酒会,我和沈聿如同连体婴,周旋于各方人士之间。
我扮演着完美花瓶,偶尔插话,分寸拿捏得当,既不过分突出,也不显木讷。
沈聿的话依旧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分量十足。
我们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亲密和默契,看在有心人眼里,恐怕格外刺眼。
我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留意着顾衍和林薇薇。
顾衍明显心浮气躁,频频喝酒,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愤恨。
林薇薇则一直温婉得体地陪在他身边,应对自如,但好几次,我发现她独自站在角落时,眼神会放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流露出一种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焦躁和阴沉。
他们在害怕还是在得意或者两者皆有
酒会过半,我借口补妆,暂时离开了沈聿的视线范围。
走进奢华宽敞的洗手间,刚拿出粉饼,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以及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尖锐的女声。
……我受不了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动手
那个苏晚,她凭什么!她现在得意得很!沈聿竟然真的……
是林薇薇的声音!
虽然压得极低,但我绝不会听错!
另一个女声安慰着,似乎是她的闺蜜:薇薇,小声点!
顾少不是说快了嘛……再忍忍,只要她没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沈聿不过是一时新鲜,玩玩她气顾少罢了……
玩玩
你看沈聿看她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玩玩的……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疯狂的嫉妒,
还有顾衍,他最近魂不守舍,是不是后悔了
是不是舍不得那个贱人!
怎么可能!
顾少最爱的就是你!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苏晚挡了你们的路,就必须消失!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又沸腾!
四肢百骸窜过一阵冰冷的战栗。
动手快了没了计划好的
隔间里的对话,虽然模糊,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那扇一直紧闭的、通往真相的门!
她们在说我的死亡!
顾衍和林薇薇,果然知情!
甚至……可能就是主谋!
我屏住呼吸,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腔。
外面传来冲水声和脚步声。
我迅速闪身躲进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反锁上门。
林薇薇和她的闺蜜走了出来,补妆,低声又交谈了几句,内容听不清了,然后脚步声渐远。
我靠在冰冷的隔间门板上,浑身发抖。
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接近真相的亢奋。
证据!我需要证据!
刚才的对话不足以作为直接证据,但指明了方向——顾衍!
突破口很可能就在顾衍身上!
林薇薇的焦虑,顾衍的烦躁魂不守舍……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
我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间,回到宴会厅。沈聿正与人交谈,目光扫过我,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我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并未多问。
酒会终于结束。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沉默笼罩下来,车内气氛压抑。
有收获
沈聿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隐瞒,将洗手间听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略去了自己当时的情绪波动,只陈述事实。
沈聿听完,沉默了片刻。
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冷硬的侧脸,明明灭灭。
顾衍。
他吐出这个名字,带着冰冷的重量,
看来,需要给他加点压力了。
接下来的几天,商界风云突变。
沈聿毫无征兆地、以极其强硬狠辣的手段,对顾家的几个核心项目发起了狙击。
舆论铺天盖地,股价剧烈震荡,合作方纷纷动摇。
一切都在表明,沈聿不仅仅是在商业竞争,更像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报复。
顾家措手不及,疲于应付。
顾衍更是焦头烂额,据说在公司大发雷霆,状态极差。
我通过Amy,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顾衍的动向。
沈聿的进攻完美地为我创造了机会——一个焦虑、愤怒、可能行差踏错的顾衍,更容易突破。
同时,我以安抚受惊的沈太太为由,让Amy调来了别墅及周边那几天的全部安保日志和异常记录。
我几乎不眠不休地翻阅,试图找出沈聿发病那晚的任何蛛丝马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沈聿发病前约两小时的监控日志里,我发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会被忽略的系统干扰记录,持续时间只有零点几秒,发生在西翼外围一个非主要监控探头上。
记录显示为不明信号串扰。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别墅的智能家居日志记录到,西翼小厨房的微波炉被远程启动了一下,持续时间1秒,又立刻关闭。
像是一个测试,或者……一个失误。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窜入我的脑海。
我立刻让Amy找来那台微波炉的型号和详细技术参数,同时,我以整理先生旧物为由,请求进入西翼的储藏室——那里放着一些沈聿过去的私人物品,安保级别相对较低。
Amy请示了沈聿后,同意了。
她亲自陪同我进去。
我在一堆旧书和杂物中,仔细翻找。
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终于,在一个蒙尘的旧箱子里,我找到了几本皮质封面的旧笔记本和一些获奖证书。
证书的名字是:沈聿。
获奖项目: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工程学)特等奖。
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
笔记本里,是密密麻麻的电路图、代码片段和数学推导,字迹青涩却凌厉逼人。
沈聿,他根本不是外界认为的、仅仅依靠铁腕和资本运作的商业巨头。
他年少时,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极客,擅长电子工程和计算机科学!
那个困扰他的、旧疾的真相,呼之欲出。
我拿着那些证据,直接闯进了沈聿的书房。他正在开视频会议,看到我手中的东西,眼神骤然一凝,对着屏幕那边说了句会议暂停,便切断了通讯。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
你的‘旧疾’,根本不是病,对不对
我将证书和笔记本放在他桌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是有人在你身上植入,或者通过某种极端方式让你长期接触了某种东西
这东西能被特定的电磁脉冲或信号触发,引发剧烈的神经痛甚至是濒死感
那晚的微波炉异常启动和监控干扰,就是一次针对你的远程攻击测试!
我死死盯着他:攻击你的人,和要杀我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或者,至少有关联
顾衍他知道这个技术,甚至可能参与了开发,所以他才能那么有把握地计划让我‘意外’死亡
比如,利用某种设备,在鹭湖公园制造幻觉、心律失调或者直接干扰我的车辆电子系统
沈聿看着我,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彻底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复杂万分,有震惊,有审视,还有一种……终于被撕开伪装的疲惫和狠戾。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他声音沙哑,没错。
多年前,一次实验室‘意外’,我被人注射了纳米级神经交互单元。
它们平时休眠,但可以被特定频率的微波脉冲激活,攻击我的中枢神经。
顾衍的父亲是当年那个项目的投资人之一。而顾衍,他继承了他父亲留下的部分核心数据,并且一直在秘密改进它。
他眼中翻涌着蚀骨的恨意:他想用这个控制我,或者彻底毁掉我。
你的死,或许只是他测试技术、同时铲除绊脚石的一石二鸟之计。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串联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我和沈聿,从一开始就是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面对着同一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你父母当年真正的死因吗一个人来鹭湖公园老地方。过期不候。】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主苏晚的记忆深处,关于父母车祸身亡的模糊疑点瞬间涌上心头!
这件事,怎么会和现在的事情扯上关系!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聿。
几乎同时,他的电脑屏幕弹出一个紧急警报窗口——别墅安保系统显示,有人试图远程启动我那辆代步车的定速巡航和电子锁死系统,目的地被恶意设置为——鹭湖公园!
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图穷匕见了!他们不仅要杀我,还要用我最在意的东西做诱饵!
沈聿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陷阱!
我知道。
我握紧手机,心脏狂跳,但一种奇异的冷静笼罩下来,
但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逼他们现出原形!
沈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不准去!
我必须去!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87天快到了,沈聿!
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要帮我!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挣扎、暴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最终,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好。
他咬牙切齿,
你去。但记住,按我的计划行事。
他快速对我交代了几句,然后拿起内部电话,语速极快地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出书房,开车前往鹭湖公园。
我知道,沈聿的人一定远远跟着我,布下了天罗地网。
夜色深沉,鹭湖公园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
我走到约定的地点——那片熟悉的、据说会发现我尸体的芦苇荡边。
一个人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不是顾衍。
是林薇薇。
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婉柔弱,只有一种疯狂的得意和怨毒。
她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黑色设备,手指悬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苏晚,你果然还是那么蠢。
她冷笑着,
为了你那对死鬼父母,什么陷阱都敢跳。
我父母的死,和你有关
我寒声问。
当然有关。
林薇薇笑得扭曲,
不止有关,那场车祸,本来就是顾衍为了拿到你家那个关键技术专利,替我铲除障碍的杰作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那么‘照顾’你
不过是愧疚和稳住你罢了!
可惜啊,你太碍事了,现在还得再死一次!
她举起手中的设备:
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衍改进的小玩意儿,遥控距离更远,效果更强。
给你用,真是大材小用了。
放心,很快,你就会‘意外’溺水了,就像你那个倒霉的未婚夫沈聿,迟早也会‘意外’猝死一样……
她的话证实了一切!
父母的死,我的死,沈聿的旧疾!
顾衍和林薇薇,这两个毒蛇!
就在她手指即将按下的瞬间!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四周猛地亮起无数刺目的强光光束!数十名持枪警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沈聿从一辆车里走出,脸色冰冷如霜,他手里拿着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显然,刚才林薇薇所有的自白,已经通过我身上隐藏的麦克风,实时传输了出去,成为了最致命的证据!
不……不可能!
林薇薇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就要按下按钮!
砰!
一声精准的枪响!
狙击手击中了她的手腕!
设备飞了出去!
警察一拥而上,将惨叫的林薇薇彻底制服。
沈聿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我。
他的心脏在我耳边剧烈地跳动着,呼吸急促。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没事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
结束了。
几小时后,警局审讯室。
在铁证和警方的强大心理攻势下,崩溃的顾衍终于全盘托出。
一切正如林薇薇激动之下所言。
顾衍的父亲当年投资了那个危险的神经交互项目,并策划了针对竞争对手沈家的意外,将技术用在了年轻的沈聿身上。
顾衍青出于蓝,不仅改进了技术,还用它清除了商业上的障碍——苏晚的父母。
而我的存在,后期成了他和林薇薇爱情的绊脚石和潜在威胁(我可能无意中接触到父母留下的某些证据),所以他们策划了第二次意外。
沈聿的介入打乱了他们的步骤,让他们不得不鋌而走险,最终彻底暴露。
一个月后。
顾衍和林薇薇被正式逮捕,面临多项谋杀罪、谋杀未遂罪、商业间谍罪等指控,注定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顾氏集团轰然倒塌,被沈聿全面接管。
新闻报道连篇累牍,将这桩交织着商业阴谋、高科技犯罪和爱恨情仇的惊天奇案渲染得淋漓尽致。
我和沈聿,作为案件的核心受害者和破获者,被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外界都在猜测,这场始于报复和利用的婚姻,在尘埃落定后,将走向何方。
傍晚,沈家别墅的露台。
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橙红色,湖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喧嚣已然平息。
我和沈聿并肩站着,看着落日。
经历了生死与共,撕开过往所有伪装,我们之间那种冰冷的利用和试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难言的联系。
沉默良久。
沈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87天到了。
我微微一怔。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银色芯片,和一个微型的控制器。
这是……
我瞳孔微缩。
那些纳米单元的反制控制器。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如同眼前的湖水,不再冰冷,而是涌动着某种滚烫的、真实的情绪,理论上,按下它,我就能彻底摆脱那个噩梦。
但也可能,因为频率错误,导致它们彻底失控。
他拿起那个控制器,放在我的手心。他的手指温热,带着轻微的薄茧,轻轻包裹住我的手。
我的命,交给你来决定。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苏晚,留下来。
不是合作,不是利用。
以我妻子的身份。
我低头看着手心里那个小小的控制器,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再抬头看向他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和期待。
经历了欺骗、阴谋和生死,我们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利用关系。
是盟友,是战友,或许……早已是更深沉的、彼此唯一的救赎。
我沉默了片刻,在他逐渐变得紧张的目光中,缓缓地、坚定地,将控制器放回他的掌心。
然后,在他错愕的眼神里,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微凉的唇。
是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彼此确认的心意。
一吻结束,我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沈聿,我们一起决定。
你的命,和我的人生,从今往后,绑在一起了。
他身体猛地一震,随即眼中爆发出璀璨惊人的光彩,仿佛压抑多年的冰雪瞬间消融。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我深深拥入怀中,像是拥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
夕阳彻底沉入湖面,漫天霞光绚烂如火。
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
而属于我们的,真实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