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拉上窗帘,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
那只叫“黑耗子”的,已经收了钱。
易中海的毒计,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正从最阴暗的角落里,悄然收紧。
林逸并不急躁。
急躁,是猎物才会有的情绪。
而他,是猎人。
第二天清晨,林逸推开门,院子里的一切如常。
那根无形的尺子,依旧威慑着所有人。
地面干净,门窗整洁,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木偶,在既定的轨道上,沉默地运行。
他锁好门,不紧不慢地走向院外。
路过胡同口那棵大槐树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灰色。
还是昨天那个男人。
他蹲在墙根下,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看似涣散,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每一个从胡同里走出来的人。
林逸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那道阴冷的目光,像一条蛇,黏在他的后背上。
街道办里,气氛热烈。
王秀莲拿着林逸那份“模范院”的构想,风风火火地开完早会,立刻就戴上帽子,准备亲自跑一趟区里。
“小林,你这脑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临走前,她用力拍了拍林逸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赏和信任。
林逸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小张立刻端着一杯热茶凑了过来。
“林哥,你听说了没?”
小张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咱们街道办,要在区里出名了!”
林逸端起茶杯,不置可否。
“不过”
小张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最近外面,好像有些风言风语。”
“说什么的?”
林逸抿了口茶,淡淡地问。
“就就说您”
小张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说您生活作风奢侈,一个人吃肉,不像过日子的人。”
林逸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冷光。
来了。
抹黑,是从最细微的地方开始的。
他买的那半斤猪肉,终究还是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
“知道了。”
林逸的回答,依旧平静。
小张见他不在意,也松了口气,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林逸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身败名裂。
易中海想要的效果,无非就是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败坏他的名声,动摇他的根基。
既然如此,那他就陪他玩玩。
他站起身,走到街道的宣传栏前。
那里还贴着卫生评比的红黑榜,格外醒目。
他找来一张红纸,一支毛笔,蘸饱了墨。
笔尖落下,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勤俭光荣。
他没有写任何反驳的话,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吃肉。
他只写了这四个字。
然后,他将这张红纸,端端正正地,贴在了宣传栏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办公室,继续整理档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傍晚,林逸推着自行车回到院里。
公告栏上,秦淮茹贴出的新一期评分表,依旧冰冷。
院子里,依旧死寂。
他锁好车,走到自己的小屋门前,拿出钥匙。
当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对。
锁眼里的触感,和早上出门时,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差别。
更涩,也更松。
有人动过他的锁。
林逸的心,没有丝毫波澜。
他若无其事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桌上的茶杯,床上的被褥,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对方很小心,也很专业。
林逸关上门,没有点灯。
他站在黑暗中,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床下的一个木箱上。
箱子里,放着他所有的家当,包括他父亲留下的那几件遗物。
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打开了箱子。
里面的东西,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
但林逸的目光,却猛地一凝。
箱子最底层,那本他父亲留下的,已经泛黄的笔记本下面,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只小巧的,做工精致的,女士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