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厉承烬提前回家,撞见苏晚在给初恋沈叙白转账。
他画廊需要资金周转。她眼神闪躲。
厉承烬笑着替她按下确认键:八位数而已,厉太太开心就好。
当晚他调出监控——苏晚用他的钱给沈叙白买了江景豪宅。
厉承烬碾碎烟蒂:游戏开始。
他先断了沈叙白所有画展合作,再让讨债公司误伤他双腿。
苏晚跪在暴雨里求他高抬贵手。
厉承烬甩出她为沈叙白流产的病历:你也配求情
游艇爆炸前,他把两人锁进底舱。
海水灌进来的声音,像不像我们的结婚进行曲
第一章
厉承烬推开了别墅厚重的雕花大门。水晶吊灯的光线冰冷地铺满玄关,空气里残留着他特意吩咐人布置的、苏晚最喜欢的白玫瑰香气,此刻闻起来却有些腻人。他扯松了领带,昂贵的羊绒大衣随意搭在臂弯,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他推掉了两个跨国会议,提前三个小时从公司赶回来。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模拟火焰的电子光影在无声跳动。他以为苏晚在楼上,正准备抬步,却听见偏厅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带着一种他许久未曾在她那里听到的、近乎撒娇的柔软。
……叙白,你别急,钱我马上转过去……画廊的事要紧……
厉承烬的脚步顿住了。偏厅的门虚掩着,透过那道缝隙,他看见苏晚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半边侧脸。她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但声音里的急切和温柔清晰可辨。
叙白。沈叙白。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厉承烬的神经末梢。那个苏晚曾经爱得死去活来、最终却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放弃的初恋画家。他以为这个名字早已被时间埋葬在苏晚记忆的尘埃里。
厉承烬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骤然阴郁的海面。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偏厅门口,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苏晚似乎终于操作完了手机,轻轻吁了口气,抬起头。就在她抬头的瞬间,目光撞上了门口那道沉默的身影。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转账成功的界面。
承……承烬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和颤抖,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厉承烬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显示着收款人沈叙白,以及一个足够普通人奋斗几辈子的金额数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他迈步走进偏厅,皮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弯腰,动作优雅地捡起苏晚掉落的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停留在那个刺眼的转账记录上。
他画廊需要资金周转厉承烬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让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是,苏晚慌乱地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他,叙白他……他遇到了点困难,周转不开,我……我只是帮个小忙……
小忙厉承烬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他拿着手机,走到苏晚面前,高大的身躯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用自己修长的手指,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按在了手机屏幕那个绿色的确认转账按钮上——尽管那笔钱早已转出。
八位数而已,他垂眸看着苏晚瞬间煞白的脸,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冰锥,厉太太开心就好。
苏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厉承烬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平静得让她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厉承烬将手机塞回她冰凉的手里,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那触感让她如同被毒蛇舔过。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楼梯,声音依旧平稳无波:纪念日快乐,厉太太。礼物在玄关。
直到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书房门后,苏晚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沙发里,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目的转账记录,又看看玄关处那个孤零零的深蓝色丝绒盒子,心脏沉到了无底深渊。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厉承烬那平静表象下汹涌的暗流,让她不寒而栗。
第二章
厚重的书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楼下的一切声响。厉承烬脸上那层虚伪的平静瞬间剥落,只剩下刺骨的阴寒。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在他脚下铺陈开去,如同流动的星河。这本该是属于他的帝国版图,此刻却映照着他眼中翻腾的暴戾。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唇间。打火机咔哒一声脆响,幽蓝的火苗跳跃着,点燃了烟卷。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却无法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苏晚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沈叙白那个名字,还有那笔巨额转账,在他脑海里反复撕扯。
开心就好厉承烬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他厉承烬的钱,什么时候成了她苏晚用来养野男人的工具
他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他调出了别墅安保系统的最高权限界面,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上瞬间跳出无数个监控窗口,时间轴被他精准地拉回到一个月前。
画面快速滚动。他看到了苏晚频繁地独自出门,看到了她接听电话时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久违的甜蜜笑容,看到了她一次次走进银行VIP室……这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眼底。
最终,画面定格在三天前。监控显示,苏晚独自驾车去了城东新开发的顶级江景豪宅区——云顶天阙。她戴着墨镜,行色匆匆,在一个西装革履的房产中介陪同下,走进了一栋视野绝佳的楼王样板间。在里面停留了将近两个小时。
厉承烬的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屏幕。两个小时后,苏晚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轻松的笑意。她拿出手机,似乎在打电话,嘴唇开合着,即使隔着屏幕听不到声音,厉承烬也能清晰地读出那个口型——叙白。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苏晚在银行贵宾室签署文件的场景。文件标题清晰可见:《云顶天阙A栋顶层复式公寓认购合同》。购买人:沈叙白。付款方式:一次性付清。金额:八位数,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眩晕的零。付款账户,赫然关联着厉承烬给苏晚的、额度无上限的副卡。
呵……一声低沉的笑从厉承烬喉咙里滚出来,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他猛地将燃到尽头的烟蒂狠狠摁灭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坚硬的烟头在光滑的木质表面留下一个丑陋焦黑的烙印,发出细微的滋声。
烟蒂被碾得粉碎,如同他此刻心中最后一丝对这段婚姻的、可笑的温情。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厉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情绪起伏的男声,恭敬而冰冷。
厉承烬的目光依旧锁在屏幕上苏晚签字的画面上,眼神锐利如刀锋,声音更是淬了冰:查清楚沈叙白。他的画廊,他所有的合作方,他银行账户的每一笔流水,他过去十年接触过的每一个人。还有,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的寒意,他最近是不是很缺钱缺到需要我的太太,用我的钱,给他买‘云顶天阙’的楼王
明白,厉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另外,厉承烬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通知‘鼎峰’、‘长河’、‘艺海’……所有跟沈叙白画廊有合作意向或者正在合作的机构、拍卖行、赞助人。告诉他们,谁再给沈叙白提供一寸展墙、一分钱赞助,就是跟我厉承烬过不去。
是,厉先生。消息会在天亮前传达到位。
电话挂断。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映照着厉承烬那张俊美却如同覆着寒冰的脸。他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性的黑暗。
苏晚,沈叙白……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像在品味着即将入口的猎物,游戏,开始了。
第三章
厉承烬的命令如同无形的飓风,在短短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京北的艺术圈和资本圈。
鼎峰艺术中心原本计划在下个月为沈叙白举办一场重要的个人画展,场地、宣传、邀请函都已准备就绪。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鼎峰的老总亲自接到了厉氏集团总裁办的电话。电话内容简洁而冰冷。不到半小时,鼎峰艺术中心的官网上,关于沈叙白画展的所有信息被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长河拍卖行紧急叫停了即将上拍的沈叙白两幅代表作,理由是作品来源存疑,需进一步核查。艺海基金会的负责人则对着电话那头厉承烬助理的警告,冷汗涔涔地取消了原本承诺给沈叙白画廊的年度扶持资金。
沈叙白的手机从清晨开始就响个不停。合作取消的通知,赞助撤回的声明,画廊租约即将到期、房东突然表示不再续租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冰雹般砸下来。他试图联系那些昨天还对他热情洋溢的赞助人和画廊老板,得到的要么是忙音,要么是秘书公式化的推脱,要么是对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道歉。
王总,我们不是说好下个月……
沈先生啊,实在抱歉,我们这边……嗯,临时有点状况,画展恐怕……
李董,那笔赞助……
沈画家,基金会最近资金流紧张,扶持计划要调整,你的项目……暂时搁置了,实在对不住……
沈叙白站在自己那间瞬间变得门可罗雀的画廊里,看着空荡荡的展厅和墙上那些无人问津的画作,脸色由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变得灰败。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格外刺耳。
厉承烬!一定是厉承烬!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般低吼。除了那个掌控着京北经济命脉的男人,谁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就因为苏晚给他转了钱还是因为……厉承烬知道了更多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他画廊的资金链本就岌岌可危,苏晚那笔钱是救命稻草,他立刻拿去付了云顶天阙的首付,还填了其他窟窿。现在所有合作中断,资金链彻底断裂,别说那套天价豪宅的后续款项,就连下个月画廊的租金和员工的工资都成了问题!更可怕的是,厉承烬的封杀令一出,他在这个圈子里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必须找苏晚!只有苏晚能救他!厉承烬再狠,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妻子……
沈叙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颤抖着拨通了苏晚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晚晚!晚晚救我!沈叙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嘶哑,厉承烬!是厉承烬!他封杀了我!所有合作都黄了!画廊完了!那房子的钱……我……
电话那头的苏晚沉默着,只有压抑的呼吸声传来。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疲惫和恐惧:叙白……我……我自身难保。承烬他……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她想起厉承烬昨晚那平静到令人窒息的眼神,想起他替她按下转账键时冰冷的指尖,身体就止不住地发冷。我……我没办法……
没办法!沈叙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指责,苏晚!是你说的!你说厉承烬根本不在乎你!你说他的钱你随便用!是你说要帮我!现在你跟我说没办法!那套房子怎么办我的画廊怎么办我完了!都是你害的!
苏晚被他尖锐的指责刺得心口剧痛,哑口无言。电话被沈叙白愤怒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她握着手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无助和恐惧将她淹没。厉承烬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她该怎么办
沈叙白被巨大的债务和绝望逼到了悬崖边。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走,试图寻找新的资金或者合作,但厉承烬的名字如同一道无形的天堑,将他所有的生路彻底斩断。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人,如今避之唯恐不及。高利贷的催债电话开始疯狂地轰炸他的手机,威胁的话语不堪入耳。
三天后的傍晚,阴云密布,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沈叙白刚从一家碰壁的画材店出来,神情恍惚,满脑子都是那些天文数字的债务和催债人的狞笑。他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停在路边那辆破旧的二手车。
就在他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瞬间——
一辆没有牌照、破旧不堪的面包车如同失控的野兽,从斜刺里的巷口猛地冲了出来!引擎发出刺耳的咆哮,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地朝着沈叙白狠狠撞去!
沈叙白只来得及听到一阵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轮胎摩擦声,他惊恐地回头,瞳孔里瞬间被那辆疯狂冲来的面包车填满!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沈叙白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几米开外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他的双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面包车没有丝毫停留,撞人之后猛地一个急转弯,轮胎在地面擦出刺鼻的青烟和焦痕,瞬间消失在暮色渐浓的街道尽头,只留下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沈叙白所有的意识。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感觉到下半身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痛楚。温热的液体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破碎的、痛苦的嗬嗬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周围响起了路人的惊呼和尖叫声。有人报警,有人叫救护车,场面一片混乱。
没有人注意到,街对面不起眼的阴影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窗贴着深色的膜,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厉承烬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那血腥的一幕,看着沈叙白像一滩烂泥般倒在血泊中痛苦抽搐。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冰冷的咔哒声。
驾驶座上的助理阿诚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低声汇报:厉先生,人已经确认了,是‘黑石’那边找的,手脚很干净,看起来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医院那边也打点好了,沈叙白……两条腿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离不开轮椅和止痛药,那张脸……也毁了。
厉承烬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闪烁的救护车灯上,眼神幽深,没有任何波澜。他缓缓合上打火机,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告诉医院,用最好的药,别让他轻易死了。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活着,才能慢慢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入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街道上刺目的血迹、刺耳的警笛和救护车声,以及一个被彻底碾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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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沈叙白出事的消息,是苏晚在深夜的噩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时得知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冰冷的公式化声音通知她,作为沈叙白手机里紧急联系人之一,病人遭遇严重车祸,正在抢救,情况危急。
苏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她连滚爬爬地冲出卧室,甚至顾不上换掉睡衣,抓起车钥匙就冲进了浓重的夜色里。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发出密集的爆响,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是意外吗还是……厉承烬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当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冲进医院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抢救室外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冰冷的金属长椅上空无一人。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刺骨的寒意,却比不上她心底的万分之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
医生!他怎么样苏晚猛地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臂,声音嘶哑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沉重:命暂时保住了。但是……双腿粉碎性骨折,神经损伤非常严重,以后……恐怕很难再站起来了。面部也有多处骨折和挫裂伤,需要多次修复手术,但……很难恢复原状了。医生顿了顿,看着苏晚瞬间惨白如纸的脸,补充道,还有,病人失血过多,加上剧烈的创伤,可能会对某些功能造成永久性影响……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站不起来了……脸毁了……功能永久影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上,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是厉承烬!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残忍到极致的手段!
愤怒和绝望如同岩浆般在她体内奔涌。她猛地转身,像疯了一样冲出医院,不顾身后护士的呼喊,一头扎进了外面倾盆的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单薄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冷让她浑身发抖,却无法浇灭她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恨意的火焰。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厉家半山别墅的地址。
车子在暴雨中疾驰,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的灰暗。苏晚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厉承烬!质问他!求他!哪怕跪下来求他!放过叙白!他已经够惨了!
出租车在别墅雕花铁门外停下。苏晚推开车门,踉跄着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在她脸上、身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冲到别墅那扇厚重昂贵的红木大门前,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板。
厉承烬!开门!厉承烬你出来!她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尖利而凄厉,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我知道是你!你出来!
门内一片死寂,只有雨声哗哗作响。
厉承烬!我求你!我求求你!苏晚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顺着冰冷的门板滑跪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台阶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放过叙白!他已经废了!他已经得到惩罚了!我求你高抬贵手!你要报复冲我来!冲我来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门板,手掌拍得通红麻木。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她,单薄的身体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晚的哭喊声都变得嘶哑微弱,那扇沉重的红木大门,终于缓缓地、无声地向内打开了。
明亮的、带着暖意的灯光从门内倾泻而出,瞬间刺破了门外的黑暗和冰冷。厉承烬就站在那片光晕里。他穿着质地精良的深灰色家居服,身形挺拔,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袅袅的香气在冰冷的雨气中弥漫开一丝诡异的暖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暴雨泥泞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苏晚,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的兴味。
求我厉承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苏晚,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苏晚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不断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厉承烬那张在灯光下俊美却如同神祇般冷漠无情的脸,巨大的绝望和寒意几乎将她冻僵。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厉承烬微微俯身,凑近她,咖啡的香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形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氛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
为了那个废物,你倒是豁得出去。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跪在这里淋雨演苦情戏给我看
不……不是……苏晚摇着头,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承烬,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知道错了厉承烬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他空着的那只手,缓缓伸进了家居服的口袋里。
在苏晚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目光中,他掏出了一个薄薄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牛皮纸文件袋。那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与厉承烬此刻的精致格格不入。
他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解开了文件袋上的绕线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和刻意。
苏晚,厉承烬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苏晚的心上,在你跪在这里,为一个野男人哭天抢地、求我高抬贵手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苏晚骤然放大的瞳孔上。
你有没有想过,他猛地将文件袋里抽出的几张泛黄的纸张,狠狠摔在了苏晚被雨水浸泡的脸上!纸张被雨水打湿,瞬间洇开墨迹,但上面清晰的医院抬头、患者姓名苏晚、诊断结果人工流产术后以及那个刺目的、距今五年前的日期,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苏晚灵魂都在尖叫!
——你肚子里,那个因为沈叙白而流掉的、我的孩子!
厉承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苏晚耳边,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恨意!
你也配来求情!
那几张湿透的病历纸,像肮脏的破布,黏在苏晚惨白如鬼的脸上,又滑落到她身下的泥水里。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直,所有的哭喊、哀求、动作都凝固了。她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景象。
暴雨依旧疯狂地倾泻,冲刷着地上的泥泞,也冲刷着那几张昭示着不堪过往的纸。世界在苏晚眼前彻底失去了声音和颜色,只剩下厉承烬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冰冷刺骨的眼睛。
第五章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苏晚身上,黏在脸上的病历纸被冲刷下来,落在浑浊的泥水里,那些刺目的字迹在雨水浸泡下晕染开,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厉承烬那句你也配来求情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孩子……那个被她刻意遗忘、深埋在记忆最阴暗角落的秘密……厉承烬竟然知道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知道了多久他看着她这五年在他面前扮演着温顺的妻子,是不是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比这冰冷的暴雨更让她窒息。她瘫坐在泥水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那双空洞的、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绝望地看着门口那个如同神祇般冷漠的男人。
厉承烬看着她瞬间崩溃的样子,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丝扭曲的快意。他不再看她,仿佛门口跪着的只是一堆肮脏的垃圾。他转身,对候在门厅阴影里的管家陈伯吩咐了一句,声音平淡无波:把她弄干净,别脏了我的地方。说完,他端着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别墅深处。
沉重的红木大门在苏晚面前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光亮和暖意也被彻底隔绝。管家陈伯撑着一把黑伞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两个身材健硕的保镖紧随其后,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失魂落魄的苏晚,毫不怜惜地将她拖进了别墅侧面的佣人通道。
她被粗暴地塞进一个狭小的、只有简单淋浴设施的盥洗室。温热的水从头顶的花洒喷下,冲刷着她身上的泥泞和冰冷,却无法温暖她冻僵的灵魂。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佣人机械地擦洗、换上干净的旧衣服,然后被带到了别墅最底层一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硬板床的储物室里。
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被反锁。黑暗和死寂瞬间吞噬了她。苏晚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紧紧抱住自己,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厉承烬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沈叙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还有那几张湿透的病历纸……在她脑海里疯狂交织、撕扯,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知道,厉承烬的报复,远未结束。这间囚室,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被彻底囚禁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储物室里。一日三餐由佣人从门上的小窗递进来,寡淡无味,仅能果腹。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以及内心不断滋长的恐惧和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
她不知道沈叙白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她更不知道厉承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这种未知的、悬在头顶的利剑,比任何直接的惩罚都更令人煎熬。
第四天傍晚,储物室的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让苏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管家陈伯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刻板的表情。
太太,先生让你去书房。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拖着虚软的身体,跟着陈伯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别墅里很安静,佣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房的门虚掩着。陈伯示意她自己进去。
苏晚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厉承烬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暮色。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是看向苏晚的眼神,比那天在暴雨中更加冰冷,更加……深不可测。
坐。他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声音平淡无波。
苏晚僵硬地走过去,坐下,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等待着未知的宣判。
厉承烬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苏晚面前。文件的封面上,印着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个人最高额信用借款合同》。
苏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签了它。厉承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苏晚颤抖着手拿起那份合同,翻开。当看到借款金额那一栏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长得令人眩晕的零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晕过去!那是一个足以压垮一个中型企业的天文数字!
这……这是什么她抬起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没有需要借这么多钱……
你有。厉承烬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锁住苏晚惊恐的眼睛,沈叙白有。
苏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的画廊欠了一屁股债,他新买的那套‘云顶天阙’的楼王,后续款项还没付清,银行的贷款,高利贷的追讨……哦,对了,还有他这次车祸的巨额医疗费和后续的康复、整容费用。厉承烬慢条斯理地列举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和无底洞。除了你,苏晚,还有谁会、还有谁能替他填这个窟窿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而残酷:签了这份合同,用你的名义借这笔钱。钱,我会让人‘借’给你。至于怎么用,那是你的事。你可以拿去救你的心上人,也可以……看着他在债务和病痛的双重折磨下,一点点烂掉。
苏晚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明白了。厉承烬不仅要沈叙白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他还要把她也彻底拖进地狱!用她的名义背上这笔足以压死人的巨债!一旦她签了字,她这辈子都将活在厉承烬的掌控和这笔债务的阴影下,永世不得翻身!而沈叙白……就算拿到钱,也只会成为一个依附于她、依附于厉承烬施舍的可怜虫!
不……苏晚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不签……厉承烬,你不能这样……
不能厉承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苏晚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俯下身,冰冷的指尖捏住苏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感情的眼睛。
苏晚,你以为你还有选择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却又字字如刀,签了它,明天,你就可以带着钱,去‘看望’你的沈叙白,扮演你的救世主。
他的拇指用力擦过苏晚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侮辱。
或者,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冰冷的耳廓上,说出的话却比寒冰更刺骨,我现在就让人拔掉沈叙白的氧气管,再把你这些年背着我做的那些‘好事’,包括你为那个野男人流掉的孩子,一桩桩、一件件,送到你父亲和大哥面前。你觉得,苏家还会认你这个女儿吗你猜,你那个好大哥,会不会亲手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出苏家大门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厉承烬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她最致命的软肋上。苏家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退路。如果被家族抛弃,她将真正的一无所有,比死更惨!而沈叙白……她毫不怀疑厉承烬真的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巨大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吞没。她看着眼前这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借款合同,又看着厉承烬那双冰冷残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眼睛,最后一丝抵抗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支冰冷的钢笔。笔尖悬在签名处,抖得不成样子。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合同纸上,迅速晕开一片墨迹。
厉承烬就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眼神冷漠得像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终于,苏晚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份将她拖入深渊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笔迹歪斜,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濒死的绝望。
厉承烬看着那签好的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满意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拿起合同,仔细地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动作优雅得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很好。他收起合同,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苏晚感到恐惧,明天上午十点,码头,‘海神号’游艇。带上沈叙白。钱,会在那里给你。
他顿了顿,看着苏晚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样子,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
记得,打扮得漂亮点。毕竟,这可能是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最后一次看海了。
第六章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沉得厉害,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海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腥潮湿的气息,预示着风暴的来临。十点整,苏晚穿着一身素净却价格不菲的连衣裙,站在了海神号游艇停泊的私人码头。海风带着凉意,吹得她裙摆猎猎作响,也吹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像一张随时会被风撕碎的纸。
她身边,是坐在轮椅里的沈叙白。他整个人瘦脱了形,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那眼神浑浊、呆滞,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痛苦。双腿打着厚重的石膏,被毯子盖着,却依旧能看出那僵硬的轮廓。他像个破败的木偶,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推着。苏晚看着这样的沈叙白,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厉先生在上面等你们。一个保镖冷硬地开口,侧身让开登艇的舷梯。
苏晚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冷空气,推着沈叙白的轮椅,一步一步踏上了那艘庞大、奢华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白色游艇。甲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空无一人,只有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单调而压抑。
他们被引到位于游艇中部的豪华主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海天一色。厉承烬就坐在正对着门的单人沙发里。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休闲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敞着,姿态慵懒,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壁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苏晚推着沈叙白进来,他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沈叙白那副凄惨的模样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欣赏一件残破的艺术品。随即,他的视线落回苏晚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和嘲弄。
来了他晃了晃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客厅的寂静。
苏晚的身体瞬间绷紧,推着轮椅的手心全是冷汗。她强迫自己迎上厉承烬的目光,声音干涩:钱呢
厉承烬轻笑一声,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从身旁拿起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很沉的密码箱。啪嗒两声轻响,箱盖弹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成捆的、崭新的百元大钞,散发着油墨特有的气味。那刺目的红色,几乎灼伤了苏晚的眼睛。
五千万。现金。厉承烬用指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最上面的一捆钞票,发出哗啦的声响,够填你那心上人的无底洞了。
苏晚看着那箱钱,心脏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沉得更深。她知道,这箱钱,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通往地狱的门票。
给他。厉承烬朝沈叙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
苏晚僵硬地走过去,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箱子。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她将箱子放在沈叙白的腿上。沈叙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缠着纱布的脸微微抽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箱子里的钱,里面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绝处逢生的光芒,他伸出缠着绷带、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箱子的边缘。
钱……钱……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渴望。
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口一阵绞痛,别开了脸。
钱拿到了,厉承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那么,我们之间的账,也该清一清了。
苏晚猛地回头看他,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你……你想怎么样
厉承烬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望着外面阴沉的海面。海风更大了,吹得游艇微微摇晃。
苏晚,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显得有些遥远,却字字清晰,五年婚姻,我厉承烬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厉太太的位置,无上限的金钱,你苏家因此得到的利益……我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如同极地寒冰,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恨意。
可你呢用我的钱养野男人,用我的钱给他买豪宅,甚至……他的目光扫过沈叙白,如同在看一堆垃圾,最后定格在苏晚惨白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凌,——为他流掉我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压抑了太久的暴怒终于撕开了平静的假面,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为之冻结。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叙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抓着钱箱的手更紧了,惊恐地看向厉承烬。
你们这对狗男女,厉承烬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他一步步走回沙发,重新坐下,姿态重新变得优雅而冷酷,把我厉承烬当成什么了予取予求的冤大头还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蠢货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浇灭了一丝表面的怒火,只剩下更深的、更刺骨的寒意。
游戏玩到现在,也该结束了。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苏晚和沈叙白,如同在宣判死刑,这艘‘海神号’,是我送你们最后的礼物。
他话音刚落,客厅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刚才引他们上来的两个保镖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两副冰冷的手铐。
苏晚瞳孔骤缩,一股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厉承烬!你要干什么!钱我已经拿了!合同我也签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叙白也惊恐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试图推动轮椅,却被保镖轻易按住。
厉承烬没有理会苏晚的尖叫,只是对保镖微微颔首。
保镖动作迅捷而粗暴。一个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苏晚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锁死了她的手腕。另一个则直接掀开沈叙白腿上的毯子,无视他痛苦的闷哼和挣扎,将他同样铐在了轮椅的金属扶手上。
放开我!厉承烬!你这个疯子!放开!苏晚拼命挣扎,手腕被金属磨得生疼。
沈叙白也在轮椅上剧烈地扭动,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厉承烬冷眼看着他们的徒劳挣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即将达成目标的、残忍的兴奋。
带下去。他淡淡吩咐。
保镖推着被铐在轮椅上的沈叙白,押着双手被反铐的苏晚,离开了奢华的主客厅,沿着狭窄的舷梯,走向游艇最底层。
第七章
游艇底舱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机油味和海水特有的咸腥,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这里堆放着一些缆绳、备用救生艇和杂乱的工具,显得拥挤而压抑。舱壁是冰冷的金属,隔绝了上层所有的声音,只有船体引擎低沉的轰鸣和海浪拍打的闷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死寂的恐怖。
保镖将苏晚和沈叙白粗暴地推进底舱最深处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沈叙白连同轮椅被固定在一个焊接在地板上的金属环上。苏晚则被推搡着跌坐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双手依旧被反铐在背后。
老实待着!保镖丢下冰冷的一句,转身就走。
等等!放我们出去!你们不能这样!苏晚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脚下一滑,又重重跌坐回去,手腕被手铐硌得生疼。
保镖头也不回,砰地一声关上了厚重的底舱水密门。沉重的金属门合拢时发出的闷响,如同丧钟敲在苏晚和沈叙白的心上。紧接着,是清晰的、令人绝望的落锁声——咔哒!咔哒!不止一道!
底舱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昏暗,只有两人粗重而惊恐的呼吸声。
晚……晚晚……沈叙白的声音从纱布后面传来,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哭腔,他……他想干什么他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关到死吗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舱壁,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剧烈地发抖。她看着被固定在轮椅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沈叙白,又看看那扇紧闭的、厚重的铁门,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厉承烬最后那句最后的礼物和那冰冷残酷的眼神,在她脑海里疯狂闪现。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沈叙白,更像是在欺骗自己,他……他给了钱……他还要我背债……他不会让我们死的……不会的……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猛然炸开!
整个底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摇晃、扭曲!巨大的冲击波从船体中部传来,震得苏晚和沈叙白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头顶的昏黄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瞬间熄灭!底舱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啊——!!!沈叙白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轮椅在剧烈的晃动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苏晚被震得直接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眼冒金星,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爆炸!是爆炸!厉承烬他……他真的要他们死!
救命!救命啊!沈叙白在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嘶哑的哭喊,拼命扭动着被铐住的身体,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船体在爆炸后开始剧烈地倾斜!地板变得陡峭,她根本无法站稳,只能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凸起的金属管道,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冰冷刺骨的海水,正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从底舱的缝隙、从被震裂的管道口、甚至从头顶的通风口,疯狂地倒灌进来!
哗啦——哗啦——
海水涌进来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那声音冰冷、粘稠、带着死亡的气息,如同无数条毒蛇,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水位上升得极快。不过短短十几秒,冰冷的海水已经漫过了苏晚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薄薄的鞋袜,直抵骨髓。她甚至能感觉到水流那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拉扯力。
水!是水!船要沉了!晚晚!船要沉了!沈叙白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他坐在轮椅上,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脚面,正迅速向他的小腿攀升。他拼命地踢打着,试图挣脱手铐和轮椅的束缚,却只是徒劳地溅起冰冷的水花,发出绝望的呜咽。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舱壁,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海水正迅速漫过她的小腿,那刺骨的冰冷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黑暗中,她只能听到海水疯狂灌入的哗啦声,沈叙白歇斯底里的哭嚎,以及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巨响。
厉承烬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她濒临崩溃的脑海里炸响:
海水灌进来的声音,像不像我们的结婚进行曲
像不像……结婚进行曲……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最后的礼物!一场精心策划的、为他们奏响的、沉入海底的死亡婚礼!
厉承烬——!!!苏晚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混合着无尽恨意和绝望的嘶喊,声音在冰冷的海水和金属舱壁间回荡,显得无比微弱,瞬间就被汹涌的水声和沈叙白的哭嚎淹没。
海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际。那冰冷刺骨、带着强大压力的水流,正无情地挤压着她的胸腔,剥夺着她肺里仅存的空气。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冰冷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第八章
海神号游艇中部,靠近引擎舱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破口正疯狂地吞噬着海水。浓烟混合着水汽冲天而起,在阴沉的海面上形成一道扭曲的烟柱。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倾斜,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一架黑色的、线条流畅的直升机,如同冷酷的猎鹰,悬停在距离游艇残骸不远处的低空。螺旋桨卷起的强大气流在海面上掀起阵阵波涛。
机舱内,厉承烬坐在真皮座椅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他手里端着一杯重新斟满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他微微侧着头,透过舷窗,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那艘正在沉没的庞然大物,以及那不断扩大的、翻涌着白色泡沫的漩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海上风暴。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妖异的、冰冷刺骨的快意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几乎要灼穿舷窗的玻璃。
助理阿诚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厉先生,爆破点精准,引擎舱完全损毁,水密隔舱失效,沉没速度符合预期。底舱……确认已完全进水,水密门锁死,无逃生可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厉承烬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只有引擎轰鸣的机舱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汹涌的海水和扭曲的船体,看到了底舱那绝望的黑暗,看到了冰冷的海水是如何一寸寸淹没那对男女,剥夺他们最后的呼吸。
他仿佛听到了苏晚那声凄厉的、充满恨意的嘶喊,听到了沈叙白那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和哭嚎。这些声音,在他听来,却比最动听的交响乐更令人愉悦。
五年。整整五年。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被最亲近的人联手背叛。他的金钱,他的婚姻,甚至他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这对狗男女肆意践踏的玩物!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海水灌进来的声音,像不像我们的结婚进行曲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残酷,带着一种毁灭一切后的、纯粹的、酣畅淋漓的满足感。像。太像了。那冰冷的海水,就是为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奏响的、最完美的、也是最后的乐章。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的极致快感,从脊椎骨一路冲上头顶。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直达灵魂深处的、毁灭带来的绝对掌控感和释放感。积压了太久的恨意、屈辱和暴怒,在这一刻,随着那艘游艇的沉没,随着那两个人的消失,被彻底地、痛快地宣泄了出来!
爽快!
前所未有的爽快!
他仰头,将杯中冰凉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却奇异地与他此刻冰冷而兴奋的状态完美融合。他闭上眼,感受着那股灼热在胸腔里扩散,感受着那灭顶的快意冲刷着四肢百骸。
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意犹未尽的、餍足的光。
清理干净。他放下空杯,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不容置疑的冷酷,我不希望有任何后续麻烦。
是,厉先生。阿诚立刻应道,声音恭敬,海警和救援队那边已经打点好,报告会定性为意外事故,引擎老化导致燃料泄漏爆炸。苏小姐和沈叙白的债务合同以及……那份病历,会作为‘遗物’妥善处理,不会牵连到您和厉氏分毫。
厉承烬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舷窗外。海面上,海神号的船尾已经高高翘起,如同一个垂死的巨兽,正被无情的海水一点点拖入深渊。巨大的漩涡中心,只剩下一些漂浮的油污和零星的碎片。
他看了最后一眼,那眼神如同神祇在俯瞰蝼蚁的终结。
走吧。他淡淡吩咐。
黑色的直升机调转方向,引擎发出更大的轰鸣,迅速爬升,朝着海岸线的方向飞去,将那片正在吞噬生命和罪恶的海域,连同那场精心策划的死亡盛宴,彻底抛在了身后。
机舱内,厉承烬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那抹冰冷而满足的弧度,久久未曾散去。
第九章
三个月后。
京北最高端的私人俱乐部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夺目的城市夜景,车流如同流动的星河。舒缓的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场汇集了京北乃至全国顶尖名流的商务酒会正在这里举行。
厉承烬无疑是全场的绝对焦点。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与几位政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谈笑风生。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而矜贵的微笑,眼神深邃,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强大气场和掌控力,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放低了姿态。
厉总,恭喜啊!‘南湾新城’那个项目,听说昨天正式签约了又是百亿级别的超级工程,厉氏这艘航母,在厉总掌舵下,真是势不可挡啊!一位头发花白、颇有威望的老企业家笑着举杯恭维。
是啊是啊,厉总年轻有为,眼光独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望尘莫及!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厉承烬微微举杯示意,笑容浅淡:王老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加上团队努力罢了。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听不出丝毫得意,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厉总太谦虚了!另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凑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听说……厉总最近和苏家那边,也达成了几个关键领域的深度合作苏家那位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厉总真是好手段!
提到苏家,厉承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嘲讽,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抿了一口香槟,语气平淡无波:苏老是明白人,合作共赢,自然水到渠成。
他巧妙地避开了苏晚的话题。那个名字,连同那个女人,早已如同那艘沉入海底的海神号,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苏家在绝对的资本和利益面前,一个意外身亡、还背负着巨额债务和丑闻的女儿,根本不值一提。苏老爷子甚至亲自出面,表达了对厉承烬宽宏大量、继续合作的感激。
多么现实,多么讽刺,又多么……令人愉悦。
厉承烬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那些或敬畏、或谄媚、或嫉妒的眼神,那些围绕着他、渴望分一杯羹的嘴脸,都让他感到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满足。他就像站在云端的神祇,俯瞰着脚下这些汲汲营营的凡人。
这时,一位穿着火红色深V长裙、身姿曼妙、容貌艳丽的女人,端着酒杯,风情万种地走了过来。她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超模,也是今晚酒会主办方特意安排来活跃气氛的。
厉总,女人声音娇媚,眼波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勾引,久仰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真人了。我敬您一杯她微微倾身,露出胸前诱人的沟壑,将酒杯递到厉承烬面前。
厉承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很漂亮,很年轻,充满活力和野心。和当初的苏晚……有几分相似的神韵。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他举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女人递过来的杯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谢谢。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香槟饮尽。
女人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宠。她还想再说什么,厉承烬却已移开了目光,转向旁边另一位正在等待与他交谈的金融大鳄。
失陪。他对女人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而冷漠,转身便融入了另一群人的交谈圈中,留下那红裙女人站在原地,脸上笑容有些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失落。
厉承烬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众人之间,谈笑风生,掌控着全场的气氛和节奏。香槟的微醺感恰到好处,让他感觉身体轻盈,思维却异常清晰。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喧嚣的人群,独自望着窗外那一片由他亲手参与缔造、如今也匍匐在他脚下的繁华盛景。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庞大都市冰冷而华丽的轮廓。
三个月前那片冰冷黑暗的海域,那艘沉没的游艇,那对在绝望中溺毙的男女……此刻想来,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的一场噩梦。
不,不是噩梦。
厉承烬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畅快到极致的弧度。
那是他亲手谱写的、最完美的终章。是背叛者应得的、蚀骨沉沦的结局。
他微微抬起手,侍者立刻无声地出现,为他重新斟满了一杯金黄色的香槟。气泡在杯壁欢快地升腾、破裂。
厉承烬举起酒杯,对着窗外那片属于他的璀璨王国,也对着那深埋在冰冷海底的、早已被遗忘的残骸,无声地致意。
然后,他仰头,将杯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
喉间滑过的,是复仇的甘冽,是掌控的醇香,是再无任何阴霾的、绝对的、冰冷的快意。
蚀骨沉沦不。
沉沦的,从来只有他们。
而他,厉承烬,将永远站在云端,俯瞰这由他掌控的、冰冷而华丽的人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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