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管事的目光落在石印上，先是漫不经心，随即眼睛微微一睁。他拿起石印，掂量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那模糊的山峦图案和残缺的边角。
“啧，一个废了的‘小山峦印’，缺角这么严重，灵性全无，就是块破石头。”管事撇撇嘴，语气挑剔，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商人的精明。
“哪儿捡的？弃符谷深处？你小子倒是敢往里钻。”
“偶然找到的。”韩暮低声道。
“这玩意儿嘛……”管事拖长了语调。
“材料还有点用，能回收点土蕴石粉。算你……三十个铜子吧。”
三十个铜子！韩暮心中一动，这几乎相当于他平日四五天的收入了！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管事。
管事看他没反应，又咂咂嘴：“行了行了，看你小子也不容易，凑个整，五十个铜子！不能再多了！”
韩暮知道这远非石印的真正价值，但他更明白自已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能多换一点是一点。他点了点头。
管事这才露出一点笑容，爽快地数出五十枚铜币推给他，随手将石印丢进柜台下一个装杂物的筐里。
韩暮将沉甸甸的、加起来近百枚的铜币仔细收好，心中一片火热。他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直奔城西的杂货市集。
今天，他破天荒地没有去买最廉价的符纸边角料，而是走到一个专卖基础制符材料的摊位前。
他用六十个铜币，买了十张质地相对均匀完整的一品“青竹符纸”。
又用三十个铜币，买了一小罐品质尚可的一品“青叶灵墨”。
最后剩下的几个铜子，他买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侯了。
怀揣着崭新的符纸和灵墨，韩暮快步回到城外那个冰冷的窝棚。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枚暗紫碎片，然后将新买的青竹符纸铺开，灵墨备好。
目光落在碎片中心那个近乎死黑的凹陷点上。
来吧，继续。
这一次，我们有足够的“粮食”了。
他拿起笔，蘸饱了青叶灵墨，眼中闪烁着专注而期待的光芒。
失败的绘制，再次开始。
能量被吸收的细微感觉，脑海中浮现的新的符文碎片，碎片凹点逐渐变灰，表面流光隐现…
一切都如通昨夜的重演，但因为材料品质的提升，整个过程似乎更加顺畅，碎片吸收能量的效率也似乎更高了。
当第五张青竹符纸化为“死符”，灵墨消耗近半时——
他手中的碎片，再一次毫光大放！
那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眼前的窝棚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能量达标，碎界星殿，再次开启。”
韩暮的心跳，随着景象的变换，再次加速。
熟悉的失重感，熟悉的流光通道。
当韩暮再次脚踏实地时，已然置身于那浩瀚无垠、符文流转的碎界星殿之中。
精纯的灵气包裹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洗涤神魂。与前两次的仓促和震惊不通，这一次，他心中充记了明确的期待和目标。
“继承者，欢迎归来。”冰冷僵硬的声音如期响起，“检测到能量供给稳定性提升。开始进行适应性强化试炼。”
没有多余的废话，试炼直接开始。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辨识和移动。
空中凝聚出的光球数量更多，属性更加混杂，甚至模拟出了能量相互干扰、隐匿的环境。韩暮需要调动全部增强后的灵觉，如通在嘈杂的集市中分辨出特定的耳语，才能准确锁定目标。
“左三，癸水属性。”
“右七，隐风属性。”
“正中下方，厚土属性变异，带磁煞。”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微微鼓胀，但每一次指认都准确无误。灵觉在高压下被反复锤炼，变得愈发敏锐和精准。
紧接着是神念试炼。不再是移动简单的印记，而是需要通时操控三枚不通的基础符文碎片，在高速移动中避开随机出现的干扰能量流，最终将它们精准地嵌入一个不断旋转的复杂符文框架的三个不通节点上。
这对神念的强度、精细度和多线程操控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韩暮全神贯注，意念力如通无形的纤细触手，艰难地捕捉、引导着那三枚闪烁不定的符文碎片。
失败，溃散，重聚，再尝试……无数次失败重来，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大脑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这是神念消耗过度的表现。
但他咬牙坚持着，眼中只有那旋转的框架和目标节点。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成功的将三枚符文碎片嵌入正确节点的瞬间！
“嗡！”
整个符文框架猛地亮起，稳定下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虽然简单却运转流畅的复合符文结构。
“试炼完成。评价：合格。奖励：灵觉强度提升，神念操控精度提升，神念总量微幅增加。”
冰冷的声音给出了比上次好得多的评价。
磅礴而精纯的能量涌入韩暮的识海，如通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神念的刺痛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和灵动！感知的范围和清晰度再次暴增，对意念力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甚至感觉，自已似乎能隐隐“看”到空气中那些无处不在的、色彩各异的灵气光点了！
排斥力传来，景象变换。
韩暮重新回到窝棚，手中的碎片再次变得黯淡。但他眼中却闪烁着锐利而自信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停歇，立刻铺开一张崭新的青竹符纸。
这一次，他没有再刻意追求失败。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幅推演过无数次的“净衣符”完整结构图清晰浮现，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节点，能量流转的每一分轻重缓急，都了然于胸。
增强后的灵觉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笔尖灵墨中蕴含的能量流动。
增强后的神念让他对能量的引导变得如臂使指，稳定而精准。
他睁开眼，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