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指尖按在滚烫的红纸上,墨迹在烛火里晕开时,听见窗外传来婆子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二公子刚从宫里领了爵位,侯府那边就递了话,要让表小姐改嫁给新公爷呢。
那林家姑娘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做妾吧
不然还能怎样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能进国公府的门就该烧高香了。
烛泪啪嗒落在婚书上,烫得我指尖发麻。三日前,我还在绣嫁妆里的合欢被,那时林婉柔穿着蜜合色罗裙来探望我,鬓边斜插着赤金嵌红宝的簪子,笑盈盈地说:阿玥,等咱们同嫁入国公府,便是世上最亲的妯娌了。
那时的她,即将嫁给战功赫赫的国公府世子顾昀川;而我,许给了尚在书院苦读的次子顾昀峰。
谁能料到,北境急报来得那样快。三日前,顾昀川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城,红绸还没来得及换下,白幡就已竖在了国公府门前。
吱呀
一声,房门被推开。顾昀峰身着锦蓝常服站在门口,玄色腰带勒出清瘦的腰身。他曾在桃花树下为我折过一枝新蕊,说待他功名成就,便用八抬大轿迎我过门。
阿玥,
他声音干涩,避开我的目光,母亲的意思,你且先委屈些。
我捏着婚书的手指泛白,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不出半分往日温情。委屈些
我轻声重复,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是做妾吗
他猛地抬头,眉头紧锁:你何必说的这样难听婉柔是侯府嫡女,如今昀川兄去了,她……
她便可以抢我的夫君吗
我打断他,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鲜血淋漓,顾昀峰,你我婚事早已定下,三媒六聘,昭告亲友。如今你兄长尸骨未寒,你就要娶他的未亡人,还要我屈居妾位
他脸色涨红,似是被我的话刺痛,又像是恼羞成怒:林玥!休要胡言!你一介孤女,无依无靠,能进国公府已是天大的福分!难道你还想压过侯府嫡女,做这公府正妻不成
正妻之位,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不稀罕。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明日吉时,我会准时出现在国公府门前。
我将婚书缓缓抚平,叠好放在妆奁深处,但不是嫁给你。
他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我说,
我迎上他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要换嫁。
换嫁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想换嫁给谁
已故小公爷,顾昀川。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开。顾昀峰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林玥,你疯了吗昀川兄已经死了!你要嫁给他的牌位
是。
我平静地看着他,做妾,还不如直接做你们的大嫂。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一甩袖子,转身离去。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震得烛火剧烈摇晃,险些熄灭。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顾昀川,那个只在画像上见过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银甲,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画纸,直直射入人心。我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会与他产生交集,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林玥,纵使孤苦无依,也绝不会做任人践踏的尘埃。
第二日,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却不见半分喜庆之色。白幡与红绸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林家姑娘不肯做妾,竟要嫁给已故的小公爷!
天哪,她这是疯了吧守活寡有什么好的
谁说不是呢放着好好的新公爷不要,偏要嫁个死人……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接着是一阵骚动。我知道,是林婉柔来了。
果然,轿帘被猛地掀开,林婉柔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站在轿外,脸色铁青地看着我:林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身后的顾昀峰面色复杂,眼神躲闪。国公夫人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对眼前的局面极为不满。
我缓缓走出花轿,身上的嫁衣与林婉柔的如出一辙,都是前日刚做好的。只是她的嫁衣上金线绣满了凤凰,而我的,只有几朵简单的缠枝莲。
表姐,
我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语气平静,按规矩,我该叫你一声二弟妹了。
林婉柔气得浑身发抖:你休想!昀峰是我的夫君,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二弟妹
我为何不配
我抬眸看着她,目光清澈而坚定,今日,我林玥便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论辈分,你确实该叫我一声大嫂。
你!
林婉柔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国公夫人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我:林玥,你不要太过分。昀川已经去了,你何必闹这出,让大家都难堪
夫人言重了。
我微微欠身,语气依旧平静,我与昀川兄有婚约在先,如今他虽不幸离世,我却不能言而无信。嫁入国公府,为他守节,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你这是在胡闹!
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你若执意如此,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媳!
夫人认不认我,我都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缩,三媒六聘,昭告天下,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嬷嬷走了过来,她是国公府的老管家,在府中颇有威望。老夫人,
老嬷嬷对着国公夫人行了个礼,缓缓说道,林姑娘说的是。婚书已立,岂能儿戏况且,小公爷为国捐躯,林姑娘愿为他守节,也是一段佳话啊。
国公夫人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老嬷嬷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林婉柔见状,急忙拉了拉顾昀峰的衣袖:昀峰,你快说句话啊!
顾昀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婉柔,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罢了,既然阿玥意已决,便依她吧。
林婉柔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昀峰,眼圈瞬间红了:昀峰,你……
顾昀峰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便按林玥说的办。吉时已到,行礼吧。
就这样,我嫁入了国公府,成为了已故小公爷顾昀川的妻子。
新婚之夜,我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红烛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喜庆,却驱散不了我心中的寒意。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国公府的日子,绝不会平静。林婉柔和顾昀峰不会善罢甘休,国公夫人也未必会真心待我。但我不怕,我林玥,既然敢做出这个决定,就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夜深了,我吹灭了烛火,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地上,也洒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昀川的画像。
顾昀川,
我轻声呢喃,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妻子了。你在天有灵,可要护着我啊。
说完这句话,我便沉沉睡去。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心中有了一丝寄托,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国公府的生活并不轻松。林婉柔仗着自己是新公爷的正妻,处处针对我。她总是在府中散布我的谣言,说我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自己的未婚夫,如今又霸占着小公爷的牌位不放。
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也对我怠慢起来。给我送来的饭菜常常是凉的,冬日里的炭火也总是不够用。
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每天按时去给国公夫人请安,然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绣绣花,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我知道,林婉柔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心虚。她抢了我的婚事,如今又怕我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我放下书,走出院子,只见林婉柔正和一个丫鬟争吵不休。
你这贱婢!竟敢偷吃我的燕窝!
林婉柔气愤填膺地指着那个丫鬟,脸上满是怒容。
那丫鬟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奴婢没有偷吃燕窝啊!
还敢狡辩!
林婉柔上前一步,抬脚就要踢那丫鬟,我亲眼看到你从我的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燕窝的罐子,你还想抵赖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二弟妹,何必跟一个丫鬟动这么大的气
林婉柔看到我,脸色更加难看:大嫂我教训我的丫鬟,与你何干
话不能这么说,
我淡淡一笑,都是府里的人,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再说,这燕窝是不是她偷吃的,还不一定呢。
你什么意思
林婉柔警惕地看着我,难道你想为她辩解
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说你没有偷吃燕窝,可有证据
那丫鬟连忙说道:回大少奶奶,奴婢今日确实去过夫人的房里,但只是去送茶水,并没有碰过燕窝啊!
空口无凭,谁信你的话
林婉柔冷哼一声。
我笑了笑,说道:二弟妹,不如我们去你的房里看看若是燕窝真的少了,再处置这个丫鬟也不迟。
林婉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们一行人来到林婉柔的房里,只见桌上果然放着一个燕窝罐子,里面的燕窝确实少了一些。
林婉柔得意地看着我:大嫂,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桌前,仔细看了看那个燕窝罐子。然后,我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地方。
忽然,我看到窗台上有一些细小的羽毛。我心中一动,说道:二弟妹,你看这窗台上的羽毛。
林婉柔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只见窗台上果然有一些羽毛。她疑惑地说道:这羽毛怎么了
这是燕子的羽毛。
我解释道,想必是燕子飞进了你的房间,偷吃了燕窝。
林婉柔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看着窗台上的羽毛,又看了看那个燕窝罐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连忙说道:是啊,夫人!奴婢刚才就看到有燕子飞进房间里了,只是没敢说!
林婉柔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狠狠地瞪了那个丫鬟一眼,然后又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林婉柔不情不愿地对那个丫鬟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林婉柔想找我的麻烦,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国公府的地位渐渐稳固下来。虽然国公夫人对我依旧冷淡,但也没有再刻意刁难我。府里的下人见我不好惹,也不敢再怠慢我。
林婉柔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有再找我的麻烦。或许是上次的事情让她吸取了教训,或许是她有了别的心思。
这天,我正在给顾昀川的牌位上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我走出房间,只见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二公子要去北境打仗了!
真的吗北境不是刚平定下来吗怎么又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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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边境又起了战事,朝廷要派二公子去支援呢。
我心中一动,顾昀峰要去北境打仗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被派去打仗
就在这时,顾昀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戎装,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
大嫂。
顾昀峰对我拱了拱手,语气有些复杂。
二弟这是要出发了
我问道。
嗯。
顾昀峰点了点头,朝廷有令,我不得不去。
北境危险,二弟一切小心。
我说道。
顾昀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大嫂在府里,也多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他此去北境,是福是祸。但我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顾昀峰走后,林婉柔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她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我知道,她是担心顾昀峰的安危。虽然她抢了我的婚事,但说到底,她对顾昀峰还是有感情的。
这天,我去给国公夫人请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母亲,你就让我去吧!昀峰在北境一定很危险,我想去找他!
这是林婉柔的声音。
胡闹!
国公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北境战火纷飞,你一个女子去了能干什么只会添乱!
可是我担心昀峰啊!
林婉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担心也没用!
国公夫人说道,这是他的命,也是我们国公府的命。你就安心待在府里,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我转身离开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林婉柔也并不是那么坏。她只是太爱顾昀峰了,爱到可以不顾一切。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境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有时候是打了胜仗,有时候是损兵折将。每次听到这些消息,林婉柔都会紧张不已。
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心。毕竟,顾昀峰是顾昀川的弟弟,也是我的二弟。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绣一幅平安符,希望能为顾昀峰祈求平安。忽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少奶奶,不好了!二公子……
二公子他……
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心猛地一沉,连忙问道:二公子怎么了
二公子他……
他在北境战死了!
丫鬟说完,便大哭起来。
我手中的绣花针猛地扎在了手指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一片空白。
顾昀峰死了那个曾经在桃花树下为我折过新蕊的少年,那个曾经对我许下山盟海誓的男子,就这样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林婉柔哭着跑进来,我才回过神来。
林玥!你满意了吧!
林婉柔双目通红,头发凌乱,像疯了一样指着我,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昀峰!若不是你当初非要换嫁,昀峰也不会心灰意冷地去北境!你这个克星!你克死了昀川,又克死了昀峰!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我知道,她现在很痛苦,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二弟妹,节哀顺变。
我轻声说道,二弟的死,是为国捐躯,是光荣的。你这样说,只会让他蒙羞。
光荣
林婉柔冷笑一声,他死了,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林玥,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便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场恩怨要延续到何时。
顾昀峰的灵柩运回京城那日,天降大雨。我站在灵堂角落,看着林婉柔一身素缟跪在灵前,形容枯槁,早已没了往日的骄矜。国公夫人扶着柱子泣不成声,府里上下一片哀嚎。
忽然,林婉柔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她疯了似的扑过来,指甲尖利地朝我脸上抓来,我要撕烂你的脸!
我下意识后退,身旁的老嬷嬷眼疾手快地拦住她。二少奶奶!您冷静些!
冷静
林婉柔凄厉地笑起来,泪水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我夫君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她指着我的鼻子嘶吼,是她!是她克死了昀峰!当初若不是她搅闹着换嫁,昀峰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灵堂里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我挺直脊背,迎着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声音平静却清晰:二弟妹,逝者已矣。你若真念着二弟的好,就该让他走得安宁。
安宁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有你在,他怎能安宁
就在这时,国公夫人忽然咳了几声,捂着胸口喘道:够了...
都给我住口...
她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带着几分怨怼,林玥,你先回院子吧。
我知道这是逐客令。在他们眼中,我终究是个外人,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我福了福身,转身走进茫茫雨幕中。雨水打湿了我的裙摆,寒意顺着布料钻进骨头里,却远不及心口的冰凉。
回到院子时,青竹正拿着帕子焦急地等在廊下。姑娘,您怎么淋成这样
她连忙递上干爽的布巾,快进屋换身衣裳,仔细着凉。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看着屋檐下连绵的雨帘发呆。青竹,你说...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青竹愣了愣,随即摇头:姑娘何出此言当初是他们欺人太甚,您也是迫不得已。
她往炉子里添了几块炭,那些人不过是见风使舵,二公子的死怎会怪到您头上
话虽如此,可林婉柔那双怨毒的眼睛,国公夫人冰冷的态度,总在我脑海里盘旋。或许从踏入国公府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要背负这些沉重的枷锁。
顾昀峰下葬后,林婉柔像是变了个人。她不再哭闹,也不再找我的麻烦,整日关在房里,只有送饭的丫鬟能见到她。有人说她是伤心过度,也有人说她是怕了我这个
克星。
直到三月后,宫里忽然来了旨意。
那天我正在整理顾昀川的旧物,青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
说是要给您指婚!
我手中的玉佩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摔出一道裂痕。你说什么
是真的!
青竹脸色发白,听说...
是当今圣上的意思,要把您指给安远侯做继室。
安远侯我恍惚想起这号人物。据说年近五十,性情暴戾,前两任夫人都离奇暴毙。把我指给他,分明是要我的命。
正思忖间,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嬷嬷来了。她身后跟着的林婉柔,脸上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林玥,接旨吧。
国公夫人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看着她手中明黄的圣旨,指尖微微颤抖:夫人,我是顾家的儿媳,是已故小公爷的妻子,怎能再嫁
此乃圣意。
国公夫人抬了抬下巴,你以为是我要送你走是圣上念及你年轻守寡,特赐良缘。
林婉柔在一旁掩唇轻笑:大嫂,安远侯位高权重,你嫁过去便是侯夫人,可比守着空院子强多了。
她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我瞬间明白了。这哪里是圣意,分明是她们在背后搞的鬼。林婉柔恨我入骨,定是她撺掇国公夫人,想借这门亲事除掉我。
恕难从命。
我挺直脊背,目光坚定,我既嫁入顾家,便是顾家的人。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
国公夫人脸色一沉:林玥,你敢抗旨
臣媳不敢。
我缓缓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但臣媳心意已决。若圣上怪罪,臣媳一力承担。
你!
国公夫人气得发抖,好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林婉柔假惺惺地劝道:母亲息怒。大嫂许是一时想不开,咱们再劝劝便是。
她转向我,声音压低了些,林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安远侯那边已经应下了,你若不从,便是抗旨,不仅你要死,连顾家都要受牵连。
原来她们早已布好了局。我若从了,便是跳入火坑;若不从,便是连累顾家,到时候更是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老嬷嬷忽然匆匆进来,在国公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国公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对着我摆了摆手:罢了...
你先起来吧。这事...
容后再议。
我愣在原地,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直到她们走后,青竹才凑过来说:姑娘,方才我听小厨房的婆子说,北境...
北境传来消息,说小公爷...
可能还活着。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是真的!
青竹眼睛发亮,听说有个老兵回来,说在乱葬岗见到过一个像小公爷的人,只是当时伤得太重,不知死活...
顾昀川还活着这个念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我踉跄着走到桌边,拿起那幅早已被我摩挲得发亮的画像。画中的男子眉眼英挺,仿佛正含笑看着我。
顾昀川...
我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泪水忽然决堤,你真的还活着吗
若他还活着,我所受的这些委屈,这些苦难,便都有了意义。
接下来的日子,府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国公夫人不再提指婚的事,林婉柔看我的眼神却更加阴鸷。她们大概也在等北境的消息,若顾昀川真的活着,我的身份便截然不同了。
半个月后,消息终于传来。顾昀川确实还活着,只是伤重被俘,如今已被救回,正在回京的路上。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京城。国公府上下欣喜若狂,国公夫人更是亲自带着人清扫前院,准备迎接她的长子。
只有我,心里既期待又忐忑。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更不知道他回来后,我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
那日清晨,我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青竹跑进来,脸上满是激动:姑娘!小公爷回来了!
我的手一抖,剪刀掉在地上。心脏
砰砰
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
他在哪儿
正在前厅呢!老夫人和二少奶奶都过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走到前厅门口时,里面传来顾昀川低沉的声音。那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却莫名让人心安。我定了定神,轻轻推开房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顾昀川坐在主位旁的椅子上,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比画像上消瘦些,左额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却更添了几分硬朗。他正端着茶盏的手顿住,黑眸深邃地看向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
这位是
他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国公夫人连忙介绍:昀川,这是林玥,你的...
妻子。
顾昀川挑眉,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片刻,忽然勾了勾唇角:原来如此。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微微颔首,有劳夫人久等了。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福了福身:夫君安好。
这声
夫君
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别扭。我们明明是夫妻,却像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林婉柔在一旁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大概没料到顾昀川会回来,更没料到他会是这般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顾昀川开始处理府里的事务。他似乎对换嫁之事早有耳闻,却从未提起。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却分房而睡,平日里见面也只是客气地点头问好,像极了相敬如

的陌生人。
我知道他心里定有芥蒂。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得知自己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了,恐怕都不会高兴。
直到那夜,我起夜时发现他房里还亮着灯。透过窗纸,能看到他伏案疾书的身影。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而入,见他正在看北境的战报。夜深了,夫君还不睡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狼毫:有些事还没处理完。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我依言坐下,屋里一时安静得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夫君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他看着我,黑眸在烛光下闪着异样的光:我听说...
当初是你执意要嫁的
来了。我握紧衣袖,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是。
为何
他追问,放着好好的二公子不嫁,偏要嫁给一个...
死人
因为我不想做妾。
我平静地说,更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林玥可以任人拿捏。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倒是个有骨气的。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只是你可知,嫁给我,未必比嫁给昀峰好。
我知道。
我抬头看他,但我从不后悔。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深邃如潭。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的鬓角:林玥,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顾昀川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温热。我心头一颤,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夜深了,睡吧。
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内室,今晚...
你睡外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如鼓。或许,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自那日后,顾昀川对我的态度明显缓和。他会陪我去给国公夫人请安,会在餐桌上给我夹菜,甚至会在闲暇时陪我下几盘棋。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对我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林婉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几次三番想找我的麻烦,都被顾昀川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那日府里设宴,款待前来探望的亲友。林婉柔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裙,端着酒杯走到顾昀川面前,柔声道:大哥,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大哥恕罪。
顾昀川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接酒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林婉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转向我,端起另一杯酒:大嫂,以前是我不对,我敬您一杯,就当是赔罪了。
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刚要开口,顾昀川却先一步挡在我面前:内子不胜酒力,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婉柔,二弟妹,安分守己些,对你我都好。
林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周围的宾客看她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狼狈地离开了。
我看着顾昀川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正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宴席散后,我和顾昀川并肩走在回院的路上。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拉长了我们的影子。
今日...
多谢夫君。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是我的妻子,我护着你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你可知,林婉柔为何突然对你示好
我摇摇头。
因为她怀孕了。
我愣住了,脚步下意识停下。怀孕
嗯。
顾昀川点头,算算日子,应该是昀峰走之前怀上的。
难怪她最近安分了许多,原来是有了依仗。有了顾家的骨肉,她在府里的地位便稳如泰山了。
那...
夫君打算如何
按规矩办。
他语气平淡,孩子生下来后,记在昀峰名下。她作为生母,我会给她体面的生活,但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他的意思。林婉柔想母凭子贵,甚至想动摇我的地位,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婉柔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她似乎也接受了现实,不再找我的麻烦,只是偶尔会用怨毒的眼神看我。
顾昀川则越来越忙,不仅要处理府里的事务,还要应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我能做的,便是在他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温一碗汤。
我们的关系,在这种平淡的相处中,悄然发生着变化。他会在我看书时,静静坐在一旁处理公务;会在我绣错针脚时,笨拙地安慰我;会在寒夜里,悄悄给我掖好被角。
我知道,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这天,我正在给顾昀川整理书房,忽然发现书架最底层有一个上锁的木盒。好奇心驱使下,我找来了钥匙打开它。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还有一支半旧的玉簪。
我拿起信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顾昀川的手笔。信里写的,竟是关于我的事。
今日在书院见林太傅之女,虽衣衫朴素,却气度不凡。
听闻她许给了昀峰,也好,昀峰性子温和,定会待她好。
北境战事吃紧,归期未定。若我不幸战死,望家人善待林姑娘。
原来,他早就认识我。原来,他在北境时,也惦记着我。
我拿起那支玉簪,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与我梳妆盒里那支顾昀峰送的,竟有七分相似。
在看什么
顾昀川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信纸散落一地。他弯腰帮我捡拾,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耳根微微泛红。
这些...
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心跳如鼓。
他沉默片刻,忽然握住我的手,黑眸认真地看着我:林玥,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晚,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竹脸色惨白地跑进来:姑娘!不好了!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她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我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怎么会突然动胎气
顾昀川当机立断:快请稳婆!去通知母亲!
我跟着他匆匆赶到林婉柔的院子,只见屋里乱作一团。林婉柔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国公夫人早已赶到,正焦急地在屋外踱步。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早吗
一个小丫鬟哭着说:方才二少奶奶说想吃酸梅汤,奴婢去厨房取来,她喝了几口就这样了...
顾昀川眉头紧锁:把那碗酸梅汤拿来。
小丫鬟连忙端来一个空碗。顾昀川闻了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里面加了催产的药!
众人皆是一惊。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国公府里动手脚
顾昀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彻骨的寒意。去查!把今天接触过这碗酸梅汤的人都给我叫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很快就把相关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带了过来。众人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地求饶,都说自己没有下药。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个负责熬汤的婆子哭着喊道,我只是按规矩做的,根本没加别的东西啊!
顾昀川冷冷地看着她:那这碗汤是谁端给二少奶奶的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说:是...
是奴婢。但奴婢只是负责端汤,什么都没做啊!
就在这时,林婉柔的贴身丫鬟忽然哭喊着从屋里跑出来:不好了!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大出血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国公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幸好被身边的嬷嬷扶住。快!快让稳婆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孩子!
顾昀川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是谁做的,最好自己承认。否则等我查出来,定不饶你!
可众人依旧哭喊着否认,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我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忽然注意到那个端汤的小丫鬟眼神闪烁,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我悄悄走到顾昀川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顾昀川点点头,对那小丫鬟说:你说你没下药,那你在端汤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或者有谁碰过这碗汤
小丫鬟愣了愣,支支吾吾地说:没...
没有啊...
真的没有
我走上前,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我记得你路过花园的时候,好像和刘嬷嬷说过话吧
其实我根本没看到,只是在试探她。没想到这小丫鬟果然上钩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
我...
刘嬷嬷
顾昀川看向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婆子,是你做的
刘嬷嬷吓得连连摇头:不是我!小公爷明鉴啊!
是不是你,搜身便知。
顾昀川语气冰冷,来人,给我搜!
几个小厮上前,很快就在刘嬷嬷身上搜出了一小包残留的催产药粉。
人赃俱获,刘嬷嬷再也无法抵赖,瘫软在地,哭喊着说:是我...
是我做的...
但我也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
顾昀川皱眉,是谁逼你的
刘嬷嬷看了一眼屋里,又看了看国公夫人,最终还是咬着牙说:是...
是二少奶奶她自己让我做的!她说她等不及了,想早点生下孩子,巩固地位...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林婉柔自己给自己下了催产药。
国公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孽障!她...
她怎么能这么糊涂!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紧接着稳婆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满脸喜色:恭喜老夫人!恭喜小公爷!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顾昀川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嬷嬷,冷冷地说: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发卖到庄子上,永世不得回京。
刘嬷嬷哭喊着被拖了下去。顾昀川又看向那个小丫鬟: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饶你这一次。以后好好当差,莫要再犯。
小丫鬟连忙磕头谢恩。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我看着顾昀川沉稳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这个男人,总能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妥善处理好一切。
回到院子时,已是深夜。青竹端来一碗热汤:姑娘,您累了一天了,快喝点汤暖暖身子。
我接过汤碗,却没有胃口。今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头。
青竹,你说林婉柔怎么会这么傻
我轻声问道,她就不怕伤了自己和孩子吗
青竹叹了口气:大概是被地位迷了心窍吧。她总想着母凭子贵,却忘了这其中的风险。
我摇摇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林婉柔虽然爱慕虚荣,但也不至于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接下来的日子,林婉柔因为产后虚弱,一直在院子里静养。顾昀川派了专人照顾她和孩子,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府里的下人们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偶尔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一看到我就立刻闭嘴。
这天,我去给国公夫人请安,路过花园时,无意间听到两个婆子在角落里说话。
你听说了吗二少奶奶生的那个孩子...
好像不太对劲。
嘘!小声点!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我也是听稳婆说的,那孩子...
好像有六指。
真的假的这可是不祥之兆啊!难怪小公爷要把这事压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六指这在当时被视为不祥,若是传出去,不仅孩子会被人耻笑,顾家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难怪顾昀川要封锁消息,原来是这么回事。
回到院子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顾昀川。他听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不要外传。
我明白。
我点点头,只是...
这对孩子不公平。
顾昀川叹了口气:我知道。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他握住我的手,林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在这个家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他的眼神真挚而诚恳,我的心瞬间被填满了。原来,在他心里,我竟如此重要。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孩子被取名为顾念安,寓意着思念顾昀峰,平安长大。林婉柔因为生了孩子,在府里的地位确实稳固了一些,但因为孩子的事,她始终抬不起头来,对我也更加怨恨。
而我和顾昀川的感情,则在这些风风雨雨中越来越深厚。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会在无人的时候紧紧抱着我,会在朝堂上受了委屈后向我倾诉。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再是名义上的夫妻,而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这天,顾昀川从宫里回来,脸色凝重。出事了。
他一进门就说。
怎么了
我连忙问道。
安远侯出事了。
他坐下喝了口茶,他被人揭发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圣上已经下令将他打入天牢。
我愣了愣,没想到安远侯会落得这般下场。那...
当初给我指婚的事...
那道圣旨,根本就是安远侯和林婉柔勾结伪造的。
顾昀川说,林婉柔许给安远侯好处,让他想办法除掉你,没想到反而引火烧身。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林婉柔竟然恨我到了这种地步,不惜勾结外人来害我。
那林婉柔...
她罪有应得。
顾昀川的眼神冰冷,我已经把她关了起来,等查明所有事情,再做处置。
我知道,林婉柔的好日子,到头了。
几天后,事情终于查清。林婉柔不仅勾结安远侯,还在顾昀峰的死因上做了手脚。原来顾昀峰在北境并不是战死的,而是被人陷害,中毒身亡,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林婉柔。
她因为嫉妒顾昀峰对我的旧情,又怕他回来后会影响自己的地位,竟然做出了如此狠毒的事情。
真相大白后,举国震惊。圣上下令,将林婉柔削去诰命,打入家庙,终生为尼。
顾念安因为是顾家的血脉,被留了下来,由国公夫人亲自抚养。
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恩怨,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天,我和顾昀川站在院子里,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相视而笑。
都结束了。
我说。
是啊,都结束了。
他握紧我的手,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阳光透过雪花洒下来,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