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宝五岁时给自己挑了个爹,在游乐园天桥下抽盲盒。
叔叔,你长得帅又便宜,买一送一行不行
第二天首富召开记者会：我女儿用十块钱抽到了她妈。
隔天我牵着糖宝上门认亲,男人冷笑：买定离手,想退货
糖宝突然掏出POS机：那爹地先把五年赡养费结一下
1
旋转木马的欢快乐曲有点跑调,混杂着棉花糖过分的甜腻和夏日午后晒得人发蔫的气味。
而我,林薇,正被我家那个人精小祖宗糖宝拽着,穿梭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五岁的小姑娘,羊角辫一翘一翘,眼睛亮得惊人,目标明确地拖着我冲向游乐场最西边那个灰扑扑的、几乎没人注意的天桥洞。
宝贝,慢点！咱去玩碰碰车不好吗或者吃个冰淇淋我试图刹车,手心都被她汗湿的小手攥得发潮。
糖宝头也不回,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妈咪,肤浅！碰碰车和冰淇淋能给你撞来个老公吗能给我找个爹地吗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
又来了。自打她上了幼儿园,见识了别家小朋友都有爹地这种生物后,她就彻底跟这个课题杠上了。从最初抱着我腿哭唧唧地问,到后来自己画招聘爹地的传单,再到如今……不知道又琢磨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
糖宝小朋友,我再次严肃声明,你妈咪我,不需要老公。而你,也不需要爹地。我试图重申立场,虽然知道多半是徒劳。
我需要。她终于停下,转过身,小脸严肃地绷着,尤其是下周一亲子运动会,我需要一个爹地来参加两人三足！王小虎说他爸爸能一口气扛着我们俩跑赢！我们不能输！
就为这就为个两人三足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不等我反驳,伸出肉乎乎的手指,神秘兮兮地指向天桥底下：喏,根据我的大数据分析和实地调研,这里是优质潜在爹地含量最高的区域！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差点心梗。
天桥底下,阴凉处,确实或坐或站了些人。有个穿着沾满颜料T恤的落魄艺术家正支着画板,有个抱着吉他却调不准音的小年轻,还有个穿着皱巴巴西装、面前摆着周易占卜牌子的半仙儿……
最离谱的是,旁边居然还有个席地而坐的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下颌线清晰利落。他面前居然……居然还真摆了个手写的纸牌牌,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抽盲盒,十元一次。】
糖宝兴奋地猛摇我的手：妈咪你看！帅的！还是个搞行为艺术的！多时髦！关键是便宜！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我眼前一黑。闺女,这年头骗子都不止十块起步了！这价格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还指望他给你当爹
可糖宝已经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在我伸手捞她之前,她已经仰起头,用又甜又糯、能哄得楼下张奶奶把整个饼干罐子都给她的声音开了口：叔叔,你这个盲盒,里面是什么呀
男人闻声抬起了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
糖宝的眼光……毒是真的毒。
2
这男人哪怕穿着地摊货,坐在灰尘扑扑的天桥底下,那张脸也绝对是能直接拉去拍财经杂志封面或者偶像剧男主角的级别。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抿着,眼神里带着点没睡醒似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额角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非但不难看,反而添了几分野性的痞气。
他被个小孩堵着,似乎也愣了一下,那双好看的眼睛眯了眯,视线掠过糖宝,又在她身后一脸如丧考妣的我身上扫了一圈,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
运气。他的声音有点低,带着点微哑,像砂纸轻轻磨过耳膜,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神棍！标准的江湖神棍腔调！
我赶紧上前想去拉回糖宝。
可小家伙动作更快,已经从她的小鸭子挎包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郑重其事地拍在男人面前：那我抽一次！
男人也没客气,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十块钱,随意塞进口袋,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看起来寒酸得不行的纸箱子,推到她面前：伸手,自己摸。
糖宝踮起脚尖,把小胳膊整个伸了进去,捣鼓了半天,小脸都憋红了,最后猛地抽出手——指尖捏着一张对折起来的小纸条。
是什么是什么她兴奋地打开。
我也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
纸条上只有一个字,笔锋凌厉,几乎要破纸而出：
【我。】
我：……
这什么意思诈骗拐卖儿童的新套路我瞬间警惕起来,一把将糖宝拽到身后,怒视那男人：你搞什么名堂骗小孩钱是吧
男人掀了掀眼皮,慢条斯理地：明码标价,自愿抽取。怎么就叫骗了
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我把那张破纸条拍在他面前。
字面意思。他勾唇,笑得有点坏,她抽到了我。未来二十四小时,使用权归她。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神经病啊！谁要使用你！十块钱还我们！不抽了！
糖宝却在我身后猛地探出脑袋,眼睛比刚才还亮一百倍,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宝藏,她扯着嗓子,石破天惊地喊：
叔叔！买一送一行不行你长得这么帅又这么便宜,把我妈咪打包送给你呀！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男人明显也愣住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从头到脚,缓慢地扫视了一遍,那眼神极具侵略性,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最后,他眼底那点不耐烦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玩味的兴味。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更哑了点,像带着钩子：哦打包
他站起身,个子极高,投下的阴影瞬间把我笼罩了。他弯腰捡起地上那张写着【我】的纸条,轻轻塞进我僵住的手里。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我的掌心,滚烫。
行啊。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悠悠地,买、定、离、手。
货既售出,概、不、退、换。
3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闺蜜苏晓芸的连环夺命Call炸醒的。
薇薇薇薇！快看电视！财经频道！或者任何新闻APP！头条！快！！
我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点开推送。
下一秒,我彻底醒了,血液都冻住了。
屏幕上,是盛大到夸张的新闻发布会现场。鎏金的背景板,密密麻麻的闪光灯。
正中央的男人,穿着一身价格肉眼可见就很不菲的高定西装,眉眼冷峻,气场强大到隔着屏幕都让人窒息。那张脸——哪怕化成灰我都认得！
就是昨天天桥底下那个十块钱卖自己的神经病！
主持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据悉,顾氏集团掌舵人顾璟延先生昨日已正式确认并接回其流落在外五年的唯一继承人,此举将彻底改变顾氏未来的权力格局……
镜头猛地推近,给了那男人一个特写。
他对着全场媒体,薄唇微启,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冰冷又嘲讽,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
我女儿眼光不错。
用十块钱,抽到了他妈。
手机啪地一声砸在我脸上,疼得我龇牙咧嘴,但我完全顾不上。
脑子里只剩下那个男人冰冷戏谑的眼神,和他那句惊天动地的话,循环播放。
糖宝……十块钱……抽到了首富顾璟延！
还买一送一,把我给打包了！
我机械地扭动脖子,看向旁边儿童床上还在呼呼大睡,嘴角还流着口水,怀里抱着那张破纸条的小祖宗。
崽啊,你这抽的不是盲盒。
你抽的是你妈咪我的命啊！
顾璟延那个传说中手段狠戾、六亲不认、常年霸占富豪榜前三的活阎王
我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已经看到傅家的黑衣保镖破门而入,把我跟糖宝当诈骗犯扔进局子里……
不行！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糖宝怎么可能是他的女儿这绝对不可能！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肾上腺素飙升,一把捞起还在做梦的糖宝：宝贝！起床！妈咪带你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我牵着睡眼惺忪、但听说要去找便宜爹地就瞬间精神百倍的糖宝,站在了顾家那栋奢华得如同中世纪古堡的别墅铁门外。
按响门铃的那一刻,我的腿肚子都在转筋。
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管家模样的老人面无表情地将我们引进去,穿过大得能跑马的草坪,走进那间装修风格冷淡到像博物馆展厅的客厅。
顾璟延就坐在那张看起来能买下我整个家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冷冽的金边。
他抬眸,视线像冰冷的手术刀一样落在我们身上,特别是糖宝那张与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上时,停顿了两秒,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送货上门他放下咖啡杯,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效率倒是不低。
4
我被他这态度激得火气蹭一下就冒了上来,压下了那点恐惧,挺直背脊：顾先生,我想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糖宝不可能是你的孩子！我们……
他打断我,眼神轻蔑,像是在看什么不入流的把戏：误会昨天在天桥底下,不是你们主动找上来的不是你说的,买一送一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近我,压迫感十足：现在货送到了,又想反悔
他停在我面前,垂下眼睫,冷嗤一声：我的规矩,昨天就说过了。
买定离手。
想退货
我的血液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脸涨得通红,气得手指尖都在发抖。这混蛋！他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在故意羞辱人！
我张了张嘴,想骂回去,却发现词汇量在此刻如此匮乏。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时刻,我腿边的小人儿突然动了。
糖宝仰着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她居然从她那个随身背着的、鼓鼓囊囊的小黄鸭挎包里,猛地掏出了一个……迷你POS机！
还是那种老式带刷槽的！
她小手举着那个几乎有她半张脸大的POS机,精准地递到面色愕然的顾璟延面前,小奶音又甜又响,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那好吧,不退货也行。
爹地先把过去五年的赡养费结一下
刷卡还是扫码现金我们也收哦！
顾璟延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空白的愕然。他看着那个几乎戳到他西裤上的迷你POS机,又看了看举着它、一脸我超认真的糖宝,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POS机是她哪个过家家套装里的！她什么时候塞进包里的！
顾璟延身后的管家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迅速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几秒死寂后,顾璟延眼底的愕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浓的兴味,还夹杂着一点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缓缓弯腰,视线与糖宝齐平,并没有去接那POS机,而是看着小家伙：赡养费
对呀！糖宝用力点头,小表情严肃得像个小会计,妈咪养我很辛苦的！要喝neinei,要买尿不湿,要上幼儿园,还要穿漂亮小裙子！叔叔你当了五年爹地,当然要付钱呀！妈咪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眼前一黑。宝贝,这话是用在这儿的吗！还有,谁告诉你他是你爹地了！虽然目前证据确凿得令人发指……
5
顾璟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再冰冷,反而带了点真实的愉悦。他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像是重新评估一件意想不到的宝物：林小姐,看来你教得……很好。
我头皮发麻,完全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
赡养费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算。他慢条斯理地说,眼神却像锁定了猎物,不过,既然糖宝‘抽中’了我,我也认可了这个结果。那么,有些流程就需要走一下。
他打了个手势,管家立刻上前。
带糖宝去儿童房看看喜不喜欢。他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我下意识地想拒绝。
妈咪！糖宝却兴奋地拉住了管家的手,仰头问我,是那种有滑梯和海洋球的儿童房吗
管家微笑着点头：小姐,比那更好玩。
耶！我去看看！糖宝完全忘了她的POS机大业,欢呼着就要跟管家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顾璟延挥挥小拳头,爹地！要好好跟妈咪算钱哦！不打折！
我：……
看着糖宝毫无戒心、蹦蹦跳跳离开的小背影,我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就要把我们分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顾璟延,气氛瞬间变得逼仄而危险。
顾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下心慌,强迫自己直视他,糖宝是不是你的孩子,仅凭长相并不绝对,我们需要做亲子鉴定……
已经做了。他打断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猛地愣住：什么什么时候
刚才。他抬了抬下巴,指向糖宝刚才站的位置地毯上,她掉了一根头发。
我遍体生寒。这个男人……动作太快,太缜密,太可怕了！
结果最快三小时出来。他一步步走近我,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但在那之前,林薇,我们得谈谈另一件事。
五年前,希尔顿酒店,2808房间。他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像锤子砸在我心上,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我脸色瞬间煞白,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五年前那个混乱、炙热、纠缠的夜晚……那个我试图遗忘却总在午夜梦回惊醒的夜晚……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后退,声音发颤。
不明白他嗤笑,猛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我无法挣脱。他的指尖滚烫,眼神更烫,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那个偷偷溜走,甚至在床头柜上放了五百块钱‘服务费’的女人——不是你,嗯
最后那个尾音上扬的嗯,像带电的钩子,狠狠刮过我的耳膜。
我浑身一颤,最后的侥幸彻底粉碎。真的是他！那晚那个如同野兽般不知餍足、又如同帝王般掌控一切的男人,真的是他！
6
那……那是个意外！我艰难地辩解,脸颊滚烫。
意外他俯身,薄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气息灼热,你制造了一个意外,偷走了我的种,跑了五年。现在,这个意外又自己回到了我手里。
林薇,你说,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掌控欲。
我不是……我没有偷……我的辩解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显得苍白无力。
嘘。他的拇指轻轻按上我的唇,阻止了我后面的话,眼神幽暗,结果出来之前,你可以保持沉默。但结果出来后……
他故意停顿,看着我惊恐的眼神,像是享受猎物的颤抖。
一切,我说了算。
……
三小时,像三年一样漫长。
我坐在那间冷冰冰的客厅里,如坐针毡。顾璟延就坐在对面处理文件,气定神闲,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男人不是他。
糖宝被管家带回来了一次,小脸兴奋得红扑扑：妈咪！那里有整整一房间的限量版娃娃！还有旋转木马！爹地好有钱啊！
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酸涩又恐慌。如果顾璟深真的要抢走她……
管家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匆匆进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先生,结果出来了。
顾璟延接过,慢条斯理地拆开,抽出报告,直接看向最后的结果栏。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我,然后,缓缓地、极其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轰——虽然早有预感,但确认的这一刻,我还是感觉天旋地转,血液都凉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将那份报告递给我。
99.99%。生物学父亲。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宣判了我的命运。
我看着那行字,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糖宝是我的女儿,必须认祖归宗。顾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
我的心狠狠一沉：你要抢走她
抢他挑眉,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至于你……他审视着我,看在你生了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拿着你应得的那部分‘赡养费’,从此消失。
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极其深邃而危险,留下来。扮演好顾太太的角色,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我彻底惊呆了：顾太太！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根本没有感情！
感情不重要。他的语气冷酷而现实,糖宝需要名义上的父母双全,顾家需要体面。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的生母。
这是交易,林薇。用你的自由,换陪伴她长大的机会。很公平。
公平这简直是霸王条款！
如果我都不选呢我咬着牙问。
那很遗憾。顾璟延的眼神瞬间结冰,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而且,我会通过法律途径拿到糖宝的完整抚养权。你猜,顾家的律师团,胜算有多大
我浑身冰冷。我知道,他绝对做得到,而且易如反掌。
7
就在这时,糖宝又跑了进来,好奇地看着我们对峙的场面：爹地,妈咪,你们在玩木头人吗
顾璟延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弯腰抱起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没有。在商量……以后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的事情。
糖宝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爹地妈咪和糖宝,永远在一起
嗯。顾璟延应着,目光却看向我,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和警告,只要妈咪愿意。
糖宝立刻期待地望向我,小胳膊搂住顾璟延的脖子：妈咪愿意！妈咪最好了！
我看着糖宝那双纯净的、充满渴望的眼睛,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如果我拒绝,立刻就会失去她。如果我答应……至少还能陪在她身边,哪怕是与虎谋皮。
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
最终,在糖宝期待的目光和顾璟延冰冷的注视下,我艰难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顾璟延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极淡的弧度。
很好。他抱着糖宝,宣布,明天,搬过来。
当天晚上,我心神不宁地收拾着行李,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迟疑地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压低的、急切的女声：是林薇小姐吗求你,暂时别带糖宝回顾家！顾璟延他……他找你女儿根本不是为了认亲！他有……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和短促的惊叫,接着,通话被猛地切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我握着手机,指尖冰凉,那串忙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个女人是谁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为了认亲那顾璟延如此大费周章,甚至提出那种荒谬的交易,是为了什么
那声闷响……她遭遇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妈咪！糖宝抱着她的小枕头,赤着脚跑进我的卧室,脸上还带着即将住进大城堡的兴奋红晕,我们明天真的要去爹地家了吗我可以带小企鹅一起去吗
她天真无邪的话语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猛地蹲下,紧紧抱住她温软的小身体,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力量和勇气。不能慌,林薇,绝对不能慌。无论顾璟延有什么目的,糖宝是无辜的,你必须保护她。
8
当然可以,宝贝带什么都行。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挤出一个笑容,不过,糖宝,答应妈咪,到了……爹地家,不要乱跑,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任何时候都要让妈咪或者……或者爹地能看到你,好不好
糖宝歪着头,大眼睛里有些困惑：为什么呀爹地家会有大灰狼吗
比大灰狼……更可怕。我低声呢喃,随即又赶紧掩饰,妈咪是说,新地方我们要小心一点,对不对
糖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糖宝知道啦！要跟紧妈咪！
安抚好糖宝,我把她哄睡,自己却毫无睡意。那个陌生女人的警告和电话被强行切断的忙音,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尝试回拨那个号码,只有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璟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仅仅是一个冷酷的商人一个突然发现女儿想要夺回的霸道父亲还是……藏着更深的、更危险的面目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上午,顾璟延派来的车准时停在了楼下。黑色的加长轿车,线条冷硬,穿着制服的司机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看着我们简陋的出租屋和那辆豪车格格不入的对比,我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糖宝却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
车子驶入那如同园林般的顾家宅邸,铁门在我们身后无声关闭,像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璟延并没有出现,接待我们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管家。
先生临时有紧急会议。林小姐和小小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请随我来。管家的语气恭敬却疏离。
他带着我们穿过空旷华丽的回廊,来到二楼东侧的一个套房。房间极大,装修奢华,应有尽有,连糖宝的儿童房都配备了各种顶级的设施和玩具。
但这巨大的空间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
先生吩咐,请林小姐和小小姐暂时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西侧的翼楼。管家看似礼貌地提醒,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禁令。
西侧翼楼那里有什么
我心中的疑窦更深。
既来之,则安之。我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必须观察。
下午,糖宝在儿童房玩累了睡着。我悄悄走出房间,想熟悉一下环境。这栋大宅安静得可怕,除了偶尔走过的、如同隐形人般的佣人,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我朝着被禁止的西侧翼楼走去。
越往西走,装饰越发古朴沉静,甚至透着一股陈旧的压抑感。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雕花繁复的桃木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极低的、压抑的说话声,是顾璟延！
我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9
……必须尽快……那孩子是关键……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焦灼和……狠戾
孩子糖宝！关键什么关键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就在这时,里面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忧虑：可是璟延,这样对那孩子太危险了！而且林小姐她……
她不需要知道！顾璟延厉声打断,语气冰冷彻骨,她只是棋子,糖宝也是！为了达到目的,一点风险算什么！
棋子……风险……目的……
这几个词像冰锥,狠狠刺穿我的耳膜,扎进我的心脏！
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他找糖宝根本不是为了认亲！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甚至不惜让糖宝陷入危险！
无边的恐惧和愤怒瞬间席卷了我！我死死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我猛地转身,想逃离这里,却因为极度恐慌,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走廊边摆放的一个青花瓷瓶！
哐当——！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如同惊雷炸响！
房间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沉重的桃木门被猛地拉开。
顾璟延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震惊、怀疑和毫不掩饰的戾气,死死地盯住了慌乱失措的我。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得能冻裂空气,你听到了什么
顾璟延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刮过我的脸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戾气。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吞噬。空气凝固,只剩下我狂乱的心跳和地上瓷片的冰冷反光。
我……我迷路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差点踩到碎裂的瓷片,这房子太大,我想找杯水喝……
找水找到西翼来他逼近一步,语气里的嘲讽和不信浓得化不开,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没有饮水机。林薇,你的借口很拙劣。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我骨头生疼,几乎要被他捏碎。
说！你听到了什么！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致命的威胁。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疯狂上窜。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下一秒就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挣扎着,眼泪因为疼痛和恐惧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我刚走过来就不小心碰到了瓶子！然后你就出来了！我发誓！
我必须咬死什么都不知道！绝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就撕破脸！糖宝还在房间里睡觉！
顾璟延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他眼底的风暴剧烈翻涌,怀疑之色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糖宝带着睡意的、软糯的呼唤：妈咪你在哪里呀糖宝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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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延攥着我的手猛地一僵。
他眼底的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但那份冰冷的寒意却沉淀得更深。他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我的手,脸上恢复了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只是看我的眼神深处,警告意味浓得令人窒息。
下次注意。他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管家没告诉你规矩吗不要再有下次。
糖宝揉着眼睛出现在走廊转角,看到我们,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仰头看着顾璟延,有些怯生生地问：爹地,你和妈咪在吵架吗
顾璟延垂下眼眸,看着糖宝时,脸上竟然能挤出一丝极其僵硬的、但勉强称得上温和的表情：没有。妈咪不小心打碎了东西。
他抬手,似乎想摸摸糖宝的头,但动作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生硬地收了回去。
带她回房间。他不再看我,语气恢复成惯有的命令式,转身走向那扇桃木门,关门之前,最后瞥来的那一眼,像冰锥一样钉在我身上。
我抱起糖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东翼的套房。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敢大口喘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不是相信了我,他只是不想在糖宝面前发作。
他刚才在房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脑海里。
那孩子是关键……
时间不多了……
她只是棋子,糖宝也是！
一点风险算什么！
到底是什么目的什么风险！糖宝到底会被用来做什么！
那个女人……那个打电话警告我的女人……她是不是知道内情她是不是也因为试图警告我而遭遇了不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知道真相！
安抚好糖宝,我借口说累了想休息,反锁了房门。我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打那个陌生号码。
依旧是关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昨天那通短暂电话里的每一个细节。那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她称呼我林薇小姐,她知道我的名字……
我猛地坐直身体！
五年前！希尔顿酒店！那个晚上之前,我参加了一个小型行业酒会,酒会上……有一个一直很照顾我的、资历很深的女前辈！她的声音……很像！
我立刻翻找手机里几乎要被遗忘的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名字——秦月！对,就是她！当时她在行业内人脉很广,也许知道些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秦月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起了。
喂对面传来一个疲惫而警惕的女声。
秦月姐是我,林薇！我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对面沉默了几秒,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林薇你怎么……你没事吧糖宝呢
她果然知道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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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暂时没事。秦月姐,昨天是不是你给我打电话你说顾璟延找糖宝不是为了认亲,那是为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我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来。
电话那头的秦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恐惧和后怕：是我……昨天话没说完就被……听着林薇,时间不多,你记住我说的！
顾家有一个延续了几代的秘密！顾璟延他……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没了！但顾家一直有一种偏执的信念,认为可以通过某种……某种近乎邪术的移植方式,用至亲的血脉‘补全’缺失的那一个！尤其是直系后代！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邪术移植补全！
糖宝……糖宝就是那个‘药’！她的血,她的骨髓,甚至她的……她的器官！都有可能被他们认为是‘补全’那个死去的孩子的关键！所以顾璟延才这么急着找她！他不是要女儿,他是要一个……一个活体的祭品！！秦月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起来。
不……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也希望是荒谬！但这是顾家最核心的几个人才知道的秘密！我当年偶然听到一些风声……昨天得知他找到了你们,我才冒险打电话给你！你必须立刻带糖宝走！立刻！远离顾家！远离顾璟延！他为了他那个疯狂的家族执念,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门被猛地撞开！
秦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电话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挣扎声,然后通话被彻底切断！
秦月姐！秦月姐！！我对着手机绝望地低喊,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秦月姐那充满恐惧的揭示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寒意。
邪术祭品补全一个死去的双胞胎兄弟用糖宝的血肉！
这念头荒谬绝伦,却又可怕地解释了顾璟延所有的反常——他那不容置疑的强势,他那隐藏在冰冷下的焦灼,他看糖宝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那不是父爱,那是看着一件工具的评估！
无边的恐惧攫住了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不是普通的豪门恩怨,这是疯子般的执念！糖宝留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度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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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门锁被从外面轻轻转动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瞬间刺穿了我的恐慌。
我猛地弹起来,心脏跳到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扑到床边,将熟睡的糖宝紧紧搂在怀里,惊恐地瞪着那扇正在被打开的门。
进来的是管家,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的佣人,推着一辆精致的餐车。
林小姐,先生吩咐给小小姐送些点心和新送来的儿童牛奶。管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但那两个佣人的眼神却让我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异样,他们的视线似乎过多地流连在糖宝身上。
不…不用了,糖宝刚睡醒,没什么胃口。我下意识地拒绝,将糖宝抱得更紧,身体微微侧开,挡住他们的视线。
管家目光锐利地扫过我苍白的脸和戒备的姿态,没有强求,只是微微颔首：好的,点心放在这里。先生晚些时候会过来陪小小姐用晚餐。
他们放下东西,退了出去。门重新关上,我几乎虚脱,后背全是冷汗。
不行,必须立刻离开！一刻都不能等！
我抱着被惊醒、有些迷糊的糖宝,大脑疯狂运转。顾家守卫森严,靠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悄无声息地逃走。报警顾家的势力…秦月姐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救你女儿,明天下午三点,独自一人到城西废弃化工厂来。敢告诉顾璟延或者报警,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糖宝今天戴的那只黄色小发卡,脏兮兮地躺在一片灰烬里。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糖宝明明就在我怀里！
我猛地低头检查,果然,糖宝头发上那只小发卡不见了！是刚才那些送点心的佣人！
他们不是来送点心的！他们是来偷取信物,制造绑架假象的！
是谁是谁要绑架糖宝目的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涌现,但巨大的恐慌已经容不得我细想。糖宝有危险！真正的危险已经逼近！
此刻,什么邪术,什么祭品,都被这迫在眉睫的绑架威胁压了过去。我孤立无援,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能轻易潜入顾家偷走东西的敌人,我只有一个选择。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我无比恐惧却又不得不依靠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的。
什么事顾璟延冰冷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安静。
糖宝……糖宝被绑架了！我声音发抖,带着哭腔,有人给我发短信,拿了她的发卡…要我明天下午独自去城西化工厂…不然就…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几秒后,顾璟延的声音响起,温度骤降,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发卡什么时候丢的
就、就在刚才…管家带人送点心之后就不见了…
待在你房间,锁好门。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他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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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五分钟,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顾璟延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先是扫了一眼紧紧抱着糖宝、缩在床角的我,然后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落在餐车和那杯没动过的牛奶上。
他走过去,拿起那杯牛奶,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眼神瞬间结冰。
不是顾家的人。他冷冷道,牛奶里加了东西,微量镇静剂,对孩子无害,但足以让她睡得更沉方便下手。手段拙劣,胆子倒不小。
他立刻拿出手机：封锁宅邸所有出口,排查半小时内所有进出人员和车辆监控。重点查送点心的人……对,立刻！
他雷厉风行地下达着一连串指令,那种绝对的掌控力和效率,奇异地让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至少,在找回糖宝这件事上,他和我的目标是暂时一致的。
对方冲我来的。顾璟延挂了电话,看向我,眼神深邃,生意上的对手,赵家。他家女儿赵思柔一直想联姻,被我多次拒绝。看来是狗急跳墙,想用糖宝逼我就范。
赵思柔那个在几次宴会上见过,总是用爱慕又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顾璟延的女人
所以,不是那可怕的邪术,而是更常规的商业阴谋与情杀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哪个更可怕。
你待在这里。顾璟延转身欲走。
不！我猛地站起来,我要去！糖宝是因为我才卷入这些的！我必须去！
顾璟延回头,皱眉看着我,眼神锐利,像是在评估我的价值。
我不会拖后腿！我能帮忙！我急切地保证,眼神倔强。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冷声道：跟上。别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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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城西废弃化工厂。
我按照短信指示,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心脏跳得如同擂鼓。顾璟延的人早已潜伏在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
工厂深处,赵思柔穿着昂贵的定制套装,站在满是灰尘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她身边站着几个彪悍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糖宝的那只发卡。
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赵思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林薇呵,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倒是有点用处。识相的,就让璟延哥哥答应娶我,否则……
否则怎样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的阴影处传来。
顾璟延一步步走出来,如同暗夜中的帝王,气场强大,瞬间掌控了全场。他身后,迅速涌出更多黑衣保镖,将赵思柔的人反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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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柔脸色瞬间煞白：璟…璟延哥哥你怎么会……
赵家的手段,还是这么不入流。顾璟延眼神蔑视,如同看一堆垃圾,用孩子来威胁你碰了她一根头发,我就让赵家从此消失。
不！不是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眼！赵思柔慌了神,语无伦次,是这个女人！她凭什么给你生孩子！她……
凭她是我女儿的母亲。顾璟延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走到我身边,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站定,目光冷冽地看向赵思柔,而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动手。他淡淡吩咐。
接下来的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赵思柔带来的那几个打手迅速被制服。赵思柔本人花容失色,被保镖反剪双手按住,昂贵的衣服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
顾璟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她尖叫道。
顾璟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正好,我也想问问赵总,是怎么教女儿的。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赵父的电话,按了免提。
顾总哎呀,真是难得……电话那头传来赵父殷勤的声音。
赵总,顾璟延声音冰冷,令千金绑架我女儿,威胁我的女人。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随即传来赵父惊恐失措的声音：什…什么！思柔她……顾总！误会！一定是误会！我立刻过来！这个逆女！您千万别动气！赵家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思柔听到父亲的话,脸上血色尽失,彻底瘫软下去。
顾璟延挂了电话,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对保镖挥挥手：交给赵总自己处理。告诉赵总,城东那块地,顾家要了,算是精神损失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赵家巨大的损失和赵思柔悲惨的下场。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沉默了一下,难得解释了一句：现在,你和她都安全了。
经历了这场绑架风波,虽然惊险,但某种程度上,反而冲淡了我对那邪术一说的恐惧。顾璟延在救回糖宝这件事上展现出的绝对力量和维护,让我混乱的心绪产生了一丝动摇。
也许……秦月姐的消息有误也许那只是顾家一个荒诞的传闻
晚上,我哄睡了糖宝,走出儿童房,看到顾璟延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我走过去,鼓足勇气开口：今天……谢谢你。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糖宝是我的女儿,保护她是我的责任。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那天在西翼门口,你听到的话……是不是让你很害怕
我心中一紧,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我犹豫着,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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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一步,夜色在他眼中沉淀,显得格外深邃：如果我说,那些话另有隐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信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和嘲讽,反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坦诚
顾家确实有一个早夭的双胞胎,我的哥哥。他声音低沉,我母亲因此精神受损,常年恍惚,有时会认错人,甚至会偏执地认为哥哥还以某种方式存在……需要‘弥补’。那天,我是在安抚她,顺着她的话说,以免刺激她病情加重。
他叹了口气：那些‘棋子’、‘风险’的话,是说来给她听的。我对糖宝……或许一开始目的不纯,但她是我的骨肉,我顾璟延再不堪,也不会用自己女儿的生命去填一个疯子的执念。
我震惊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撒谎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罕见的脆弱。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
那……秦月姐……我迟疑地问。
秦月他皱眉,她是我母亲从前的主治医生之一,知道一些顾家旧事,但显然理解偏了,甚至可能被我母亲的状态影响。她后来因为擅自用药被医院开除,精神状况也不太稳定。她联系你了说了什么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种无奈的坦诚,与我之前恐怖的猜想截然不同。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让我一时难以分辨真假。但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再回想他今天毫不犹豫救回糖宝的行动,我的心防,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也许……我真的错怪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赵家因为赵思柔的蠢事付出了巨大代价,彻底偃旗息鼓。顾璟延没有再提交易的事,但也没有让我们离开。
他变得很忙,但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糖宝。从最初笨拙的陪玩,到后来能熟练地给她读绘本、帮她扎歪歪扭扭的小辫子。我能看到糖宝眼中对他日益增长的依赖和喜爱。
他对我,也收敛了最初的冰冷和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尊重和……偶尔笨拙的关心。虽然依旧话不多,但会记得我喜欢的口味,会在雷雨夜下意识地查看儿童房的门窗是否关好。
那个关于邪术的可怕阴影,在他的行动和解释下,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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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糖宝发高烧。我急得不知所措,顾璟延连夜叫来家庭医生,守了整整一夜。天亮时,糖宝退烧了,他眼里布满红血丝,却第一时间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去休息,别连你也倒了。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坚固的角落,悄然融化了。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着,给糖宝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家。
周末,他带我和糖宝去游乐园,弥补最初的天桥抽盲盒。糖宝坐在他肩膀上,笑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阳光下,他看着糖宝开心的笑脸,忽然低声对我说：林薇,以前的事,我很抱歉。给我个机会,不只是为了糖宝,也为了我们。
我看着他被阳光柔化的侧脸,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坚冰,终于彻底消散。
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也许开始于一场荒谬的十元盲盒,但未来,握在我们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