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致的安抚和承诺之后,是冰冷的现实。
姜知夏靠在陆砚舟的怀里,平复着剧烈起伏的情绪,将刘嫂子那张充满恶意的脸,以及那封还没递上去的举报信,和盘托出。
她说完,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陆砚舟的怀抱依旧温暖,可他身上的气息却变了。
那是一种军人独有的,在战场上才会出现的凛冽。
“投机倒把,腐化干部家属?”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罪名,每个字都带着一股寒气。
“她想玩。”
陆砚舟松开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
“我们就陪她玩到底。”
这句话很轻,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姜知夏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恐惧和不安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意。
她不再是一个人。
当晚,夫妻俩没有睡觉。
煤油灯被调到最亮,一张草纸铺在桌上,陆砚舟拿着一根烧过的树枝充当炭笔。
一个“引君入瓮”的计划,在昏黄的灯光下,被一点点勾勒成型。
“她们想抓‘人赃并获’,那我们就给她们一个‘人赃’,再给她们一个‘获’的机会。”陆砚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
他的手指在草纸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她们的目标,抓到你和物证。”
他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将第一个圈包围起来。
“这是我们的目标,将她们,以及她们请来的‘证人’,一网打尽。”
姜知夏看着他,这个男人在分析战术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负责侦察。”陆砚舟分配任务,“摸清楚刘嫂子到底联合了谁,她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会通过哪个纪律干事举报。”
“我负责当诱饵,布置舞台。”姜知夏立刻接上。
她需要准备好“证据”,还需要一个完美的“交易”场景。
陆砚舟看着她,补充道:“不仅要当诱饵,还要示弱。让她们觉得,你已经慌了,已经走投无路了。”
姜知夏懂了。
要让猎人放松警惕,猎物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惊慌和愚蠢。
第二天一大早,大院里就上演了第一幕。
姜知夏提着篮子,脚步虚浮地从屋里出来,脸上一片憔悴。
路过院子中央时,手一滑。
“啪啦!”
篮子掉在地上,里面几个珍贵的鸡蛋,碎了一地。
蛋黄和蛋清流了出来。
“哎呀!”
姜知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忙脚乱地去捡,可越捡越狼狈。
几个正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军嫂都看了过来。
“知夏,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是啊,多好的鸡蛋,可惜了。”
姜知夏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着头收拾残局,嘴里喃喃自语:“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心慌”
不远处,一个正在纳鞋底的军嫂,嘴角撇了撇,低下头,掩饰住了一抹得意的笑。
这一幕,很快就传到了刘嫂子的耳朵里。
“心慌了?我看她是预感到要大祸临头了!”刘嫂子冷笑。
下午,姜知夏找到了张玲。
她特意选在院子里的公共晾衣区,这里人来人往,最适合“说漏嘴”。
“嫂子!”
姜知夏喊得很大声,确保周围几个人都能听见。
张玲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嫂子,这周的鸡蛋,我我想提前给你送过去。”姜知夏凑过去,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但其实半个院子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鸡蛋放在家里,我睡觉都不安稳。早点给你,我也算了一桩心事。”
张玲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配合着压低声音:“行啊。那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吧,就在农场东头那片小树林里,怎么样?那里平时没人去,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