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乱成一团。
梁晓慧的哭喊声凄厉得像是能撕开夜幕,周围邻居的惊呼和议论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姜知夏和陆砚舟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梁晓慧怀里的安安。
孩子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四肢不时抽一下,脸色是缺氧的青紫色。
“快!送卫生所!”
“掐人中啊!”
众人七嘴八舌,却没人敢上前。
陆砚舟当机立断,拨开人群。
“都让开!我去开车!”
他转身就往农场的车队方向冲,高大的背影在夜色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姜知夏则快步走到梁晓慧身边,蹲下身子。
她看了一眼孩子的状态,这是典型的高热惊厥。
“晓慧嫂子,别慌!把孩子侧过来放平,解开他的衣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镇定,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穿透了梁晓慧崩溃的情绪。
梁晓慧六神无主,下意识地照着她的话做。
姜知夏迅速检查孩子的口腔,确保没有分泌物堵塞呼吸道。
“别掐人中,也别往他嘴里塞任何东西!”
她的话及时制止了一个正要上手的热心大婶。
很快,陆砚舟开着一辆军用吉普冲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扬起一阵尘土。
“上车!”
众人合力将梁晓慧和孩子送上车,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便绝尘而去,只留下两道刺眼的车灯光柱划破远方的黑暗。
人群渐渐散去,院子里恢复了宁静,但那股焦灼和恐慌的气息,却久久没有消散。
回到家,关上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姜知夏倒了杯水,手心却还残留着一丝凉意。
为人父母,最见不得这种场面。
陆砚舟沉默地坐在桌边,眉头紧锁,显然也心有余悸。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姜知夏轻声说。
然而,今夜注定无眠。
后半夜,熟睡中的姜知夏被一阵压抑的哼唧声惊醒。
那声音细弱得像小猫在叫,带着一丝痛苦的鼻音。
她猛地睁开眼,翻身看向身边的小床。
儿子陆念夏的小脸在月光下透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小小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身体不安地扭动着。
姜知夏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沉了下去。
她伸手探向儿子的额头。
滚烫。
那股灼人的热度,像是烙铁一样烫在她的手心,也烫进了她的心里。
“砚舟!快醒醒!”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陆砚舟几乎是弹坐起来,睡意全无。
“怎么了?”
“孩子发烧了!”
姜知夏迅速找出家里的那支水银体温计,夹在儿子腋下。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屋子里只听得见夫妻俩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五分钟后,姜知夏抽出体温计,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水银柱的顶端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凉的数字。
三十九度八。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陆砚舟的心上。
这个在训练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感受着妻子骤然冰冷的手,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去去卫生所?”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连自己都听出了一丝慌乱。
“来不及了。”
姜知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农场的卫生所形同虚设,晚上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值班医生,药柜里除了红药水就是纱布,根本指望不上。
“砚舟,你马上去烧一壶热水,再拿个盆,打一盆干净的凉水来。”
“好!”
有了明确的指令,陆砚舟立刻行动起来,脚步匆忙地走向厨房。
趁着这个空档,姜知夏背过身,意念一动。
一盒儿童专用的对乙酰氨基酚片和一小瓶医用酒精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是想都不敢想的救命药。
她飞快地抠出一片药,用两只干净的汤匙熟练地将药片碾成细腻的粉末。
陆砚舟端着水盆进来时,正看到她将白色粉末倒进小半碗温水里,用勺子搅匀。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