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金砖铺地,龙柱擎天。
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唯恐惊扰了这殿上压抑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汇聚在丹陛之下,那个身着玄黑太子冕袍的年轻身影上。
萧羽静立如山。
十二旒的冠冕垂下,遮住了他半张脸,却遮不住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俯瞰苍生的威严。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锋芒毕露,压得满朝文武喘不过气。
人群之中,前宗正卿李道宗,身形佝偻,低垂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
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着那道身影,心中翻江倒海,尽是无尽的懊悔。
悔啊!
当初玄武门之变,他为何要抱着那可笑的宗族法理不放?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像秦琼、程咬金那些武夫一样,选择投靠这位杀伐果断的新主?
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他虽还立于朝堂,却早已被排挤在权力的核心之外,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而当初那些他看不起的莽夫,此刻却个个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成了新朝的肱骨之臣。
这便是站队的下场。
在队伍的另一侧,秦王李世民,同样身着亲王袍服,面色平静,眼神却如深渊下的寒冰。
他看着萧羽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拳头,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
嫉妒!
不甘!
仇恨!
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论兵法谋略,论收买人心,他自问不输给天下任何人。
可为何,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萧羽,总能先他一步,总能用最匪夷所思,最不合常理的手段,将他所有的布置,击得粉碎。
他甚至开始敬佩起自己的长兄,那个早已化为一杯黄土的太子李建成。
至少,长兄曾将自己逼入绝境。
而他,在萧羽面前,却连一次像样的反抗都做不到,就像一个被戏耍的孩童。
“陛下驾到——!”
内侍尖锐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满朝文武精神一振,齐齐转身,面向大殿深处,躬身下拜。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龙袍的李渊,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龙椅。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也带着一丝疲惫,但当他坐上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时,属于开国帝王的威严,依旧笼罩了整座大殿。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起身,朝会正式开始。
几件无关痛痒的政务奏报之后,萧羽动了。
他迈出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冕旒轻晃,声音清朗而又沉稳。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李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透着几分复杂,却还是点了点头:“准奏。”
“谢父皇。”
萧羽微微躬身,随即直起腰板,目光扫过全场。
“自天下初定,儿臣便日夜思虑,如何才能使我大唐江山,万世永固,百姓安居乐业。”
“儿臣以为,前朝之弊,在于分封。诸侯坐大,尾大不掉,终成祸乱之源。”
“欲强国,必先集权!欲安民,必先削藩!”
“故,儿臣斗胆,提议废黜旧制,于天下,推行郡县之法!”
他的声音,字字铿锵,如金石落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内。
此言一出,不少世家出身的官员,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