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休整一日,明日,班师回朝。”
时间,倒回到十日前。
长安城。
夜色深沉,连更夫的梆子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过重重守卫,潜入了宗正寺的库房重地。
正是奉了萧羽密令,提前返回长安的李干。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
找到太子李建成勾结突厥,意图谋反的铁证。
这不仅仅是为了帮秦王,更是为了他那位身世成谜的主上。
主上功高盖世,若是朝中无人策应,必然会陷入太子与齐王李元吉的联手绞杀之中。
李干的身法,是萧羽亲自指点过的,早已超越了凡俗武学的范畴。
库房内的机关暗哨,在他眼中,形同虚设。
他熟练地避开一切,来到存放宗室密卷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桐油的味道。
他屏住呼吸,凭借黑冰台的情报,迅速锁定了存放太子一系文书的区域。
一排排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
李干的双手,化作一道道残影,在无数卷宗中飞速翻阅。
很快,他找到了。
几封李建成与心腹来往的密信,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秦王李世民的杀意,以及对兵权的觊觎。
但这还不够。
这些,只能算作兄弟阋墙,构不成通敌叛国。
李干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证据一定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书架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黑铁盒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将其取了下来。
盒子上了锁,却是凡品。
李干用一根铁丝,轻易便将其捅开。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岁月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卷用明黄色丝绸包裹的陈旧卷宗。
李干的心,猛地一跳。
明黄色,那是皇室专用的颜色。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宗。
卷宗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记录的是十七年前的一桩宫闱秘闻。
“武德元年,上幸晋阳,遇民间女子孙氏,宠幸之。后,孙氏有孕,恐为窦后所不容,上遂将其安置于外宅”
“同年六月,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之母尹德妃,嫉孙氏有孕,恐其诞下长子,威胁太子地位,遂于宫中构陷,言孙氏乃前隋余孽,欲行刺陛下。”
“时逢突厥犯边,上御驾亲征,将此事交由窦后处置。窦后信谗言,下令赐死孙氏母子”
“内侍裴寂,感上与孙氏之情,不忍见龙裔断绝,暗中买通禁卫,以一死囚之婴,替换下皇长子,将其与孙氏一同送出长安”
“此事,天知,地知,朕知,裴寂知。朕愧对孙氏,愧对吾儿特立此卷,藏于宗库,待天下大定,再迎吾儿归宗”
轰!
李干的脑子,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孙氏!
晋阳!
十七年前!
皇长子!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他想起主上曾提过的,母亲临终前的不甘。
想起主上说过,他出生在晋阳。
想起主上那超凡脱俗,根本不似凡人的天赋与气度!
原来
原来如此!
他的主上,那个被王家当做马奴欺辱了十七年的少年。
竟然是当今陛下,遗落在民间的皇长子!
是真正的大唐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