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是历史的脓疮,是阳光下盛世被遗忘的阴影。
“侯爷,这里便是全部了。”
张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每一卷背后,可能都是一桩灭门的惨案,或是一个县城的凭空消失。”
萧羽没有说话。
他缓缓走入这片由死亡与秘密构成的森林,伸出手,轻轻拂过一卷发黄的竹简。
冰冷,死寂。
“你出去吧。”
他忽然开口。
“把门关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百丈之内。”
“侯爷,这里”
张恭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萧羽眼神的刹那,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淡漠,却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能洞穿古今,看透一切虚妄。
“是。”
张恭恭敬地退了出去,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黑暗与死寂,重新笼罩了整个地窖。
萧羽站在黑暗的中央,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磅礴如海的金丹神念,从他的识海中轰然涌出!
无形的神念,化作了千万只无形的手,瞬间拂过了地窖中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份卷宗。
那些尘封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文字,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
一幕幕被遗忘的惨剧,一个个充满恐惧与绝望的字句,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入萧羽的脑海。
【大业元年,河东郡,一村三百余口,一夜之间尽数化为干尸,田地荒芜,六畜不存。】
【大业三年,雁门关守将密报,边境发现一诡异部落,以活人血祭,能召唤风雪,后被大军围剿,全族自焚,尸骨无存。】
【大业五年,江都,运河沿岸三艘官船离奇失踪,一月后,在下游百里处发现船只,船上上百名官员、家眷,皆消失无踪,只余一船空衣。】
【大业七年,太原,李家】
信息太多,太杂,充满了凡人面对未知时的恐惧与迷信。
若是换做常人,哪怕是黑冰台最精锐的探子,穷尽一生,也无法从这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但萧羽不是凡人。
他的神念,如同世间最精密的计算仪器,在疯狂地过滤、筛选、比对。
他剔除了那些看似诡异,实则有迹可循的江湖仇杀、军队秘闻。
他将搜寻的目标,牢牢锁定在三个关键词上。
活祭。
干尸。
大规模失踪。
时间,在黑暗中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地窖之外,张恭如同雕塑般站着,心中充满了焦灼与期待。
忽然,紧闭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萧羽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手中,拿着一卷用赤色丝线捆绑的,材质为兽皮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