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死地盯着萧羽,等待着他的答案。
萧羽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带着一股冲天的豪气。
“我告诉你们。”
“一年前,我萧羽,只是晋阳萧家村,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
“一个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
“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通天的背景,我跟你们一样,甚至,还不如你们!”
“我所拥有的一切,我身上的这件侯爵袍服,我手中的这枚总管大印,全都是我在战场上,用命,一刀一枪,换回来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万道天雷,同时在十万降卒的头顶炸响。
他们用一种看神明,看鬼怪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城楼上那个男人。
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冠军侯。
大总管。
一年前,还只是一个穷小子?
私生子?
这这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神话,这是疯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一个穷小子,一年时间,当上了侯爷?这这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离奇!”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他们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萧羽。
是那个在万军丛中,一箭射杀薛举的男人。
这样的人物,有必要,对他们这些阶下之囚,撒这样的谎吗?
没有必要。
那么,就是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股灼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怀疑与防备。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如果,连一个穷小子,一个私生子,都能凭借军功,在一年之内,封侯拜将。
那他们呢?
他们这些身强力壮的秦人,他们这些同样渴望建功立业的汉子,是不是,也有机会?
这个念头,像一粒火种,一旦被点燃,便以燎原之势,在十万颗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们看着萧羽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麻木。
而是一种狂热的,混杂着崇拜与向往的,灼热的光。
他们仿佛看到的,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
而是一条通往天堂的,活生生的道路。
可是
那份狂热,很快,又被一阵冰冷的现实浇灭。
“可是我们是降卒啊。”
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无尽的苦涩与黯然。
“我们是战败者,是戴罪之身。”
“就算大唐的军法再好,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是啊。
他们是降卒。
他们手上,还沾着唐军将士的鲜血。
他们,还有资格,去奢求那份遥不可及的荣耀吗?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了下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比刚才更加痛苦的绝望。
那种看到了希望,却又亲手将其掐灭的感觉,比一开始就身处黑暗,还要折磨人。
城楼之上,萧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一张张从狂热,到向往,再到黯然的脸。
他知道,火候,到了。
这些人的心,已经被他彻底揉碎,又重新塑造。
他们的旧的信仰,已经崩塌。
而新的信仰,正在等待着一个契机,生根发芽。
收服他们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