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杀伐果断的丈夫傅承砚,最近迷上了直播,专给一个叫糯糯的不露脸美食主播刷礼物。
那主播只露一双伤痕累累却骨节分明的手,声音干净得像山涧清泉。
这让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傅承砚,头一次对什么东西如此干净地着迷。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我看到了他手机里给糯糯的转账记录和肉麻私信。
我在他为我举办的生日宴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砸碎了那个糯糯同款的限量版水晶蛋糕。
可他只是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掉溅到袖口的奶油,让助理把一份财产分割协议推到我面前。
乔茵,签了它,环球影城那块地皮归你。
我把协议撕得粉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
他买通所有平台,封禁了我运营多年的千万粉丝美食账号,又在我参加厨神大赛时,让人在我的食材里投毒。
最后,他绑架了我那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奶奶,把她一个人丢在即将爆破拆除的旧城区。
签字,还是等着收尸,你自己选。
我跪在地上求他,可随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那片废墟,成了奶奶永远的墓地。
不……奶奶！！
再睁眼,我回到了发现他给糯糯转账的这一天。
这次,我没哭没闹,平静地给他做好一桌饭菜,然后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准备人间蒸发。可当我真的消失后,傅承砚却疯了。
1.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亮傅承砚熟睡的侧脸。
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冷硬。
屏幕上,是他给糯糯的转账记录,一笔又一笔,刺得我眼睛生疼。
还有那些私信。
你的声音很干净。
听你说话,夜里能睡得好些。
这双手,不该沾阳春水。
上一世,我就是看到这里,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理智断裂。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换来的却是他冰冷的眼神和一句不可理喻。
然后,就是生日宴上的失控,奶奶的惨死,和我自己被绝望吞噬的结局。
心脏传来被碾碎的剧痛。
我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
重来一世,我不要再爱他,也不要再恨他。
我只想带着奶奶,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平静地将手机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天早上,傅承砚醒来时,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他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毕竟,自从发现他对糯糯的关注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为他准备早餐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走到我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惯有的嘲弄。
我没有回头,只是将煎好的溏心蛋盛入盘中。
吃完早餐,我有事跟你说。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大概以为我又要闹,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餐厅。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他从前最爱吃的。
水晶虾饺,蟹粉烧卖,香煎藕饼,还有一碗精心熬制的鲍鱼粥。
他坐下,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开始用餐。
我没有坐,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
看着他一口一口,吃掉我为他做的最后一顿饭。
上一世,我砸掉蛋糕后,他也是这样,慢条斯理地擦掉袖口的奶油,冷漠地宣判我的死刑。
傅承砚,你有没有心
吃完饭,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抬眼看我。
说吧,又想作什么妖
我递给他一份文件,是我昨晚连夜打印出来的。
离婚协议,我签好字了。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
乔茵,你玩什么把戏
我没玩把戏。
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让我沉溺又毁灭的眼睛。
财产我一分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带走奶奶。
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可我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冷笑一声,将协议丢在桌上。
你以为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就会多看你一眼乔茵,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
我今天有个重要的会,没空陪你演戏。那块地皮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上一世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但这一次,我只觉得解脱。
傅承砚,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不是在演戏。
2.
傅承砚离开后,我立刻去了银行。
我将自己名下所有的珠宝首饰、限量款包包,以及母亲留给我的几处房产,全部挂牌变卖。
这些东西,曾是我身为傅太太的体面,如今,不过是我逃离的资本。
同时,我登录了那个拥有千万粉丝的美食账号——乔的私房菜。
这是我运营多年的心血,也是上一世被傅承承轻易毁掉的事业。
看着后台无数催更的私信,我鼻子一酸。
但我没有犹豫,按下了注销账号的按钮。
系统提示：账号注销后所有数据将被清空,无法恢复。
我点了确定。
再见了,乔的私房菜。
再见了,那个天真地以为能用美食温暖一座冰山的乔茵。
做完这一切,我开车去了城郊的疗养院。
奶奶正坐在花园里发呆,看到我,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茵茵……你来了……承砚呢
奶奶的病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
她很喜欢傅承砚,总觉得他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蹲下身,握住她干枯的手。
奶奶,我带您去一个新地方,那里有山有水,空气很好。
奶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开始念叨：承砚忙,你要多体谅他……
我笑着应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上一世,我没能保护好您。
这一世,我拼了命也要护您周全。
我提前联系好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乡下养老院,用变卖资产的钱付了一大笔费用。
然后,我删除了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将旧卡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开着一辆最普通的国产车,载着奶奶,驶向了完全陌生的方向。
后视镜里,那座我生活了三年的繁华都市,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个小点。
傅承砚,永别了。
3.
我带着奶奶,在江南水乡安顿了下来。
小镇烟雨蒙蒙,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我租下了一家临河的小院,每日养花种菜,给奶奶做些她爱吃的点心,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水。
镇上的医生林默是个温润的男人,也是养老院的义工,他帮了我很多。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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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我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熬煮新摘的枇杷膏。
林默笑着递给我一块毛巾。
小心烫。
我接过毛巾,抬头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喜悦。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所有宁静。
乔茵。
我闻声回头,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傅承砚就站在那里。
不过短短几周,他瘦得脱了形,眼下一片乌青,昂贵的西装也满是褶皱。
他看着我,又看看我身边的林默,眼眶瞬间红得要滴出血。
4.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找了你这么久……你竟然在这里！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的红血丝密布,透着绝望。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把所有痕迹都抹掉了！
我查遍了所有平台,那个叫『糯糯』的主播,也注销了。
他忽然顿住,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去看了我们的结婚录像……那双手……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
乔茵,你就是糯糯！
他几乎是在咆哮。
那个我以为能救赎我的『干净』存在,就是我弃如敝履的妻子！
我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救赎！
他像是彻底疯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发现真相时,当场吐了血。
他哑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
乔茵。
5.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乔茵！
我身边的男人,林默,立刻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皱眉道：先生,请你放手。
傅承砚根本不理他,眼睛只死死地锁着我。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冷冷地看着他。
傅承砚,那个爱你的乔茵,在你决定用我奶奶的命来逼我签字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亲手杀了她。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傅承砚的心脏。
他身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不……我没有……我当时只是……
他想解释,却发现一切言语都苍白无力。
只是想吓唬我
我替他说完,笑了起来,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成功了,傅承砚。
你让我知道了,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那一世,奶奶死了,我也死了。
现在我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已经是上天垂怜。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林医生,我们进去吧,奶奶该等急了。
好。
林默点点头,扶着我的手臂,我们一起向屋里走去。
乔茵！
傅承砚在我身后发出绝望的嘶吼。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他想追上来,却被院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拦住。
那是我用重金请来看护院子的,为的就是防止他这种人。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得决绝。
傅承砚,我们之间,早在奶奶葬身废墟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
6.
傅承砚没有走。
他就守在院子外面,从白天到黑夜。
江南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他就那么站在雨里,一动不动,任凭雨水冲刷。
我隔着窗户,冷漠地看着他被淋透的狼狈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奶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
茵茵,外面那个人……是不是承砚啊下这么大雨,他怎么不进来
我扶住奶奶：奶奶,您看错了,那不是他。
我拉上窗帘,隔绝了那道让我窒息的视线。
晚上,林默过来给奶奶检查身体。
他看着窗外,欲言又止。
乔茵,他……
不用管他。
我打断他。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林默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雨停了。
傅承砚还站在那里,嘴唇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推开门,准备去镇上买菜。
他立刻冲了上来,拦在我面前。
茵茵,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就一次,求你。
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近乎卑微地恳求。
那双曾经睥睨一切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痛苦。
我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我们去了河边的一家茶馆。
他为我点了一杯我最喜欢的龙井。
对不起。
他开口,三个字说得无比艰难。
上一世……是我混蛋。
我不知道你就是糯糯,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看着他。
以为找到了一个灵魂的避风港一个干净纯粹的、可以让你逃离现实肮脏的乌托邦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傅承砚,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你娶我,不过是因为家族联姻,因为我乖巧懂事,适合当一个摆在身边的花瓶。
你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满身血腥,所以你就迷恋『糯糯』的干净。
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双手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那是我为了学做你爱吃的菜,一次次被热油烫伤,被刀切伤留下的！
你所谓的救赎,是我用伤痕累累的爱意为你构建的。
可你做了什么你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亲手毁了它,还搭上了我最亲的人的性命！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带了颤抖。
他伸出手,想握住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茵茵,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看着我,眼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求你……
弥补
我笑了。
我奶奶的命,你拿什么弥补
他瞬间哑口无言。
傅承砚,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收起你那套吧。
你的道歉和忏悔,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我听到身后传来他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傅承砚,哭了。
可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他疼了。
7.
我以为傅承砚会就此放弃。
但我低估了他的偏执。
他没有离开小镇,反而在我对面租下了一间民房。
他就那么住了下来。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死缠烂打,只是每天沉默地站在河对岸,看着我。
我看他一眼,他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看他,他就那么一直站着,直到天黑。
他开始学着做一些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笨拙地去河边洗衣服,结果把名贵的衬衫洗得皱巴巴。
他尝试着自己生火做饭,结果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差点把房子点了。
镇上的人都把他当笑话看。
一个衣着光鲜的城里人,跑到这乡下地方来,做这些滑稽的事情。
只有我知道,他在模仿我。
他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体验我曾经的生活,试图靠近我。
可笑又可悲。
林默有些担心：他这样……
随他去。
我淡淡道。
他想耗,就让他耗着。我不会心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傅承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挺拔的身形变得单薄,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总,更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这天,镇上忽然下起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
河水猛涨,很快就漫上了堤岸。
镇长拿着喇叭到处喊,让住在低洼处的居民赶紧撤离。
我住的院子地势较低,很快就有水涌了进来。
我心里一急,赶紧去扶奶奶。
奶奶,别怕,我带您去高处。
可奶奶的阿尔兹海默症又犯了,她说什么都不肯走,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照片……我老头子的照片还在屋里……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旁边一棵老树被狂风吹倒,正好砸在了屋顶上。
房梁断裂,瓦片和泥土簌簌地往下掉。
屋子要塌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可怎么也拉不动奶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是傅承砚。
他浑身湿透,头发上还在滴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来！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奶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大步向外冲。
我紧跟在他身后。
刚跑出院子,身后的屋子就彻底垮塌了下来,激起一片尘土。
我心有余悸,腿都软了。
傅承砚把奶奶安顿在林默开来的车上,又立刻折返回来。
你没事吧
他抓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我。
我摇摇头,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他忽然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个怀抱,曾经是我最贪恋的港湾,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太好了……你没事……
他在我耳边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
我的身体僵硬,没有回应他的拥抱。
8.
暴雨过后,小镇一片狼藉。
我住的院子彻底毁了,所幸我和奶奶都平安无事。
镇政府安排我们暂时住进了镇上的宾馆。
傅承砚也受了些轻伤,手臂被掉落的瓦片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林默在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有点深,最近不要碰水。
傅承砚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眼睛一直看着我。
奶奶拉着我的手,看着傅承砚,眼神难得清明。
承砚,好孩子……谢谢你救了我们……
傅承砚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奶奶,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沉默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恨他上一世的冷酷无情。
可刚才,他又奋不顾身地救了我和奶奶。
晚上,傅承砚找到我。
茵茵,我知道,我做再多也无法弥补过去。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保护你和奶奶。
他看着我,目光灼热而卑微。
这次的房子,我来修。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和他手臂上刺眼的白色纱布,心里那座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随你。
我丢下两个字,转身回了房间。
他却因为这两个字,眼底重新燃起了光。
9.
接下来的日子,傅承砚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他遣散了所有助理和保镖,一个人留在了镇上。
他用自己的钱,请来了最好的施工队,不仅要重建我的院子,还要把整个小镇的防洪设施都重新修缮一遍。
他不再穿那些昂贵的西装,换上了最普通的工装,每天和工人们一起待在工地上。
曾经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总,如今却能扛着水泥,搬着砖头,汗流浃背。
他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耗尽,才能减轻心里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一个月后,新的院子建好了。
比之前更坚固,更漂亮。
院子里还按照我的喜好,种满了各种花草。
傅承砚站在新院子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茵茵,你看看……还喜欢吗
我走进院子,看着这焕然一新的一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傅承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赎罪。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知道我以前错得有多离谱。
我把你的爱当成理所当然,却去追求一个虚无的影子。
我才是那个最不可理喻的人。
茵茵,我把傅氏集团一半的股份都转到了你的名下,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愣住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不,我知道你不在乎。
他急切地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我曾经用来逼迫你的东西,现在都属于你。
我只想……干干净净地站在你面前,求你重新接纳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朴实无华的戒指。
没有钻石,只是一枚素圈。
上一世,我们的开始是因为家族。
这一世,我想重新追求你,从零开始。
乔茵,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哀求。
周围的邻居和工人们都在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看着他消瘦的脸颊,看着他手上因为干活而磨出的厚茧。
上一世的恨,和这一世的怨,交织在一起。
我真的,还能再相信他一次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只是转身,走进了屋子。
奶奶,我们回家了。
傅承砚跪在原地,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拒绝,准备绝望起身时,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门口风大,要跪去院子里跪。
傅承砚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即,巨大的狂喜将他淹没。
他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重新跪好,背挺得笔直。
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傅承砚,上一世你欠我的,这一世,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
10.
傅承砚真的在院子里跪了一下午。
直到晚饭时分,我才让他起来。
他膝盖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扶了他一把。
他的身体滚烫。
我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淋了那么久的雨,又连日劳累,终于是病倒了。
我把他扶到房间,让他躺下,又去请了林默过来。
林默给他打了退烧针,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他。
傅承砚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茵茵……别走……
对不起……茵茵……
我坐在床边,用温水浸湿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擦拭额头。
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和紧皱的眉头,我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第二天,他退了烧,醒了过来。
看到守在床边的我,他愣住了,随即眼眶就红了。
茵茵……
喝粥。
我把熬好的小米粥递到他面前,没什么温度。
他却像得了什么天大的赏赐,咧开嘴笑了起来,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喝得格外珍惜。
从那天起,傅承砚就在我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每天都把他指使得团团转。
让他劈柴,让他挑水,让他给奶奶念报纸。
他毫无怨言,做得不亦乐乎。
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傅总,彻底成了一个围着我和奶奶转的家庭煮夫。
镇上的人都说,傅承砚是被我下了降头。
他却做得心甘情愿。
他用全部的耐心和温柔,一点点地修复着我们之间破碎的关系。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熬好红糖姜茶。
他会跑遍整个镇子,只为给我买到我随口一提想吃的麦芽糖。
他会陪着奶奶,听她一遍遍地讲着过去的故事,从不厌烦。
他把我在上一世缺失的所有爱和安全感,在这一世,加倍地补偿给我。
半年后,在一个开满了栀子花的傍晚。
他再一次拿出那枚素圈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
茵茵,嫁给我,好吗
我看着他被夕阳染上金色的脸庞,和他眼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深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激动得一把将我抱起,在院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奶奶坐在一旁的摇椅上,笑得合不拢嘴。
不远处,林默靠在门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傅承砚,你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