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确诊绝症,好想回家
二十六岁的白如霜被确诊为胃癌晚期,而六十四岁的父亲买彩票中了一百万。
如果人生只剩下三个月,你会怎么过
她上网搜索：去环球旅行；去看一次海；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
白如霜想了一整夜。她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光是读书就占去了二十五年。研究生毕业,人生明明才刚刚走上轨道。
她看着银行卡里这一年攒下的十五万余额。环球旅行吗她收拾好行李,像终于下定了决心,给自己订了一张机票。
飞机落地,她熟练地叫了辆车,目的地非常明确。
美女是来旅游的吗跟你说,你要去的这个村除了号称是古村,其实根本没什么看头,房子又老又破。你要是想找地方拍照,那儿肯定不合适……
白如霜穿着一条短裙,化了淡妆,手里拎着一只看不出牌子、但质感不便宜的包。
没关系,我就想去那里。
她礼貌地笑了笑。司机又劝了几句,但白如霜只是静静望向窗外,他只好不再多说。
车子驶过几条蜿蜒的山路,坡陡弯急,沿途好几辆车都抛了锚。
狭窄又曲折的路让司机逐渐没了耐心,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司机叫了好几声,才把睡着的白如霜唤醒。
姑娘,三百啊。
说完,他一脚油门,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白清村三个字赫然出现在村口的旧石牌上——这里是白如霜的故乡。
她拖着行李箱,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走了一会儿,最终在一户院门前停下。
门外,她的大哥正捧着西瓜大口啃着,一抬头看见个拉行李箱的陌生女人,还心想是哪个外地游客又迷路到这儿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自己几月未归的小妹！
如霜！
哥。
屋里的父母听见这一声,急忙关了电视赶出来看。
哎呦,小崽崽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哼哼,提前说了,哪还能看到你们现在这表情呀。
两位老人一边念叨,一边赶紧把她迎进门,转眼就忙前忙后地张罗起来。
妈妈给她端来冰镇的西瓜、洗得透亮的枣子和草莓,爸爸也赶忙进厨房,为小女儿下碗热面。
怎么突然回来啦单位不忙了吗这次能在家待多久呀
不忙了,我辞职了。这个夏天都能待在家里。
辞职怎么回事之前工作不是挺不错的吗一年能挣二十来万呢,怎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嗨,这不是听说爸发财了嘛,回家啃老来了。
妈妈知道她在说笑,却还是语重心长地拉住她的手：
崽啊,爸爸妈妈运气好得了这笔钱,对你们也是个依靠。以后你们压力也能小点儿,至少在这山里养老是不用愁了。
但人总不能不去工作呀日子还长,万一将来有什么急用,这些钱也未必够应付……
开玩笑的,妈。公司裁员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就想先在家待一阵子。白如霜声音带着哽咽。
妈妈以为她是在外头受了委屈,连忙拍拍她的背：
好好,没关系。过年那阵子你也没能在家待几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
嗯……大哥怎么也在家呀不是听说他刚换了工作吗
我们哪会弄什么‘取钱’啊,叫他回来帮忙弄一下。他这几天都在,你们兄妹俩正好说说话。你要是有合适的,也帮你哥留意留意对象,都这么大年纪了……
白如霜谈过几段恋爱,不是对方劈腿,就是自己淡了感觉。
缘分到了,总会有的。
一碗加辣、多放葱、不要香菜、再加点醋的招牌牛肉面来喽！白爸爸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
哇,好香！让我来尝尝咱们家米其林大厨的手艺～白如霜一脸惊喜地看着。
夜晚,夏日的闷热仿佛渗进了心里,搅得白如霜一阵阵心烦,头也跟着隐隐作痛。
原本她已打算订一张去夏威夷的机票,可指尖悬在屏幕前,却迟迟没有按下。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的,也许并不是一场遥远旅行带来的、短暂的慰藉。
想到死亡,她记忆中只经历过奶奶的离去。
如今父母日渐苍老,她时常担心他们的身体,却从没想过,在生活看似正要好转的时候,先倒下的竟是自己。
人类多么渺小啊,在这茫茫宇宙中,不过是一粒微尘。
那一刻,她只是突然、非常突然地想回家。
父母有了一百万,养老应该够了吧不,他们一辈子住在山里,或许该帮他们在城里买套房,生活也更方便些。
可买了房之后呢日常花销又从哪来……终究还是不够。
对了,自己手上还有十五万。拿五万出来——不,三万就够了。
到时候拜托梦梦,把遗体火化,骨灰撒进海里就好。
……海里
我有深海恐惧症,还是算了吧。不撒了,找个地方埋了就好。
这些天,白如霜大多时候只是坐着陪父母闲聊,似乎完全没有找新工作的打算。
起初父母并没在意,可时间一长,不免开始担心她就此消沉下去。
霜霜,那一百万税后实际到手也就八十万。你哥哥打算在城里买房,家里总要支持一些；你姐姐倒不用我们操心,但你将来结婚,我们也总要给你备一份嫁妆……
妈,我知道。我不是为了钱回来的,我只是……想好好歇一歇。
父母没再多说,可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如霜明显感觉到他们话里话外的提防,以及时不时提起这些年有多么辛苦、多么不容易。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爷爷早逝,十三岁的爸爸就和小叔叔一起做工,撑起一家五口的生计。他年轻时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
妈妈出身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如今老了,落下一身病痛……
就再几天,最后再麻烦你们几天吧。
你别总待在家里了。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要休息就自己出去散散心。工
工作一年多了,研究生毕业,总该也攒下点钱了吧
看着整天躺在床上、有时连叫都叫不醒的妹妹,沉默了一个多月的大哥终于开了口。父母也忍不住说话了。
白如霜,你都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了,不结婚、也没个自己的房子,老了以后能去哪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哥家里吧就算你哥不介意,你将来的嫂子呢
你别总盯着那一百万,没你的份！我养老都还不够。我们苦了一辈子,辛辛苦苦打工把你供到研究生,不是让你回来啃老的！
白如霜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她回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家里刚中了一百万,任谁都会忍不住猜,她是不是也动了心思。
2
再也收不到的消息
爸,妈。有没有这一百万,我不都是你们疼爱的女儿吗难道你们有了钱,我就不养你们了吗
她心里清楚,这其实怪不得他们。可一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被至亲这样揣测和指责,心口就像被什么狠狠揪住,疼得发颤。
眼泪无声地滑落,接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这是自生病以来,白如霜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父母一下子沉默了,看着痛哭不止的女儿,手足无措。
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感觉这次回来,人也瘦了好多。
回来饭也不好好吃,能不瘦吗……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两人是趁白如霜睡着了,才悄悄聊起她最近的异样。
总觉得她脸色也变了。以前是粉白粉白的,现在怎么看都有点发暗,不太健康似的。
别乱说。年轻人熬夜多了,皮肤能不变差吗
真是这样
两人一时无话。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站在门口的竟是他们的小女儿。
白如霜笑了笑,轻声对二老说：爸,妈,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我没有被裁员,只是老板说要外派我去美国。
临走前先给我带薪放了一个月假,我就回来了。之前没说是怕你们多想……出国之前,就想多陪陪你们。
听到这番话,两人一时有些恍惚,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继续担忧。
就你一个人去吗
不是的,还有公司另一位海归前辈,是在美国留过学的女总裁。我和她关系很好,她会一起去的。
哎呦,最近看你瘦了这么多……公司非得派你去不可吗国外哪有家里安全,听说那边还有人随身带枪……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出国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我们一辈子待在山里,哪有这种机会。公司肯定是派优秀的才去,咱闺女能被选中,不正说明她出色吗……
你这老头子,以前闺女一个人去上大学我都放心不下,现在可是要出国啊……
白如霜看着二老还能像往常一样拌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第二天,她默默收拾好行李,始终没有提起生病的事——她不愿让父母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再为自己徒增伤悲。
她注意到母亲似乎一夜未眠,悄悄把她的行李塞得满满当当。
听说国外好多东西买不着,物价也贵,我今天特意叫你哥开车带我去镇上,给你备了些吃的用的。全都带上,出国那天我们去送你啊。
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生病。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我跟你爸在家才能放心。
记得好好吃饭……我跟你爸还说呢,这次回来瘦了这么多,都快皮包骨头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跟你爸养老的钱够用,该休息就休息,别硬撑……
嗯嗯,我知道了,妈。
小妹,就这些行李了吗
还好咱家有车,你哥能开车送送你,也算方便了。
白如霜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小的家——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吧。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多保重身体,一定要长命百岁。
妈妈红着眼眶连连点头,而父亲却一整日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你这老头,女儿都要出国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车缓缓驶离这个宁静的小村,白如霜打开车窗,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难以平静。
晕车了吗
没有。
你脸色看着不太好啊……家里光线暗没注意,现在亮堂了才发觉。
没事,可能只是……有点失眠。
大哥轻笑一声：你睡得跟小猪似的,哪来的失眠
嗯,就是失眠……
一个月后,白如霜的父母没有等到她出国的消息,却辗转得知女儿早已独自一人悄悄出了国。
这死丫头,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不知道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我们这儿白天,她那边正是深夜。工作本来就忙,别瞎操心。
后来,一向早睡的白爸爸开始常常在深夜里,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静静发呆。
从前,白如霜几乎每天都会给家里发消息,恨不得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可最近一次通话,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崽崽,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每晚,白爸都会发出这样一条消息,偶尔会给她发个红包。
只是白如霜的回复渐渐少了,十句问候,或许才等来她的一句回应。
也许,是太忙了,也许是有时差。
第一年春节,白如霜在除夕那天发来消息,说自己在忙,转了一万块钱给二老过年。
第二年春节,她说项目遇到了些麻烦,依然转来一万红包。
第三年,什么也没说,只有雷打不动的一万元转账。
这死丫头,真没良心……三年了,忙得连视频都看不到脸,每次都是梦梦接。
白爸爸始终沉默。这几年他苍老了许多,话越来越少,烟却越抽越凶——原本一天不到一包,如今反而一天五包,几乎不离手。
到了第五年,白爸爸身体垮了,住进医院。白妈妈和哥哥一遍遍拨打白如霜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回音。
别打了……收不到了。白爸爸躺在病床上,声音颤抖地说道。
第七年,白爸爸去世。白妈妈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在一片寂静中,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在整理白爸的遗物时,他们看到了他手机里与白如霜的对话框：
白爸：注意身体！
白爸：注意身体。
白爸：注意身体,
白爸：身体健康,丫头。
……
白爸给白如霜发过一连串关于身体健康的叮嘱。
起初,白如霜还会认真地回复很长一段话,后来似乎因为工作忙碌,回应渐渐变少——有时三天回一次,有时五天回一次。
再往后,除了官方的生日祝福和红包之外,几乎再无其他交流。
直到最后,白爸发去一句：梦梦也要身体健康,叔叔谢谢你。
对面才轻轻回了一句：叔叔,霜霜回不去了……我改天再回去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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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打破自卑的夏天
生命最后的时刻,白如霜坚持不肯去医院。
止痛药对她早已失去效果,身体的剧痛让她只盼望能早日解脱。
意识恍惚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
你可真没意思,好像书本和题目就是你全部的世界。
白如霜扶了扶眼镜,闻声抬头,看见扎着高马尾的许菇正背着手,低头看着她。
那是班里的体育生,她们并不熟悉。白如霜有些慌张地从台阶上站起身,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太阳太大了,我来这里躲一躲。
许菇简直被她气笑了——明明没做错任何事,却先道起歉来。
当时的白如霜只觉得窘迫,手足无措地望着对方。
而许菇心里想的却是：好不容易从班主任那儿争取来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个书呆子居然还对着习题册发呆。
那是白如霜第一次与许菇接触,窘迫得几乎没敢抬头。
后来,班主任为了提高班级成绩,特意将许菇安排成了她的同桌。
白如霜像往常一样低头写作业,没想到许菇竟直接开口要抄她的。
我是体育生,晚自习基本都在训练,根本没时间写作业。求求你了,借我抄一次吧！
白如霜一时心软,把作业递给了她。
第二天,许菇特意为她带了早餐。
太谢谢你了！你这正确率真高,我作业本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多红勾！
白如霜把早餐推回她桌上,一脸认真：你真的不用这样。
许菇却笑起来：反正今天多买了一份,我也吃不下。看你早上就吃了一颗鸡蛋,应该还装得下吧
白如霜为了省时间,确实常常不吃早餐,那天也只吃了个鸡蛋。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过来。
接连几次之后,白如霜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于是开始每天自己带早餐。
许菇见这招行不通了,却还是赖着抄她的作业。
白如霜不爱社交,而许菇却是个社交狂。上至老师甚至领导,下至高一学弟学妹,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起初,白如霜并不想和许菇有太多交集,只是默默把书堆得老高,试图挡住对方叽叽喳喳的声音。
许菇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便没再主动打扰她。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白如霜又重新沉浸进自己的世界里。
打破这片宁静的,是高二升高三的七月。
这么多书,要搬到对面教学楼,也太远了吧！
白如霜吃力地搬着那摞高高的书,心里忍不住默默赞同。
她在楼下歇脚时,一群男生正巧从对面教学楼走出来。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立刻会意,不怀好意地凑近。
哟,这么多书啊！该用麻袋装好,拿扁担挑着,再开个小三轮一趟运走才对嘛！
几人爆发出一阵哄笑。白如霜知道他们在暗示什么,只是低头不语,试图再次把书搬起来。
他们却恶意拦在她面前：哎,这不是‘三轮妹’吗怎么现在还多戴了副眼镜啊
白如霜不想理会,想绕开他们,但那几人组成人墙,故意不让她走。
她向左挪,他们就向左堵；她往右移,他们也向右挡。
推搡之间,她一个踉跄,怀里的书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敏感是自卑的爆发点。那一刻,她甚至想抛下这一切,连书也不要了,转身逃离就好。
校园霸凌——你们刚才做的事,可全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如霜抬头,看见许菇就站在那儿,眼中没有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清晰的警告。
那几个男生都听说过她,知道她家里有些背景,顿时收敛起来,强笑着解释：我们就是老同学,打个招呼而已！
这时,另一群身材高大的学生走了过来,其中有男有女,个个结实健壮。有人拿着篮球,有人拎着足球,还有人握着棒球棍和双截棍。
哦那要不要也跟我们这些‘老同学’打个招呼其中一人冷冷开口。
那几个男生顿时怂了,悻悻地快步离开。许菇悄悄朝身后那群人比了个赞。
恰在这时,教导主任路过,看见这阵仗还以为要打架,厉声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那群人立刻换上乖巧的表情,解释道：今天搬教室,我们顺便把训练器材也带上了。
教导主任将信将疑。于是有人主动弯腰,帮白如霜把散落一地的书捡了起来。
我们帮你搬去新教室！
几个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跟主任打过招呼后,真的抱起书就走了。
白如霜还有些发懵,只是默默擦掉眼角快要落下的泪。
许菇朝她伸出手,语气放软了些：平时看你安安静静的,倒从没见你哭过。被人欺负了,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该朝他们吐口水！
白如霜迟疑地伸出手,许菇一把握住,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悄然改变。白如霜不再把书堆得高高的,平日里也开始回应许菇的话。
这样的转变,反而让许菇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
自从一方愿意开口,她们渐渐越走越近。除了抄作业,两人也开始分享彼此的日常。
暑假,学校只剩准高三生。晚自习下了课,白如霜给许菇送手机。
夜里的风带着几分清凉,倒有几分惬意。整个田径场只剩她们两个人。
你为什么会自卑呢成绩这么好,长得也好看。许菇突然问道。
白如霜沉默了片刻,似乎并不愿回答。
许菇见她沉默,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或许有些冒昧。
白如霜轻轻摘下眼镜,望向许菇,低声道：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起初是新奇,后来却只剩下害怕。
因为一切都是未知……害怕自己终究无法真正融入这里。
许菇第一次看见她摘下眼镜的模样——眼眸清澈明亮,比平时更显得动人。
她不自觉地向白如霜靠近,气氛悄然变得温热。白如霜注视着许菇的唇,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最终,她轻轻在许菇唇上印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即害羞地转过身去。
许菇微微一怔,随即温柔地将白如霜的脸转回来,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深深吻了上去。
白如霜呼吸一滞,还未来得及反应。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许菇的衣襟。
确定关系之后,白如霜常常带着许菇一起学习。许菇总爱撒娇,缠着她一道题反复讲上几遍才肯罢休。
在她们的共同努力下,许菇的成绩进步显著——体考拿到了不错的分数,文化课也能考到三百八十分左右；而白如霜也在许菇的鼓励中,渐渐变得开朗自信。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可就在高考前一个月,许菇突然不再来学校了。
你怎么了,老婆
身体不舒服吗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四模考了六百七十八分！
老婆……你转学了吗
消息每隔几天就发出去几条,却都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白如霜的状态越来越差,班主任也察觉到了,却以为是她考前压力太大,担心影响她冲击清北,多次找她谈心开导。
直到后来,她终于收到了三条消息。
前两条是在高考前一周发来的：
我没事,你好好学习。
体考过了,高考要回户籍地考。
白如霜这才稍稍安心。高考结束一周后,她又收到了许菇的一条消息：
我们分手吧。
从那之后,无论白如霜再发多少条信息,回应她的,只有一连串冰冷的红色感叹号。
所以,你在高考前被父母发现了早恋,而且他们知道那个人是如霜梦梦轻声问道。
你是她后来的女朋友吗许菇反问。
梦梦摇了摇头：我是她的大学室友,后来成了闺蜜。
许菇目光微动,低声道：真好……至少最后那段日子,还有你陪在她身边。
梦梦笑了笑,说：她后来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没能走得太远。可她提起过你很多次。我从没想过,你当年为了不让你妈妈去找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许菇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发涩：我不希望她再变回那个自卑的女孩……她本该一直自信地发光。
她直到离开,都不知道你不是不爱了。梦梦轻声说道,年少时真正动过心的人,怎么会轻易忘记。
许菇垂眸。如今的她已剪去长发,静静凝视着昔日爱人最终安眠于这方小小的木盒中。
我可以带她走吗许菇问道。
梦梦摇了摇头：我答应要送她回家的。
让我来吧,许菇的声音很轻,顺便……走走她来时的路。
以前你常说平安健康,长命百岁。如今才知道,这是你对一个人最高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