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酒后迷情
宿醉像是有人拿着钝斧在脑子里劈凿,每一下都带着沉闷的回响和令人作呕的眩晕。林栀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是陌生的天花板线条,一盏极简到近乎冷感的吊灯悬在上方,散发出柔和却毫无温度的光。
这不是她那个堆满毛绒玩具和杂物的狗窝。
她动了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立刻从四肢百骸,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隐秘部位蔓延开来,激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昨晚那些破碎、灼热、带着酒气和肌肤厮磨触感的画面,像失控的幻灯片,猛地冲撞进她混沌的意识——
震耳欲聋的音乐,晃动的彩色射灯,朋友们哄笑着举杯,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然后,记忆像断了片的电影胶卷,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江砚。他身上的味道,是干净的雪松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棉布气息,是她从小闻到大的、刻进骨子里的熟悉。她好像……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像只无尾熊,把滚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蹭,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再然后……滚烫的唇……带着薄茧、游移在她腰间引起阵阵战栗的手指……沉重的喘息交织着压抑的闷哼……还有自己失控的、陌生的呜咽和渴求……
轰！
林栀的脸颊瞬间烧透,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沸腾的油锅,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她猛地低头,扯开一点身上的被子——一件宽大的、质感极好的男士黑色衬衫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长度刚好遮到大腿中部。底下空空如也。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几处暧昧的、深浅不一的红痕,在白皙的底色上格外刺目,无声地宣告着昨夜的荒唐和激烈。
完了。彻底完了。
她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一寸寸转过头。
床的另一侧,江砚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头,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深灰色的丝质睡袍,带子松松系着,露出线条流畅而结实的胸膛。晨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指尖在上面无声地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一片沉静无波,专注得仿佛在处理什么价值千亿的并购案。
这副衣冠楚楚、禁欲清冷的模样,和林栀此刻的兵荒马乱、一身狼狈,形成了惨烈到令人心梗的对比。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江砚眼睫微抬,视线从平板移开,精准地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平日里看什么都带着点疏离的审视,此刻却像蕴着深海,平静之下翻涌着林栀看不懂的暗流,几乎要将她溺毙。
林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她猛地别开眼,不敢再看,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尖叫：跑！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现场！
她甚至顾不上身体的酸软和不适,猛地掀开被子,像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就要往床下滚。光滑的真丝被面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脚下一滑——
啊！
预料中摔在地毯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如同早有预料般,精准地攥住了她的脚踝。那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烫得惊人。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林栀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像被钉在原地,维持着一个极其狼狈又滑稽的姿势：上半身还探在床沿外,一只脚却被牢牢攥住,悬在半空。
跑什么江砚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微哑,像砂纸轻轻擦过心尖,语调却平缓得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做了就想不认账
林栀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挣扎着想抽回脚：江砚！你放开我！昨晚……昨晚我们都喝多了！那是意外！不作数的！
意外江砚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玩味。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她挣扎的力道,轻轻往回一带。
林栀惊呼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被他轻易地拖拽着,重新摔回柔软的床铺里,甚至还因为惯性,直接滚进了他怀里。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温热,瞬间将她笼罩。
你！她又羞又急,手脚并用地推拒着他靠近的胸膛,触手却是壁垒分明的紧实肌肉,烫得她指尖一缩。
江砚垂眸看着她慌乱羞窘的样子,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他微微倾身,靠近她烧红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林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磁性,又像恶魔的低语,要不要听听,昨晚你是怎么抱着我,哭着喊着求我要你的
林栀的瞳孔骤然放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砚不紧不慢地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下一秒,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娇软得能滴出水、还夹杂着破碎哭腔的女声,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里——
呜……江砚哥哥……别走……抱抱我……
嗯……好难受……你摸摸……摸摸就不难受了……
老公……呜……求你了……要我……快一点……
江砚……江砚！再……再用力点……啊……
每一个字,每一个黏腻的称呼,每一声失控的喘息和哭叫,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栀的耳膜,刺穿她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那是她的声音！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灭顶而来,让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穿越回昨晚,掐死那个被酒精和本能支配的自己！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内容,林栀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抢过江砚的手机：关掉！关掉！江砚你这个变态！你怎么能录音！
江砚手臂一抬,轻易地避开了她的抢夺。他垂眸看着她在怀里徒劳地挣扎,像只炸毛又无计可施的猫,眼底深处翻涌着浓稠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变态他低低地重复,非但不恼,反而低笑出声。那笑声震动胸腔,也震得紧贴着他的林栀浑身发麻。林栀,昨晚是谁主动爬到我身上,一遍遍叫我‘老公’,又是谁抓着我的手……
闭嘴！别说了！林栀崩溃地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隔绝那令人窒息的羞耻感。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看她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江砚终于大发慈悲地按停了那可怕的录音。卧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暧昧丛生。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却并未退开,反而更近一步,温热的唇几乎贴着她滚烫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判：
睡了我就想跑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林栀身体一僵,警惕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的势在必得让她心慌：你……你想怎么样
江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从睡袍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在她面前展开。
林栀的目光落在纸上,顶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瞬间攫住了她的呼吸——
《恋爱关系确认及义务履行合约》
甲方：江砚
乙方：林栀
她脑子嗡的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江砚：你……你疯了！
仔细看看。江砚将合约往前递了递,指尖点在第一条上,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合同,鉴于乙方林栀于公元2025年9月8日晚,主动与甲方江砚发生亲密关系,并存在强迫、引诱甲方等行为（有录音为证）,对甲方身心造成一定影响。为维护甲方合法权益,同时基于双方多年情谊,经‘友好协商’,达成以下协议……
林栀的视线扫过那些荒谬绝伦的条款：
＞
1.
关系确认：
自合约签订之日起,乙方林栀自动成为甲方江砚的女朋友,恋爱关系确立,期限暂定为三年。
＞
2.
核心义务：
乙方需自觉履行女友义务,包括但不限于：每日早安吻、晚安吻（每次不少于30秒）；每日至少五次主动拥抱（每次不少于1分钟）；每周至少三次共进晚餐（由甲方指定地点）；每月至少一次为期两天的短途旅行（行程由甲方安排）……
＞
3.
附加义务：
乙方需积极配合甲方一切合理亲密接触需求（具体形式及时长由甲方酌情决定）。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推诿或敷衍。
＞
4.
违约条款：
若乙方未能履行上述义务,每缺漏一次,合约期限自动延长一个月。若乙方单方面宣布终止合约,需赔偿甲方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共计人民币：壹仟万元整（￥10,000,000.00）。
每日五次拥抱每次一分钟林栀指着那条款,气得声音都在抖,江砚！你这是霸王条款！是卖身契！我不签！
哦江砚微微挑眉,另一只手又慢悠悠地拿起了手机,拇指悬在屏幕上方,作势要按,那看来,这份录音有必要发给林叔叔和阿姨鉴赏一下了。让他们听听,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女儿,是怎么缠着邻居哥哥喊‘老公’、求……
别！林栀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别给我爸妈听！
江砚停下动作,看着她,眼神深邃：那签,还是不签
他的目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手机屏幕上那小小的录音图标更像是一枚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林栀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想起父母对江砚从小到大的欣赏和信任,想起他们要是听到那段录音……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羞耻感和对父母的愧疚瞬间压垮了她。
……签。这个字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屈辱和绝望的颤抖。
江砚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亮的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松开按着她的手,变魔术般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塞进她冰冷的手心,然后将那份丧权辱国的合约稳稳地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
林栀握着笔,手指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她死死盯着那份合约,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最终,在那份屈辱感和对父母反应的恐惧双重夹击下,她颤抖着,在乙方签名栏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栀。
最后一笔落下,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笔尖离开纸张的瞬间,手中的笔就被抽走了。
江砚拿起那份签好的合约,仔细地、近乎虔诚地看了一眼她的签名,然后动作流畅地将它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回睡袍内袋里,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林栀。她低着头,像只被暴雨打蔫了的小蘑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委屈、羞愤和生无可恋的气息。
江砚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很好。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心愿得偿的餍足。指腹在她细腻的下颌肌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流连。
那么,女朋友,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眼神锁住她惊惶的眸子,现在,该履行你今天的第一次拥抱义务了。
话音未落,有力的手臂已经不容拒绝地环过她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嵌入自己宽阔温热的怀抱里。
计时开始。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喟叹和……得逞的愉悦。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栀僵硬地被他抱着,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脸颊被迫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打着她混乱而羞耻的心。
她想挣扎,可合约上那可怕的违约条款和天价赔偿金像紧箍咒一样死死套着她。她只能僵硬地、像根木头一样,任由他抱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感受到他手臂上蕴含的力量,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薄衬衫传来的灼热温度。
一分钟到。江砚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终于松开了手臂。
林栀像得到特赦令,立刻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只想离这个危险又霸道的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看着她惊惶后撤如同躲避洪水猛兽的样子,江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猎人看着猎物终于落入网中的志得意满。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衣帽间门口,回头看了缩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只露出一双写满控诉和警惕眼睛的林栀。
我去换衣服。他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个强行索抱的人不是他,作为女友的义务之一,十分钟后,下楼吃我做的早餐。
门被轻轻带上。
直到确认他离开了,林栀才像被抽掉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床上,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气。她拉起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懊恼又羞愤的哀嚎。
这暗无天日、丧权辱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2
契约枷锁
日子在江砚严苛的义务履行和林栀被迫的委曲求全中,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天天煎熬地向前爬行。
每天早上七点半,江砚会准时推开她的卧室门,无论她是否还在与周公缠绵。他会直接掀开她的被子,在她睡眼惺忪的抗议和起床气中,精准地完成他的早安吻义务——一个漫长到让她缺氧、每次结束都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的三十秒。
晚上十一点,无论她在追剧还是打游戏,江砚都会准时出现在她身边,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无声地提醒她晚安吻的时间到了。然后便是又一个三十秒的窒息体验。
至于那每日五次的拥抱……更是成了林栀的噩梦。江砚似乎把这项义务当成了某种精准的打卡任务。有时是在她专注地嗦着螺蛳粉时,他突然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吓得她差点把汤碗扣在自己身上；有时是她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在客厅找水喝,被他堵在冰箱前,不由分说地按进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和她自己身上的沐浴露香气,羞得她脚趾抠地；最过分的一次,是她窝在沙发角落看一部催泪电影,正哭得稀里哗啦,他突然坐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捞过去,用那种极其正经的语气说履行义务,然后在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满脸泪痕的瞪视下,面无表情地抱够了一分钟。
林栀感觉自己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玩偶,在江砚这个主人的操控下,完成着一项项屈辱的任务。她无数次想反抗,想撕毁那份该死的合约,可一想到那段让她社死的录音和那恐怖的一千万违约金,就只能把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憋回肚子里,化悲愤为……食量。
好在,江砚虽然在这些义务上霸道得令人发指,但在其他方面,却堪称二十四孝好男友（至少表面上是）。他记得她所有的口味偏好,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她的工作遇到难题,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点一两句,就能让她豁然开朗；生理期时,她疼得蜷缩在沙发上,他会默不作声地调高空调温度,灌好热水袋塞进她怀里,然后端来一碗熬得软糯香甜的红糖姜枣桂圆汤,温度刚好入口。
林栀一边享受着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没出息。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糖衣炮弹中逐渐被腐蚀瓦解的城墙。
一个月的时间,在她复杂的纠结和江砚不动声色的温水煮青蛙中,悄然滑过。
3
温泉秘事
这天是周六,也是合约里规定的、每月一次的短途旅行时间。江砚选的地方是邻市一个以温泉和静谧山景闻名的度假山庄。
傍晚,林栀泡完温泉回来,浑身舒泰,脸蛋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水蜜桃。她穿着柔软的浴袍,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推开套房卧室的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江砚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接一个重要的电话。他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身姿挺拔,浴袍的带子勾勒出劲瘦的腰线。窗外是沉沉的暮色和远处山峦模糊的轮廓。
林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尽量不打扰他。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润唇膏好像之前随手塞进他西装口袋里了泡完温泉嘴唇正干得厉害。
她悄悄走过去,手指探进西装内袋摸索。润唇膏没摸到,指尖却触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稍硬的纸。
是什么发票行程单
林栀有些好奇,下意识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借着壁灯昏黄的光线,她展开纸张。
4
孕检风波
顶头几个清晰的黑体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混沌的思绪——
XX市妇幼保健院
超声医学影像报告单
姓名：林栀
性别：女
年龄：23岁
检查日期：2025年9月9日
超声所见：子宫前位,大小形态正常,肌层回声均匀,内膜厚约8mm（双层）,回声均匀。双侧附件区未见明显异常包块……
超声提示：子宫及双侧附件区未见明显异常。
检查日期：9月9日！
林栀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那是……那是他们酒后乱性的第二天！是她还沉浸在宿醉的头痛和身体的酸痛中、羞愤欲绝地签下那份卖身契的那天！
他……他竟然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她去做了孕检！就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
巨大的震惊、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林栀！他把她当什么了一个需要立即排查安全隐患的物品吗还是怕她赖上他,所以第一时间确认她有没有怀孕！
就在林栀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报告单,气得浑身发抖时,窗边讲电话的声音停了。
江砚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沙发旁、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报告单的林栀。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深邃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罕见的、名为慌乱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立刻挂断了电话,大步朝她走来。
还给我。他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紧紧锁在她手中的报告单上。
林栀猛地抬起头,眼眶因为愤怒和委屈而泛红,她扬了扬手里的单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江砚！你什么意思9月9号你第二天就带我去做这个你就这么怕我怀上你的孩子赖上你吗在你眼里,我林栀就是这种会用孩子来要挟你的人！
她的质问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江砚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伸手想要拿回那张报告单。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语气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快了一分。
不是我想的哪样林栀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混合着愤怒和受伤,证据都摆在这里！江砚,你签那份合约,是不是也只是为了稳住我,怕我因为这件事纠缠你你每天逼我履行那些义务,是不是也只是觉得好玩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得意是不是！
她积压了一个月的委屈、不安、困惑和此刻被彻底点燃的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江砚看着她汹涌而出的眼泪,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那份强装的冷静和自持,在她滚烫的泪水和尖锐的质问下,如同脆弱的冰面,开始出现裂痕。
他再次逼近,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一把扣住了她拿着报告单的手腕,另一只手强硬却又不失温柔地夺过了那张纸。
林栀,你听我说……
我不听！林栀用力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眼泪流得更凶了,你放开我！江砚,合约作废！我现在就赔你钱！一千万是吧我去借！我去卖房子！我赔给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这个混蛋！骗子！
作废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江砚内心深处那扇名为克制的闸门。他眼底最后一丝冷静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暴戾的阴鸷和深不见底的恐慌。
想都别想！他猛地用力,将挣扎不休的林栀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禁锢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
唔……放开！林栀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双手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却如同蚍蜉撼树。
江砚的下巴死死抵在她的发顶,急促而沉重的呼吸拂过她的头皮,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5
年暗恋
你以为那合约是什么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林栀从未听过的、近乎破碎的颤抖,是束缚你的枷锁林栀,那是我等了十年……才等来的机会！是我唯一能把你名正言顺留在我身边的理由！
林栀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僵在他滚烫的怀抱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痛苦、偏执、浓得化不开的深情,还有一丝……脆弱
十年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茫然,你……你在说什么
江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赤裸裸的、不再有任何掩饰的痛楚和孤注一掷。他捧起她的脸,指腹用力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绝望的温柔。
林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的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灼人的热度,从你十五岁,穿着那条该死的白裙子,在院子里踮着脚摘槐花开始……从你笨手笨脚摔下来,正好砸进我怀里开始……从你趴在我背上,呼吸喷在我脖子上,还傻乎乎问我‘江砚哥哥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开始……我就完了！
他的控诉带着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和疯狂,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林栀心上。
你十八岁生日,许愿说要找个手好看的男朋友。老子他妈回去就报了钢琴班！练到手指抽筋！就为了你这句屁话！
你看的那些狗血偶像剧,男主角给女主角买奶茶,你随口说了一句‘草莓啵啵看起来好好喝’。我第二天逃了竞赛集训,跑遍半个城给你买回来,还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结果你呢你转手就送给了你那个狗屁同桌！
大学！你一声不响填了南方的志愿！你知不知道老子查到录取结果的时候,砸了整个书房！
江砚的眼睛也红了,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终于撕开所有伪装后的赤诚和脆弱。他死死盯着林栀震惊到失语的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的颤抖：
林栀,你教教我……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十年了……我看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对着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哭……我他妈像个傻逼一样站在旁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是你的‘好哥哥’！是你他妈的‘好竹马’！
那天晚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抱着我,叫我‘老公’……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老子也值了！
那张孕检单……江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难堪,他移开目光,耳根泛起一抹可疑的、极其罕见的红晕,不是怕你赖上我。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林栀的心上：
是我怕……怕万一真的有了……怕你不知道,怕你害怕……所以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想……想提前熟悉一下流程……看看B超室怎么走……看看……该怎么照顾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低不可闻。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在她面前永远冷静自持甚至霸道强势的江砚,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的大男孩,耳尖那抹红晕迅速蔓延到了脖颈。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夜色彻底笼罩了山峦,只有壁灯昏黄的光线,温柔地包裹着相拥的两人。
林栀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砚。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紧抿却微微颤抖的唇线,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和那抹罕见的、泄露了他所有心事的红晕。
十年。
原来那无数个被她忽略的瞬间,那些她以为是哥哥理所当然的关心和纵容,那些他偶尔流露出的、让她觉得莫名窒息的占有欲……背后,是这样一个男人,沉默而绝望地燃烧了整整十年的爱意。
那份丧权辱国的合约,是他走投无路之下,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是他给自己编织的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靠近她的理由。
那张孕检单……不是算计,不是防备,而是他笨拙到令人心酸的、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极致温柔和未雨绸缪。
愤怒、委屈、羞耻……所有激烈的情绪,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涨涨、几乎要将她整个心脏填满的悸动。一股暖流,从被他眼泪灼痛的心口,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她看着他通红的、带着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紧抿的唇,看着他紧张到微微滚动的喉结……那里,她曾经在履行义务拥抱时,偷偷地、飞快地蹭到过,硬硬的,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江砚的性感。
鬼使神差地,林栀伸出了手。
带着一丝凉意的指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江砚颈侧那上下滚动的凸起。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喉结,如同冰水滴入热油。
江砚的身体瞬间绷紧到极致,像一张拉满的弓。他所有的控诉、委屈、剖白,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双还泛着红的深邃眼眸猛地垂下,死死锁住林栀,里面翻涌着惊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不敢确认的狂喜暗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栀清晰地感受到指尖下那凸起的软骨,因她轻触而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的皮肤很热,脉搏在指尖下疯狂跳动,传递出一种无声的、惊心动魄的悸动。
她抬起眼,迎上他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目光。那双总是盛着疏离或强势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小小的影子,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小心翼翼的探寻。
心尖上那点酸酸涨涨的感觉,瞬间膨胀开来,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和……甜。
原来是这样。
她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他紧绷的下颌线,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廓,清晰地看到那抹红晕迅速蔓延。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未散的鼻音,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合约……续约吧。
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轻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种濒临爆发的压抑。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栀的脸颊也飞起了红霞,但眼神却没有闪躲。她迎着他灼热到几乎要将她点燃的目光,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
我说,那份霸王合约……我同意续约。她顿了一下,看着他那双瞬间被点亮、如同盛满星河的眸子,又小声地、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羞赧补充了一句,……期限,你说了算。
最后几个字,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
江砚眼底那点小心翼翼的不确定,瞬间被燎原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彻底吞噬！他低吼一声,像是压抑了千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低头,狠狠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履行义务时的精准计时和刻意控制。它带着十年暗恋终于窥见天光的狂喜,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带着恨不得将她拆吃入骨的浓烈渴望,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攻城略地,不留一丝缝隙。
林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便被彻底卷入他灼热的气息和汹涌的情潮之中。所有的挣扎和委屈都融化在这个霸道又深情的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栀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江砚才喘息着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炽热地交融。
你说的。他的声音沙哑得性感,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偏执,期限,我说了算。他凑近她同样红透的耳垂,用气声低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就……一辈子。
林栀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却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几不可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砚的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再次低头,温柔地吻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然后一路向下,轻柔地覆上她的唇。这一次,不再狂风暴雨,而是如同品尝稀世珍宝般的缱绻缠绵。
然而,就在林栀被吻得晕晕乎乎、浑身发软,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时,江砚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平复着什么,然后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套房里自带的浴室走去,步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砰！浴室门被用力关上。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哗啦啦、急促到有些失控的冷水淋浴声。
林栀茫然地站在原地,脸颊酡红,嘴唇还有些微肿,被吻得水润潋滟。她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听着里面传出的激烈水声,满脑子问号。
这……什么情况
刚刚还热情似火、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的人,怎么突然就……冲冷水澡去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低头看了看身上有些凌乱的浴袍,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触发了他奇怪的开关。
难道……是刚才那个点头答应的一辈子,把他吓到了还是他……后悔了
一丝不安悄悄爬上心头。
浴室内。
冰冷的水柱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兜头浇下,刺激着滚烫的皮肤。江砚闭着眼,仰头迎接着刺骨的寒意,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压下身体里那团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火焰。
刚才那个吻,差点让他彻底失控。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睁开眼。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和紧实的胸膛滑落。镜子里映出他通红的双眼和紧抿的薄唇,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浓重情欲和一丝……懊恼的烦躁。
该死！
他烦躁地一拳捶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昨晚……就在他们抵达山庄的第一晚,在露台那个带着山间清冷气息的吻之后,一切就有些失控。温泉水汽氤氲,她的眼神迷离,唇瓣像沾了露水的花瓣……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总是溃不成军。
他清晰地记得她生理期结束的日子。也清晰地记得昨晚,是她经期结束后……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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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冲刷着他紧绷的肌肉,却浇不灭心底那簇名为可能性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一个疯狂的念头,伴随着搜索引擎冰冷的科学结论（女性排卵期通常在下次月经前14天左右,经期后3-7天受孕几率较高……）,在他脑海里盘旋、放大。
他猛地关掉花洒,扯过浴巾胡乱擦了几下,甚至来不及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就裹上浴袍,一把拉开了浴室门。
林栀还站在原地,像只受惊的小鹿,带着点困惑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江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他心想：看来孩子得抓紧了,太想拥有一个和她的孩子。
江砚的指尖在她腰间摩挲,喉结擦过她发顶：栀栀,我们要个孩子吧。他盯着她后颈那颗小痣,那里还留着昨夜的齿痕。
林栀红着脸捶他：江砚！我们才在一起呢...
他忽然单膝跪地,掌心贴着她平坦的小腹,求你给我生个像你一样会脸红的小哭包。
三个月后,林栀在温泉酒店突然孕吐。江砚抱着她冲上车,方向盘都捏出了手印。B超室里,他攥着她的手比她还抖：医生,双胞胎会不会太辛苦
回程时他把车开得像蜗牛,每隔三分钟就要确认：有没有哪里痛想不想吃酸的林栀被逗笑：江总,你这样很不霸总
产房外,江砚盯着母子平安的电子屏突然站起。护士递来婴儿服时,他红着眼眶：我要结扎。
江砚！林栀气得要下床,你疯了
他把她按回床上,鼻尖蹭着她汗湿的额头：生孩子太疼。手指轻轻抚过她产后微凸的小腹,这里面装过两个小恶魔,够了。
两岁的双胞胎在温泉池里扑腾,江砚趁机把林栀按在池边：履行义务。
孩子们在看呢！她推着他紧实的胸膛,却被他咬住耳垂。温热的泉水漫过腰际,他的吻像火舌舔过锁骨。
他们在玩玩具。江砚的手探进浴袍,而且我们签过补充协议——哺乳期结束后义务次数恢复。
在瑞士雪山缆车上,江砚突然解开西装扣子。林栀瞪大眼睛：这里是公共场合！
只是履行拥抱义务。他把她裹进大衣里,指尖在她后腰画圈,顺便让宝宝习惯父母秀恩爱。
婴儿车传来奶声奶气的抗议,江砚充耳不闻,舌尖撬开她贝齿,将阿尔卑斯山的雪色吻成燎原的火。
十年后,他们带着孩子站在南极冰原。江砚忽然单膝跪地,冰面折射出他眼底的银河：林栀女士,原合约到期,请问是否续约
两个女儿抱着企鹅玩偶起哄：妈妈快签！爸爸说续约可以生弟弟！
林栀笑着踢他：江砚,你就不能正经点却在漫天极光中,将戒指套进他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