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之,无不变色。
朱由检冷冷环视一圈,沉声吐字:
“你们若都不知,那是废物。你们若有人知而不报,那便是奸臣!”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落针可闻。良久,卢象升才出列一拜,道:“陛下,既知其谋,臣请命,可设局、立网、剪其羽、掘其根!”
五策定下,步步封杀。朱由检当机立断,当殿定下五条剪蠹之策:第一,清盐引、锁盐票。即日起,由户部与工部联合派员,进驻扬州盐运司与江南织造署。
盐引发放权一律交由户部复核,民间商号不得预购,不得囤引,违者即废籍、罚银、籍产!
“盐引不清,朝廷无银;盐票若乱,百姓无盐。”朱由检当场示言。
第二,查票号、封纸银。东厂、锦衣卫立刻抽调一百二十名密探,分赴江南三地,查乾泰押、永瑞庄等小票号账册。一旦发现私设分柜、未报司库者,立封其庄,拘其主。
“纸银可转,可洗,可逃税,此物不除,国银如沙。”
第三,割支脉、禁商联。齐云会、恒顺庄、福泰恒三会,必须申报本年各地分号、股东名册、进出账目,违者视为勾结宗藩,谋私乱政,三日内不报,视同抗命,先封后查。
“朝廷不禁商,但商不得私通宗亲!”
第四,封王财、限藩税。朱由检当场颁下一道圣旨:
“自即日起,洛阳、衡阳两地藩府开支、徭赋、民役、兵马一应收支,须送审户部。”
福王、桂王,虽为皇族,但若再不守祖制,就要如法处置!
第五,许显纯提为江南巡查钦差,即日启程。此策一出,全场震动。
许显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此番带伤尚奏,忠心可鉴,朱由检遂破格升其为江南整顿钦差大臣,佩尚方宝剑,节制厂卫、军镇、盐司三权。
王承恩低声道:“陛下,许指挥使伤势未愈”
“他若不肯去,”朱由检眼神凌厉,“便是虚言泣血。”
风动江南,潮起暗流。这一日,天尚未亮,大内宣诏连发十三道。江南各衙收到圣旨时,天还未放亮,厂卫已先封门,东厂便衣混入三大会馆,锦衣卫开始冻结三地盐票。
而永安侯卢象升则亲率五百兵士,北出太行,赶往太原、洛阳,直扑乾泰押总庄。
朝廷要动手了。不是告诫,不是约束,而是封账、拿人、断金流。当日夜,恒顺庄总账房被拘,鲁六爷尚未抵达扬州,已被中道截获。齐云会主胡缙,在杭州府内正办茶宴,忽被四名东厂密使摘令带走。
辽东异动,袁崇焕大修关防,权重一方。就在江南风声鹤唳,三大商会被封、厂卫大举出动之际,远在辽东的山海关,也在悄悄地变了天色。
袁崇焕站在关楼之上,披着鹿皮袍,眺望北方的山岭。
风很大,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依稀传来战鼓声与铁蹄之音,是他新练的登州三营,正在操演。
他面无表情,手中却捻着一封刚从京师送来的文书。那是朱由检亲拟的《整肃边务六条令》副本,核心意思不过一句:
“边臣勿擅专政,军饷需报,调兵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