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福王的爪牙已经探到太原和咸阳,直逼两地宗室。
“三王治下都有问题,呵,朱家这些王爷,朕若不收拾,他们真当这大明是他们的分号了。”
王承恩战战兢兢低声道:“陛下,福王的事还未彻底清算完,如今晋王、秦王也出事,这晋帮怕是根深蒂固。”
“福王不过是第一个露馅的。他能做成这么大规模,靠的是一个人吗?靠的是一座洛阳吗?”
“靠的是,整个藩王体系的沉疴烂毒。”
“他们不种地,不管军,不管百姓,不交税,却手握地权、钱权、兵权。一个福王就能建私兵五百、开粮号十七家,那其他人呢?”
朱由检站在窗前,望着覆雪的皇城檐角,语气平静,却像钉子敲在棺材板上。
王承恩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检忽地转身,一句冷命:“拟旨。”
王承恩立刻起身提笔。
“着兵部、刑部、礼部、户部三部,各派一员心腹,组钦差专使,分赴诸藩王府,以宣慰地方,代朕抚询风俗为名,实则查其府库银两、田亩地契、护卫编制,凡有不符者,密记于册,勿动声张。”
“再命魏忠贤调东厂密探十人,随钦差南北暗行,三月之内,地方宗室账面若查不清,立即上报!”
“至于地方布政使、知府,如有遮掩、瞒报、拖延者,立刻革职。”
王承恩一边抄写,一边低声问:“那陛下的意思,是动手削藩?”
朱由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踱步,低声说道:“削藩不是不能做,只是不能做得像建文皇帝那样。”
王承恩一愣。
第二日,内阁议事。
温体仁、施启南、李邦华三人列坐。朱由检没让他们客套,直入正题:“福王之乱,朕已决定彻查。今晋王、秦王之地也发现晋帮踪迹,朕怀疑,其背后,皆非偶然。”
温体仁眼皮一跳:“陛下的意思是”
“要查,也要削。但朕不学建文那一套。”
温体仁沉吟片刻,忽而拱手:“陛下说得对。建文削藩之败,在于急于出手、公开对抗,诸王一看形势不妙,索性起兵反了。”
“可若换个法子,先断他们的钱,断他们的粮,再断他们的兵,兵无饷、人无银,才是釜底抽薪。”
朱由检看着他,眼神多了一分赞赏:“温阁老有何策?”
温体仁答得直白:“陛下可从商、田、税三路入手,削藩,不动声色。”
“先禁王室经商,如今王府亲信广设票号、粮行、绸布行,遍地开花,买官、贿吏、操市,那福王便是前车之鉴。”
“朝廷可下令,宗室不得经商,一切商业机构、票号、号铺,必须登记在册,由户部会同工部、礼部验明主事。”
“查一处,断一条钱路。”
“然后,清查土地,历朝宗室多以赐田养禄,但近年大量宗室巧立名目,私置良田,占地无税。”
“户部早有数万亩不知主之地,可籍此为由,派人清查宗室田契。借由厘清地权之名,将无税田一一收回,宗室再想自给自足,也难。”
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从温体仁身上掠过,落在内阁诸臣面上,缓缓开口:“福王以宗室之身操商垄财,竟无一人敢言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