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那尖细的声音,在堆满金银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股子阴森的寒气。
他虽然是在对周遇吉和黄得功说话,但眼神却飘向了那些金银,仿佛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周遇吉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郑重地抱拳道:“公公放心,我等奉皇上之命而来,自当以命相护!财货在,人在;财货失,我二人提头来见!”
“哈哈哈,好!有周将军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魏忠贤抚掌大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咱家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皇上亲自挑的人吗?来人,给两位将军看座,上好茶!”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张家口都陷入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之中。
魏忠贤带来了数百名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是护卫的内圈核心。而周遇吉和黄得功麾下的三千腾骧卫,则成了这次押运任务的外围主心骨。
一辆辆坚固的骡车被征调而来,足足有三百多辆。那些晃得人眼晕的金银财宝,被装进一口口贴着封条的沉重木箱里,在番子们鹰隼般的监视下,小心翼翼地抬上大车。整个过程,连一丝声响都没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黄得功看着这阵仗,有些不耐烦地对他旁边的周遇
吉嘀咕:“我说老周,至于吗?不就是运点钱回京吗?搞得跟天要塌下来一样。魏老阉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周遇吉却一脸严肃,目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个角落,沉声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没看到这些财富有多惊人,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你以为那些被抄了家的晋商,会眼睁睁看着这些祖辈积攒的家业被我们运走?我不信。”
“他们还敢来抢不成?”黄得功瞪大了眼睛,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腰间的战刀,“那敢情好!老子这几个月操练手下这帮小子,骨头都快生锈了,正愁没地方给他们见见血呢!他们要敢来,老子正好拿他们的人头,给皇上送一份开门红!”
周遇吉摇了摇头,没有再跟他争辩。他知道自己这个搭档的脾气,但打仗,光靠勇猛是不够的。他把亲兵队长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派出了几十个最机灵的斥候,化装成普通百姓和行商,提前沿着官道向南,一路探查。
三天后,一切准备就绪。
三百多辆满载金银的大车,组成了一条长长的巨龙,在三千腾骧卫和数百厂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张家口,沿着官道,向着京师的方向,缓缓进发。
队伍最前方,是黄得功和他麾下的一千骑兵,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随时准备撕开任何阻碍。周遇吉则坐镇中军,亲自守在那些装满财宝的车辆旁边,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魏忠贤的豪华马车被围在最中央,他本人轻易不露面,只有他那些眼神阴鸷的番子,如同鬼魅一般,散布在车队四周,监视着一切。
队伍行进了两天,一路平安无事。黄得功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不止一次地抱怨那些晋商都是缩头乌龟。
然而,就在第三天下午,当长长的车队行至一处名为“卧虎沟”的狭长山谷时,走在最前面的斥候,突然拼命打马赶了回来。
“报——”那斥候翻身下马,脸上满是惊惶,“报黄将军,周将军!前方五里,山谷出口,道路被巨石和滚木堵死了!两侧山林里,尘土飞扬,不知有多少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