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嫣眼中的泪光,朱由检心中一动,想起了另一位让他头疼的家人。
“说起来,朕也有几日没去坤宁宫了。皇后最近如何?”
提到周皇后,张嫣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轻叹一声:“妹妹她还在为国丈的事情,跟皇上置气呢。臣妾劝过几次,只是她年轻,性子又倔,一时半会儿,怕是转不过弯来。”
朱由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对于自己的岳父周奎,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是个典型的守财奴和糊涂蛋,若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早就把他革职查办了。如今只是降了他的爵位,闭门思过,已经算是法外开恩。可皇后却因此跟自己闹起了别扭,这让朱由检心里很是不快。
张嫣看着朱由检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柔声劝道:“皇上,皇后妹妹她终究是您的结发妻子。她不懂前朝的刀光剑影,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受了委屈。您是一国之君,心怀天下,何必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这样吧,明日臣妾再去劝劝她。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说开了,也就好了。”
“有劳皇嫂了。”朱由检点了点头,心里的一丝烦躁,也被张嫣的温柔化解了不少。
他知道,在这个冰冷的紫禁城里,张嫣不单单是他的盟友,更是他唯一能感受到亲情温暖的港湾。
第二天上午,张嫣果然带了些新做的糕点,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气氛有些沉闷。周皇后正坐在窗边做着女红,只是那针脚疏密不一,显然是心不在焉。见张嫣来了,她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给皇嫂请安。”
“自家人,不必多礼。”张嫣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屏退了左右宫人,这才开口道:“妹妹,你看看你,这几天人都憔悴了。还在为国丈的事情,跟皇上置气呢?”
周皇后眼圈一红,扭过头去,声音里带着委屈:“臣妾不敢。皇上是天子,君无戏言。只是爹爹他他毕竟是我的亲爹爹啊,如今被降了爵,整日关在府里,外面的人都笑话我们周家”
“傻妹妹。”张嫣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后背,“你以为皇上心里就好受吗?那可是他的岳父,是你的父亲。他若不是为了整肃朝纲,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周皇后嘴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想想,如果人人都仗着是皇亲国戚就贪赃枉法,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规矩?还有谁会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皇上如今的处境,比先帝爷那时还要难上百倍。外面有虎视眈眈的建奴,朝内有党同伐异的文官,他每天走得都是刀尖。他最需要的,就是我们家里人的支持和理解。你我身为后宫之主,不说为他分忧解难,至少,不能再让他为家里的事烦心了,对不对?”
张嫣的这一番话,如春风化雨,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周皇后虽然年轻,但并不愚笨。她只是被父女亲情蒙蔽了双眼,一时想不开。如今被张嫣点醒,回想起朱由检登基以来的种种不易,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皇嫂我”她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去看看皇上吧。”张嫣拍了拍她的手,“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主动去服个软,亲手炖一碗参汤送过去,皇上见了,心里自然就暖了。他心里有你,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