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在了那个被红圈套着黑圈的府邸上,正是钱谦益的藏身之处。
“他们,都串联起来了?”朱由检淡淡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的,陛下。”李若琏回答道,“以刘宗周、钱谦益为首,联络了都察院十三道御史中的大半,六部之中有二十三名司官,还有成国公、定国公等几家勋贵的旁支子弟。他们约定,在冬至祭天大典上,由刘宗周带头,行叩阍之礼,当众逼迫陛下,诛杀魏太监。”
“叩阍?逼宫?”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好大的手笔。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朕,也看得起魏忠贤。”
他拿起那本单独放着的供状,随意翻了翻,然后又放回了原处。
“李若琏,你做得很好。”朱由检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朕让你查内鬼,你不仅把他们的狐狸尾巴给朕揪住了,还顺藤摸瓜,把这一大串准备在祭天大典上闹事的耗子,全都给朕摸清楚了。朕很满意。”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李若琏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伸出手指,在那些红圈和黑点上,轻轻地点过。
“刘宗周,东林领袖,一代大儒,满口仁义道德,心心念念的,却是文官集团的利益要高于皇权,是祖宗的法度要大过朕的旨意。他以为自己是匡扶社稷的魏征,却不知,他早已成了那些蛀虫们最好的挡箭牌。”
“左光斗,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是个好人,可惜,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好人。被人当枪使了,还觉得自己是在为民除害。”
“黄道周,有才华,也有风骨,可惜,耳根子太软,分不清是非。别人几句大义凛然的话,就能让他热血上涌,跟着一起胡闹。”
他的手指最后,重重地落在了钱谦益的府邸位置上。
“钱谦益这里面,只有他,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弃子,也猜到了背后有朕的影子。所以,他才要破釜沉舟,把事情闹大,把所有人都绑上他的战车,用所谓的法不责众来求一条生路。只可惜,他这点小聪明,用错了地方。”
朱由检转过身,看着李若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大义’,就能裹挟朕。他们以为,在祭天大典上发难,朕就会投鼠忌器。”
朱由检冷笑一声,声音在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让他们闹吧。”
李若琏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陛下,您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所有监视,全部撤掉。从现在开始,给他们绝对的自由。他们要联络谁,就让他们去联络。他们要准备什么,就让他们去准备。东厂那边,朕也会让魏忠贤约束手下,不要去管。朕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胜券在握。”
李若琏心头巨震,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平息一场朝堂风波了。
皇帝这是要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