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迟钝，也明白了。
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可怕事情，才会让九五之尊的皇帝，亲自为她试药。
她没有追问，她知道他不说，就是为了保护她。她只是接过药碗，仰起头，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喝完药，她将空碗递还给他，然后主动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皇上，您也要保重自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朱由检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也伸出手，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什么都不用解释，她都懂。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让他冰冷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只是一个想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妻儿的普通丈夫。
许久，他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睡一会儿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安抚着皇后睡下后，朱由检轻手轻脚地走出寝殿。
一出门，他脸上的所有温情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酷。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王承恩和方正化立刻迎了上来。
“皇爷”
朱由检没有说话，只是迈步朝乾清宫走去。方正化和王承恩连忙跟上。
一直走到乾清宫的书房内，朱由检才猛地转过身，盯着方正化。
“那个掌柜，查得怎么样了？”
方正化连忙躬身道：“回皇爷，那条线索，奴婢派人顺藤摸瓜，查到了城南的一家杂货铺。但我们的人赶到时，铺子已经人去楼空，只在后院的灰烬里，找到了一块烧得只剩一半的腰牌”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焦黑的木牌。
朱由检接过来，只见那木牌上，残存着一个模糊的，用特殊手法雕刻的飞鸟图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机阁”
“好一个天机阁”朱由检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将那块焦黑的木牌放在手心，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个粗糙的飞鸟图案，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极度的愤怒之后，是极度的冷静。
现在发火没有任何用处。
对手是一群藏在阴影里，行事狠辣，滴水不漏的专业人士。跟这种人较量，比拼的不是谁的嗓门大，而是谁更狠，谁更有耐心。
“皇爷，奴婢该死！让贼人跑了！”
方正化重重地叩首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
东厂的势力遍布京城，号称连地上的蚂蚁有几对公母都一清二楚，可这次，却被人耍得团团转，追到最后只找到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