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晋商只是贪财,却没想到他们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有了这些情报,后金的铁骑岂不是可以对大明的边防了如指掌,想从哪儿打就从哪儿打?
“公公说得没错,这些人都该千刀万剐!”档头们也是义愤填膺。
“把所有账本都带上,一本都不能少!”方正化将所有账册小心地装进一个布袋里,“咱们走!”
撤离的过程同样顺利,范家的人还沉浸在与阿敏的宴饮中,丝毫没有察觉自家的老底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
悦来客栈。
魏忠贤看着这些账本,那张总是带着一丝阴笑的老脸,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页一页地翻看,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好好好一个八大晋商!”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里却充满了滔天的杀意,“咱家在宫里斗了一辈子,见的都是为了权、为了钱的。可咱家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吃着大明的饭,却砸着大明锅的畜生!”
魏忠贤虽然奸诈,虽然贪婪,但他心里有条底线。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皇帝,来自于大明。皇帝在,大明在,他魏忠贤才能作威作福。可这些晋商呢?他们这是在掘大明的根!
“公公,现在证据确凿,咱们是不是可以收网了?”方正化请示道,“只要把这些账本往他们脸上一拍,再把那后金贝勒阿敏抓住,我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没错,是时候了。”魏忠贤眼中寒光一闪,正要下令。
突然,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番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公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魏忠贤喝道。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那番子喘着粗气,“林林丹汗!林丹汗亲率三万铁骑,已经陈兵城下!说说咱们要是不立刻开关互市,他就要攻城了!”
“什么?!”
魏忠贤和方正化同时大惊失色。
这林丹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公公,这会不会是晋商的阴谋?”方正化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察觉到风声不对,故意引林丹汗来,好借刀杀人,把咱们困死在城里!”
“八九不离十!”魏忠贤咬牙切齿,“这帮狗东西,真是好算计!”
他现在手握铁证,可外面是三万蒙古铁骑。如果他现在动手抓人,城内必定大乱。这张家口的守将王朴本就跟晋商是一伙的,万一他狗急跳墙,打开城门引狼入室,那乐子可就大了。到时候别说抓人,他魏忠贤自己都得搭进去,皇上交代的差事更是办砸了。
“快!去看看守将王朴那边有什么动静!”魏忠贤立刻下令。
很快,消息传来。
守将王朴非但没有立刻组织兵力上城备战,反而在府里秘密召见了范家和乔家的家主。三人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城防营的士兵们,依旧在街上慢悠悠地巡逻,丝毫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混账!”魏忠贤气得一脚踹翻了椅子,“这王朴,果然是铁了心跟晋商穿一条裤子了!他这是在等,等咱们先动手,他好坐收渔利,甚至卖城求荣!”
整个客栈的房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外面是虎视眈眈的三万蒙古大军,城内是勾结一气的奸商和叛将。魏忠贤和他的几十号手下,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