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脸色一沉:“有人走漏风声了。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低调,能藏的藏,能躲的躲。”
“可要是真被查到我们头上”
“怕什么?”魏忠贤冷哼一声,“咱家有皇上密旨,王朴要是敢动我一下,那就是谋反!”
话虽硬,他心里却知道,光有密旨不顶事,关键还得靠证据。
“方正化,今夜你亲自带人去王府探探。我怀疑这守将,恐怕比咱们想的还脏。”
“明白!”
夜色深沉,方正化挑了几个身手最利索的,翻墙绕道,悄悄潜进王府后院。
刚藏身假山之后,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门钻了出来。
“跟上。”
几人尾随那人七拐八拐,最终在城东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停下。
方正化翻窗而入,只听那人低声对掌柜说:“货已经送到科尔沁部了,这是定金。”
掌柜接过银袋,脸上满是笑意:“干得好。下批货什么时候到?”
“等后金的使者到了,咱们一起谈。”
后金?!方正化心头一震,这可真是条大鱼!
那人又道:“听说城里来了些不认识的面孔,将军让我们小心点。”
掌柜不屑:“张家口是谁的地盘?晋商一句话,连天王老子都得客气三分。”
方正化听得火冒三丈,正欲离开,忽见那人腰间悬着一块牌子,上头刻着蒙古文,造型特别。
他一挥手,低声吩咐:“抓活的!”
几人一拥而上,把那人制服带回。
魏忠贤看到人,满意地点头:“干得漂亮。泼醒他。”
一盆凉水浇下,蒙古人激灵一下睁开眼,望着满屋凶神恶煞的番子,腿都吓软了。
“你你们是谁?!”
魏忠贤阴恻恻地笑着:“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蒙古人慌张地喊。
“不知道?”魏忠贤冷笑一声,“方正化,让他见识见识我们东厂的规矩。”
方正化不动声色,从旁边打开一个包裹,里面亮晃晃地是一套刑具。他慢条斯理地举起其中一样,冷冷道:“这是拶指,夹的是手指骨头;这个是烙铁,烫在皮肉上能留一辈子的痕;还有这个”
还没等他说完,那蒙古人就彻底崩溃了:“我说!我说!别、别用刑啊!”
“这就对了。”魏忠贤缓缓坐下,手里抚着茶碗,“说吧,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叫巴特尔,是科尔沁部的小头目,专门负责接货跟晋商的。”
“什么货?”
“火器、铁器、粮食什么都有。”
魏忠贤目光一闪:“那后金那边呢?你们也有往来?”
巴特尔迟疑了一下,正要含糊其辞,方正化手一抬,烙铁嗞啦一声在火盆边冒起热气。
“有!有往来!”巴特尔吓得大叫,“晋商不仅卖东西给我们,也卖给后金!而且他们还在撮合我们和后金联手,一起对付大明!”
这话一出,魏忠贤与方正化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有证据吗?”
“我只是个跑腿的,真没掌什么实权。不过我知道——范家商号里,账目全在那里!都藏得严实得很!”
“藏哪儿?”
“在地下密室里,就在范家后院的佛堂下面。平时只有范老爷子和大掌柜能进去,别人连碰都碰不到!”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回我送银子,看到大掌柜从佛堂边的墙缝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账本。我偷偷跟过去看了一眼,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魏忠贤点了点头,挥手道:“把他关起来,派人看死了。一个字都别让他漏出去。”
众人退下后,魏忠贤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下,终于逮到条大鱼了。只要拿到那几本账,晋商这些王八蛋全得完蛋,朝中那些吃回扣的官儿,也一个跑不了!”
“公公,那什么时候动手?”方正化跃跃欲试。
“还不到时候。”魏忠贤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范家戒备森严,咱们若是硬闯,不但打草惊蛇,说不定连命都搭进去。”
“那公公有何妙计?”
“后天,后金的使者不是要来范家议事?他们要谈生意,必定会动用账目。到时候我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到这,他眼神一凛:“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另外,给李若琏送信,让他的人配合咱们行动。”
“明白!”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四川石柱。
操场上鼓声阵阵,杀声震天。
巾帼将军秦良玉正亲自校阅军队。虽年过五旬,她一身战甲,腰背挺直,眼神如鹰,威风丝毫不减当年。
副将马祥麟低声说道:“将军,这圣旨来得太突然了。从我们这赶到张家口,少说一个月。等咱们到了,那边的事恐怕早已了结。”
秦良玉扫他一眼,声音冷厉:“旨意既到,岂能违抗?皇上既派咱们北上,自有深意。”
“可这来调我们四川兵,绕过京畿和山西,实在蹊跷。”
“没有可!”秦良玉打断了他,目光如刀,“传令下去,挑选三千精锐,明日卯时出发,全是能打硬仗的好手!”
“是!”
当晚,三千白杆兵迅速集结。他们身形高大,军容整肃,一排排白杆枪闪着寒光,气势如虹。
点将台上,秦良玉声如洪钟:“将士们,皇上有令,命我等北上张家口,阻蒙古入寇!路远多险,但我白杆兵,自古忠勇!我只问一句——可愿随我北上,护我大明江山?”
“愿为将军效死!”三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天宇。
“好!”秦良玉一挥手,“明日出发!都去准备吧!”
士兵散去,马祥麟又凑过来低声问:“将军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事不对劲?皇上不调边军,却调咱们到底为何?”
秦良玉凝视远方,沉声说道:“皇上要的,也许不是打仗——而是震慑。”
“震慑?”
“白杆兵在西南是出了名的悍军,连蒙古人听了都胆寒。我们一动,便是朝廷的态度。也许一兵未动,敌人就要掂量掂量。”
马祥麟恍然:“将军高见!”
秦良玉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北方天际,心头微紧:但愿此行,能不战而平。
次日清晨,三千白杆兵旌旗招展,铁蹄出发,浩浩荡荡北上。她一骑在前,回望石柱城,心中默念:
但愿一路顺利,不负皇命,不辱家国。
张家口这边。
探子急匆匆回报:“公公,后金使者已经进城,住在范家的别院里。”
“查清了吗?来的是谁?”
“是后金的贝勒,叫阿敏。带了二十多个护卫,个个精壮,不是一般人。”
魏忠贤目光一寒:“阿敏?努尔哈赤的侄子,果然不简单。看来这次后金也不是随便敷衍。”
“公公,咱们要不要趁他们聚会时下手?”
“不错。”魏忠贤点头,“范家肯定要设宴款待阿敏。他们要议事,就得动账本。那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他召集所有档头,做最后部署。
“听着,今晚我们兵分三路。第一路,在范家外围守着,发现任何动静,立刻发信号。第二路,由方正化带队,潜入范家,设法拿下账本。第三路,由我亲自带人接应。”
“李若琏那边呢?”
“让他带人控制住城门,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城!准备好——一旦动手,能抓的全抓!”
众人领命,各自准备。
魏忠贤又唤住方正化:“记住,账本最要紧。实在抢不下来,就烧!烧他个干干净净,让他们知道,东厂动起手来,不留活口!”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