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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从icu转出来时,全身都裹满了厚厚的白色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用来呼吸的鼻孔,和当初我被硫酸烫伤后躺在床上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换药时,护士刚拆开徐晚胳膊上的绷带,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就飘了出来。
江景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裸露的皮肤青紫发黑,边缘还在往外渗着淡黄色的脓水,和他印象里“娇弱可怜”的徐晚判若两人。
徐晚察觉到他的反应,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景烁,你是不是嫌我脏了?”
江景烁回过神,急忙掩饰般地别开眼,伸手想帮她盖好被子,却在指尖碰到绷带的瞬间又顿住了。
他喉结滚了滚,语气有些不自然,“没有,就是伤口还没恢复好,有点味道很正常。”
可他眼底的嫌弃藏不住,连说话时都刻意拉开了距离。
徐晚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慌,突然拔高声音,“都怪顾清初!要不是她不肯把系统的药给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就是故意的!”
江景烁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当初我被捅伤,是她用系统的药救的我,”徐晚越说越激动,眼泪掉得更凶。
“这次我被划伤脸,她却不给,她一定是嫉妒我!”
“所以我身上才会有莫名其妙的腐烂,除了她的系统,谁能做到!景烁,你去找她要啊!只要有系统的药,我肯定能好起来的!”
江景烁越听,心里越觉得徐晚的话有道理。
徐晚身上的腐烂确实诡异,医学上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除了我那能救命的系统,他想不出第二个能造成这种情况,也能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
他攥了攥拳,眼神变得坚定。
“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快步走出病房,连外套都忘了拿。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曾经和我一起住的小区。
江景烁几乎是跑着上楼的,可当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客厅。
沙发上没有我蜷缩的身影,茶几上没有我没喝完的水杯。
“初初?顾清初!”他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一间间屋子找,卧室、厨房、阳台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连我的一件衣服、一本书都没找到。
一种莫名的恐慌爬上心头,他掏出手机,颤抖着点开微信,想给我发消息,却发现通讯录里根本找不到我的名字。
他不死心,又点开通话记录,翻了好几页,也没有我们之前的通话记录,仿佛那些过往的时光,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就连他想拨打我的电话,可接通时却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
江景烁对着电话那头的陌生人嘶吼,声音因恐慌而变调。
“顾清初人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被他吼得莫名其妙,不耐烦地回了句“我不知道什么顾清初,这号码我上个月才办的”,就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在耳边响起,江景烁无力地垂下手,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连揉都忘了揉。
因为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厅正中央的墙上。
那里挂着一张巨大的合照,是去年我们结婚周年拍的。
照片里,我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他则搂着我的腰,眼神里满是温柔。
可现在,照片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本属于我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片和相框背景色不符的浅白,似乎从来没有人在他身边存在过。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江景烁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走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照片里的空白处,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玻璃。
“谁动了我的照片!”
他忽然暴起,摘下相框猛地砸在地上。
“顾清初!”
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脑子里有关于我的回忆好像越来越模糊,甚至模糊到他想不起我的样子。
他驱车去了所有我喜欢去的地方,甚至问起了熟人,可他们回答一致都是不知道顾清初这个人。
仿佛我真的没存在过。
他忽然想起。
我那时候跟他说过“如果换药的代价是我会死呢?”
我一次次的跟他说过,我已经换不了药了。
“怎么会死呢,你不是有系统吗?”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