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和双胞胎姐姐不受宠,只是家里给弟弟养的血包。
家里的好东西我们从来没有资格碰,饭菜都只能吃弟弟剩下的。
中秋节那天是我们20岁生日,妈妈破天荒地给我们分了月饼。
可吃了月饼之后,姐姐中了毒,我中了烈性药。
我爸许国城亲眼看着姐姐被毒死,转头给她配了冥婚收了十万彩礼。
中了烈性药的我,也被我妈周慧云送到了村头的老瘸子手里换了八万块钱。
我被老瘸子活活折磨致死时,耳边还回荡着周慧云的话。
两个赔钱货,养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回本了。
这下我的宝贝儿子有钱娶媳妇咯。
再睁眼,我和姐姐双双重生回到了中秋节这天。
1
这两个死丫头,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妈妈的辱骂声从外面传来,我骤然回过神。
站在灶台前炒菜的姐姐许招娣忽然惊呼了一声。
啊……
我看着她被油溅到的手臂,立刻将她拽到水龙头前冲洗。
我们双双沉默片刻,然后异口同声道：今天别吃爸妈给的月饼。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我们抬起头看向对方。
和许招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立刻明白过来。
她也重生了。
姐,你……
许招娣抬手捂住我的嘴,轻轻开口：我都知道。
我死后灵魂飘在半空,我都看到了。
她看向门外,压低声音：来娣,他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我们一起逃吧。
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我攥紧许招娣的手,立刻将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片刻后,我妈周慧云大步走了过来。
她停在厨房门口,面色不悦地看着我们。
你们两个不出去干活,躲在厨房里面干什么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一向对我们没有好脸色的妈妈忽然给我们拿来新衣服。
还给我们分了月饼。
那时候我们天真地以为她良心发现,后来才知道她是别有用心。
或许是想到了上一世的事,许招娣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耀祖他想吃南瓜饼,我在给他煎饼……
我握紧姐姐的手,抓头看向周慧云。
是啊,姐姐为了给弟弟煎饼还被油溅到手了,你看,都被烫起泡了……
周慧云双手叉腰,她瞥了一眼许招娣手上的水泡,眼中没有半分心疼。
反而语气不耐道：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说着,周慧云走进厨房端起碗朝外走。
耀祖啊,快来,你不是要吃南瓜饼吗
十八岁的弟弟许耀祖身材肥胖,身上穿着昂贵的名牌衣服名牌鞋,手上还拿着苹果的最新款手机。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连正眼都没看我们一眼。
什么南瓜饼啊
喏,你大姐刚给你煎的。
周慧云捧着碗递到他面前。
许耀祖手上还在打游戏,只瞥了一眼就满眼嫌弃地退开。
什么东西啊,这都糊了,是想毒死我吗
瓷碗摔在地上瞬间粉碎,南瓜饼也沾满了灰。
周慧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她不会对许耀祖发脾气。
她转头看向我们,眼中满是厌恶。
你们两个臭丫头是不是故意把饼煎糊的,就是想从你弟弟嘴里抢吃的是吧
枉我和你爸养你们这么多年,你们两个废物,一点钱都赚不到,居然还敢给你弟找不痛快,简直反了天了。
话音落下,周慧云拿起一旁的棍子朝我和许招娣挥过来。
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小畜生！
粗棍子落在我和许招娣的身上,瞬间传来剧痛。
可许耀祖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他拿着手机冷漠地转身出门。
吵死了,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吵着我打游戏了！
我心中泛起冷意,放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这时,门外传来我爸许国城的声音：咳咳,不是说好了中秋节不打孩子吗怎么又动手了。
招娣和来娣长得这么漂亮,打坏了怎么办
说着,他把手上的两套新衣服放下。
看到那衣服,周慧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停下了动作。
我和许招娣对视一眼。
趁着周慧云许国城没注意,我凑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她眼中闪过浓重的恨意,朝我轻轻点点头。
这一世,我们绝对不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拿捏。
我们要让作恶的人自食恶果！
2
许国城又和稀泥一般说了几句,周慧云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们。
看着今天过节的份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了,但如果再有下次……
说完,她用力戳了戳我和许招娣的额头。
我饶不了你们！
许国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行了,两个孩子挺乖的。
说完,许国城又看向我和许招娣。
招娣来娣,你们别和你妈妈计较啊,她就是脾气大,没坏心眼。
之前没有给你们两买什么衣服,今天过节,我特意去镇上给你们买了两身新衣服,你们去试试看。
许国城一边说,一边把那两套新衣服塞进我的和许招娣怀里。
去吧,去试试看。
许招娣站在原地没动,我拉着她的手朝房间走去。
走。
进了房间之后,我没有把门锁上,而是留了一条缝。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不是都和你说了今天要用她们俩换钱吗,你怎么又动手了,到时候打坏了人家不要了。
我气上头了一下子忘记了。
哎呀没事,那两个死丫头皮糙肉厚,我又没打多重,没事的。
透过门缝,我看到许国城将两包药塞进周慧云手里。
这包是烈性药,放在豆沙馅月饼里。
这包是毒耗子的药,放在五仁月饼里,记得两包药一定要分开放,别弄混了。
村东头张瘸子可是和我说了,他就要来娣,要是弄错了他可不会给钱。
周慧云接过药塞进口袋里：行了,放心吧,不会弄错的。
说完她转身就进了厨房。
我轻轻关上门,和许招娣同时靠在门后用力呼出一口气。
姐,你怕吗
许招娣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你说要报复的时候,我本来还犹豫。
但现在……他们都不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走到床边拿起一条碎花裙。
换衣服吧,就照你说的做。
我们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周慧云正好在饭桌旁边分月饼。
每年中秋节许国城都会买六个月饼,两个豆沙馅,两个蛋黄馅,还有两个五仁的。
他们一家三口,每个人喜欢的味道都有两个,从来都没有我和许招娣的份。
此刻,周慧云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我们。
哎哟,果然人靠衣装,我周慧云的女儿就是好看。
说着,她拿起一个月饼：我们来娣真漂亮,这是你爸买的月饼,豆沙馅的,你尝尝。
我接过月饼,没有和上一世那样迫不及待塞进嘴里,而是拿着没动。
我悄悄观察着桌上的其他几块月饼,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块豆沙的。
许招娣接收到我的信号,立刻开口。
妈,月饼现在就吃吗我给耀祖拿过去吧。
周慧云瞬间沉下脸,下意识抬起手：你打你弟弟月饼的主意了臭丫头,我……
说到一半,周慧云又回过神,缓和了语气。
一会儿会有你吃的。
就在她和许招娣说话的这两秒,我偷偷将自己手上的月饼和桌上的调换了过来。
等周慧云再看向我的时候,我已经咬下了一口。
看到我吃下加了‘料’的月饼,周慧云满意地笑了。
她随手拿起了另一块豆沙馅月饼,咬了一口。
要说这月饼啊,还是豆沙的最好吃,偏偏你爸那个死鬼就爱吃五仁的……
我和许招娣对视一眼,双双勾起唇角。
3
周慧云吃完月饼,又指挥我和许招娣去做晚饭。
可我和许招娣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她在外面自言自语的声音。
真是见了鬼了,这天气挺凉快的,我身上怎么这么热。
我随手接了一杯自来水,又从垃圾篓里翻出烈性药的袋子放到水杯里泡了泡才丢掉。
然后我端着那杯水走到周慧云面前。
妈,这天气是有些闷热,喝口水缓缓吧。
周慧云接过水一口气喝完：给你买件新衣服到底懂事了些。
行了,快去做晚饭吧,我出去透口气,你们两个别偷懒啊。
说完,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出了门。
我看着周慧云的背影攥紧了手,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妈,村东头风比较大,那棵老槐树那里最凉快了。
周慧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不一定凉快。
但那个五十多岁的张瘸子,多半在那里脱了裤子骚扰过路的小姑娘。
我之前打工回家路过那里的时候,不止一次被他吓到。
不过不管周慧云有没有听进去,中了药的她都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回家。
此刻的周慧云根本不知道,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果然,半个小时后,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听说没有,周慧云在村东头偷男人。
何止是听说了,我还看到了呢,和那个老变态张瘸子衣服都脱光了,这天都还没黑呢,真是不要脸……
我们这种村子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光是听到这对话我都能想象到那副场景,我拿着菜刀的手紧了紧,切菜的动作越发用力。
这时,外面传来了喊声：许国城,许国城！
许国城原本在卧室里睡觉,听到这声音也醒了过来。
老李啊,什么事啊
哎呀老许啊,你快去村东头看看吧……你媳妇她……
在许国城出来的时候,我刻意往旁边躲了躲,没让他看见我。
许国城见那人说话吞吞吐吐,也知道事情不简单,立刻走了出去。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我和许招娣悄悄跟了上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娘们,居然敢背着老子偷人,老子打死你！
亲眼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搞到一起,许国城早就已经气到失去了理智。
他狠狠地扇了周慧云十几个耳光,又攥紧了拳头重重地朝她挥过去。
很快,周慧云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都流出血迹。
不是……我没有……
没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敢狡辩！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话落,许国城抬起脚一脚踹在周慧云的胸口处。
这一脚他用了十足的力气,周慧云猛地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看到她晕了,许国城还是觉得不解气。
他看了看四周,恰好看到了我手上的菜刀。
刚刚因为出门太着急,我忘了放下。
许国城猛地扑过来,一把拿过菜刀朝着张瘸子砍了过去。
这时,周围人全都冲上去拦住他：诶,老许,你可别冲动……
许国城再气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所以他把张瘸子狠狠打了一顿后才把周慧云带回了家。
进了家门,他把周慧云往角落里踹了踹,怒气冲冲地在桌边坐下。
贱人！
我和许招娣对视一眼,双双进了厨房。
先别给他月饼,直接端青菜。
好。
和我想的一样,许招娣刚把青菜端过去,许国城就大发脾气。
他抬起手就给了许招娣一个耳光,打得她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老子说了多少遍了,中秋节第一道菜不能是青菜。
团圆团圆,要吃月饼！
许招娣装作委屈至极的样子,低下头：我马上把月饼端过来。
她转身从我手中接过加了药的月饼,小心翼翼地放在许国城面前。
月饼来了。
许国城脸色阴沉,看了半天终于拿起了五仁月饼：这还差不多。
就在他要把月饼放进嘴里的时候,地上的周慧云幽幽转醒。
她看向我和许招娣,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周慧云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道：不能吃……别吃……
4
随着周慧云的声音落下,坐在桌边的许国城动作顿了顿。
不过,周慧云的声音太轻,再加上许国城的耳朵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听清。
但是一直盯着周慧云的我,却将她的嘴型看得十分清楚。
别吃,有毒。
许国城手上还拿着月饼没有吃。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地上的周慧云,眼神冰冷：你说什么
周慧云张了张嘴,又要开口说话。
我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就想冲上去。
这时,站在桌子旁边的许招娣眼神暗了暗,先我一步走上前挡住了周慧云的脸。
她垂着头,看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许国城之后,露出了一副可怜的样子。
妈……她刚刚是在说……她没有和野男人乱搞。
果然,听到这话的许国城瞬间变得更加愤怒。
许国城一直都是个十分大男子主义和封建的男人。
从小到大,许国城总是把‘男人就是一个家里的天’挂在嘴边。
为了伺候好他这个‘天’,我们其他几个女人最好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
如果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如果不是因为许国城太穷,我觉得他一定会三妻四妾。
甚至要求所有老婆在他回家的时候跪在家门口迎接。
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来说,妻子的贞洁也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周慧云乱搞这件事对他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更重要的是,周慧云不仅乱搞,还是在白天,在野外。
村子里有一半的人都看见了不说,不到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到隔壁村,甚至是镇上。
这简直就是把许国城最看重的脸面从他脸上扯下来,放在地上踩。
而周慧云这个人,以前是许国城的老婆,以后就是他身上最大的污点和耻辱。
他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这件事,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会怒火中烧。
谁能够忍受自己的身边有污点有耻辱呢,更何况还是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耻辱。
所以,许国城不会让她活下去的。
没有和野男人乱搞
许国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她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他怒不可遏,太阳穴处甚至在突突跳个不停。
许招娣看着他这副表情,乖顺地低下头。
她眨了眨眼,掉下几滴眼泪,故作讨好的道。
爸……
今天好歹是中秋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你不是刚刚还说要团圆吗
妈……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糊涂……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她只是一时走错了路,您别生气了……
如果说我更了解周慧云的贪便宜,毒辣,狠戾。
那许招娣就更了解许国城的自私、大男子主义,也更能拿捏他那点男人的自尊心。
所以许招娣越是给周慧云说好话,越是帮周慧云求情,许国城就越是会恼怒,也越是不会放过周慧云！
果然,许招娣说完之后,许国城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甚至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国城,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杀意。
沉默片刻之后,许国城将五仁月饼一口塞进嘴里。
他一边嚼一边拍了拍手,然后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等到吃完月饼,许国城冷冷一笑。
不是故意的一时糊涂真是好一个不是故意的！
5
许国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一时糊涂就给老子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还弄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那她要是不糊涂,老子只怕会被她害死！
说着,许国城用力将许招娣推开,朝着周慧云一步步走去。
爸……
许招娣后退几步,还故意放柔了声音装模作样地喊道。
我悄悄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差不多了。
现在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就好,什么都不用做了。
许国城大步走到周慧云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周慧云本就被他打成了重伤,连喘气的力气都不怎么有。
现在被许国城掐着脖子,更是因为窒息脸色发白。
她抬起手,用力拍打着许国城的手背。
许国城……你……听我解释……
怒意上头的许国城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冷笑。
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个贱货！
老子早就怀疑你背着我偷人了,只是没有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大白天跑出去乱搞。
结婚这么多年,老子从没有让你出去赚过一分钱,只要你在家里做好家务事。
老子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个贱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着,许国城又狠狠扇了周慧云几个耳光。
周慧云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不……不是那样……的。
这样浑身都是伤,被许国城掐着脖子摁在墙上。
别说反抗了,她根本动弹不了。
可周慧云并没有看面前的男人,而是越过许国城看向我和许招娣。
你听我……说……
是她们……那两个……小贱人……
周慧云说话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看得人发寒。
可我一点也不害怕。
和上辈子临死前遭受的折磨相比,一个眼神,根本算不上什么。
上一世那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才真的让人觉得恐惧。
周慧云,老子不会相信你了。
那么多人都看见的事实,你别花力气狡辩了。
我现在光是看着你这张脸,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你给我去死吧！
说着,许国城松开掐着周慧云脖子的手,揪着她的头发猛地往墙上撞。
砰！砰！砰！
随着许国城一下比一下更狠的动作,有血迹溅了出来。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临死前的画面。
那个张瘸子,也是这样掐着我的脖子往墙上撞。
他根本没有把我当人,而是把我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想到上辈子的经历,我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微微颤抖。
许招娣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手轻轻揽住我的肩膀。
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温度透过衣服传到我身上,我才终于觉得没那么冷了。
看着周慧云在许国城的折磨下,一点点失去气息。
我喉咙滚了滚,竟然猛地松开了紧攥的手,重重吐出一口气。
看着周慧云紧紧闭上了双眼,看到她身下的那摊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许国城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松开手,一把将周慧云的尸体丢到了一边。
许招娣许来娣,快点滚过来！
6
听到他的话,我和许招娣一起走了过去。
许招娣看了他一眼,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道：爸……
你……你杀了妈妈……
我们微微低着头,甚至作出浑身都在颤抖的样子。
许国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杀了人,立刻厉声呵斥：闭嘴！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
我们点点头。
好,我们不说……我们保证不说。
话落,我们没听到许国城再说话。
我紧紧握着许招娣的手,和她一起抬起头。
刚刚还中气十足的许国城,这会儿已经白了脸色。
许招娣抿了抿红唇,轻声开口：不过爸爸……我们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许国城捂着自己的腹部,额头上冒出了一阵一阵的虚汗。
他抬眸看向我们：你们……什么意思
许招娣微微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开口。
因为,你也要死了啊。
许国城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刚刚还有的一点点血色瞬间褪去。
他捂着绞痛的腹部,缓缓抬起手。
你们……你们两个……
可话还没有说完,许国城就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上一世中毒的人是许招娣,她说中毒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万根针在身体里扎。
每一个地方都很痛,但最痛的还是肚子,就像是有车轮反反复复碾过。
可是除了忍受,什么也做不了。
到最后,毒性传遍全身,彻底死去。
而此刻,许国城就像上一世的她一样忍受着毒发的折磨。
他狼狈地躺在地上,整个人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
好痛……啊……
许国城痛得浑身痉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们……你们这两个……臭丫头……是不是……你们干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吧,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
你们想要给我们下药,把我们卖了换钱,我们当然不会让你们如愿。
许国城,你和周慧云没把我们当女儿,我们凭什么要把你们当父母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下烈性药,会有哪个父母亲手给女儿下毒。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们,却连畜生都不如！
许国城躺在地上,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你们……早就知道了
那周慧云……的药……
许招娣深呼吸了一下：对,是我们设计让她吃下的。
那又怎么样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遭殃的就会是我们。
许国城,你应该庆幸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可比周慧云幸运多了。
毕竟她死之前……还被你打得半死不活！
听到我们的话,许国城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无比。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到最后或许因为痛苦得受不了了,许国城伸出手,一把攥住许招娣的裤腿。
招娣……招娣,救救爸爸……
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
许招娣后退一步,甩开了许国城的手。
你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爸。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便响起了弟弟许耀祖的声音：妈,给我点钱,我有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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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可许耀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看到屋内的景象,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了
许国城看到许耀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开口求救。
可他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就捂着腹部再一次抽搐了起来。
许耀祖似乎被许国城这样吓到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和许国城的距离,转头看向我和许招娣。
你们两个,快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许招娣对视一眼,立刻啜泣着开口。
耀祖,你刚刚回来的路上……肯定听说了吧……
妈妈她,她在村东头和那个张瘸子乱搞被人看到了,爸爸很生气……
你也是男人,你也应该能够理解爸爸,自己的老婆在外面乱搞……肯定是想不通的。
所以他把妈妈抓了回来,还对她拳打脚踢……
妈妈本来还有气的,可是爸爸不肯放过她,我们给她求情都没有用,姐姐还被打了。
说着,我抱着许招娣,摸了摸她脸上红肿的地方。
许耀祖本就被这个场景吓呆了,此刻更是一言不发的听着我说。
后来我们就不敢劝了,爸爸就一直打……一直打,就这样把妈妈活生生打死了……
说着,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许耀祖看了一眼墙边,周慧云的尸体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皱紧了眉头,恶狠狠地瞪了我和许招娣一眼。
妈说的没错,你们两个果然就是没用的废物！
说完,许耀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许国城：那爸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他打死了妈妈,怎么自己也这样躺在地上了
说许耀祖不关心爸妈吧,他偏偏又知道问。
但要是说关心和在意,好像也并没有多在乎。
就像现在,明明看到许国城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他甚至都没有伸手去扶一下。
我低下头,讥讽地扯了扯唇角,真假参半地说道。
最近家里的厨房里老是有老鼠,妈妈今天拿了个月饼放了点老鼠药准备药耗子。
可是……不小心被爸爸吃掉了……
所以现在爸爸才会这样躺在地上,耀祖,你说我们要不要送爸爸去医院啊
看着许耀祖眼中闪过的犹豫,我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家里没有什么钱了,上次看到妈妈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存折,那上面好像只有一两万块了。
一两万块,应该可以把爸爸救回来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向许耀祖。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故意告诉他家里还有多少存款,故意告诉他存折的位置。
因为我知道,这个被周慧云和许国城捧在手心里惯着长大的弟弟,早就已经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许国城总是说,我们耀祖啊,就是我们老许家的根,以后一定能光宗耀祖。
可他不知道,许耀祖早就已经烂到了根里。
虽然只有十八岁,可他常年和外面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染上了不少恶习。
每次都说打游戏,实则是在网络上赌博。
所以现在,听到家里存折位置的许耀祖,眼睛都亮了。
他看都没有看地上的许国城一眼,转身进了房间拿出了存折。
我假模假样地拽住他：耀祖,是要救爸爸吗
8
许耀祖用力甩开我。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许国城：救什么救。
反正他都打死了妈妈,他就是个杀人犯,死了就死了,谁叫他嘴馋的。
妈不是说过吗,我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命,我现在要去发财了,都别拦着我。
说完,许耀祖拿着存折大步走了,再没回头。
刚刚还吊着一口气的许国城,听到许耀祖的话之后,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然后忽然猛地吐出一口血,彻底没了气息。
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人,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经历上一世的事情之前,我和许招娣一直都在忍耐。
不管许国城和周慧云多么的苛待我们,我们都从未心生怨恨。
可现在我明白了,父慈子孝,是要父慈,子才孝。
既然他们身为父母都能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又何必敬重他们。
我和许招娣没有收拾屋子,而是把各自的行李收拾好。
深夜的时候,我们摸黑去了张瘸子的屋子,在他家门口留了一张纸条。
第二天一早,张瘸子的尸体在村里的池塘里被发现了。
我并没有在纸条上写什么特别的话,只是模仿一个女人的口吻约张瘸子到河边约会。
然后又在河堤上洒了些豆子而已。
其实只要张瘸子仔细想想就应该明白,这个村子里要是有女人能看得上他,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没个老婆。
可偏偏他是个老色鬼,总是在路边脱裤子吓唬小姑娘不说,还对村子里的女孩动手动脚。
这样的老畜生,活着也是祸害别人,不如死了。
就在村民们发现张瘸子尸体的时候,我和许招娣也大叫着冲出了屋子。
快来人啊,救命啊！
村里一大半的人都挤进了我们家。
我和许招娣哭个不停。
昨天妈妈……那件事发生之后爸爸把她带回家两个人就一直吵个不停。
我和姐姐很害怕,不过我们不敢插嘴……爸爸他脾气大,我们要是插嘴的话,他也会打我们的。
所以我们只能躲进房间里,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可是……可是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来……他们就都……
说完,我抱着许招娣哭得更大声。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两姐妹的不幸,所以没人怀疑我们的话。
有人惋惜：唉,这两夫妻,一直对两个女儿非打即骂。
要我说啊,他们两个平时都是作孽的性格,这时作孽太多,老天把他们提前收走了。
……
其他人还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那天,有几个好心的叔叔阿姨帮我们一起料理了许国城和周慧云的后事,还把他们两个人葬在了一起。
处理完他们的葬礼,我和许招娣就一起离开了村子。
我们去到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租了一个小房子,两个人一起打工一起学习。
再次听到许耀祖的消息是一年后。
他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为了还钱他去偷、去抢。
最后,许耀祖在入室抢劫的时候伤了人,进了监狱。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许招娣已经存了钱搬进了我们的新家。
我们打工赚了一些钱以后,准备重新去上学。
以前周慧云和许国城因为我们是女孩子不肯送我们去读书。
而现在,我们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前路很长,即便艰难,我们依旧会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