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晨雾,江轻语被担架抬上车时,面色灰败如死人。
这已是她最近遇到的第三起意外——先是食物中毒,又是楼梯踏空,现在则是鬼上身。
“书令,你必须救轻语!”江轻言换了手机号打给江书令,语气理所当然,“她这么倒霉肯定和你有关系!”
江书令的心微微刺痛:“大哥,从小到大我被江轻语和你妈折磨重病高烧时,你可曾这样紧张过我一次?”
江轻言一时语塞,随即恼羞成怒:“那不一样!轻语是被你连累受了无妄之灾……”
“让她亲自来求我。”江书令打断他,目光如冰,“跪着求,还有……把她偷走的那条白玉项链原样归还给我。”
那项链是师父留给她的唯一物件,江书令听管家的描述,赫连的那块是黑色的半块阴阳鱼,自己的则是白色。
江轻语去年借口“借戴”后就再未归还,现在想来,师傅与赫连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要把项链拿回来好好问问赫连珏。
江书令不想在和江轻言浪费口舌,“救你妹的费用,3000万打我卡上。”
江轻言气的跳脚,“我哪有那么多钱?你是穷疯了吗?”
江书令冷漠道:“救了她两次,一次1500万。你最好给我,欠一个玄师的钱,你怕是不要命了。”
不再理会气的呼吸粗重的江轻言,江书令挂断电话发了卡号再次拉黑。
今天是她与赫连珏祖父“约定”的日子。
别墅内的气氛与前日截然不同。那股压抑的煞气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的悲凉。
老鬼的身影比前日淡了不少,几乎透明。他飘荡在赫连珏卧室外,目光慈祥又哀伤。
“小姑娘,你来了。”他转向江书令,“我的时间不多了。”
原来,赫连祖父早在三年前就已病入膏肓。
当他发现长子,也就是赫连珏的父亲被亲弟弟赫港生害死后,不惜以残存阳寿为代价,请来一位神秘天师布下这个护孙大阵。
“港生以为阿珏的残废毁容是天谴,其实都是我造的假象。”老鬼苦笑,“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阿珏没有威胁。”
江书令静静听着,手指轻抚过走廊墙壁上隐秘的符文。这些符文的笔触,她再熟悉不过。
“那位天师,”她轻声问,“是不是总爱在收笔时微微上扬,像朵云纹?”
老鬼猛然看向她:“你怎会……”
“师父……”江书令握声音发颤,“那位天师,是不是左眉间有颗小痣,说话时总爱捻手指?”
老鬼长叹一声:“是他。”
“他在哪里?”江书令急急打断。
“他说,要你护赫连珏一生平安,才肯告诉你下落。”
天师并没有这么说过,但是……
卧房门打开,赫连珏推着轮椅出来,静静地看向江书令的方向,眼神仿佛与自己隔空对视。
但是为了孙子,他只能选择欺骗。
江书令深深地看了老鬼一眼,捏着符篆放在掌心,待双手发热后附上赫连珏的膝盖,一阵暖流从赫连珏脚底,缓缓涌上尾椎,直冲头顶!
“好了。”江书令微微后退,“你试试用腿使力。”
就在这时,赫连珏在管家的搀扶下尝试站立,慢慢地,他竟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又一步
“我能走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眼眶微红。
江书令扶着他坐下,“不可操之过急,闭眼。”指尖蘸桃木水在他眼皮上划过:“闭眼三息,再睁开。”
赫连珏依言而行。
当他再次睁眼时,赫然看到飘在一旁的身着中山装,满眼期待的魂魄。
“爷爷?!”
他脱口而出,紧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滑落。
“我是在做梦吗?”
祖孙二人隔着生死相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视。
良久,老鬼慈爱地笑了:“阿珏,这位江姑娘与你命数相连,是天作之合。”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爷爷我……就不陪你啦!”
这是他与江书令达成的协议。
江书令还肩负着将人间游魂引渡到地府的任务,一早便联系了白无常来接人。
赫连珏怔怔地看向江书令,忽然想起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背影……在战场的血雨腥风中,小小的身影在他面前撑起护罩的身影。
“难道真的是你...”他喃喃道。
江书令却突然脸色一变,掐指推算后猛地看向东南方向:“不好!赫港生手里还有你的一张借魂书……”
她转向赫连珏,眼神锐利:“你七魂只剩一魂,这才导致封不住鬼气引来凶煞侵蚀。你二伯用你的魂魄与邪物做了交易,他手里就有你的一份借魂书,若不赶紧找到你活不过三个月。”
赫连珏看着爷爷的方向,目光坚毅:“我们回老宅。”
祖父的魂魄欣慰地点头,渐渐化作点点荧光开始消散,他最后对江书令说:“你师父的事很抱歉,他去了哪儿我并不知道,但是他说如果你需要他,他就会来找你。”
待光芒散尽,赫连珏回过神,掏出手机又打了5000万,“再帮我一次。”
江书令露出小虎牙笑道:“没问题。”
赫连老宅坐落在京市最老的城区,青砖高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窥探。
当江书令推着赫连珏的轮椅走进这座百年宅院时,一股陈年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二爷吩咐了,少爷的房间已经准备好。”管家面无表情地引路,目光在江书令身上短暂停留,“这位小姐是?”
“我的私人医生。”赫连珏淡淡道,“她住在我房间就可以。”
管家轻蔑地看了江书令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
深夜,宅院沉寂如墓。
江书令带着赫连珏悄无声息地来到东南角那间常年上锁的偏院。
“这边有邪气。”江书令指尖燃起幽蓝火焰,锁头瞬间熔化。
门内不是房间,而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阴湿的寒气裹胁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跟紧我。”江书令凝出一盏灵灯,照亮了深邃的通道。
阶梯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墙上点着长明灯,映出无数诡异符纹。中央摆着一张石床,上面竟锁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女孩。
见到他们,女孩惊恐地瑟缩四肢,铁链发出哗哗的声音,“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江书令走上前,斩断少女身上的锁链,掐了个清心诀点在少女眉间,她顿时冷静下来。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赫连珏问道。
少女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满是惶恐,回头看向四周散落在地上的古董花瓶,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赫港生不是人!”
“他逼我和……那些东西生孩子!”
不知想到什么,清心诀被少女的恐惧冲开,她死死抱住自己,缩在大床角落,目光紧紧盯着花瓶。
江书令顺着看去,每一只花瓶都是百年以上的古董,但是全部被邪气包围,浓厚的黑气甚至连花瓶的颜色都看不清。
“这里面是……孩子?”
女孩拼命摇头,“不……他们不是孩子……”她艰难地想着措辞,“是气,人型的气。”
江书令见她因为惊慌而扭曲的面容,干脆将额头贴向女孩,瞬间藏在女孩深处的记忆展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