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像是镀了层金,流淌在沈家奢华到极致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水晶灯下,假少爷沈铭轩正举杯,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赞美和祝福,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温良又矜贵。
就在这时,管家老钱步履匆忙地穿过人群,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他凑到主位的沈宏业和夫人赵秀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先生,夫人,外面…外面有个年轻人,闯、闯进来了,拿着…拿着张奇怪的纸,说是…说是咱家真少爷!
沈宏业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轰出去!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攀附沈家铭轩才是我的儿子!让他滚!
赵秀云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保养得宜的手优雅地挽着身边的沈铭轩,语气轻蔑得像是在弹掉一粒灰尘:就是,这年头,DNA鉴定都能造假,谁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弄来什么破烂玩意儿想骗钱。别让他进来脏了地方,赶紧处理掉。
然而,她话音未落,音乐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大厅入口。
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身形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与周遭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纸,纸张泛黄,边缘破损,甚至还能看到几点可疑的、早已干涸发黄的污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突然寂静的空气,砸在每个人心上:
我不要DNA鉴定。
他目光直直射向主位上瞬间僵住的赵秀云。
我只要沈家承认,这是母亲您当年,亲自为我开具的‘母乳喂养证明’!上面有您的指印和当时的日期,还有您的亲笔签名——‘秀云’!
母乳喂养…证明
不知是谁喃喃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全是荒谬和难以置信。
整个大厅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
什么玩意儿喂奶还要开证明
疯了吧这是哪来的疯子
哈哈哈,这年头认亲都这么有创意了吗
啧,看看他那样,再看看沈少爷,云泥之别,也敢来冒充
沈宏业的脸色从铁青涨成猪肝色,猛地一拍桌子:胡说八道!荒谬绝伦!保安!都是死人吗把这个满嘴喷粪的疯子给我拖出去打断腿!
赵秀云在听到秀云签名和看到那张纸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猛地见到了鬼,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沈铭轩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沈铭轩吃痛,立刻反应过来,脸上瞬间堆满了震惊、受伤和被冒犯的表情,他挡在赵秀云身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愤怒: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拿这种…这种不堪的东西来羞辱我母亲羞辱我们沈家!爸妈养育我二十多年,岂是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
保安已经冲了上来,粗暴地扭住林默的胳膊,要将他拖走。
林默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拖着,却在被拖到门口时,猛地回头,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向赵秀云:
妈!证明背面,您当年怕记混了,用钢笔尖悄悄画了个极小极小的云朵图案,就在日期下面!还有!我满月那天,您抱着我喂奶时,右肩后面一点的那块红色蝴蝶状胎记,被阳光照得特别清楚!这些,也是我能造假知道的吗!
轰——!地一声,赵秀云只觉得脑子像被炸开了,血色彻底从脸上褪去,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那些极其隐秘、绝无外人可能知道的细节……
抓着林默的保安动作下意识地一僵。
满场宾客的议论声瞬间变了调,从纯粹的嘲笑变成了惊疑不定的窃窃私语。
沈宏业也愣住了,惊疑地看着自己妻子那明显不对的反应。
沈铭轩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立刻红着眼圈扶住赵秀云,声音哽咽:妈!您别吓我!他一定是处心积虑调查了我们家!故意说这些来扰乱您心神的!您千万别上当!
沈宏业看看几乎晕厥的妻子,又看看被保安扭住、眼神却冰冷执拗的林默,再感受到全场那些探究、看热闹的目光,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极度的恼怒和为了维护颜面的心态占了上风。
他极其厌恶地、几乎是咬着牙对保安挥挥手:……先把他带下去!关到后院杂物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半步!这件事,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这几乎等于变相的暂时留下,却是以最屈辱的方式。
林默没有被拖走,而是被两个保安推搡着,在所有宾客或鄙夷、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注视下,像押送罪犯一样,从宴会厅侧面的小门带离,走向那栋光鲜亮丽主楼背后,最偏僻、最破旧的佣人楼杂物间。
宴会厅的音乐重新响起,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热络。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主位失魂落魄的赵秀云和脸色铁青的沈宏业。
沈铭轩温声安慰着父母,眼底却冰冷一片,看向林默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极快极隐晦的冷笑。
后院阴暗潮湿的杂物房里,林默靠在堆满灰尘的旧家具上,窗外是沈家主楼璀璨的灯火和隐约传来的、属于沈铭轩的生日歌欢呼声。
他抬起手,看着手中那张泛黄的哺乳证,指尖在那干涸发黄的奶渍痕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里没有半分刚刚认亲的激动或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死寂和……某种近乎残酷的隐忍。
杂物房的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锁上,最后一丝光线被彻底隔绝。黑暗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痒。窗外,主楼的喧嚣和音乐隐隐约约,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嘲讽。
林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手里的那张哺乳证被他紧紧攥着,粗糙的纸边缘硌着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串哗啦的声响。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佣人制服、面相看起来有些怯懦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盘子站在外面,光线从她身后漏进来,勾勒出她犹豫的身影。
那个……先生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女人声音很小,带着迟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盘子里是几片干巴巴的面包和一小碗看不出内容的剩菜糊糊,连双像样的筷子都没有,只插着一根一次性木签。
林默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
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飞快地把盘子放在门内的地上,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似的缩回手,低声快速道:你……你别怪先生夫人,铭轩少爷是他们心尖上的人,你突然这样……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这话听起来像是劝慰,实则字字都在往人心窝子里戳。
林默依旧沉默,那沉默像是有重量,压得女佣更慌了,她匆匆忙忙重新锁上门,脚步声慌乱地远去了。
地上的食物散发着馊味。
林默看都没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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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就被粗暴地叫醒。
沈宏业的助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表情刻板的男人站在杂物房外,身后跟着两个神色不善的保镖。
先生要见你。助理的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传达一项无关紧要的命令。
林默被带到了书房。沈宏业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赵秀云不在,但沈铭轩却站在沈宏业身侧,一副担忧又隐忍的模样。
那张纸,沈宏业开门见山,厌恶地甚至不愿说出那四个字,拿过来。
林默将哺乳证递过去。
沈宏业几乎是抢过去,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他将其扔给旁边的助理:立刻去找人鉴定!纸张、墨迹、指印,所有细节!我要最快知道结果!
助理躬身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纸出去了。
沈宏业这才重新看向林默,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过:在你那狗屁东西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沈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记住你的身份,你连铭轩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沈铭轩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又带着一丝委屈:爸,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也许……也许他只是太想有个家了……他看向林默,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怜悯。
林默垂着眼睑,一言不发。这种沉默在沈宏业看来就是无声的反抗和倔强,让他更加火大。
滚回你的地方去!看着就碍眼!
林默又被押回了那间杂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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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结果下午就出来了,效率高得惊人。
助理再次来到杂物房,这次,他看林默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冷漠,还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置信的惊疑。
先生,夫人,结果……出来了。书房里,助理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了一眼像犯人一样被保镖看着站在中间的林默,硬着头皮汇报,纸张年代、墨水成分、以及……以及指纹,经过初步比对,均与二十多年前的物证特征吻合,也与夫人您的指纹……高度吻合。
什么!沈宏业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站在一旁的赵秀云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死死攥住了沈铭轩的手臂。
沈铭轩的脸上也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和阴霾,但立刻被更大的委屈和恐慌覆盖:不!不可能!爸,妈,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或者是他们用了更高级的造假技术!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助理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侥幸:技术部门说……这种基于时间痕迹和生物信息残留的复合鉴定,尤其是指纹,造假难度极高,几乎……几乎不可能。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证据指向一个他们最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张荒谬的哺乳证,很可能是真的。
但这份真实带来的不是认亲的感动,而是更深的羞辱和愤怒。
沈宏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猛地看向林默,眼神里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就算这破纸是真的!那又怎么样!那只能证明你是个更大的错误!是我们人生最大的污点!
赵秀云像是被污点两个字刺痛了,猛地尖声道:对!你就是个错误!你拿着这东西回来想干什么提醒我当年喂过你这个……这个……她看着林默那身寒酸的打扮,后面侮辱性的话到底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铭轩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宏业和赵秀云面前,声泪俱下:爸妈!就算证明是真的,那也是你们被坏人蒙蔽了!我才是你们养了二十多年、叫了你们二十多年爸妈的儿子啊!他一来就拿这种东西逼你们,让家里鸡犬不宁,他根本就不是回来认亲的,他是来报复、来毁掉我们这个家的!
这一跪一哭,彻底点燃了沈宏业和赵秀云的护犊之心。
铭轩快起来!爸没说不认你!沈宏业心疼地去扶他。
我的儿!你永远是妈的心头肉!赵秀云抱着沈铭轩,心肝宝贝地叫着,再看林默时,眼神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好!好!就算你是真的,那又怎样沈宏业指着林默,语气森寒,沈家的一切都是铭轩的,你一分一毫都别想染指!你不是想要身份吗好!我给你!从今天起,你就住在佣人楼,没有允许,不准踏入主楼一步!吃饭不准上桌!沈家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你要是敢对外胡说八道,败坏沈家和铭轩的名声,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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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默的身份被定了性。
他依旧住在杂物房,吃的比佣人还差,是真正的残羹冷炙。每个沈家的人,从主人到佣人,都可以给他脸色看,动辄呵斥。
一次,一个仗势欺人的厨娘故意将一盆刷锅水似的菜汤不小心打翻在他身上,油腻滚烫的汤水泼了他一身,狼狈不堪。
周围几个佣人发出压抑的嗤笑声。
厨娘假意道歉:哎哟,不好意思啊,没拿稳。不过反正你这衣服也该洗了,不差这点油星。
林默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个厨娘。他只是慢慢蹲下身,拿出随身带着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手帕,一点点擦拭着溅到地上的污渍和沾满油渍的裤腿。
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周围的笑声渐渐停了,看着他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无趣甚至有点发毛。
就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林默低着头,用一种只有附近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又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特定的人说:
妈,您当年奶水不足,为了给我催奶,喝了整整三个月不加一粒盐的鲫鱼汤,喝到后来看见鱼就想吐,真是辛苦了。
哐当——不远处,正准备离开的赵秀云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猛地撞在了门框上,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蹲在地上、背影单薄的年轻人,瞳孔骤缩,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段几乎被她遗忘在岁月深处、绝无可能被第二个人知晓的、带着痛苦和煎熬的隐秘往事,就像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他……怎么会知道!
赵秀云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仓惶,再没回头看那滩污渍和蹲着的林默一眼。
周围的佣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懂夫人为何突然如此失态,但看向林默的眼神里,那点嘲弄不知不觉收敛了些,多了点莫名的忌惮。厨娘也讪讪地闭了嘴,灰溜溜地走开了。
林默擦干净地板,又默默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污渍,全程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他回到那间阴暗的杂物房,关上门,将外界的一切窥探和议论隔绝。
但沈铭轩不会让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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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沈铭轩正在主厅陪着赵秀云插花,温言软语地逗她开心,试图驱散她自昨天起就萦绕不去的惊惶恍惚。
突然,沈铭轩轻轻咦了一声,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腕。
怎么了铭轩赵秀云立刻关切地问。
没什么妈,就是……沈铭轩露出些许困扰的表情,我那块百达翡丽的限量款手表好像不见了,昨天还戴着的。
不见了赵秀云放下花剪,是不是忘在房间了让佣人去找找。
嗯,可能吧。沈铭轩点点头,但眉宇间的忧色未散。
然而,佣人很快回报,少爷的房间和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
沈铭轩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那块表是爸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少摘下来的……
这时,一个平时负责打扫主厅外围、眼神闪烁的年轻女佣忽然怯生生地开口:少爷……夫人……我、我昨天下午好像看到……看到那个新来的……就是住在杂物房的那个,在主厅外面晃悠过,眼神……眼神好像一直往里面瞟……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一变。
赵秀云的脸沉了下来。
沈铭轩立刻道:不会的!他虽然……但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这话听起来像是为林默开脱,实则精准地将嫌疑的钉子砸了下去。
搜!赵秀云的声音冷硬,给我搜!所有地方,特别是杂物房!
以管家老钱为首,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佣立刻气势汹汹地直奔后院杂物房。
林默正坐在唯一一张破旧的板凳上闭目养神,门被砰一声大力踹开。
他睁开眼,平静地看着涌进来的人。
先生吩咐,搜查失物!老钱板着脸,一挥手。
几个人如狼似虎地开始翻找。那点寒酸的行李被粗暴地抖开,破烂的家具被挪动,发出刺耳的噪音。灰尘弥漫。
林默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突然,一个男佣在他的旧背包最底层的夹缝里摸到了一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正是一块熠熠生辉、奢华精致的男士腕表!
找到了!在这里!男佣高举着手表,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块表和林默身上,充满了鄙夷、唾弃和果然如此的释然。
老钱拿过手表,仔细看了看,确认无疑,然后看向林默,眼神冰冷又带着一丝不屑: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默看着那块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被冤枉的激动,也没有被发现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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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厅里,手表被呈到赵秀云和沈铭轩面前。
妈!就是这块!沈铭轩接过手表,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但随即又转化为难以置信的伤心和愤怒,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赵秀云看着那块从林默包里搜出的表,最后一丝因为哺乳证和催奶汤而产生的动摇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彻底的厌恶。
把他带过来!她厉声道。
林默被两个男佣反扭着胳膊押了过来,强迫他站在厅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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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默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头猛地一偏,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是闻讯赶来的沈宏业动的
沈宏业那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扇得林默耳边嗡嗡作响,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他偏着头,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依旧没吭声。
这沉默在沈宏业看来就是死不悔改,怒火更炽:狗东西!手脚不干净偷到家里来了!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为什么偷铭轩的表!
林默慢慢转回头,目光掠过沈宏业暴怒的脸,赵秀云冰冷的眼,最后落在沈铭轩那张写满了痛心疾首和被背叛的脸上。
我没偷。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带着点轻微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赵秀云尖声斥道,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子上,从你拿出那张恶心的纸开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穷酸胚子,改不了偷鸡摸狗的贱性!
就是!证据确凿!
看他那穷样,见钱眼开呗!
赶紧报警抓起来!
周围的佣人也跟着附和,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忠诚。
沈铭轩适时地拉住沈宏业和赵秀云,红着眼圈劝道:爸,妈,别为了我气坏身子。也许……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看那块表值钱就……算了,表找回来就好了,我不想追究了。他以退为进,将宽容大度演得淋漓尽致,更反衬出林默的卑劣不堪。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宏业正在气头上,这种品性败坏的东西,必须给他个教训!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抬眼,目光直直射向沈铭轩,那眼神深不见底,让正表演着的沈铭轩心里莫名一突。
哥,林默开口,这个称呼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沈铭轩自己,你右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有一道大概两厘米长的浅白色疤痕。
沈铭轩下意识地就要把右手往身后藏,但立刻止住了这个动作,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默继续平静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那是你七岁那年,为了替我挡一下泼过来的开水,不小心被烫到的。当时起了很大的水泡,哭得很厉害。
这个细节太过具体,太过私密,绝非外人能轻易打听得到!
厅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连刚才叫嚣得最凶的佣人都闭上了嘴,惊疑不定地看着沈铭轩的手腕又看看林默。
赵秀云和沈宏业也怔住了,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沈铭轩的右手腕。那道浅疤确实存在,他们也有印象,但具体怎么来的,年代久远,记忆早已模糊。
沈铭轩的心脏狂跳起来,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完全不知道这道疤和那个野种有什么关系!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反应极快,立刻用左手捂住右手腕,像是被触及了最痛苦的回忆,眼圈比刚才更红,声音带着被深深伤害后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你……你调查我!连我小时候不小心烫伤的疤痕你都不放过!你还想用这种方法冒充我的记忆,来洗白你自己偷窃的行为吗林默!你太让我失望了!太可怕了!
他这番表演,立刻将林默精准说出疤痕来历的行为,扭曲成了处心积虑的调查和更恶毒的心理战术!
果然,沈宏业和赵秀云刚刚升起的一丝疑虑立刻被对养子的心疼和对林默恶毒的愤怒所取代。
无耻!下作!沈宏业气得浑身发抖。
滚!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毒蛇!赵秀云指着门口,声音尖利得刺耳。
林默看着沈铭轩精湛的表演,看着沈家父母毫无保留的偏袒,眼神深处最后一丝极微弱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彻底熄灭了。
他不再看任何人,任由保镖再次粗暴地将他押回那间阴暗的杂物房,锁了起来。
*
*
*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的处境更加艰难。送来的食物几乎是馊水,看守的佣人言语极尽刻薄,甚至故意断水。
就在他仿佛要被这无声的折磨彻底吞噬时,杂物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不是送饭的佣人,而是管家老钱,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面容憔悴、眼神躲闪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一看到被关在阴暗潮湿房间里的林默,眼神复杂了一瞬,但立刻变得坚定甚至带着点凶狠。
沈宏业和赵秀云也来了,站在门口,像看垃圾一样看着里面的林默。沈铭轩站在他们身后,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若有若无的弧度。
先生,夫人,人带来了。老钱恭敬道。
沈宏业冷冷地看着林默,像是在宣布最终审判:林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沈家的孩子吗好,我今天就让你死心!张嫂,你把当年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那个叫张嫂的妇女上前一步,像是鼓足了勇气,指着林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表演出来的愤慨:就是他!就是他那个贪图富贵的爹妈!当年我看沈夫人您生完小少爷身体虚弱,他们就在医院里偷偷找到我,塞给我一笔钱,求我……求我帮忙把他们那个病歪歪的孩子跟夫人您健康的小少爷掉包!说这样他们的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们当时说得可憐兮兮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就……就犯了糊涂!张嫂捶胸顿足,演技浮夸却有效,我对不起先生夫人啊!我这些年良心一直不安!没想到现在他们的孩子长大了,竟然还有脸拿着不知道什么假证明找上门来讹诈!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有什么样的种!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骗子!
字字诛心,句句恶毒。
这突如其来的证人和真相,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林默彻底钉死在了骗子、窃贼、阴谋家的耻辱柱上!
赵秀云听得浑身发抖,不是气的,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和更大的愤怒:听到了吗野种!你和你那对下贱的父母一样!都是处心积虑的骗子!偷了铭轩的人生还不够,现在还想来毁了他!你该死!
沈宏业眼神冰冷至极: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张嫂是我们沈家的老人,难道她会冤枉你不成!
连唯一的知情者都反咬一口,将所有的脏水都泼给了他和他那对莫须有的贪婪父母。
林默孤立无援。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里,面对着这精心编织的、恶毒无比的谎言,所有的话都被堵死,所有的路都被斩断。
沈宏业厌恶地最后瞥了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报警!伪造文书,偷窃财物,敲诈勒索!数罪并罚,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命令下达,保镖更加严密地看着他,只等警察到来。
杂物房的门再次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黑暗彻底吞噬了林默的身影。
门外,沈铭轩扶着激动不已的赵秀云,温声安慰,眼底却是一片冰凉的得意和狠厉。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跟我斗你就该烂在泥里!
黑暗和寂静如同黏稠的液体,包裹着杂物房里的林默。报警的命令已经下达,他仿佛能听到命运齿轮转动,即将把他碾入监狱的沉重声响。
门外看守的保镖从两个增加到了四个,呼吸声粗重,带着一种看守重犯的警惕和不耐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压抑得让人窒息。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靠近,停在了门外。不同于保镖沉重有力的步伐,这脚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和犹豫。
是那个之前给他送过馊饭的、面相怯懦的中年女佣。
门上的小窗被从外面轻轻拉开一条缝隙,一双眼睛紧张地朝里面望了望,对上林默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目光时,她吓得猛地缩了一下,但还是没走。
她似乎极度害怕被旁边的保镖发现,声音压得极低,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那个……他……轩少爷他……让你……让你安分点……别、别想那些没用的……
他……他床头柜……底层……夹缝……里的药……该、该换了……
话一说完,小窗立刻被关上,那女佣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脚步声慌乱又迅速地远去了。
门外传来保镖粗声粗气的询问:谁刚才谁在那儿
另一个保镖回道:好像是厨房送水的婆子,走了。
妈的,神神叨叨的。
门外恢复了寂静。
杂物房内,林默缓缓抬起头。
药
沈铭轩床头柜底层夹缝里的药
该换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触碰到了某个隐藏在华丽表象下的、不堪的锁孔。
林默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冷极淡的光。沈铭轩有秘密。一个需要藏在那种地方、定期更换、生怕被人发现的秘密。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撕开那层伪善面具的机会。
*
*
*
然而,林默低估了沈铭轩的警惕和反应速度,也高估了自己在这座宅邸里所能造成的任何微小威胁。
不到半小时,主楼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沈铭轩没有来杂物房,而是直接去了沈宏业和赵秀云的房间。
很快,房间里传出了他带着哭腔,却又努力强装坚强、甚至带着点自我坦白意味的声音。
爸,妈……有件事……我瞒了你们好久,一直不敢说……沈铭轩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羞愧和不安。
怎么了铭轩快告诉妈,天大的事有爸妈给你做主!赵秀云立刻心疼地回应。
是……是关于我睡觉的事……沈铭轩吸了吸鼻子,我……我其实一直有点神经衰弱,睡眠不好,有时候需要吃点……吃点安神的维生素辅助睡眠。我怕你们担心,觉得我没用,就一直偷偷藏着吃,没敢告诉你们……
他巧妙地将他需要隐藏的药偷换概念成了安神维生素,并且主动坦白,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因害怕父母失望而小心翼翼隐瞒的、脆弱又孝顺的位置上。
就这事沈宏业的声音听起来松了口气,又带着心疼,傻孩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睡眠不好吃点维生素调理很正常,爸妈怎么会怪你
可是……可是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点小事,沈铭轩的话锋陡然一转,带上了恐惧和委屈的颤音,他、他刚才居然让佣人传话威胁我!说知道我把药藏在床头柜夹缝里!说我要是不听他的,就把这件事抖出去……爸,妈!我好害怕!他连这种小事都能查到,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要毁了我才甘心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他将林默刚刚触及他秘密的试探,直接扭曲成了恶毒的威胁和恐吓!
什么!沈宏业暴怒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那个孽障!他敢威胁你!
反了!反了天了!赵秀云的声音尖利无比,我就说他是个祸害!是个毒瘤!这才几天就敢用这种下作手段威胁铭轩了!以后还得了!
砰!似乎是沈宏业狠狠砸了东西。
报警!立刻报警!让警察马上来!这种社会的渣滓,多留他在家里一分钟都是祸患!
*
*
*
杂货房的门被再次猛地踹开!
这次冲进来的不是保镖,而是满脸狰狞暴怒的沈宏业本人!赵秀云跟在他身后,眼神像是要将林默生吞活剥。
沈宏业根本不给林默任何开口的机会,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另一只手狠狠戳着他的额头,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脸上:
你这个阴险歹毒的东西!我们沈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么个祸害找上门!
还敢威胁铭轩拿他一点睡眠不好的小事来恐吓他你想怎么样啊!你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警察马上就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赵秀云在一旁指着林默的鼻子骂:狼心狗肺!我们沈家给你一口饭吃,给你一个地方住,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饿死冻死在外面!省得来害我的铭轩!
林默被勒得呼吸困难,他看着眼前这两张因极度偏袒而扭曲的面孔,听着那些完全不顾事实、只凭沈铭轩一面之词就给他定下罪状的咆哮。
他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微弱的、试图利用对方秘密反击的火苗,还没来得及闪烁,就被对方更汹涌的污蔑和这家人毫无底线的偏袒彻底扑灭,甚至变成了浇在他身上的、更滚烫的油!
解释辩白在盛怒和偏袒面前,毫无意义。
他索性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黑得渗人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沈宏业和赵秀云。
这眼神更加激怒了沈宏业,他猛地将林默掼在地上,摔得林默眼前发黑。
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给我看牢他!等警察来!
沈宏业扔下这句,拉着赵秀怒气冲冲地走了。
门再次被锁死。看守的保镖得到了严令,看管得更加严密,眼神如同鹰隼。
林默躺在冰冷的地上,慢慢蜷缩起来。胸腔里气血翻涌,喉咙口的腥甜味更重了。
他碰触到了秘密,但结果不是反击,而是更快地坠向深渊。
沈铭轩轻轻一招,就让他万劫不复。
沈宏业和赵秀云的怒火并未因离开杂物房而平息,反而在沈铭轩受惊、委屈的泪眼催化下,燃烧得更加猛烈。他们不仅要林默坐牢,还要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沈铭轩依偎在赵秀云怀里,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依旧带着哽咽,内容却条理清晰,恶毒无比:
李叔吗是我,铭轩……家里出了点事,有个骗子伪造证明想冒认亲,还偷我东西,被抓住了还威胁我……嗯,对,爸妈很生气……麻烦您,跟相熟的几家媒体‘通通气’……对,一定要突出他的无耻和下作,特别是那张可笑的‘哺乳证’,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有多异想天开,多恶心人……保护好沈家和我的形象,谢谢李叔了。
电话挂断,一场针对林默的舆论风暴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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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网络上几家有影响力的娱乐八卦媒体和本地资讯号,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爆出惊人消息!
【惊爆!沈家惊现奇葩骗子,手持母乳喂养证明妄图认亲!】
【无耻至极!假少爷证物曝光,竟是二十年前哺乳证(附图打码)】
【人渣!沈家真少爷实为盗窃惯犯,威胁勒索无所不用其极!】
【心疼沈铭轩!善良贵公子遭阴险骗子迫害,沈家发声:绝不姑息!】
文章极尽渲染之能事,将林默塑造成一个心思缜密、行为荒诞、道德沦丧的极品骗子。那张哺乳证被打了码但形状清晰,成了全网嘲笑的梗。哺乳证少爷瞬间冲上热搜榜前几位。
评论区彻底沦陷:
哈哈哈哈!我特么笑吐了!哺乳证这哥们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让驴踢了
666,这年头碰瓷都这么有创意了吗
吐了,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啊偷东西还威胁人
沈铭轩实惨!好好一个豪门少爷被这种癞皮狗缠上!
人肉他!让他社会性死亡!
@平安A城
警察叔叔快把他抓起来啊!
心疼沈爸爸沈妈妈,还要被这种垃圾气到。
支持沈家!告到他倾家荡产!把牢底坐穿!
病毒式的传播,一边倒的辱骂和嘲讽。没有人关心真相,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到的劲爆故事和豪门的官方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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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大门外,开始聚集起一些正义感爆棚的网民和八卦记者。
当第二天清晨,保镖粗暴地将林默从杂物房拖出来,准备押上即将到来的警车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就是他!那个哺乳证骗子!
瞬间,烂菜叶、鸡蛋、甚至小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林默!
人渣!骗子!去死吧!
滚出A城!恶心!
还敢偷沈少爷的东西!呸!
看你那穷酸样!也配冒充沈家少爷
鸡蛋液和烂菜叶黏在他的头发、脸上、衣服上,散发着恶臭。额角被一块小石子砸中,火辣辣地疼,瞬间红肿起来。
保镖们象征性地拦了拦,眼神里却带着鄙夷和快意,甚至故意松开一些空隙,让更多的污秽之物砸到他身上。
林默被反扭着胳膊,无法躲避,也无法擦拭。他只能低着头,任由那些冰冷的、肮脏的东西砸落,任由那些恶毒的言语如同毒针般刺入耳膜。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出沈家那扇门,却是以如此屈辱、如此不堪的方式,暴露在全世界的恶意之下。
沈家主楼的某个窗帘后面,沈铭轩正用手机拍摄着楼下这精彩的一幕,嘴角是无法抑制的得意笑容。赵秀云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沈宏业则冷漠地吩咐管家:让警察快点,别让门口闹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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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林默被几乎是扔进了一辆普通的轿车里(并非警车,但目的地无疑是警局),车门砰地关上,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攻击。
车子缓缓驶离沈家大门,车窗外,那些愤怒的、看热闹的、举着手机拍摄的脸孔飞速掠过。
林默靠在脏污的车座靠背上,脸上混合着蛋液和污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
城市繁华依旧,阳光灿烂,却没有任何一丝能照进他所在的地狱。
全网唾弃,万人所指。
众叛亲离,百口莫辩。
身陷囹圄,前途尽毁。
憋屈吗
绝望吗
愤怒早已被冰冷的现实和无尽的屈辱碾碎,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
他被押送往未知的命运,身上背负着洗刷不掉的污名和全世界对他的厌恶。
沈家彻底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并向着所有人宣告:这个试图挑战他们完美世界的野种,得到了他应有的、悲惨的下场。
轿车并未驶向警局,而是在市区绕了几圈后,开进了一处僻静的、看似私人性质的羁押场所。没有正式审讯,没有笔录,林默直接被扔进了一间四壁空空、只有一张硬板床的拘留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落锁声清脆而冰冷。
网络上的风暴仍在持续发酵。哺乳证少爷已经成了一个现象级的嘲笑梗,被做成各种表情包,肆意传播。沈铭轩甚至无奈地接受了一家亲密媒体的简短电话采访,语气温和又带着一丝疲惫,表示不想再追究,只希望生活能恢复平静,再次赢得一片同情和赞赏。
沈家似乎已经彻底将这个污点从生活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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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沈宏业和赵秀云竟然出现在了拘留所。当然,不是为了捞人,而是为了彻底解决问题,让林默签下一份早已拟好的、极其苛刻的声明和解协议。
狭小的会面室里,林默坐在一边,手上还带着铐。沈宏业和赵秀云坐在对面,衣着光鲜,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急于摆脱麻烦的不耐。律师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拿着文件。
签了它。沈宏业将一份文件推过桌面,语气命令,不容置疑,承认你所有伪造、盗窃、敲诈的行为,自愿放弃一切所谓‘权利’,并保证永不再骚扰沈家任何人。签了,我们可以考虑向警方求情,让你少坐几年牢。
林默扫了一眼那份文件,密密麻麻的条款,每一个字都在将他往深渊里钉死。
他抬起头,目光从沈宏业脸上移到赵秀云脸上。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被鸡蛋砸伤的额角还结着痂,但那双眼睛,却黑得吓人,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寂中彻底燃烧殆尽了。
他没有看那份文件,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因为几天很少说话而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爸,妈。这两个称呼让沈宏业和赵秀云同时皱紧眉头,极度反感。
你们就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吗他问,不像提问,更像陈述。
还能为什么贪图富贵!像你那双下贱的父母一样!赵秀云尖刻地打断他。
林默像是没听到她的辱骂,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砸在冰冷的空气中:
沈家的财产沈少爷的身份说实话,我没兴趣。
他这话引得沈宏业发出一声嗤笑,显然不信。
我回来,只是因为,有些东西,它本来就该是我的。不是沈家施舍的,是我应得的。林默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赵秀云脸上,妈,您右肩后面那块蝴蝶胎记,靠近脊柱的位置,是不是还有三颗极小的、呈三角形排列的红痣当年喂奶的时候,我看得最清楚。
赵秀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细节!比之前所有细节都要隐秘!那是她极其私密的身体特征,绝无可能被外人知晓!就连沈宏业都未必清楚得那么仔细!她猛地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看林默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林默不等她反应,又看向沈宏业,语气依旧平淡无波:爸,您书房左手边第二个抽屉,最底层,压着一份您多年前投资海外矿业失败、亏损近十亿、差点导致集团资金链断裂,最后是动用了我外婆留下的秘密嫁妆才填上窟窿的绝密报告。这件事,您瞒得很好,连董事会都不知道。
你……!沈宏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铁青泛紫,手指颤抖地指着林默,惊怒交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是他商业生涯最大的污点!
林默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失态,继续说着,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抛出一个又一个足以在沈家掀起惊涛骇浪的秘密细节,关于公司、关于家族、关于他们夫妻之间、关于沈铭轩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有些甚至连沈宏业和赵秀云自己都模糊了,却被林默清晰地重新翻检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死寂的会面室里,每一个字都像惊雷一样炸响!
沈宏业和赵秀云从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变得骇然、恐惧!这个人……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林默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喘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对几乎快要崩溃的父母,眼神里终于泄露出一点点极深的、被压抑到扭曲的痛楚和疯狂:
这些……也是我那个‘下贱’的亲生父母,能教给我来‘讹诈’你们的吗
我拿出‘哺乳证’,你们觉得是羞辱。
我说出喂养细节,你们觉得是调查。
我指出沈铭轩的秘密,你们觉得是威胁。
现在,我说出这些只有沈家核心成员才可能知道的秘密,你们又觉得是什么
他猛地往前倾身,手铐哗啦作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们:
是不是只有我把心挖出来,你们才愿意相信,我他妈真的是……
够了!沈宏业猛地打断他,额角青筋暴跳,呼吸粗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极致的厌恶,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带来厄运和毁灭的怪物!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
他彻底慌了,怕了!他不敢再让林默说下去!无论这些秘密是真是假,都不能再从这张嘴里说出来!
协议你必须签!字!沈宏业几乎是咆哮着,一把抢过律师手里的笔,狠狠摔在林默面前,签了然后立刻给我滚!永远消失!否则,我让你死在牢里!
赵秀云也回过神来,尖声道:对!签了!你就是个带来厄运的疯子!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疯话!我们一个字都不会信!
威胁,恐吓,彻底的否定。
林默这番耗尽力气、近乎自毁式的反击,抛出的一个个重磅炸弹,非但没有换来一丝一毫的信任和真相的曙光,反而只收获了更多的恐惧、厌恶和更坚决的封口命令。
他们宁愿相信他是手段通天的疯子,是恶鬼,也不愿相信那最简单、却也最颠覆他们世界的可能性。
林默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笔,又缓缓抬头,看着对面那两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他眼底那点刚刚燃起的、疯狂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和绝望。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苍凉,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绝望。
他慢慢拿起那支笔。
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的手很稳,在那份彻底否定他存在、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协议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默。
笔划深刻,几乎要透纸背。
然后,他扔下笔,不再看那两人一眼,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瘫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彻底放弃了。
反击
无用。
解释
徒劳。
这个世界,这座名为家的牢笼,从不曾给他留过一丝缝隙。
沈宏业一把抢过协议,仔细检查了签名,像是拿到了瘟神的送走文书,狠狠松了口气,拉着几乎虚脱的赵秀云,仓惶地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会面室,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诅咒。
门再次关上。
寂静里,只剩下林默一个人,和手腕上冰冷的镣铐。
他像一尊失去生息的石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那被彻底碾碎后,连痛苦都感觉不到的……极致憋屈与绝望。
拘留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不再是沈家的人,也不是警察。
而是一位穿着看似普通、但用料极其考究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他身后跟着两位神情肃穆、气场强大的中年人,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物。
拘留所的负责人此刻正毕恭毕敬地跟在最后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者径直走到如同失去魂魄般坐在床沿的林默面前,目光落在他手腕的镣铐和身上干涸的污渍上,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痛心,有愤怒,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沉重。
你是林默老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却又奇异地压抑着某种激动。
林默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这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对任何外来者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和回应欲望。
老者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反而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密封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档案袋。他的动作庄重甚至带着一丝虔诚。
孩子,我不是沈家的人,也跟警方没有关系。老者的语气放缓了些,我姓钟,你可以叫我钟老。我受你外婆生前唯一且最重要的委托,在她去世后,确保这份遗嘱在其规定的特定条件触发时,得以执行。
外婆遗嘱
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终于让林默死寂的眼眸波动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钟老深吸一口气,开始拆解档案袋上的火漆封印,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拘留室里清晰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空气中:
你外婆,苏曼如女士,临终前立下这份秘密遗嘱。她深知沈家内部倾轧和沈宏业夫妇的为人,更对当年可能发生的意外有所预感。因此,遗嘱的规定,极其……苛刻且不同寻常。
她规定,其名下持有的‘苏氏’集团核心股份——约占集团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十五,以及她所有的古董收藏、海外资产——其总价值远超沈家明面上所有资产之和——
仅仅是开头这句话,就让站在后面的拘留所负责人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苏氏集团!那个早已移交家族打理、却依旧庞然大物般的商业帝国!其百分之三十五的核心股!远超沈家资产!
钟老继续说着,语气凝重:
——这些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者,并非自动归属于其直系血脉,而是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看向林默:
第一,继承人必须手持她留下的唯一信物——即你手中的那张‘母乳喂养证明’。那不是普通的证明,那是她用特殊药水书写、蕴含了生物信息密码的密钥,是她对你母亲赵秀云能否尽到最基本母亲责任的一次隐秘监督和见证。(脑洞点:哺乳证是密钥)
第二,继承人必须在认亲过程中,不依靠DNA等现代技术(她信不过),而是凭借该信物以及……以及只有亲身经历者才可能知晓的、与赵秀云女士哺乳期相关的身体特征及细节记忆,获得沈家的‘承认’。(反转点:要的不是法律承认,是细节印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钟老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沉重,继承人在出示信物后,必须经历为期至少七天、来自沈家直系亲属(特指沈宏业、赵秀云)的……‘考验期’。在此期间,无论遭遇何种对待——驱逐、侮辱、污蔑、甚至构陷——继承人都不能主动放弃信物,不能被沈家成功强制驱逐出沈家范围(包括这种羁押状态),且……不能做出任何实质性伤害沈家成员的行为。(憋屈的终极解释:一切都是考验)
唯有同时满足以上三点,这份遗嘱才会由我这样的第三方监督人启动,并自动生效。否则,遗产将全部捐赠给慈善机构。
钟老说完,整个拘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默猛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看似荒谬的哺乳证,那一次次看似无用的细节复述,那七天来非人的屈辱、折磨、污蔑、构陷……那所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被栽赃陷害也无力反抗的极致憋屈……
这一切,竟然都是早已故去的外婆,设下的、冰冷而残酷的继承条件!
她早就预料到了!预料到了沈家的凉薄,预料到了亲生父母的狠毒,预料到了他可能遭遇的一切!
她不是在帮他,她是在用这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考验他,筛选他!筛选一个足够隐忍、足够心性、甚至……足够绝望的继承人!
而沈家……沈宏业、赵秀云,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们的每一次辱骂、每一次偏袒、每一次陷害,都在不知不觉中,亲手将他们最看不起的、视为污点和野种的儿子,一步步推向了继承庞大遗产的宝座!
他们亲手帮助林默,满足了所有严苛的条件!
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一旁的负责人失声叫道,脸色惨白。
钟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档案袋里拿出厚厚的文件:这里有苏曼如女士全部的公证文件、律师见证、生物密码验证报告(与哺乳证对应),以及……过去七天里,林默先生在沈家及此处遭遇的完整记录(包括监控录像、录音、人证证言——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记录,确保‘考验’的真实性)。
他看向林默,眼神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孩子,你通过了。你外婆……她用这种方式,为你留下了这一切。现在,依据遗嘱,你将是苏氏集团最大的单一股东,拥有绝对控股权。沈家目前经营的产业,超过60%的业务依赖苏氏集团的支持和渠道。
钟老身后的一位中年人上前,拿出专业的工具,小心翼翼地为林默解开了手铐。
冰冷的金属脱离手腕,留下深红的勒痕。
林默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依旧瘦削,身上依旧污秽,但整个人的气场,在那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的绝望、死寂、憋屈、麻木,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深渊最底层挣扎而出的冰冷、死寂、以及……掌控一切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钟老手中的文件,又透过拘留室小小的铁窗,看向外面那片他几乎要被彻底埋葬的天空。
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考验
结束了。
现在,游戏该按照他的规则来了。
沈家
父母
沈铭轩
你们施加给我的所有屈辱和绝望,是时候……连本带利地偿还了。
惊天反转,就此拉开序幕!
手腕上镣铐留下的红痕还在隐隐作痛,混合着之前干涸的蛋液和污渍,提醒着林默那七天非人的经历。但他此刻的感觉,却像是挣脱了一层厚重腐烂的茧。
拘留室的门大开着,外面的光线涌进来,不再带着审判的意味,反而像是为他铺就的一条路。
钟老和他的助手沉默而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新主人的指令。那份厚重的遗嘱文件,此刻就拿在钟老手中,重于千钧。
钟老,林默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一种淬炼后的冰冷平静,麻烦您,通知沈氏集团董事会,以及所有最大股东和债权人,一小时后,召开紧急视频会议。
是,林先生。钟老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对身后的助手点头示意。助手拿出加密通讯设备,开始高效地执行命令。
另外,林默继续道,目光扫过自己身上狼狈不堪的衣服,我需要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间能洗漱的房间。
早已为您准备好。钟老微微躬身。立刻有人引着林默前往拘留所里最好的一间休息室。热水,崭新的高级定制西装,锃亮的皮鞋,一应俱全。
当林默洗去一身污秽,换上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重新走出来时,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天翻地覆。之前的卑微、怯懦、绝望被彻底洗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威严和冰冷。额角的伤疤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锐利。
他走进临时布置好的视频会议室,在主位坐下。巨大的屏幕墙上,一个个小窗口亮起,出现的是沈氏集团各位董事、股东惊疑不定的脸,以及几位最大债权人代表困惑的神情。他们突然被召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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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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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家主宅。
沈宏业正志得意满地品着红酒,对赵秀云笑道:总算把那个瘟神送走了,协议一签,以后他就跟咱们沈家再没关系了!
赵秀云也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是啊,一想到他知道那些事,我就心里发毛……还好解决了。
沈铭轩笑着给两人添酒:爸妈,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他眼底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就在这时,沈宏业的助理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脸白得像纸:董、董事长!不好了!董事会……董事会所有成员和几位大债权人,突然发起紧急视频会议,要求您必须立刻参加!说……说是关于集团最大股权变更!
什么!沈宏业手中的酒杯差点摔在地上,最大股权变更胡说八道!我是最大股东!
他慌忙冲向书房,打开电脑,接入会议。赵秀云和沈铭轩也预感不妙,跟了过去。
视频会议一接通,沈宏业就看到了屏幕正中央,那个他以为此刻应该正在监狱里烂掉的人——林默!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神情冷漠地坐在主位,眼神透过屏幕,冰冷地落在他们一家三口惊骇的脸上。
林默!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宏业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各位董事和股东也一片哗然,显然认出了这个最近名声大噪的哺乳证少爷。
林默没有理会沈宏业的失态,目光扫过所有与会者,开口,声音通过设备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各位董事,股东,债权人代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默。根据苏曼如女士的遗嘱及其全部条款已于一小时前正式满足并生效,我现在正式持有苏氏集团核心资本35%的股权。同时,基于苏氏集团与沈氏集团签署的系列合作协议及交叉持股条款,我已成为沈氏集团单一最大股东及实际控制人。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那头沈宏业瞬间惨白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的脸,继续道:
我的第一个决议:即刻解除沈宏业在沈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并启动对其在职期间,特别是关于海外矿业投资亏损及资金挪用事项的全面内部审计。(他提到了那个秘密!)
第二个决议:沈氏集团与沈铭轩先生名下所有代言、业务及资金往来,即刻无限期中止,等待评估。
第三:集团旗下所有与沈家宅邸相关的消费账户、安保服务及佣人薪酬,即刻冻结。一小时内,完成权限交接。
每说出一条,沈宏业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摇晃着几乎要瘫倒。赵秀云在一旁尖叫着不可能!这是假的!,沈铭轩则彻底傻了,脸上血色尽失,只会喃喃怎么会……。
屏幕里的其他董事和股东,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接受了现实——资本面前,人情冷暖瞬间转换。不少人已经开始向屏幕这头的林默恭敬地点头致意。
*
*
*
一小时后。
数量黑色的豪华轿车,如同沉默的野兽,停在沈家别墅大门外。
林默从为首的车里下来,钟老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律师、会计师、以及新任的集团安保负责人。
沈家别墅的智能大门识别系统已然失效,保镖们接到集团通知,早已撤得一干二净。新来的安保人员迅速接管了各处。
林默一步步走进这栋曾将他拒之门外、肆意羞辱他的华丽牢笼。
客厅里,沈宏业瘫坐在沙发上,仿佛老了二十岁,眼神空洞。赵秀云头发散乱,状若疯癫,对着进来的人尖叫:滚出去!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强盗!
沈铭轩则躲在角落,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林默的目光掠过他们,没有丝毫停留,像是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走到主位那张昂贵的沙发上坐下,立刻有助理将一份份需要签字的文件递到他面前。股权交接,职务任免,资产冻结……他签下名字,每一个签名都干脆利落,决定着这个家族的命运。
沈宏业挣扎着扑过来,被安保人员拦住,他嘶吼着:林默!我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对我!沈家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默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爸从你为了掩盖商业失误,默许甚至推动将我送走的那一天起,你就不配了。
(终极反转:当年被弃的真相!)
沈宏业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他……他连这个都知道!
赵秀云也惊呆了。
林默不再看他,对钟老道:后续的法律程序和审计跟进,麻烦您了。
分内之事,林先生。
林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准备离开。自始至终,他没有多看沈铭轩一眼。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清晰地传遍死寂的客厅:
你们沈家少爷的身份,和你们这令人作呕的亲情一样——
白送给我,我都嫌脏。
说完,他迈步而出,坐上车子,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片承载了他极致屈辱,又被他亲手彻底碾碎的地方。
车窗外,繁华依旧。
但这一次,阳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车内,林默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经历过极致黑暗后的平静,以及……掌控自己命运的绝对冷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