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是夏大著名的笑话,舔了校花三年,毕业晚宴上却被当众羞辱。
重生回大三的王昭君清楚记得,十年后这落魄学长将成为科技帝国无可撼动的神祇。
她当众截住又要去送早餐的他：刘同学,聊聊你的创业项目
刘备捏皱塑料袋冷笑：赌我将来飞黄腾达可惜我不需要怜悯。
钢琴声中她反手将他按在琴键上,轰鸣震颤里贴耳低语：我赌你心——敢不敢
次日全校疯传：刘备夜宿女寝琴房,锁骨全是挠痕！
正文
1琴键轰鸣,代码为证
夏末的风黏腻燥热,混杂着塑胶跑道被炙烤的臭味和远处篮球场的喧哗。食堂通往女生宿舍的林荫道上,零星散着几个看热闹的人,目光戏谑地钉在同一个方向。
王昭君抱着书本站定,阳光刺眼,她有些恍惚。
空气里没有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指尖掐着书页的触感真实富有弹性,周遭年轻肆意的喧嚣浪潮般涌来——不是生命监护仪单调冰冷的滴答,也不是财经报纸头版黑体加粗的讣告二字。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这个,一切尚未开始,他也尚未被彻底碾碎的年岁。
视线轻易掠过了那些嘈杂,精准捕捉到那个正从女生宿舍楼门口僵硬转身的背影。很高,却习惯性地微驼,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空落落地挂在上身,手里还拎着一袋包子豆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刘备。
夏大经久不衰的笑话,计算机系有名的癞蛤蟆,追了校花苏晚晚整整三年,送早餐占图书馆雨天送伞晴天送伞,被拒绝了无数次仍痴心不改,据说昨天毕业晚宴上,还被苏晚晚的校草男友当众用酒泼了脸,羞辱得彻底。
可王昭君却清楚记得,十年后,这个眼前狼狈落魄的男人,将以怎样冷酷强悍的姿态,缔造出一个无法撼动的科技帝国,成为财经版记者挤破头也难窥其一角的真正神祇。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某种滚烫的情绪压过了恍惚。她抬脚,高跟鞋清脆地敲击水泥地面,嗒,嗒,嗒,像精准踩在命运偏移的节点上。
零星的笑语低了下去,目光聚焦过来。外语系的王昭君,美得极具攻击性,和眼前这出癞蛤蟆续集的男主角,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却径直走到他面前,挡住去路。
刘备几乎撞上她。他抬头,眼眶下有浓重的青黑,不是宿醉,是彻夜未眠的颓唐和屈辱压出的痕迹。看清是她,那点残余的茫然迅速被尖锐的讥嘲覆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怎么,王同学也来看笑话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带着明显的敌意。他下意识想把手里廉价的早餐藏到身后,却又停住,像是破罐破摔,任由那袋包子成为笑料的一部分。
王昭君的视线在那袋包子上停留一瞬,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像浸了雪水。
刘同学,她开口,截断他所有自嘲的表演,聊聊你的‘智蚁’项目关于分布式算法和用户行为预测的那部分。
刘备猛地愣住,眼底的讥讽瞬间冻结,碎裂,换成全然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以及更深、更本能的不信任。你……说什么
‘智蚁’。王昭君重复,语气平静无波,你藏在图书馆机房服务器角落里那个项目。有兴趣谈谈吗或者,合作。
合作他像是被烫到,猛地后退半步,捏着塑料袋的手发出刺耳的窸窣声,目光像审视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赌我将来飞黄腾达可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尤其是……他顿住,没说出你这种光鲜亮丽的人,但轻蔑和抗拒显而易见。
王昭君忽然上前一步。
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一丝熬夜后的疲惫气息。她迫得他不得不微微后仰,脊背抵住路边粗糙的香樟树干。
她抬眼,目光锐利,直直刺入他强撑的防御深处。
刘备,她叫他的名字,字字清晰,收起你那套可怜又可笑的自尊。我是不是怜悯,你心里清楚。
她稍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晚上八点,旧艺术楼琴房,左手第三间。别让我觉得你连赌一把的胆子都没有。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裙摆划出利落又冷漠的弧线,留下他僵在原地,和周围几张瞠目结舌的脸。
刘备靠着树干,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胸腔里那点被反复践踏后仅剩的自尊,被她三言两语撕得粉碎,露出底下狼狈不堪的内里。可一股更深、更灼烫的东西,却被她那句智蚁和那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猛地撬开了一道缝。
……她怎么会知道
她到底想做什么
……
旧艺术楼僻静得近乎荒凉。廊灯昏黄,光线勉强勾勒出剥落的墙皮和积灰的窗台。空气里浮动着老旧木材、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防蛀药丸的味道。
刘备站在琴房门口,手抬起又放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真的跑到这种地方来。
门虚掩着,泄出一线暖黄的光和断续的钢琴声。
弹的是《月光》,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磕绊,几个音符错得明显,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随意。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琴声戛然而止。
王昭君坐在琴凳上,闻声回过头。她换了件简单的黑色吊带裙,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线条,暖光笼罩着她,柔和了白日里的锋利,却添了几分捉摸不定的神秘。
还算守时。她语气平淡,仿佛他赴约是天经地义。
琴房不大,除了钢琴,只有几把堆着乐谱的椅子。窗户开着,夜风送进来青草的气息。
刘备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空间顿时显得逼仄。他靠在门上,没再往前走,刻意维持着一个疏远的距离。
我来了。他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干涩,王同学有什么指教,现在可以说了还是说,‘合作’只是换个说法的施舍
王昭君没立刻回答。她转过身,手指随意按过几个琴键,不成调的音响在空气里振动。然后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响,一声声,敲在他骤然绷紧的神经上。
她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仰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巡梭,像是审视一件值得投资的物品,冷静,评估,甚至带着一丝冒险的兴奋。
这种目光让刘备极不舒服,他几乎想立刻拉开门离开。
指教施舍她轻轻重复,忽然笑了,极淡,却像冰棱折射出的光,冷而锐,刘备,你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值得我施舍的
话很难听,像耳光抽在他脸上。
他下颌线骤然绷紧,眼底蹿起怒火,转身就要去拉门把手。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金属把手的瞬间——
王昭君猛地出手！
不是拉他,而是猝不及防地抓住他小臂,用了一种与他认知中纤细外表完全不符的、近乎凶狠的力道,将他狠狠往后一拽！
刘备完全没防备,被拽得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
砰！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钢琴键上！
杂乱无章的巨大轰鸣瞬间炸响！刺耳的音浪疯狂撞击着鼓膜,淹没了所有思绪和惊呼！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浪和撞击震得头晕目眩,眼前发花。等视野重新聚焦,王昭君已经欺身逼近,一只手仍钳着他的小臂,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的琴盖上,整个人几乎嵌进他怀里,将他死死困在她和钢琴之间。
昂贵的香水味混着她肌肤的热度,蛮横地侵占了他的呼吸。
嗡鸣的余韵还在空气里震颤。
她贴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危险的冷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他混乱的心跳声里：
我不赌虚无缥缈的未来。
刘备,我只赌你这个人——赌你心里那把火还没灭,赌你不甘心,赌你豁得出去一切翻盘。
我就问你,敢不敢
刘备瞳孔骤缩,心脏像被那只按在琴键上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紧缩后,是疯狂而失控的搏动,撞击着胸腔,震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麻。所有伪装的冷漠、刺人的尖刺,在这一刻被她毫不留情地彻底粉碎。
他猛地抬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那里没有怜悯,没有戏谑,只有一片沉静的、燃烧着的野心和笃定。
他在那片沉静里,看到了自己骤然失控的倒影。
……
第二天清晨,校园论坛的一个帖子以爆炸性的速度窜红,瞬间飘上首页热门,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标题劲爆得让人无法忽视：
【爆！昨夜女寝旧艺术楼琴房疑上演限制级！男主竟是计算机系著名舔狗刘某！女主貌似是外语系那位冷美人！有图有真相！（锁骨抓痕高清特写！）】
主楼文字极尽渲染之能事,详细描述了发帖人如何无意间经过琴房,如何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和钢琴诡异的轰鸣,又如何恰好在门开一丝缝时拍到了那张惊世骇俗的照片——
照片角度刁钻,明显是偷拍。
画面里,光线昏暗,背景是钢琴的一角。刘备侧对着门口,微低着头,旧T恤的领口歪斜,清晰无比的几道红痕自锁骨处蜿蜒而下,触目惊心。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沉郁又危险的侵略性。
而他身前,一抹黑色的裙角一闪而过,即将消失在画面边缘。
楼下回复瞬间炸锅。
卧槽刘备和王昭君我瞎了
这抓痕……战况这么激烈吗说好的舔狗呢
所以昨天有人看到王昭君当众拦下刘备是真的了原来不是看笑话是约会！
不是,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啊！这是什么魔幻展开
只有我好奇琴房开party吗会还是你们学霸会玩……
牛逼！高清！这痕迹,刘备昨晚是遭了什么罪哈哈哈！
舔狗翻身把歌唱唱到琴房去了
……
帖子热度以病毒般的速度蔓延,从论坛到各个微信群、QQ群,截图满天飞。A大沉寂已久的八卦之魂被彻底点燃。
而事件中心的两人——
王昭君刷着手机屏幕上那几张高清特写,尤其是刘备锁骨上那几道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留下的、明显的红痕,轻轻挑了下眉梢。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她关掉屏幕,拿起书,推开寝室门。
走廊里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地钉在她身上,充斥着探究、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面不改色,径直走向楼梯口。
而在男生宿舍那边,刘备刚晨跑回来,额发微湿,穿着那身洗旧的运动服,对周遭陡然怪异起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毫无所觉,直到室友表情复杂地把手机屏幕猛地怼到他眼前。
备哥……你……你昨晚……
刘备皱眉,接过手机。
几秒后。
他盯着屏幕上那张特写,盯着自己锁骨上那几道暧昧至极的痕迹,瞳孔猛地一缩,捏着手机的指节瞬间用力到泛白。
昨晚的一切——轰鸣的琴音、逼近的温热、贴耳的低语、还有那双冷静又灼人的眼睛——猛地席卷重来。
一股燥热轰地一下冲上脖颈耳根。
室友在一旁小心翼翼：刘哥……这……真的假的啊你和王昭君……
刘备猛地抬头,眼底情绪翻涌,晦暗不明,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凶狠的锐利光芒。他把手机扔回给室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沉：
闭嘴。
他转身走向水房,冷水哗啦啦地泼在脸上,却压不下心头那把被彻底点燃、疯狂燃烧的野火。
冷水顺着刘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砸在老旧的水池瓷壁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撑着水池边缘,手臂肌肉绷紧,镜子里的人眼底烧着一种他自己都陌生的光。
……
论坛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猜测和嘲笑像沸水一样咕嘟冒泡,每一个字眼都烫得惊人。可奇异的是,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和愤怒底下,却有一股更凶悍的东西破土而出——一种被强行撕开伪装、暴露于天光之下后,反而生出的破罐破摔的狠劲。
她干的。
王昭君。
那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还有那贴着他耳廓响起的、带着蛊惑的低语——敢不敢
刘备猛地直起身,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布料摩擦过锁骨,那几道细微的刺疼感让他动作顿了一瞬。他侧头,对着模糊的镜子扯开一点领口。
红痕清晰,甚至有些发紫,蜿蜒在他瘦削的锁骨上,像某种野蛮的宣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某种燥热不受控制地再次窜起。昨晚被按在钢琴上时,她发梢扫过他下颌的触感,她身上那股冷冽又咄咄逼人的香气……
砰！宿舍门被不太客气地推开。
隔壁班的赵云探进个头,脸上挂着戏谑又八卦的笑：刘哥！行啊你！不声不响干票大的！论坛都炸了！快说说,琴房隔音怎么样
刘备抓起手边的湿毛巾,看也没看就砸了过去。
滚！
毛巾精准地糊在赵云脸上,惹来他哇哇乱叫和另外两个室友憋不住的闷笑。宿舍里原本那点诡异的气氛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刘备没理他们,走到自己书桌前坐下,掀开了笔记本电脑。开机音效过后,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没立刻动作。
那些喧嚣的议论和嘲笑被关在门外,可那句赌你心里那把火还没灭却像烙铁一样,烫进了他脑子里。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混乱和躁动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沉沉的、近乎偏执的亮光。
手指落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密集地响起,不再是平日里的枯燥代码,而带了一种近乎发泄的、凶狠的力道。
……
王昭君走进阶梯教室时,原本嗡嗡作响的议论声像是被刀切了一下,骤然低下去,只剩下无数道目光黏在她身上,探究的,惊讶的,鄙夷的,看好戏的。
她目不斜视,走到惯常的中间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和笔记,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昨天引爆论坛的人不是她。
旁边有女生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王昭君……论坛上那个……真的假的啊
王昭君翻书页的手指没停,眼皮都没抬：假的。
啊可是照片……
角度问题。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碰巧遇到,说了两句话。
这解释苍白得近乎敷衍,问话的女生显然不信,但看她一副拒绝再谈的冷淡样子,也只能讪讪地缩回去,和旁边人交换着你懂的眼神。
王昭君并不在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真假不重要,话题度起来就行。刘备这个名字,必须用最快最狠的方式,从舔狗笑话的泥潭里拔出来,哪怕沾上一身腥膻的桃花绯闻,也比彻底烂在那里强。
课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机房,现在。】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王昭君合上书,起身往外走。身后的目光几乎要把她背影灼穿。
……
图书馆顶楼的老机房平时少有人来,空气里弥漫着机器散热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一排排老旧的CRT显示器闪烁着微光。
最里面角落的那台机器前,坐着一个人。
刘备背对着门口,脊背挺直,不再是那种习惯性的微驼。屏幕上幽幽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下颌线绷得很紧。
王昭君走过去,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回头,直到她走到他身旁,目光落在屏幕上。
不再是之前看到的那些零散代码片段,而是一个初具雏形的程序界面,逻辑清晰,结构严谨,带着一种冰冷而高效的美感。
你的‘智蚁’她开口。
刘备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飞速滚动。他这才转过头,看向她。
眼神对撞。
他眼里没有了昨天的讥诮和抗拒,也没有清晨被围观时的躁动,只剩下一种沉静的、近乎凶狠的专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不然呢他声音依旧有点沙,却稳了很多,王同学费这么大周章,不就是为了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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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代码流,几缕发丝垂落,扫过他的手臂。
刘备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却没有移开。
算法核心很漂亮,她评价,语气专业得像在讨论学术问题,但数据预处理模块冗余度太高,效率瓶颈在这里。她伸手指向其中一段代码。
刘备瞳孔微缩。这是他最近才意识到的痛点,还没来得及优化。
还有,王昭君直起身,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用户行为预测模型过于理想化,缺乏现实场景下的抗干扰能力。简单说,太脆。
句句戳中要害。
刘备放在键盘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审视这个人。漂亮得过分,也尖锐得过分。
你怎么懂这些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怀疑。外语系的学生,不该对这些底层算法和架构如此了解。
王昭君迎着他的目光,忽然笑了一下,极浅,却像冰面上裂开一道缝,底下暗流涌动。
我赌来的。她说,意有所指。
刘备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机箱风扇的嗡嗡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论坛上的事,他忽然转开话题,声音硬邦邦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王昭君挑眉,为什么要处理热度不是正好
正好刘备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不住的火气,正好让所有人以为我刘备靠女人靠这种……这种……
这种什么王昭君截断他,眼神冷了下去,刘备,你还没搞清楚吗没人会在意你爬上去的时候脚上沾的是泥还是血,他们只在乎你站得够不够高,高到他们必须仰头看你。
你现在有什么除了一堆没人看好的代码和一身骂名,你还有什么怕失去的她逼近一步,压迫感随之而来,尊严面子那东西能当服务器用还是能换来投资
刘备下颌绷紧,眼神挣扎,像被困住的兽。
我的事,不用你——
不用我管王昭君嗤笑一声,那我现在就走。你可以继续抱着你那点可怜的自尊,每天给苏晚晚送早餐,直到她和她男朋友毕业结婚,给你发请帖。
你！刘备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此刻怒意勃发,阴影完全笼罩住她,气势惊人。
王昭君却寸步不让,仰头直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怒火,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
怎么被戳到痛处了刘同学,选择权在你。是继续当个人人嘲笑的癞蛤蟆,还是抓住我递过来的竿子,哪怕这竿子看起来不那么光彩——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爬上来。
空气凝固了。
只有主机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嗡鸣,吹动着燥热的空气。
刘备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话像最锋利的刀,一刀刀把他剥得鲜血淋漓,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爬上去。
不顾一切。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底的汹涌的怒火慢慢沉淀下去,凝成一种冷硬的、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重新坐下,转回屏幕前,手指重新放在键盘上。
数据冗余的问题,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平稳,怎么改
王昭君看着他绷紧的侧脸轮廓,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笑意。
她知道,他做出了选择。
她拉过旁边一把沾满灰尘的椅子,毫不在意地坐下。
这里,她倾身过去,手指点向屏幕,循环结构可以优化,用哈希表预处理,效率能提升三倍以上。
她的发梢再次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臂。
刘备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稳定,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指引,投入到了那片由代码构筑的世界。
机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两个人偶尔压低的、快速交流技术细节的声音。
窗外,阳光炽烈。
夏大的论坛依旧热闹非凡,那个飘红的帖子下面,猜测和段子齐飞。
2暗流与微光：机房的野心
窗外的蝉鸣一阵响过一阵,与机房内键盘急促的敲击声交织,竟压过了论坛上的喧嚣,在这僻静角落开辟出一片奇异的专注领域。
王昭君的手指在屏幕上游走,精准点出几个关键节点,语速快而清晰：这里的冗余不仅拖慢速度,更致命的是在并发请求时可能成为雪崩的起点。你的算法野心很大,但基础架构撑不住。
刘备的目光死死跟着她的指尖,脑力全开,那些曾让他夜不能寐的瓶颈在她三言两语的点拨下,竟透出豁然开朗的微光。他手指如飞,按照她的思路修改代码,运行测试,屏幕上的数据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畅高效。
还有这里,王昭君身体更倾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机器散热带来的温热,用户行为预测模型,你只考虑了理想数据路径,现实世界的噪声和恶意干扰呢一个异常峰值就足以让你的预测引擎崩盘。
她调出一个模拟界面,输入几段看似杂乱无章的数据流。屏幕上,原本平稳运行的预测曲线骤然剧烈抖动,最终彻底失控,报错提示疯狂弹出。
刘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是他潜意识里担忧过却始终逃避的问题,被她如此赤裸裸地揭露并演示出来。
防御机制……他声音干涩,我还没……
不是还没,是根本没系统性地考虑。王昭君打断他,语气不留情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建设性,需要引入动态自适应滤波和异常行为模式库进行实时比对,虽然会增加计算开销,但这是活下去的前提。
她说话时,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耳际。刘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某种被说中心事、又被强行注入力量的战栗。他发现自己竟能完全跟上她的思路,甚至在她停顿的间隙,本能地补上几句关键代码的实现逻辑。
他们之间的交流,没有丝毫暧昧,只剩下冰冷硬核的技术碰撞,却比任何暖昧都更让刘备心惊。她懂,她是真的懂！而且眼光毒辣,直指核心。
几个小时在高度专注中飞逝。当刘备敲下最后一个回车,看着优化后的程序在模拟极端环境下依旧稳定运行时,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后背竟已被汗水浸湿,不是因燥热,而是精神极度亢奋后的虚脱。
他靠在椅背上,第一次主动看向王昭君,眼神复杂至极：你……到底是谁一个外语系的学生,绝无可能有这种程度的计算机架构和算法功力。
王昭君放松地靠回椅背,拍了拍沾了灰的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淡：一个能看到你价值的人。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今天先到这里。‘智蚁’的雏形比我想象的更有潜力,但漏洞也多得像是筛子。下次,我们讨论一下数据来源和初期冷启动的策略。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刘备脱口而出。
王昭君停在门口,侧头回望,光影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刘备喉结滚动,许多问题堵在胸口,最终却只挤出一句：论坛……那张照片……他无法忽视,那照片带来的风暴远超他的预期,也彻底打乱了他原本打算默默无闻直至毕业的计划。
王昭君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似笑非笑：那不是正好省了前期宣传的麻烦。刘备,从现在开始,盯着你的人会很多。要么在唾沫星子里淹死,要么就用事实把他们的嘴堵上。
她拉开门,午后的强光瞬间涌入昏暗的机房,勾勒出她利落离开的背影。
门轻轻合上。
机房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机器低鸣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她的那一丝冷冽香气。
刘备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焕然一新的代码。他低头,看着自己因为长时间敲击键盘而微微发红的手指,又下意识地碰了碰锁骨上那依旧明显的红痕。
耻辱感仍在,但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一种被强行点燃、无处发泄的野心和力量感——正疯狂地冲刷着那点残存的自尊。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
……
接下来的几天,夏大校园里的风向变得微妙。
论坛热帖依旧飘在首页,但主角之一的王昭君对此视若无睹,照常上课、去图书馆,气质依旧冷艳,对任何旁敲侧击的打听都回以冰封般的沉默。而另一主角刘备,则彻底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不再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不再去食堂,甚至不再回宿舍过夜。有人传说他把自己锁在了图书馆顶楼的老机房,也有人赌咒发誓看到他深夜在实验楼偷电蹭服务器。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但琴房事件的热度却在当事人诡异的沉默和缺席下,慢慢从香艳八卦,转向了一种更扑朔迷离的猜测。
你说……刘备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躲起来哭了
哭我看不像,那天有人碰到他,眼神吓死人,跟要吃人似的。
王昭君到底跟他什么关系啊真谈恋爱了
谈什么恋爱,我看是王昭君耍他玩呢,毕竟那位大小姐脾气出了名的怪……
不像,我听说王昭君真的去找过他好几次,都在老机房！
流言纷纷,却丝毫影响不到机房里的两人。
王昭君每天都会准时出现,有时带着外面买的咖啡和三明治,毫不客气地分给刘备一半。他们的交流几乎全部围绕智蚁项目。她不再只是提出尖锐问题,更开始提供详实的解决方案、优化思路,甚至默写出一段段精妙绝伦的算法实现,其老辣程度让刘备这个计算机本系高材生都感到震惊骇然。
她像是脑子里装着一个来自未来的技术库。
争论、调试、推翻、重来……机房里气氛时常紧绷如弦。王昭君的专业和冷酷彻底碾碎了刘备最后那点因为性别或院系而产生的轻视。他全身心投入,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她展现出来的一切,同时又被她近乎严苛的要求逼出所有潜能。
偶尔筋疲力尽间隙,他会看着她冷静侧脸,心头疑云更重,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他清晰地感觉到,智蚁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进化,脱胎换骨。
这天深夜,机房只剩他们两人。
一个关键模块调试成功,运行流畅。
刘备靠在椅背上,极度疲惫,眼底却燃烧着灼人的光亮。他忽然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她：为什么帮我
王昭君正收拾东西,动作没停,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说了,我赌你这个人。
赌注呢刘备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想要什么股份技术授权还是等我成功后……
王昭君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直面他的目光。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刘备,她说,我要的,你现在给不起。等你真正站到那个位置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她拿起包,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别忘了,你锁骨上的痕迹,还没消。
门轻轻合上。
刘备独自坐在黑暗中,屏幕的光映着他剧烈闪烁的瞳孔和骤然滚烫的耳根。他下意识地抚摸锁骨,那细微的刺痛感,此刻却像烙印一样滚烫。
他忽然意识到,王昭君赌的,或许远不止他的技术和他的未来。
而她留下的这句话,比论坛上那成千上万条的猜测和调侃,更像一个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宣示。
夜还很长。
机房外的校园渐渐沉睡,而论坛某个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新帖悄然出现：【有人注意到最近老机房的灯总是亮到后半夜吗而且……好像是两个人】
‘
那个不起眼的新帖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起初只泛起细微的涟漪,但很快就被琴房事件后续的八卦洪流所淹没。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依旧聚焦在刘备锁骨的红痕和王昭君冷艳的侧脸上,乐于消费这桩看似美女与野兽的桃色谈资,而非深究图书馆机房深夜不灭的灯光。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会轻易被表象迷惑。
计算机系学生会主席、早已被某互联网巨头提前签下的技术尖子周瑜,就是其中之一。他偶然在论坛看到了那个关于机房的帖子,眉头下意识地皱起。刘备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不是因为他追校花的笑话,而是某次课程设计答辩时,这人提出过一个相当刁钻的算法思路,虽然最终因为实现过于粗糙而被导师毙掉了,但那份藏在笨拙表达下的灵光,让周瑜记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地调取了老机房的夜间门禁刷卡记录。
记录显示,最近一周,刘备的校园卡几乎每天都会在晚上十点后刷卡进入,直到凌晨三四点,甚至更晚才离开。而更让他瞳孔一缩的是,几乎同一时间段,还有另一张卡频繁出入——
王昭君。
外语系的王昭君,为什么会频繁深夜进入计算机系的老机房而且和刘备的时间高度重合
周瑜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论坛上那些香艳的猜测此刻在他脑中变得苍白可笑。他了解技术疯子的状态,那种废寝忘食的投入,绝不可能是因为男女之情带来的肾上腺素。那两人在机房里,一定是在搞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王昭君这样的外语系系花,放下身段,顶着流言蜚语,陪一个笑话熬夜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潜在威胁的直觉,让周瑜做出了决定。
……
又是一个深夜。
机房内,键盘声如同疾雨。
王昭君正站在刘备身后,俯身看着屏幕上一段复杂的数据流可视化图示,眉头微蹙：这里的延迟还是太高,用户体验会是大问题。必须优化。
我知道,刘备声音沙哑,眼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却高度亢奋,我在尝试用异步加载和缓存预取……
不够。王昭君打断他,手指点向屏幕一角,核心瓶颈在于你的数据序列化协议效率太低。换这个。
她报出一个极其冷门却以高效著称的二进制协议名称,甚至流畅地说出了几个关键参数。
刘备猛地抬头看她,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这协议甚至还没被大规模应用,只在一些顶尖实验室的内部项目里流传。
王昭君面不改色：书上看的。
刘备：……哪本书会教这个！
但他没时间深究,王昭君已经就着这个协议,快速阐述优化思路,她的语速很快,逻辑极清晰,每一个点都踩在关键处。
刘备不得不收起所有震惊和疑虑,全力跟上她的思维节奏。两人再次陷入那种高效到令人窒息的技术攻坚状态。
就在这时——
叩、叩、叩。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机房内专注的气氛。
刘备和王昭君几乎同时一顿,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个时间点,谁会来这种地方
刘备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周瑜。他穿着一身休闲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点玩味的笑意,目光先是在刘备明显熬夜过度的脸上扫过,然后越过他,看到了里面站起身的王昭君。
哟,还真是你们周瑜笑了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拉家常,大半夜的,这么用功听说老机房最近夜夜灯火通明,我过来看看,别是哪个学弟想不开在挖矿吧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机房内部,最后落在还亮着的电脑屏幕上。那上面复杂的数据流和程序界面,绝非普通学生作业所能及。
刘备身体下意识地侧了侧,想挡住屏幕,但知道已经晚了。他脸色不太好看,周瑜在系里的地位和技术实力他都清楚,这人绝不是无聊到会来查寝的人。
周主席有事刘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防备。
王昭君也走了过来,站在刘备身侧稍后的位置,神情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周瑜。
没事,就是好奇。周瑜笑容不变,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定格在王昭君身上,王同学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对计算机也这么有研究看来论坛上那些,都是瞎传了。
他这话试探的意味极浓。
王昭君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扬,弧度冷淡：随便看看。周主席也对老旧机房感兴趣
兴趣谈不上,周瑜耸耸肩,只是作为学生会主席,总得关心一下同学们,尤其是……这种容易引发安全隐患的熬夜行为。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看你们这架势,是在搞什么大项目需要帮忙吗系里资源我还是能协调一些的。
刘备的心猛地一提。周瑜背后的巨头公司,正是智蚁这类项目未来潜在的竞争对手或收购方。让他知道太多,绝非好事。
不用了,谢谢主席。刘备抢在王昭君前面开口,语气生硬,我们就是自己瞎琢磨点小东西,不劳费心。
周瑜挑眉,看了看刘备紧绷的脸,又看了看王昭君那看不出情绪的表情,了然一笑：行,那就不打扰你们‘瞎琢磨’了。不过还是注意身体,也别熬太晚,毕竟……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两人,人言可畏啊。
他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刘备猛地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肯定起疑了。刘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焦虑。
王昭君却已经走回电脑前,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周瑜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
起疑是正常的。她语气平淡,‘智蚁’的光芒藏不住,迟早会被人注意到。周瑜是个聪明人,他今天来,与其说是刺探,不如说是一次温和的警告,或者……提前观望。
警告
警告我们,他注意到了。王昭君坐下,手指重新放在键盘上,侧头看刘备,所以,我们的速度必须更快。在他,或者其他人真正意识到‘智蚁’的价值并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必须让它足够强大,或者……找到第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刘备跟过来。
第一笔投资,或者第一个有分量的合作伙伴。王昭君眼神锐利,这不仅是资金问题,更是信号。告诉所有人,这个项目,有人罩了。
刘备沉默了。他知道王昭君说的是对的,但拉投资谈何容易。他一个毫无背景、声名狼藉的穷学生,拿什么去说服别人
别想太多。王昭君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绪,代码就是你的武器。先把周瑜看到的这个模块优化到极致。剩下的事,她顿了顿,语气笃定,我来想办法。
键盘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为急促,带着一种被追赶的紧迫感。
机房外,周瑜并没有走远。他靠在楼梯转角处的阴影里,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再次变得密集的键盘敲击声,眼神深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他刚刚看得分明,那屏幕上的程序架构,绝不是什么小东西。那思路,那规模,甚至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心惊。
刘备……王昭君……
他低头,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备注为孙总（江东资本）的电话,手指悬停片刻,最终却没有拨出。
他收起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转身真正离开了。
夜更深了。机房的灯光,依旧顽固地亮着,像黑暗中一枚倔强的棋子,悄然落在波谲云诡的棋盘之上。
3棋局初开：周瑜的试探与智蚁的进击
周瑜的造访像一根刺,短暂地扎破了机房内与世隔绝的泡沫。紧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嗡嗡作响的机器和两个不知疲倦的人身上。
键盘声更加密集,几乎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劲。
王昭君不再仅仅提出方向和问题,她开始更直接地介入代码。有时,她会直接推开刘备,自己坐在主控电脑前,手指如飞,敲出一段段简洁、高效、甚至带着某种独特美学风格的代码,其优雅和老练让刘备看得眼花缭乱,心惊不已。那绝不是一个感兴趣的外行能写出来的东西,更像是一个浸淫此道多年的顶尖工程师的手笔。
这里,内存池管理,用这个模型。她语气不容置疑,快速实现了一个刘备只在顶级论文摘要里瞥见过概念的算法。
用户画像模块耦合度太高,拆开,用事件总线通信。她几下就重构了刘备花了几个星期才搭起来的框架,结构瞬间清晰流畅。
她甚至随手写了一个极其精巧的脚本,自动化处理了那些繁琐重复的数据清洗工作。
刘备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再到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恐惧。他像一个学徒,贪婪地吸收着一切,同时心底的疑团也越滚越大。她到底是谁
但他不敢问。每一次提问关于她能力的来源,只会得到更冰冷的沉默或更刁钻的技术问题反诘。他只能将所有的困惑和压力,发泄到无穷无尽的代码之中。
智蚁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进化、膨胀,逐渐显露出它狰狞而优美的雏形——一个高度智能、能够自我学习和预测的分布式数据处理核心。它吞吐着模拟数据,发出低沉而高效的嗡鸣,仿佛一头被提前唤醒的幼兽。
这天凌晨,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王昭君看着最新一次的压测报告,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和满意。
差不多了。基础框架已经能扛住第一波冲击了。
刘备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巅峰。他看着屏幕上流畅运行的系统,仿佛看着自己亲手哺育长大的怪物,一种混杂着自豪和不安的战栗感席卷全身。
接下来……怎么办他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技术攻坚暂时告一段落,现实的壁垒重新横亘眼前。没有数据,没有服务器,没有钱,没有认可。只有一个藏在老旧机房里的、见不得光的怪物。
王昭君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那是一个在科技投资圈里颇为响亮的名字,以眼光犀利、作风大胆著称的风投新贵。
给他发一份项目简介。王昭君将手机屏幕转向刘备。
刘备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摇头：不可能！他那种级别的人,怎么可能会看我们这种……
简介我已经写好了。王昭君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只需要用你的邮箱发出去。现在,立刻。
可是……
没有可是。王昭君的目光冷冽如刀,刘备,代码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需要准备的是你的胆子。要么发,要么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真的只是‘瞎琢磨’。
刘备看着她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只已初具规模的智蚁,胸腔里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不甘和野心,猛地冲破了所有怯懦和犹豫。
他接过手机,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将那份王昭君早已准备好的、言辞精炼、直击痛点、充满诱惑力的项目简介,连同测试数据的核心截图,发送到了那个足以让无数创业者心跳加速的邮箱地址。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在寂静的机房里格外清晰。
刘备像虚脱一样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
王昭君收回手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光芒。她知道这封邮件大概率石沉大海,或者被对方助理直接归类为垃圾创业计划。但这不重要。这只是第一步,是打破刘备心障的第一步,也是将智蚁正式推向前台的第一步——哪怕只是以一个微不足道的像素点的形式。
……
几天后,计算机系举办一场小规模的学术沙龙,请来了几位已毕业的成功校友分享经验。周瑜是主持人。
刘备本不想去,但王昭君一句你需要开始接触这个世界运行的真实规则,而不仅仅是代码规则,把他逼出了机房。
沙龙气氛热烈。成功校友们侃侃而谈,分享着在大厂的见闻、行业的趋势。刘备坐在角落,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与周围光鲜的人群格格不入,但眼神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游离躲闪,而是带着一种沉静的观察。
自由提问环节,一位校友谈到当前数据处理平台的瓶颈问题。
忽然,角落里的刘备站了起来。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许多人认出了他,脸上露出诧异和玩味的神情。周瑜也看了过来,眼神微眯。
刘备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汗。但他想起机房里的日夜,想起屏幕上流淌的数据洪流,想起王昭君那句准备好你的胆子。
他开口,声音初始有些发紧,但很快变得稳定,甚至带着一种技术者特有的、切入核心的冷静和自信。他没有泛泛而谈,而是直接针对那位校友提到的瓶颈,提出了一个基于异步流水线和动态负载均衡的解决方案思路——这正是智蚁核心架构中已经解决的关键问题之一。
他的发言简短,却直戳要害,其技术深度和前瞻性让在场许多人都愣住了,包括讲台上的校友。
那位校友收起了客套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追问了几个技术细节。
刘备对答如流,每一个回答都精准、深入,甚至隐约指出了当前业内某些通用方案的缺陷所在。
会场安静下来。那些原本带着看笑话心态的目光,渐渐变得惊讶、疑惑,甚至有了几分凝重。这个刘备,和他们印象里那个舔狗笑话,完全不同！
周瑜站在主持台后,看着台下那个虽然衣着寒酸却仿佛发着光的刘备,眼神彻底沉了下来。他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刘备和王昭君在机房里搞出来的东西,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提问结束,刘备坐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但胸腔里却燃烧着一团火。
沙龙结束后,竟然真的有几个人主动过来和刘备交换联系方式,其中就包括那位被他技术见解打动的校友。
周瑜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刘备同学,没想到你对分布式系统有这么深的研究,刚才的见解很精彩。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学长对学弟的赞赏。
刘备不太习惯这种场合,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谢谢主席。
周瑜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周围,压低了些声音：对了,你们那个项目……如果需要测试环境或者一些初步的运算资源,我可以帮忙跟系里申请一下。毕竟,好的项目埋没了就太可惜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意,但刘备瞬间警觉起来,想起了王昭君的警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照王昭君提前预演过的说辞回答：谢谢主席好意,目前还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暂时不需要麻烦系里。
周瑜笑了笑,没再坚持,又鼓励了两句便转身离开。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深沉难测。
刘备看着周瑜离开的背影,慢慢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手机刚刚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王昭君的短信,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不错。
刘备抬起头,穿过散去的人群,看到沙龙会场出口处,王昭君正倚在门边等着他。晨光透过玻璃门照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而坚定的轮廓。
她对他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先一步走入阳光里。
刘备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沙龙上的短暂亮相只是另一重意义上的琴房事件。他们正在主动走入风暴眼。
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那封发往风投邮箱的邮件,如同投入深海的鱼饵,正在无人I知晓的暗处,等待着第一个咬钩的信号。
4表白
风暴并未立刻降临。那封石沉大海的邮件似乎印证了刘备最初的预想,但王昭君却毫不在意,反而带着刘备开始进行另一种测试——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些脱敏后的真实数据集,虽然规模不大,却足够让智蚁脱离理想化的沙箱,第一次真正咀嚼现实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洪流。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现实数据的噪声和异常值不断触发之前未曾预料的
bug,刘备和王昭君几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熬夜鏖战。但这一次,刘备的心态已然不同。沙龙上的短暂认可,像是一缕微光,照亮了他被压抑太久的天赋和自信。他调试
bug
的速度越来越快,提出的解决方案甚至偶尔能让王昭君微微点头。
他们在混乱的数据流中一步步修补、优化,智蚁在痛苦的磨合中变得越发坚韧和强大。
又是一个彻夜未眠的清晨。刘备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棘手的边界
case,看着智蚁顺畅地吞入数据,吐出清晰有价值的分析结果时,他难以抑制地猛地一拍桌子,脱口而出：成了！
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冲击着他,他下意识地转头,想与唯一并肩作战的同伴分享这份狂喜。
王昭君就站在他身边,正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侧脸在屏幕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但嘴角却噙着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放松笑意。
那一刻,机房外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透过高窗洒入,驱散了部分昏暗。所有熬夜的疲惫、技术的挣扎、外界的纷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来之不易的成功短暂地赦免了。
刘备看着她那抹罕见的、带着温度的笑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失序。过去几周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她尖锐精准的点拨、她偶尔流露的疲惫、她扛着外界所有压力将他护在这片技术净土里的决绝、还有此刻这抹只为共同成果绽放的笑……
那些复杂的、被紧张和压力压抑的情感,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昭君诧异地抬头,对上他灼热得几乎烫人的目光。
王昭君,刘备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王昭君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厌恶,而是带着一丝探究和……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她没有挣开他的手。
这个细微的反应像是一道许可。
刘备所有的犹豫和胆怯在这一刻燃烧殆尽。他手上用力,将她猛地拉向自己,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低头,近乎莽撞地吻上了她的唇。
触感微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冷冽香气。
时间仿佛静止。
机箱风扇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王昭君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推开他。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吻里,没有技巧,只有刘备积压了太久的、笨拙而汹涌的情感,像是最原始的火,灼热而真诚。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喘息着松开了她,脸颊耳根红得像是要滴血,眼神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王昭君微微喘息着,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然后抬眼看他。她的目光依旧清明冷静,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
这就是你庆祝的方式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一些,听不出喜怒。
我……对不起,我……刘备语无伦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代码跑通了,王昭君却打断了他的慌乱,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吻从未发生,只是她微微泛红的耳廓泄露了一丝不同寻常,只是第一步。收拾东西,回去休息。
她转身,开始冷静地保存代码,关闭电脑,动作流畅自然。
刘备愣在原地,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满腔澎湃的情感无处安放。她这是……接受了还是根本不在意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紧张的节奏中。王昭君对待刘备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冷静、犀利、要求严苛。绝口不提那个吻,仿佛那只是熬夜过度产生的幻觉。
刘备却无法平静。他每一次看向她,心跳都会失控。她偶尔靠近指点代码时,那冷冽的香气都会让他瞬间绷紧。他像个怀揣着巨大秘密的傻瓜,在绝望和希望的边缘反复横跳。
直到一周后,王昭君让他将智蚁的最新测试版部署到一个她提供的临时云服务器上,用于进行更大规模的压力测试。
部署过程很顺利。当刘备远程启动服务,看着监控界面上各项指标平稳运行时,他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的邮箱突然弹出了一条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正是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回复的、声名显赫的风投邮箱。
标题是：【关于智蚁项目
-
初步问询】
刘备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颤抖着点开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短,官方而克制,表示对项目简介感兴趣,希望预约一个简短的电话会议,进一步了解细节。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立刻告诉王昭君！
他冲出机房,几乎是用跑的,穿过校园。他知道这个时间点,王昭君应该刚下课。
他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看到了她。她正和几个女生边走边说着什么,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
王昭君！刘备顾不上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大声喊了她的名字,快步冲到她面前,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气喘吁吁,眼睛亮得惊人。
他回复了！那个风投！他回复了！约电话会议！他举着手机,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像个迫不及待分享巨大糖果的孩子。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那几个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失态的刘备,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王昭君。
王昭君看着他激动得发红的脸庞和那双璀璨的眼睛,静默了几秒。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微微弯起了唇角。
那不是一个淡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而是一个真正清晰、甚至带着些许暖意的笑容,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折射出令人心眩的光彩。
嗯,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仿佛带着无尽的笃定,我知道。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最终落定的砝码。
刘备瞬间明白了。那个吻,她记得。她的沉默不是拒绝,而是等待。等待他真正拿出成果,等待他足以匹配野心的实力,等待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孤注一掷去赌的落魄学长。
而现在,他做到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但足以证明,她的赌注,没有错付。
巨大的幸福和成就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刘备的四肢百骸。他再也抑制不住,在所有惊愕的目光中,上前一步,紧紧拥抱了她。
这一次,王昭君没有推开他。她甚至在他怀里微微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然后,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恭喜,刘同学。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但刘备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这个将他从泥潭中拉起,逼他看清自己,陪伴他浴火重生的女神。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带着冷香的颈窝,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谢谢……还有,我爱你。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明晃晃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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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再次翻天覆地,但这一次,核心变成了惊叹、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机房里的灯火依旧常常亮至深夜,但不再孤单。那里承载的不再只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局,更是一份刚刚确认彼此心意的、并肩作战的爱情。
智蚁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前路必然遍布荆棘与挑战。
但刘备知道,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笑话。
他有了锐不可当的剑,也有了愿意与他同行、共赴荣光的女神。
此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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