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开学第一天,漂亮舍友抱来一只蝙蝠说要当宠物养。
我反手掏出手机录像。
宿舍养蝙蝠违反校规第三十七条,想上校园头条
她哭哭啼啼说蝙蝠是国外带回来的稀有品种。
我直接接通生物系教授电话开免提。
教授,有人说要在寝室养蝙蝠。
系主任亲自带队来我们寝室,她的蝙蝠笼子不翼而飞。
我因此被大小姐记恨。
她报复我的手段层出不穷。
可我半点都不虚她。
1.
九月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行李箱轮子咕噜噜滚过宿舍走廊。
我推开308寝室门时,里头已经热闹得很。
一个长发女生正举着个笼子,另外两个室友围着她啧啧称奇。
那长发女生穿着显然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真从国外带回来的海关能让过吗
一个圆脸短发女生怯生生地问,手指紧张地卷着衣角。
当然了,我家莱福可是有证的！长发女生嗓音甜得发腻,眼角瞥见我进门,笑容淡了几分,哟,最后一位室友到了啊。
我看了眼贴着我名字的靠窗下铺。
并没急着收拾行李,反而将目光落在那个笼子上。
黑漆漆的一团东西挂在里头.
偶尔动弹一下,露出了尖细的爪子。
笼子做工精致,金属杆上甚至雕刻着细腻的花纹,与整个宿舍朴素的风格格格不入。
居然是只蝙蝠。
这是什么
我放下背包,尽量让语气平常些。
长发女生得意地扬起下巴.
这我宠物,莱福。秘鲁带回来的果蝠,稀有品种,以后就是我们308的一员啦。
另外两个室友看起来既害怕又好奇,躲得老远却伸着脖子看。
短发圆脸的叫周婷。
另一个戴眼镜的自我介绍叫张妍。
我放下挽起的袖子。
宿舍养蝙蝠,违反校规第三十七条,动物不得入内。你想上校园头条
那女生脸色一变。
随即又笑起来,声音更加甜腻。
同学,莱福很干净的,还打过疫苗,有健康证明的哦。你看它多可爱……
她说着就要把笼子往我面前递。
蝙蝠似乎被惊动,在笼子里扑腾起来,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我后退一步掏出手机,直接开始录像。
同学你干什么
她愣住了,下意识用手挡脸。
2.
取证。
我镜头对准她和蝙蝠。
继续,多说点,比如你是怎么通过海关把境外蝙蝠带入境的,又打算怎么在集体宿舍饲养保护动物。
她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吓唬谁呢莱福不是保护动物！
所有蝙蝠都是保护动物,我停下录像,翻出通讯录,要不,咱们现场连线确认一下
不等她回答,我已经拨通了生物学院王教授的电话。
顺手按下免提。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喂,王教授好,我是新生白杨。
免提那边的教授电话那头响起和蔼的声音。
白杨同学啊,什么事讲座上提的问题很有见地,我正期待你来选我的课呢。
长发女生伸手要来抢手机,我侧身避开。
声音提高了几度。
教授,我室友说要在寝室养一只从国外带回来的蝙蝠,说是稀有品种,请问这符合规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炸开。
胡闹！什么稀有品种蝙蝠可能携带多种人畜共患疾病！狂犬病、SARS、亨德拉、尼帕病毒……哪个宿舍我马上过去！
长发女生终于慌了。
她扑过来要关掉免提,我抬高手机：308寝。她说这蝙蝠叫莱福,从秘鲁带回来的。
简直无法无天！王教授气得声音发抖,同学,我不管你那蝙蝠多稀有,立刻带走处理掉！否则我上报学校严肃处理。白杨同学,你做得很好,很有安全意识。
我瞥了眼面如死灰的长发女生,对电话道：谢谢教授,我会监督执行的。
挂掉电话,寝室一片死寂。
圆脸短发和眼镜妹已经缩回自己座位。
假装整理东西,耳朵却竖得老高。
周婷小心翼翼地瞟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整理已经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3.
长发女生咬着嘴唇,眼睛红了一圈。
精心描画的眼妆有些晕染。
你什么意思非要这么针对我
我收起手机,拉开行李箱开始铺床。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蝙蝠。还有,我叫白杨,不叫同学。
她狠狠瞪着我。
胸口起伏半天,最后挤出三个字。
赵思琪。
然后她抱着那个笼子,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门。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眼镜妹张妍悄悄蹭过来。
那个……白杨,你真厉害,连生物教授电话都有。
我抖开被子：报到那天我去旁听过他的讲座。他给所有提问的学生都留了联系方式。
可她会不会记恨啊周婷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赵思琪看起来不好惹,她那些行李,一看就很贵。
我铺平床单最后一个角,抬头一笑。
巧了,我也是。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我刚刚铺好的床铺上。
也将赵思琪空荡荡的桌子笼罩在光影之中。
那里摆着一套昂贵的护肤品和几个精致的手办,与宿舍其他区域的简朴形成鲜明对比。
接下来三天,赵思琪安分得诡异。
那只蝙蝠笼子从她床头消失了。
她绝口不提莱福的事,每天按时上课,对我也客客气气。
甚至早上还会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虽然那笑容勉强得像是用钩子挂在嘴角。
太客气了。
周三中午,学校突击卫生检查的通知突然下来了。
说一小时后系主任亲自带队抽查新生寝室。
整栋楼顿时鸡飞狗跳。
走廊里传来各种声响。
拖把撞击水桶的声音、柜门开合的砰砰声、还有同学们慌乱的脚步声……
赵思琪主动提议。
大家赶紧收拾吧！白杨,要不你负责倒垃圾我们三个拖地擦窗。
她笑得很甜。
仿佛真心实意为宿舍着想。
分工听起来合理,但我没忽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光。
行。
我拎起垃圾桶出门。
4.
倒完垃圾回来,那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赵思琪甚至踮着脚在擦我床头那块墙面,格外卖力。
见我回来,她跳下椅子,笑容灿烂。
地我们都拖好了,垃圾也倒了,你就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系主任带着学生会干部进来时,我们308窗明几净,地板反光,连窗玻璃都亮得晃眼。
主任满意地点头,目光扫过每张床铺,突然定格在我的床头。
那是什么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我床头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鲜红的锦旗。
上面明晃晃绣着几个大字：【卫生标兵示范位】。
落款是校后勤集团,还盖着公章。
系主任眼睛亮了。
好！很好！同学你这种保持卫生的精神值得表扬。他转头对随行人员说：记录下来,308寝作为优秀典型！
检查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后,我们寝室一片寂静。
赵思琪盯着那面锦旗,脸色青白交错,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我伸手摸了摸锦旗边缘。
胶水还没干透。
有意思,你说,要是系主任知道这锦旗是假的,刚评上的优秀典型会不会被撤销用假锦旗换真荣誉,顺带陷害我这种手段也太小儿科了,我可没某些人想的那么虚荣。
赵思琪猛地抬头。
我不知道什么锦旗。
我没说你啊,我挑眉,紧张什么
她噎住了。
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我走到她床边,弯腰从床底拖出那个熟悉的笼子。
黑布罩着但隐约有动静。
笼子被隐藏在一个名牌行李箱后面,用一堆衣服做着掩护。
藏得挺好,我把笼子放在她面前,可惜蝙蝠叫了。
赵思琪一张脸煞白,手指微微发抖。
我拍拍手站起来。
自己处理掉,或者我请王教授再来一趟
她死死盯着我,突然笑了：白杨,你等着。
那声音很轻。
却像蛇一样滑过空气。
5.
赵思琪的等着来得很快。
第二天我洗头时,挤出的洗发水是诡异的粉红色,还带着股刺鼻的脱毛膏味儿。
我盯着掌心里那团粉红色的膏体叹了口气。
拎着那瓶被掉包的洗发水走出卫生间。
谁动的
周婷和张妍一起摇头。
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赵思琪空着的床位飘。
周婷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张妍则推了推眼镜,假装专注地看着课本。
赵思琪呢
她说,去逛街了。
张妍小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点点头。
把那瓶粉红色液体倒进洗手池,出门去了楼下超市。
五分钟后,我拎着两瓶最大装的脱毛膏回来。
赵思琪是踩着熄灯铃回来的。
大包小包,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她新做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着光,购物袋上的logo彰显着它们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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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门发现我们三人都没睡,愣了下。
干嘛查寝啊
我举起手里的脱毛膏。
给你个惊喜。
她脸色变了变,却还在强装镇定。
什么东西
赔礼道歉啊,我拧开盖子,笑眯眯地朝她走过去,你不是喜欢脱毛膏吗我买了两瓶,够你全身用一遍了。
你疯了！她尖叫着往后躲,购物袋掉在地上,你敢
我一把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她挣脱不开。
试试
周婷和张妍吓得不敢出声,周婷甚至用手捂住了眼睛。
赵思琪终于慌了。
不是我换的！是周婷。她说你头发太好看了,嫉妒你！
周婷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赵思琪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夸过白杨发质好。
我松开手看向周婷。
她说的是真的
周婷眼圈都红了。
我是碰过你洗发水,但只是看看牌子。脱毛膏是赵思琪自己买的,我看见了！就在今天下午,她从超市袋子里拿出来的。
赵思琪破口大骂。
周婷你放屁！明明是你跟我说看不惯白杨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孰是孰非显而易见。
我抡圆胳膊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赵思琪脸上。
我这人是出了名的性格不好,但一般人不惹我我不惹人。
可要是人主动惹我……
那我也不怕事。
6.
连抡几个大比斗后,我把脱毛膏重重放在赵思琪桌上。
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我的洗发水完好无损地回来。否则,我指指那两瓶脱毛膏,你知道后果。
赵思琪捂着脸低声哭泣。
我又补了一句。
不服你尽管去告状,我随时奉陪。先动手为贱,我不介意学校帮我仔细查查是谁换的我洗发水。
寝室瞬间安静。
第二天,我床头出现了一瓶全新的洗发水。
比我原来的还贵。
包装精美,甚至还有礼品包装。
赵思琪一整天没敢正眼看我,但我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恨意,像针一样刺在我的背上。
事情在那天晚上发生了转折。
睡前刷朋友圈,我看到赵思琪发了条状态：
【有些人仗着有点小聪明就欺负人,寝室霸凌真可怕[可怜][可怜]】
配图是她红肿的手腕。
那是昨天我抓过的地方,但颜色P得格外夸张。
几乎像是被烫伤一样。
状态底下已经有一长串的评论了。
纷纷在问。
【谁啊】
【哪个寝室的】
【告诉辅导员啊。】
有几个明显是她朋友的账号义愤填膺地表示要【人肉那个霸凌者】。
我点开评论区,打字回复。
【@赵思琪
需要我同步发一下蝙蝠笼子和洗发水还有脱毛膏的照片吗大家一起来评判一下到底是谁霸凌谁。】
一分钟后那条朋友圈消失了。
五分钟后,我的寝室门被轻轻敲响。
本来去隔壁寝借宿的赵思琪眼睛红肿的站在门口。
她穿着睡衣没化妆,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小了好几岁。
白杨,她声音发抖,我们能不能谈谈
我让她进来。
周婷和张妍假装睡觉,但我知道她们都醒着。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我承认,所有事都是我搞的。蝙蝠是我托人从国外带的,洗发水是我换的,锦旗是我伪造的,朋友圈也是我故意发的。
我没说话,等她继续。
我只是……只是从来没被人这么下面子过,她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开学第一天你就让我难堪,我实在气不过……
所以一次次搞小动作,是想让我倒霉
7.
赵思琪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以为你会像其他人一样……怕事,或者至少会服软。
赵思琪,我看着她,你今年十八岁,不是八岁。做错事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吗
她抽噎起来,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那你要怎样告诉系里我会被处分的。
我思考片刻,拿出手机。
两个选择。第一,我上报所有事情；第二,你公开道歉,保证再也不犯。
她选了二,肩膀垮了下来。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当晚,赵思琪在朋友圈发了一篇长文。
详细描述了如何试图在宿舍养蝙蝠、如何陷害室友未遂,并@了系主任和王教授。
308寝室一夜成名。
第二天去食堂,一路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308那个让室友公开忏悔的狠人。
我端着盘子坐下时,周婷和张妍犹豫着坐到了我对面。
白杨,周婷小声说,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其实,有点佩服你。
张妍推推眼镜。
赵思琪请假回家了,说没脸见人。她妈妈刚才来电话,语气很生气。
我夹起一块排骨。
挺好,清净了。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出来。
那笑声中有释然也有紧张。
说真的,周婷凑近些,你当时就不怕吗赵思琪看起来那么不好惹……
我放下筷子。
道理站在我这边,校规站在我这边,我凭什么怕
阳光透过食堂窗户落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窗外。
校园生活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学生们抱着书本穿梭在林荫道上。
大学第一天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就像蝙蝠,习惯生活在阴暗处,但你只要把灯打开,它们自然就消失了。
可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赵思琪离开时的眼神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开始。
8.
赵思琪请假一周后回校。
阵仗大得教学楼整层都在震动。
她拎着只崭新的爱马仕,身后跟着两个点头哈腰的男生帮她扛着大包小包。
高跟鞋咔哒咔哒响彻走廊。
那香水味浓的隔着十米都能闻到。
她的头发新染了颜色,在走廊灯光下闪着昂贵的暖棕色光泽。
周婷扒着门缝偷看,扭头小声汇报。
我的天,她家是不是印钞的那包顶我四年学费！
张妍推推眼镜,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官网页面。
限量款,官网标价十八万八。她手上那块表,百达翡丽,最少三十万。
我低头翻着专业课笔记,没搭话。
法律条文在纸面上整齐排列,像一队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教室门被推开。
赵思琪站在门口,笑容灿烂得晃眼。
她目光扫过我,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礼盒,包装上的La
Mer标志显眼得刺目。
白杨,她声音甜得发腻,上次是我不对,这套La
Mer算我赔罪,咱们以后好好相处。
她将盒子递过来,手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
周婷倒抽一口气。
张妍的笔掉在了地上。
全班目光都聚焦在这盒贵妇护肤品上。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窥探的视线,听到远处隐约的窃窃私语。
我合上笔记本,接过盒子掂了掂。
专柜价三千八,赵同学破费了。
她笑容更深,眼角微微上扬。
应该的,毕竟要当四年室友……
话没说完,我已经转身走向门口,对着正在擦楼梯扶手的保洁阿姨笑了笑。
王阿姨,这个给你。
整层楼安静了。
远处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王阿姨愣在原地,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这、这太贵重了……
她的眼睛不时瞟向那精致的包装盒,又迅速移开。
室友送的,我塞进她手里,适合你,保湿效果好。冬天快到了,你的手会开裂。
赵思琪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像是精心绘制的面具突然出现了裂痕。
9.
她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我转身回教室,经过她身边时轻声说。
下次送人礼物,记得先撕掉价签。
她猛地低头看向那个已经被王阿姨抱在怀里的礼盒。
侧面那张小小的价格标签正在阳光下反光。
周婷和张媛屏住呼吸,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移动。
赵思琪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
瞧我粗心的。那笑容重新变得完美无瑕,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学校对面新开了家日料店。
她环视我们,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白杨,你会来的吧……
不去,没兴趣。
我直接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书本上。
我是来上学的。
不是来玩宫心计的。
那天晚上我被学生会叫去开会,回来已经十点半。
夜空无星。
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宿舍楼顶。
推开寝室门,周婷和张妍表情古怪地挤在一张椅子上,眼神不住地往我衣柜飘。
怎么了
我放下书包,注意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异味。
周婷嘴唇发抖。
白杨,你,你最好看看衣柜。
我拉开衣柜门的瞬间……
黑压压的小强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爬得满地都是。
它们四处逃窜着,有的爬上墙壁,有的钻入床底。
最可怕的是我那件羊绒大衣,被人用剪刀绞得稀烂,碎片上还沾着小强卵,白色的卵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恶心。
周婷快哭出来了。
我们回来就这样了……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关节发白。
我盯着那片狼藉没说话。
小强还在四处爬行,有几只试图爬上我的裤脚。
我弯腰从床底拖出收纳箱,拿出橡胶手套和密封盒,开始一只只捡小强。
它们在我手中挣扎,细小的腿不停划动。
白、白杨周婷声音发颤,你没事吧
我没回头。
帮我把阳台那盆绿萝搬进来。
啊哦……
她怯生生地绕过满地小强,几乎是跳着去了阳台。
趁她搬花的功夫,我已经把几十只小强逮进密封盒,连带着那件被剪烂的大衣一起塞进塑料袋。
10.
橡胶手套上沾满了小强排泄物和卵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了录制。
周婷,你看到是谁动我衣柜了吗
周婷愣了下,立即明白过来。
没有。但我们回来时,赵思琪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是湿的……她说她一直待在浴室洗澡。
我关掉录音,拎起密封盒,径直走到赵思琪床前掀开帘子。
她正戴着面膜玩手机,被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
她新做的美甲在手机屏幕光下闪闪发亮。
我把装着小强的盒子举到她面前。
你的东西,还你。
赵思琪尖叫着往后躲,面膜都掉了。
拿开！恶心死了！
她的声音因惊恐而尖利刺耳。
我抓住她手腕,把盒子高高举到她的头顶。
下次想报复我,记得买无脊椎的。小强会认路,它们今晚可能会爬回主人床上。
说完我手一松……
伴随着赵思琪尖叫声的是满头满脸的小强从盒子里掉落出来。
赵思琪拼命挣扎。
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红痕,有一处甚至渗出了血珠。
可我半点都不觉得痛。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我笑的见牙不见眼。
赵思琪,你猜猜看,我晃了晃手机,刚才那段,我录了多少秒
她的脸色在手机光线下惨白如纸。
第二天全校都在传,308寝室半夜传出凄厉惨叫。
说是有人被揍得跪地求饶。
可真相是：赵思琪试图抢我手机删除视频时脚滑跪地,头磕到床柱嚎了一嗓子。
但没人在意细节,大家只是单纯的喜欢吃瓜。
传闻后来越传越离谱。
甚至有人说亲眼看到我把赵思琪打趴在地。
课间时系主任亲自来教室找我：白杨,来办公室一趟。
他的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赵思琪已经等在办公室里,眼睛肿得像核桃,左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那是她昨晚自己磕的。
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被人打的。
她甚至还一瘸一拐地走路,仿佛受了多严重的伤。
主任,她带着哭腔指着我,白杨昨晚打我！还威胁要毁我容。
她声音颤抖,眼泪说来就来。
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11.
系主任皱眉看向我。
怎么回事学校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暴力行为。
赵思琪抢着哭诉,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因为一点小矛盾就动手！我要求严肃处理。这种暴力分子必须开除！
她适时地露出恐惧的表情,身体微微发抖。
主任表情严肃的盯着我。
白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懒得费心解释,直接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
赵思琪的声音在办公室清晰回荡。
小强是我放的又怎样剪你衣服怎么了穷逼就不该穿那么贵的衣服！
我爸是校董朋友,信不信我让你毕不了业
啊！你录什么音删掉！快删掉！
随之而来的是混乱的声响,重物落地声,还有赵思琪的尖叫声。
录音结束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系主任的脸色从严肃变为铁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我把手机收回口袋。
主任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购买记录的发票,以及被毁衣物的价格证明。那件羊绒大衣价值四万三。
系主任深吸一口气,看向赵思琪。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思琪突然瘫软在椅子上,嘴唇哆嗦。
假的,都是合成的,是她伪造的……
需要找技术科鉴定吗我相信技术老师会很乐意帮忙验证真伪。
赵思琪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羞愧而是怨恨。
因为我的坚持,赵思琪处分通知下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学校第三天就在公告栏里贴出了通报。
【经查,我校学生赵思琪多次违反校规校纪,情节严重,影响恶劣,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周婷跑回来报告消息时气喘吁吁。
我的天！真开除了,听说她妈来学校闹都没用。系主任直接把录音放给她听,她妈脸都绿了！
张妍刷新着校园论坛。
帖子全爆了,有人说看到她哭着收拾行李,还有人爆料说她高中就因为霸凌转过学。
我低头刷到赵思琪最后一条朋友圈。
没有配图,只有几个字：
【完了,全完了。】
底下没有评论,只有零星有几个点赞。
曾经那些在她朋友圈下面吹捧奉承的人,此刻全都消失了。
12.
寝室门被敲响。
赵思琪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早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她没化妆,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声音沙哑：白杨,你满意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臂那道已经结痂的划痕上,又迅速移开。
她突然哽咽。
声音里带着我不曾听过的脆弱。
我就是……就是从来没输过……
现在你输过了,我平静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转身拖着行李箱走了。
轮子在走廊地面发出沉闷的滚动声,渐行渐远。
周婷小声问,声音里带着担忧。
她会不会报复啊
我关上门,继续整理笔记。
蝼蚁撼树,也要先能找得到树。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赵思琪空荡的床铺上。
那里曾经摆满昂贵的护肤品和装饰品,现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但我心里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赵思琪离开时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晚上我在图书馆待到闭馆。
此时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秋风掠过树梢带来一丝凉意。
我刚走出校门,三个人影就从墙角围了过来。
赵思琪站在最前面,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吓人。
她身后站着三个染着头发的社会青年。
他们手里拎着棍子,胳膊上纹着狰狞的图案。
等你很久了。
赵思琪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我停下脚步,把书包换到身前。
有事
手指却悄悄探入侧袋,摸到那罐新买的防狼喷雾。
我人生全被你毁了！她突然尖叫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两条路：要么现在跪下道歉,要么我今天划花你的脸！
刀片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她身后的混混往前逼近一步,形成半包围圈。
我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烟味和酒气。
我拉开书包拉链,拿出防狼喷雾。
赵思琪,你确定要在这动手
我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心跳已经加速。
校门口的监控探头闪着红光,但其中一个角度明显歪了,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13.
赵思琪像是疯了般大笑。
监控坏了！我早就查过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她朝身后的混混吼道。
三个混混同时扑上来……
我按下手机的一键求救键,反手对准最先冲过来的人按下喷雾。
惨叫声中,另外两人愣了一秒。
就这一秒我已经踹中其中一人膝盖,同时对着另一个举起喷雾。
辣椒素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艹！这娘们有点东西！
被踹中的人嚎叫着蹲下去,抱着膝盖咒骂。
赵思琪举着刀冲过来。
我杀了你！
我侧身躲开,抓住她手腕狠狠一扭。
美工刀掉在地上。
她痛得眼泪直流。
但她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我,充满仇恨。
警笛声由远及近……
划破夜的宁静。
辅导员和保安冲过来时我正踩着一个混混的手腕,另一个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第三个抱着膝盖惨叫。
防狼喷雾还握在我手中。
随时准备再次使用。
赵思琪被保安按住,还在声嘶力竭地喊。
是她先动手的！她要杀我！
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灰尘和泪水。
警察调取了监控。
虽然校门口的坏了但对面小卖部的摄像头记录得一清二楚。
是赵思琪先掏出刀,也是三个混混先动手。
画面中清晰显示我一直在后退,直到被包围才反击。
戴上手铐时赵思琪突然安静下来。
她死死盯着我。
白杨,你不得好死。
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警车灯闪烁在她惨白的脸上。
红蓝交替的光线让她的表情显得更加诡异。
我突然想起什么,走过去轻声说。
对了,你那个爱马仕是假的。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大。
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A货市场价三百八,连包装盒都印歪了。你那所谓的有钱爸爸,没告诉你吗他只是个赘婿,而你一个见不得光的三姐,也想学人当大小姐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对脑子好。
赵思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警察手里。
盯着我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14.
警车开走时,周婷和张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没事吧我们看到报警信息……
周婷声音还在发抖。
张妍则紧张地检查我是否受伤。
我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注意到远处几个围观的学生正在拍照。
没事,买防狼喷雾的钱,总算没白花。
夜风吹过。
带来远方城市模糊的喧嚣。
警车鸣笛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
308宿舍搬来了一个新室友。
她叫李晓是体育特长生,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拎着行李进来时笑得爽朗。
请多关照！
李晓手臂线条流畅,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
周婷悄悄跟我说。
听说李晓家里背景很硬,但人特别好相处。
李晓收拾完东西,突然递给我们一人一个小礼盒。
老家特产,大家尝尝！
她的笑容真诚,眼睛弯成月牙。
周婷的是蜜饯,张妍的是书签,我的竟然是……
一瓶防狼喷雾。
学姐说咱们这栋楼晚上不太安全,
李晓眨眨眼。
多备着点总没错,这种效果比普通的好。
我们都笑了。
308寝室气氛第一次真正轻松起来。
晚上躺在床上,周婷突然说。
其实赵思琪昨天托人带话,说想跟你道歉。
我没说话。
只是专注看着天花板上月光投下的光影。
张妍轻声接话：她说知道自己错了,希望你能原谅她。
知错我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她只是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寝室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落在那个崭新的防狼喷雾上。
银色的罐身在黑暗中微微反光。
李晓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清晰明亮：明天第一节什么课
大语。
完蛋！我预习还没做。
她夸张地哀嚎,引得我们都笑起来。
笑闹声中,308终于有了宿舍该有的样子。
那种紧绷的气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的、属于大学女生的温馨。
我知道以后人生中还会遇到很多事,很多人。
毕竟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四年会怎样。
但没关系。
我的防狼喷雾,永远备着最新的一瓶。
而在这个夜晚,月光安静地洒在地面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
提醒着这个世界永远存在的光明与黑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