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倾盆,我捧着亲手熬了三个小时的养胃粥,站在林家别墅门口,像个笑话。
客厅里衣香鬓影,我的未婚夫林浩,正揽着江雪柔的腰,向满堂宾客宣布,他要娶的是江雪柔。
他看到我了。
他从指间摘下我们相恋十年时我送他的戒指,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耳边:苏晚,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当林太太吧你不过是个靠我林家养着的穷亲戚,现在雪柔愿意嫁给我,你识相点就自己滚。
宾客的窃笑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皮肤。
江雪柔依偎在他怀里,朝我投来一个胜利者的怜悯眼神。
我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我已经分不清。
手里保温盒的温度,一寸寸冷却,正如我那颗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心。
十年隐忍,温柔贤惠,原来只是个笑话。
我没哭没闹,默默转身,走入瓢泼大雨。
回到我租住的老式公寓,房东大叔却堵在门口,一脸为难:小苏,林家打了招呼,这房子……你不能再住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接连震动。
尊敬的用户,您尾号xxxx的工资账户已被冻结。
尊敬的用户,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因故停用。
林家切断了我所有的生路,甚至不忘在朋友圈散布我攀附不成反讹诈的谣言。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我的身体,我却感觉不到冷。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狼狈地翻找着旧物,想看看有什么能换点钱,让我撑过今晚。
就在这时,一只尘封已久的黑檀木盒从衣柜深处滑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颤抖着手打开它,里面静静躺着三张加密U盘,和一张微微泛黄的便条。
是我母亲的字迹。
晚晚,若你见此信,说明你已跌至谷底。记住,你不是谁的附庸,你是苏家长女。用你所学,让他们跪着仰望你。
瞬间,我泪如雨下。
我凝视着那三张U盘,上面分别记录着华尔街从未失手的操盘数据、国际画坛奉为神迹的炽天使(Seraph)早期画作底稿、以及好莱坞至今仍在寻找的鬼才剧本手稿……这些曾被我为了林浩而亲手封存的能力,终于到了重启之时。
窗外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我苍白的脸。
我将第一枚U盘插入老旧的电脑,幽蓝的屏幕亮起,映着我冰冷的眼。
林浩,江雪柔,我轻声呢喃,像是在宣告一个迟来的审判,游戏开始了。
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串串尘封的代码被唤醒,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在天亮之前,让那个沉睡已久,只属于我的K,重现于世。
第二章
屏幕上,幽绿色的字符流如同苏醒的瀑布,最终汇聚成一个简洁的登录界面——一个在漆黑背景下跳动着的、孤傲的K。
我回来了。
那个三年前在华尔街用一百万美元撬动百亿美金外汇市场,又在巅峰时诡异消失的K,回来了。
我的第一个目标,林氏集团。
那个把我从云端踩进泥里,以为我永世不得翻身的林家。
林氏即将敲钟上市,首次公开募股(IPO)材料光鲜亮丽。
可他们忘了,这份材料是我亲手做的。
更忘了,当年我在尽职调查时,发现的那笔被巧妙隐藏在海外子公司账目下的巨额离岸债务。
这颗雷,我埋了整整三年。
登录瑞士匿名通道,建仓,做空林氏可转换债券。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不过十分钟。
然后,我打开了全球最顶尖的财经论坛,敲下一篇帖子。
没有煽动性的标题,没有情绪化的词语,只有一串串冰冷的数据,和基于公开财报的逻辑推演。
帖子的结论,直指林氏那脆弱的资金链和被掩盖的债务黑洞。
发布,匿名,注销。
我合上电脑,泡了一碗廉价的速食面。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而一场金融风暴,即将在几个小时后席卷而来。
次日,开盘即地狱。
无数做空机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林氏股价毫无抵抗之力,盘中暴跌12%,市值蒸发数十亿。
紧急停牌,首次公开募股进程被迫中止。
我甚至能想象出林浩在他那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暴跳如雷的样子,摔碎他最爱的古董花瓶,对着一群废物手下咆哮,却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查不出来。
因为K的世界里,没有痕迹。
下午,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都市财经周刊》的王牌记者周明远,以嗅觉敏锐、追踪到底著称。
他看着我这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眼神里的震惊和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林小姐,昨天那篇引爆市场的分析帖,技术追踪的最后痕迹,指向了这个小区。
他大概无法把那个在林家一向温顺卑微、逆来顺受的前未婚妻,和那篇字字如刀、剖开资本骨髓的帖子联系在一起。
我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笑得人畜无害:周记者,我只是个失业的秘书,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他最终带着满腹疑窦离开。
送走他,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我坐回电脑前,调出后台的访问日志。
周明远的IP追踪记录清晰可见,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加密访问请求,来源——傅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它只停留了短短八秒,却精准地定位到了我隐藏服务器的最后一个跳转节点。
我的指尖微微发凉,随即又蜷曲起来。
傅景深……你果然,一直在看着我。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发件人:国际青年艺术双年展组委会。
邮件内容很短:尊敬的艺术家Seraph(炽天使),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携作品参加本届双年展。
我盯着Seraph这个名字,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第二张牌,该轮到江雪柔了。
那场她引以为傲的盛大展览,是时候,该换个主角了。
第3章
我以苏念的假名,戴着最普通的黑框眼镜,站在双年展的布展现场。
当江雪柔那幅名为《晨雾》的巨作被缓缓挂上主展厅的正中央时,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那熟悉的构图,那氤氲的笔触,甚至颜料堆叠出朦胧感的独特技法……都是从我骨血里剥离出去的东西。
那是天使系列中唯一未曾公开的草图,是我三年前的封笔之作,《雾港》。
它本该静静地躺在苏家的密档里,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私藏手稿。
现在,它却被冠以另一个人的名字,接受着全世界的顶礼膜拜。
开幕酒会衣香鬓影,江雪柔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成了全场焦点。
她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声音哽咽,眼眶泛红:这幅画,是我闭关整整半年的心血,它代表了我对纯粹艺术的全部追求,我想将它献给每一个仍在迷雾中寻找方向的人。
台下掌声雷动,无数人为她的才华与真诚动容。
我端着一杯柠檬水,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将一个微型复刻画和几份密封文件塞进了艺术评论家许曼莉的手包。
里面,是署名天使的《雾港》复刻版,附带着精确到秒的原始创作时间戳,以及我和母亲两代人笔迹的司法鉴定报告。
许曼莉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犀利的发问如同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现场虚伪的祥和:江小姐,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您这幅闭关半年的心血之作《晨雾》,会与销声匿迹的天才画家‘天使’在2017年的一份未发表手稿,存在如此惊人的高度重合
全场瞬间死寂,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江雪柔脸色煞白,强撑着笑意,许老师真会开玩笑,艺术创作中的灵感碰撞,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许曼莉冷笑一声,身后的大屏幕应声亮起。
左边是《晨雾》,右边是《雾港》手稿的高清扫描图。
构图、光影、笔触细节被逐一放大对比,铁证如山,容不得半句狡辩。
更致命的一击还在后面。
大屏画面再次切换,一段经过技术脱敏处理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视频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苏家那个我无比熟悉的画室里挥动画笔,而画板上的,正是《雾港》从勾勒轮廓到最终成型的全过程。
视频右下角的日期,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比江雪柔声称的闭关创作期,早了整整九个月。
人群彻底沸腾了。
媒体的镜头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对准了摇摇欲坠的江雪柔。
我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杯香槟递到我面前,傅景深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一局,很漂亮。
我接过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才刚开始。
他凝视着我,深邃的眸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一字一顿:天使……果然是你。
我的目光越过他,重新投向被闪光灯包围的江雪柔。
她惨白的脸上,那份精心维持的优雅终于寸寸龟裂。
在无数镜头的逼视下,她的眼神从惊恐、怨毒,最终化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幅《晨雾》,像是看着自己亲手搭建又轰然倒塌的空中楼阁。
第4章
江雪柔疯了。
在无数镜头和惊愕的目光中,她尖叫着扑向那幅画,亲手将那片静谧的晨雾撕成碎片。
镁光灯疯了般闪烁,记录下她扭曲的面容和歇斯底里的辩白,每一帧都成了她无法洗刷的罪证。
混乱中,策展总监陆承远的脸色铁青,他一声令下,一场紧急闭门会议在顶层召开。
我,一个毫不起眼的布展助理,被叫了进去。
陆承远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陷害江老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我只是个普通美术爱好者,那天看到许老师情绪激动,便递上了一份资料——毕竟,真相不该被埋没。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他,他正要发作,一旁一直沉默的资深评论家许曼莉却忽然抬眼,她盯着我看,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
良久,她低声问:你母亲……是不是叫苏砚秋我没有回答,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从探究变为一种夹杂着痛惜的坚定。
她转头,掷地有声地对陆承远说:这份手稿的笔触肌理、颜料氧化层分析报告我都看过,不可能是伪造。如果这不是‘炽天使’本人所出,那世间早已没有真正的艺术。许曼莉在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她的背书瞬间逆转了风向。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舆论已经彻底倒戈。
江雪柔抄袭的词条以爆裂之势冲上热搜榜首。
当晚的闭幕酒会,衣香鬓影,气氛却凝重得像一场审判。
双年展的最大投资人傅景深站在水晶吊灯下,他举起酒杯,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本届双年展最动人的作品,并非挂在展厅中央的那一幅,而是有人用沉默十年守护艺术尊严,一朝亮剑,便令伪神崩塌。满场宾客窃窃私语,不明所以。
他却忽然抬眸,目光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我藏身的廊柱阴影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让每个人都为之一震:苏晚,你不为自己说一句吗刹那间,数百道视线和无数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来。
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然无声。
迎着无数惊愕、探究的目光,我轻轻一笑:傅总说得对,我只是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话音落下的瞬间,手包里的手机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我垂眸,屏幕亮起,一条推送通知弹出——恭喜金牌编剧‘雅典娜’入围全球影视盛典终审名单。
我轻点屏幕,将通知划掉,心中一片清明。
第三张牌,是时候打出去了。
有些明珠,不该蒙尘于烬。
第5章
周明远的那条私信,我只看了一眼就关掉了屏幕。
毁掉
唤醒
都不是。
我只是在清扫垃圾。
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下,沈知意一袭高定礼服,笑得春风得意,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能出演《烬色》的女主角,我感到非常荣幸,这个角色独立、坚韧,在逆境中凭借自己的才华闪闪发光,可以说,这次我是本色出演。台下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我坐在后台的监控室里,端着一杯温水,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她说得没错,确实是本色出演,出演一个窃取他人光环的小偷。
主持人按流程开始播放幕后花絮,画面切换,剧组的美术指导出现在屏幕上,他对着镜头,一脸诚恳地介绍着创作理念:其实这部剧最核心的灵感,来自一份尘封了二十年的手稿,画风极具灵气,署名是‘天使’。天使。
我母亲的笔名。
现场瞬间的死寂后,是记者们压抑不住的惊呼和骚动。
直播弹幕更是瞬间引爆。
天使我没听错吧二十年前那个天才设计师,不是说手稿被学生剽窃后就销声匿迹了吗卧槽!这不就是江雪柔那桩陈年公案的翻版《烬色》这是在内涵谁怪不得主演是沈知意,她是江雪柔一手捧起来的啊,细思极恐!沈知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茫然地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记者,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江雪柔家中的巨幕电视上,正同步上演着这一幕。
紧接着,剧中女主角因抄袭丑闻被揭穿,一夜间从云端跌落泥沼,被全网唾骂,最终精神失常,穿着一身白裙从天台一跃而下的情节,被剪辑成了高能预告。
陈姨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意:苏小姐,江雪柔崩溃了,她刚刚报了警,对着电话那头嘶吼,说我们剧组恶意影射,诽谤她的人格。我轻笑一声,意料之中。
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把她从那张虚伪的画皮下扯出来。
让法务部发声明。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傅氏集团的官方声明就挂上了热搜,措辞严谨而巧妙:《烬色》所有剧情均为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剧中角色集合了社会多种现象,均有复合原型,不存在单一指向性。既摘得干净,又把那盆脏水稳稳地泼了回去。
我走到落地窗前,远处,江雪柔所住的高档公寓方向,几点红蓝警灯正交替闪烁,格外刺眼。
不是我要你疯,是你从未活在真实里。
这场为我母亲正名的前菜,终于上完了。
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我接起,是我的操盘手老徐。
傅总,林氏那边有动静了。我的目光从远处的警灯上收回,声音平静无波。
按计划行事。江雪柔不过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真正的大戏,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6章
林家的崩溃,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首次公开募股(IPO)失败,信用评级急剧下调,做空资金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围猎。
股价一落千丈,跌破发行价百分之七十。
林父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被气进了重症监护室(ICU)。
墙倒众人推,在家族紧急会议上,那个曾经被捧上神坛的天之骄子林浩,成了所有错误的唯一替罪羊,被毫不留情地推出去背锅。
过去追在他身后喊林少的投资人,如今纷纷撤资。
就连江雪柔,也迫不及待地递上了解除婚约的协议,还附带一张天文数字的赔偿清单。
树倒猢狲散,不过如此。
我没想到,走投无路的林浩,竟然能打听到K资本。
更没想到,他会在K资本的办公楼下,冒着倾盆大雨,蹲守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的车刚在楼前停稳,一个黑影就猛地扑了过来。
他的西装皱得像一团咸菜,头发被雨水打湿,狼狈地贴在额前,正是林浩。
他双眼通红,拦住我的车,双膝一弯,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潮湿冰冷的地面上。
苏晚!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回来帮我,林家一半的股份都给你!
我慢条斯理地摇下车窗,车内醇厚的咖啡香气袅袅升起,与他身上的雨水霉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浩,我不是你家的保姆,也不是你失败人生的备胎。你现在求我的,是我随手就能捏碎的东西。
周围的上班族越聚越多,都在指指点点。
保安见状想上前驱赶,我却抬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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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跪着吧,也让所有人看看,十年前那个说我配不上林家的人,如今连站直的资格都没有。
当晚,傅景深邀请我参加一场私人拍卖晚宴。
入场时,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在众人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下,轻声在我耳边说:以后这种人,不用亲自见。我微微弯了弯嘴角,笑而不语。
拍卖环节,一幅署名Seraph(炽天使)的小幅油画作为压轴登场。
主持人介绍说这幅画名叫《静夜蓝》。
我浑身一震。
那正是我当年在林家,被他母亲罚跪在厨房不许睡觉的时候,用仅有的颜料偷偷画下的。
林浩撞见了一次,满脸嘲讽地说我是在浪费时间。
起拍价八十万。
最终,价格定格在五百二十万,落槌声清脆地响起。
买主竟是城中那位以眼光毒辣著称的收藏家,赵启昌。
晚宴结束后,傅景深把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林氏集团最核心的几项资产,已被K资本联合傅氏悄然收购,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已走完。
从此,林氏不再是你的噩梦,他深邃的眼眸望着我,它只是你棋盘上的一个标记。
我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望着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终于长长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谢谢你,一直在我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替我留着退路。
拍卖会结束的音乐在身后响起,傅景深为我拢了拢肩上的披肩。
今晚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而我,既是观众,也是主角。
只是不知道,这出戏的下一幕,又将在哪里开场。
第7章
电话挂断,我抬头望向母亲的影像,她正含笑看着我,仿佛在说,去吧,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十年来的隐忍和筹谋,终于在这一刻汇聚成滔天的巨浪。
我给陈姨发去一份名单,上面不仅有林浩和江柔,还有那些曾经落井下石、如今春风得意的名流们。
陈姨的效率极高,不过半小时,她便回信:小姐,许主编亲自操刀,邀请函已全部发出,标题是——拨开迷雾,静候‘神迹’。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明,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升起,将这栋沉寂了十年的老宅染上金光。
我知道,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马上就要被彻底搅动。
当天下午,一封署名天使的电子邀请函,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悄无声息地送达了艺术界、商界乃至整个上流圈所有重要人物的邮箱。
第8章
会场内的水晶灯光线明亮,刺眼的白光打在发起人许曼莉精致的妆容上,她手持话筒,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与骄傲。
今天,我们将首次公开‘天使’系列最核心的秘密——它的原始手稿与完整的创作年表。台下,那些被一封邮件轻易搅动风云的艺术界名流、资深评论家们,呼吸都为之一滞。
我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帽檐压得很低,看着这场为江雪柔精心准备的盛大葬礼。
大屏幕上,众人翘首以盼的手稿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幅让她一举成名的《静夜蓝》的X光扫描图。
幽蓝的色块下,一行纤细却不容忽视的笔迹,如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光不在天上,而在笔尖。那是十六岁的我,在画下第一版草稿时写下的句子。
瞬间,整个会场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窃窃私语汇成汹涌的暗流。
这是……苏晚的笔迹!天啊,这幅画的底层竟然还有东西就在许曼莉脸色煞白,试图控场时,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影,颤抖着走上了台。
是沈知意。
镁光灯追着她,她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瓷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想说一件事。《烬色》里的角色,不只是像江雪柔。她就是江雪柔。一句话,让全场彻底安静下来。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连接上投影,一张私人聊天记录赫然出现在大屏幕上。
这是她让我演‘真实自己’的原话。她以为我在帮她洗白,其实……我演的是她的罪。她猛地转向台下无数镜头,泪水夺眶而出:我也曾想靠谎言活着,但苏晚让我看见,真实有多贵。我坐在观众席的阴影里,看着那个曾被我当做复仇棋子的女孩,主动撕开了自己伪装的皮囊,也彻底扯下了江雪柔的遮羞布。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散场后的人流中,周明远快步追上我,眼神复杂:你早就知道她会站出来我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只做了两件事:一是让《烬色》的剧本细节足够真实;二是让沈知意在拍摄期间,反复观看江雪柔当年偷走我手稿后,在走廊里庆祝的监控记录。人骗得了世界,骗不了自己。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这盘棋的真正逻辑。
半晌,他忽然说:下周《都市财经周刊》要做一期‘神秘操盘手K’的专题,封面人选……你猜是谁我笑了,风吹起我的发梢:别登我照片。他了然地点头:我不写你,但我会写‘一个被退婚的女人,如何用一支笔、一双手、一个账户,改写所有人的命运’。夜色渐浓,我抬头望向城市最高处——傅氏大厦顶层的灯依然亮着。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傅景深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林浩面如死灰地坐在破产听证会的被告席上,而在他对面,那位代表收购方的神秘顾问,侧脸线条凌厉而熟悉。
赫然是K资本的首席风控官——陈姨。
我收起手机,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晚风里。
林浩,你连被清算,都不配见我的真面目。
第9章
法官冰冷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林浩最后的尊严。
当他听到K资本背后投资人是我,苏晚,那个在他家借住了十年、被他母亲嫌弃、被他未婚妻百般刁难的穷亲戚时,他彻底疯了。
他猩红着眼,死死盯住旁听席上的我。
那袭银灰长裙,那只翠色欲滴的镯子,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十年来的愚蠢与自大。
他像一头困兽般朝我扑来,却被高大的法警死死按住,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苏晚!你不是什么穷亲戚!你是苏家的人!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林浩,十年温柔,是我给你的最后体面。你从苏家拿走的每一分资源、每一个机会,都是我苏晚施舍的。现在,施舍结束了。话音落下,全场的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白昼,将他狼狈不堪的脸,和我冷漠决然的侧影,永远定格。
不到十分钟,苏家继承人苏晚现身、世纪退婚真相的词条,以爆炸之势血洗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
当晚,傅氏集团的年度战略发布会,我换下长裙,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作为特邀嘉宾登台。
聚光灯下,我宣布K资本将与傅氏联合成立星辰基金,致力于扶持那些被资本埋没的原创艺术与青年梦想。
我的演讲结束,傅景深却走上了台。
他身形挺拔,从我手中自然地接过话筒,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刚才苏小姐说,她曾被人赶出家门,无处可去。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但我想说,从她第一次出现在林家客厅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不属于任何人的屋檐下——她本就是风暴本身。全场掌声雷动。
下一秒,在无数镜头和惊呼声中,傅景深忽然俯身,单手将我横抱而起,穿过错愕的人群,径直走向电梯间。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低语如蛊:现在轮到我了——不是等你回头,而是带你走。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门缝的最后一瞥,我看见陆承远正匆匆赶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双年展终身成就奖提名的字样一闪而过。
而与此同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悄然亮起,一条新邮件的标题冷冷地躺在那里:苏晚女士,苏氏国际集团董事会将于明日召开,恭迎您正式履职。我靠在车窗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封言辞恭敬却暗流汹涌的邮件,无声地笑了。
这场戏,明早七点,才算真正开场。
第10章
清晨七点,苏氏国际集团总部门前,长枪短炮的闪光灯已经将黎明的薄雾驱散得一干二净。
我从宾利后座走出,剪裁利落的墨色高定套裙包裹着身躯,腕间那抹祖母绿在晨光中泛着幽冷的光辉,每一步都像踩在看客的心跳上。
陆承远果然等在台阶上,那张曾经对我充满不屑的脸,此刻堆满了近乎谦卑的笑意。
他双手捧着一份烫金提名函,急切地迎上来:苏小姐——不,苏董!双年展终身成就奖组委会经过慎重讨论,一致决定,为您提前举办授勋仪式,您看是不是……抽空莅临指导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只是淡淡扫过那封三年前被他亲手丢进垃圾桶的请柬,那时他说:苏晚,一个助理就别肖想这种场合了,背景不够硬,别来浪费资源。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也想起了同样的话。
我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那份迟来的荣耀,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下,指尖用力,轻轻一撕。
烫金的纸片如冬日飞雪,洋洋洒洒飘落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陆总监,我抬眸,目光穿过他,直视着那些贪婪的镜头,声音清晰而冰冷,三年前,我需要一个机会,你吝于施舍。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的奖项来证明我的价值。我微微倾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要的是,你们这些人,将来每一次低头看我的时候,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曾经错得有多离谱。
电梯无声地升至顶层,厚重的会议室大门为我敞开。
苏氏董事会那八位曾在我母亲葬礼上冷言女子不可掌族业的元老,早已正襟危坐。
他们脸上的倨傲被一丝不易察明的不安取代,毕竟,监管部门的压力和股权的异常变更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好几天。
我缓步走入,身后的金牌律师赵启昌将一份厚厚的法律文件包放在会议桌中央。
各位叔伯,他的声音沉稳有力,K资本联合傅氏,已于昨日完成了对苏家海外信托基金的激活认证,目前合计持股比例为51.7%,苏晚小姐依法拥有集团的绝对决策权。旁听席上,一身干练西装的许曼莉向我微微颔首,她是以K资本代表身份出席的见证人。
短暂的死寂后,坐在最上首的二叔公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质问:苏晚!你十年不闻不问,毫无履历,凭什么一回来就想执掌这个千亿帝国我没有动怒,只是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段视频投射到幕墙上。
画面里,是林浩在破产听证会上状若疯癫的嘶吼:是你!都是你!你是苏家的人!视频切换,一张《都市财经周刊》的最新封面赫然出现,加粗的标题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一个被退婚的女人,如何用一支笔、一双手、一个账户,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我平静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响:各位叔叔伯伯,我从来不是突然出现的闯入者。过去十年,我以‘陈秘书’的名义,走遍了你们在座各位负责的每一间子公司,亲手整理过你们账上的每一份虚假报表,也记录下了每一次肮脏的利益输送。你们说我没有履历我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投影上弹出一份被层层加密的文档,标题是《苏晚履职报告》。
这份我在你们眼皮底下,耗时十年完成的尽调总集,我站起身,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张惊恐万状的脸,现在,它将成为我整顿集团的第一份命令。全场鸦雀无声。
我一字一句,为这场期待已久的开场戏落下帷幕:从今天起,苏氏不再姓‘权谋’,而姓‘底线’。所有反对者,请自行向人事部提交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