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坏你的车的……
林霄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奢华得晃眼的车库里。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紧紧抓着他的裤脚,眼泪汪汪地仰视着他,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林霄脑子里一团乱麻。车什么车他明明刚才还在熬夜赶方案,怎么一眨眼就……
林霄。
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林霄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西装革履,面容俊美却覆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正冷冷地刮着他。男人身后站着几个面无表情、肌肉贲张的黑衣保镖。
【指令生成：嚣张大笑,嘲讽对方：不过是个贱种,撞坏我的车,跪着赔都是应该的！】
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什么玩意儿！林霄瞳孔一震,还没等他理解这见鬼的情况,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极其夸张、刺耳又充满鄙夷的笑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完全不受他意志控制。
跪在地上的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一哆嗦,脸色更白了。
林霄内心疯狂呐喊：停下！不是我！我没想笑！
可他的嘴巴却自动张开,吐出刻薄恶毒的话语,语气轻佻又傲慢：不过是个贱种！他听到自己这样说,还配合地甩了甩被抱住的腿,试图挣脱,撞坏我的车,跪着赔都是应该的！弄脏我的裤子,你赔得起吗！
不！不是这样的！林霄在心里嘶吼,可他连一个表情都控制不了,脸上只剩下令人憎恶的嚣张和鄙夷。
冷烨（真少爷）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寒意几乎能凝成实质。他甚至懒得再多问一句,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对身后的保镖示意。
教教他怎么好好说话。
命令简短而残酷。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把将林霄粗暴地掼倒在地！
呃！坚硬的、带着汽油味的地面狠狠撞击他的脸颊和身体。下一秒,密集的拳脚如同冰雹般落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背部、腹部、腿上。
痛！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每一拳每一脚都结结实实,痛感清晰无比,让他几乎窒息。他只能蜷缩起身体,徒劳地试图保护要害。
不要！冷烨哥哥,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年（林白,白莲花假少爷）带着哭腔扑过来,看似想要阻拦,却恰好挡住了冷烨可能叫停的视线,她‘慌乱’中甚至还不小心踩了林霄的手指一脚。
钻心的疼！
林白趁机低头,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林霄,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快的、清晰的得意和嘲讽,只有林霄能看到。
林霄瞬间明白了——他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巨大的憋屈和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可他连痛呼都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在拳脚间隙发出痛苦的闷哼。为什么凭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终于停止。
林霄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浑身无处不痛,动弹不得。
冷烨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如同看一堆垃圾,没有任何情绪,转身揽住还在抽泣的林白的肩膀,低声安慰：没事了,为这种人不值得。我们走。
脚步声远去,车库门缓缓关上,最后的光线被吞噬。
死一样的寂静里,只剩下林霄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今日受气值达标,生命值+1。请继续努力,体验‘丰富多彩’的怨种人生。】
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像是在做工作总结。
林霄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翻江倒海的屈辱,一滴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混着地上的灰尘。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每一处被击打过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林霄是被车库的寒冷冻醒的,也可能是被饿醒的。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指令：一小时内返回林家宅邸,参加家庭晚宴。迟到将触发电击惩罚。】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掐灭了他任何想要逃离或者躺平的念头。
林霄咬着牙,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挪出车库。外面天色已暗,他根本不知道林家在哪里。尝试着伸手拦车,好几辆空车看到他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样子,非但没停,反而加速开走了。
最后,他几乎是靠着两条颤抖的腿,凭着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点模糊记忆,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那栋灯火通明的奢华别墅。
晚宴已经开始。长长的餐桌上摆满精致的餐具和美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气和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当他狼狈不堪地推开餐厅的门时,原本隐约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坐在主位的养父林国栋眉头瞬间拧紧,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养母周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冷漠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周围的亲戚们则毫不掩饰地投来鄙夷、嫌弃和看好戏的眼神,窃窃私语起来。
啧,还有脸回来
看看他那样子,跟街边的流浪狗似的。
肯定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听说下午还把冷烨的车撞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林霄的耳朵里。
而餐桌的另一边,林白（白莲花假少爷）正乖巧地拿着公筷,给身边的冷烨布菜,声音温柔甜腻：冷烨哥哥,你尝尝这个,厨房特意为你做的。
冷烨面无表情,但并没有拒绝。
林白又起身,给林国栋和周婉也夹了菜,语气孺慕：爸,妈,你们也多吃点。换来林国栋一个略显温和的点头,和周婉一个虚伪的慈爱笑容。
好一幅一家和睦、父慈子孝的画面。而他林霄,就是那个多余且煞风景的污点。
【指令：起身,指着林白,大声斥责他装模作样,恶心透了！,并伸手打翻他刚刚给你母亲舀的那碗汤。】
不！不要！
林霄内心在咆哮,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猛地站起来。
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嘴角一抽,这表情在别人看来却更像是不耐烦和凶狠。
所有目光再次集中到他身上,带着惊疑和更多的厌恶。
林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尖刻而响亮,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一脸无辜的少年,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看得我恶心透了！
林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圈一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所措地看向其他人,小声辩解：哥哥……我、我没有……
逆子！你想干什么！林国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作响。
但系统的指令还没完成。
林霄的手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挥,精准地打在了旁边周婉面前那碗刚盛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汤碗上！
啪嚓！
碗摔得粉碎。
滚烫的汤汁和瓷片飞溅,大部分溅在了坐在周婉旁边的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裙子上,小部分溅到了周婉手上。
啊——！贵妇惊声尖叫起来,烫得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手忙脚乱地擦拭昂贵的裙子,脸色难看至极。
周婉也被烫得蹙眉,甩着手,看向林霄的眼神彻底冷透了,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全场死寂。
下一秒,林国栋彻底暴怒,猛地起身,绕过餐桌,几步冲到林霄面前。
畜生！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个用尽全力的巴掌狠狠扇在林霄本就受伤的脸上！
林霄直接被这股大力扇得踉跄几步,撞在身后的装饰架上,架子上的一个花瓶摇摇晃晃,砰地掉下来,在他脚边炸开。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然后是火辣辣的剧痛,嘴里蔓延开一股铁锈味。
爸！您别动气！林白立刻冲过来,假意拉住林国栋,却暗中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可能看向林霄的视线,只有林霄能看到他嘴角那抹快意的弧度。
冷烨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来下午在车库的教训,还是没能让有些人长记性。
周婉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背,语气冰冷得像淬了毒,对林国栋说：国栋,我早就说过,当初就不该心软收养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天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会给我们林家丢人现眼！
滚！给我立刻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林国栋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大门怒吼。
两个佣人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起几乎无法站稳的林霄,粗暴地将他拖出餐厅,像拖一条死狗,直接扔出了别墅大门。
砰！
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他身后狠狠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灯光和温暖。
冰凉的雨点不知何时开始落下,打在他红肿的脸上、裂开的嘴角上、湿透的单薄衣服上,冷得刺骨。身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浸,更是疼得钻心。
他瘫坐在冰冷的雨水中,又冷又痛又饿。
隐约地,还能听到门缝里飘出来的、恢复了些许的谈笑声,以及对他更加不堪入耳的议论。
【受气值大幅提升。奖励：轻微自愈（加速表面伤势恢复,以便更好地承受后续体验）。】
呵。
林霄躺在雨地里,看着漆黑冰冷的夜空,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奖励,真他妈是讽刺到家了。
第二天,林霄是被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唤醒的。果然如系统所说,那些明显的皮外伤好了个七七八八,至少脸能见人了,但被打的內腑依旧闷痛,提醒着他昨日的屈辱。
【指令：准时前往圣樱学院上课。】
冰冷的指令如期而至,断绝了他任何装病逃避的念头。
圣樱学院,著名的贵族学校。林霄凭着脑子里多出的记忆,拖着依旧不适的身体,穿着昨天那套皱巴巴、甚至还有些污渍的衣服,走进了校门。
他一出现,立刻就成为了焦点。
看！是那个林霄！
就是他啊听说昨天撞了冷学长的车,还欺负林白学长
样子好邋遢,真恶心。
离他远点,听说脑子不正常……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鄙夷嫌弃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如同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身上。冷烨是校董之子,林白是人气极高的温柔学长,而他林霄,在系统的一系列操作下,已经是全校知名的恶毒反派、跳梁小丑。
他低着头,想尽快走到教室。
【新任务发布：在中心花园广场,公开向校花苏晴学姐表白。表白词已生成,请严格执行。】
林霄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都快凉了。苏晴那个据说和冷烨青梅竹马,家世相当,也是冷烨默认的追求对象的校花
不…不行……他试图抗拒,身体却已经诚实地转向中心花园的方向。
花园广场上,苏晴正和几个女生说笑着,阳光洒在她精致的脸庞和柔顺的长发上,确实很美。
林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直愣愣地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晴和她的朋友们停下说笑,疑惑地看着这个不修边幅、表情古怪的人。
苏…苏晴学姐……林霄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又僵硬,但很快就被系统强制调整成一种极其夸张、油腻又轻浮的语调,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美貌就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心巴！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朱丽叶！我的维纳斯！做我的女人吧！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的钱、我的卡、我的人,都是你的！
他说着,还配合地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深情实则猥琐的wink,以及一个掏心掏肺的浮夸动作。
静。
死一样的寂静。
苏晴漂亮的脸蛋上先是错愕,随即迅速被恶心和恼怒取代,她后退一步,仿佛怕被什么脏东西沾到。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和更加激烈的议论。
我的天！他在干嘛
恶心死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竟敢骚扰苏晴学姐他不知道苏学姐是冷少的人吗
快录下来发校园网！标题就叫‘癞蛤蟆的惊天发言’！
林霄内心羞愤欲死,却连捂脸逃跑都做不到。
呵。
一声冰冷的、熟悉的轻笑自身后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冷烨带着几个跟班走了过来,眼神像在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林霄,直接走到苏晴身边,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语气是个人都能听出的维护：没事吧
苏晴摇摇头,厌恶地瞥了林霄一眼,往冷烨身边靠了靠。
冷烨这才将目光投向林霄,那目光里的轻蔑和寒意几乎能将他冻僵：林霄,你是真的活腻了
【指令：抬头挺胸,对冷烨说：哼,公平竞争,你管得着吗】
哼！林霄的脖子不受控制地梗起来,用最作死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台词,公平竞争,你管得着吗
完了。
林霄绝望地闭上眼。
冷烨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接下来的校园生活,对林霄来说,成了真正的地狱。
不小心被反锁在散发恶臭的厕所隔间里一整个下午,无论怎么拍打呼喊都没人理会。
所有的课本、笔记不翼而飞,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已经被撕得粉碎。
坐下前总要仔细检查椅子,因为十有八九会被涂上强力胶水或者红墨水。
体育课上,篮球、足球总会意外地狠狠撞在他身上,把他砸倒在地。
去食堂吃饭,餐盘总会意外被打翻,滚烫的汤汁浇他一身。
他试图向班主任求助,磕磕巴巴地想说明情况。
【指令：突然指着班主任大喊：你少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偷偷摸我手！】
于是,在班主任错愕的目光下,林霄猛地指向她,声音尖利地大喊：你少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偷偷摸我手！你想潜规则我吗！
班主任的脸瞬间气得煞白,指着门口,浑身发抖：滚！给我滚出去！无可救药！
最后一丝求助的希望彻底破灭。
放学后,他拖着更加疲惫不堪的身体,躲进废弃的体育馆角落,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身体的疼痛,心灵的屈辱,无处申诉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压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一丝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他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看到林白不知何时找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小袋面包。
林白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的担忧：哥哥,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没吃午饭,给你带了点吃的……
若是以前,林霄或许还会心存一丝侥幸。
但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林白将东西递过来,见林霄不接,也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虚伪的怜悯：哥哥,你就认命吧。你看,无论你怎么挣扎,结果只会更糟,不是吗
他顿了顿,看着林霄骤然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完美的、恶毒的弧度。
冷烨哥哥说了,你存在的意义,他轻轻吐出刀子般的话语,就是替我挡掉所有麻烦和讨厌的事情啊。所以,请你继续……好好表现。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优雅地离开。
留下林霄一个人,坐在冰冷的角落里,如坠冰窟。
原来……是这样。
他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用来吸收所有恶意的……活体盾牌。
【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低落,有消极怠工倾向。电击惩罚一次,立即执行。】
呃啊——！
剧烈的、突如其来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痛得他猛地蜷缩起来,四肢抽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几秒钟后,电流消失,只剩下肌肉无法控制的颤抖和更深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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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积极面对怨种人生,努力完成体验任务。】
冰冷的电子音,为他这绝望的一天,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日子在持续不断的屈辱和疼痛中变得模糊。林霄像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承受着来自冷烨、林白乃至整个学校的恶意。系统的指令花样百出,每一次都精准地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他学会了不再反抗,因为反抗只会带来更严厉的惩罚和更可笑的失控。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麻木的时候,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善意出现了。
班里新来了一个转校生,叫陈默。人如其名,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太合群,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疏离和淡漠。她似乎对围绕林霄发生的那些闹剧毫无兴趣,也从不参与周围的议论和霸凌。
几次意外：
林霄又一次被足球误伤倒地,疼得一时爬不起来,周围的人都在哄笑。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滚到他手边,他抬头,只看到陈默默默走开的背影。
第二天,他因为偷窃的罪名（系统指令）被罚打扫体育馆,又累又饿时,在储物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面包。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悄无声息的帮助。
对于快要溺死在绝望深渊里的林霄来说,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像一根脆弱的稻草。他明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最深处,生出一点点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渴望。
也许……也许她是不一样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并不全是想要折磨他的人
【系统近期未发布任何针对陈默的指令。】这一点反常,更是让林霄那颗死寂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瞬。他像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明知可能是海市蜃楼,却还是拼尽全力向着那一点微光爬去。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偷偷地观察陈默。她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看书,下课也很快离开,没有任何朋友。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霄又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罚留校打扫卫生。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走进来,递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声音很低：晚上九点,教学楼天台。也许……我能帮你。
说完,她不等林霄反应,迅速转身离开。
林霄捏着那张纸条,心脏狂跳,手心瞬间被汗水浸湿。
帮他
怎么帮
她知道什么
这会不会是……又一个陷阱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他看着纸条上清秀的字迹,想起那瓶水和那个面包……最终,那一点点对希望的贪婪渴望,压倒了所有理智的警告。
他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晚上九点,他如同赴死般,一步步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天台的门虚掩着,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夜风微凉,吹拂着他紧张到发烫的脸颊。陈默果然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的霓虹。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你说能帮我林霄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他自己都厌恶的卑微和期待。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近了几步。两人之间只剩一步之遥。
然后,毫无预兆地,她突然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林霄身体瞬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浓郁的、陌生的少女香气充斥鼻腔,让他不知所措。
啊——！！！
下一秒,一声尖锐刺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的尖叫猛地从陈默口中爆发出来,几乎要划破夜空！不要！林霄学长！求你！放开我！救命啊——！！
她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挣扎,仿佛正在遭受最可怕的侵犯！
砰！
天台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刺目的手电筒光芒瞬间将两人笼罩！
冷烨、林白、校长、保安主任……还有好几个拿着手机的学校领导,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门口,将这一幕抓奸在床的场景尽收眼底！
冷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里的暴虐和冰冷几乎要将林霄凌迟。
林白用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演技精湛无比。
校长的脸气得铁青。
陈默猛地推开彻底僵住的林霄,踉跄着扑向冷烨那边,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指着林霄,声音破碎而充满恐惧：他……他把我叫到天台……说要告诉我冷烨学长的秘密……然后……然后就突然抱住我……想……想……她泣不成声,后面的话不用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林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保安主任怒吼道,上前就想抓人。
不是我！是她！是她叫我来的！是她抱住我的！林霄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辩解,声音因为绝望而变调。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校长气得浑身发抖,报警！立刻报警！我们学校绝不能有这种道德败坏的学生！
呵。冷烨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他轻轻拍了拍还在瑟瑟发抖的陈默的肩膀,目光却像毒蛇一样锁死林霄,林霄,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穷、蠢、坏,我都能忍,但你居然敢动我身边的人
林白适时地添油加醋,声音带着哭腔：哥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陈默同学只是转学过来,她做错了什么……
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所有的辩解都成了笑话。
林霄看着躲在冷烨身后、哭得我见犹怜但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冰冷嘲弄的陈默,再看看眼前这群正义凛然的人们。
他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哪有什么善意哪有什么光
这根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另一个更狠、更毒、要将他彻底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陷阱！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潮,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抽走了。他站在那里,在天台冰冷的夜风中,像一尊彻底失去灵魂的雕塑。
【体验被完全孤立、百口莫辩的极致绝望。受气值MAX。奖励：无。】
系统的提示音,第一次显得如此多余。
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天台事件的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报警,据说是受害者陈默心地善良,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自己名声,也恳求学校给林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学校顺水推舟,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但林霄的校园生活彻底完了。他被无限期停课,实际上就是被变相开除了。冷家和林家联手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外界只知道林霄又闯了大祸,具体细节无人知晓。
林霄被彻底囚禁在林家别墅最偏僻的一间佣人房里,每日有人送饭,如同喂养一条即将被处置的恶犬。无人与他说话,只有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和偶尔路过佣人鄙夷的眼神。
他整日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天台那一幕和系统冰冷的奖励：无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几乎要将他逼疯。绝望像最粘稠的沥青,包裹着他,拖着他不断下沉。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彻底腐烂在这里时,转机似乎以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出现了。
一天夜里,一个纸团从窗户的缝隙里被丢了进来,精准地落在他床边。
林霄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警惕地盯着那个纸团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明天凌晨四点,后巷垃圾站。或许你并非天生罪孽。】
真正的身世
并非天生罪孽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霄手一抖,纸团掉在地上。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是陷阱吗百分之九十九是。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线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解释他这操蛋的遭遇,他也想抓住！
他已经被逼到绝境,没有什么可再失去了。这种近乎自毁的赌徒心理,驱使着他。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他凭借对别墅监控死角的模糊记忆（系统强行灌输的）,像幽灵一样溜出房间,躲过巡逻的保安,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别墅后巷那个散发着馊臭味的垃圾站。
一个穿着破旧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看起来落魄而警惕。
你……就是林霄男人声音沙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不定。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林霄压低声音,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男人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凑近：我以前在林家老宅帮过工,偶然听到一些秘密……你可能根本不是林国栋亲生的,甚至……可能也是被拐卖的！当初的事情另有隐情！那个冷烨的身份,也未必就那么干净！
林霄的呼吸骤然急促！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
是真的！真的有隐情！
他不是天生就该被这样对待!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他急切地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男人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贪婪又为难的表情：兄弟,这种掉脑袋的秘密……我总得有点跑路钱吧十万！给我十万现金,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当年可能经手人的线索,都告诉你！
十万！
林霄哪里来的十万
但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昏了头脑。养父林国栋的书房保险柜里……他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密码,也见过里面有不少现金……
【指令：窃取林国栋书房保险柜内的现金,数额不少于十万。】
系统的指令恰在此时响起,冰冷无情,却诡异地和他内心的疯狂念头重合了。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会警觉。但此刻,极致的绝望和对真相的渴望,让他选择性忽略了这致命的巧合。他甚至觉得这是系统唯一一次帮他！
好！你等我！林霄眼睛赤红,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做出了决定。
他再次利用对监控的熟悉,如同黑暗里的老鼠,偷偷潜回了别墅,溜进了林国栋的书房。心脏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他颤抖着输入记忆中的密码。
咔哒。
保险柜门开了。里面果然放着几摞厚厚的现金。
他顾不得多少,抓起一摞看起来最厚的,塞进怀里,然后飞快地关上保险柜,逃离书房。
回到后巷,男人还在那里焦急等待。林霄将还带着保险柜冷气的现金塞给他：给你！快说！
男人接过钱,飞快地数了数,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却又极其诡异的笑容。他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哪里还有刚才的落魄和警惕,只剩下满满的嘲讽和得意。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男人的声音彻底变了,充满了轻蔑,冷少说得果然没错,只要给你一点点希望的鱼饵,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咬钩！
林霄脸上的急切和希望瞬间凝固,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几道强烈的车灯突然亮起,刺得他睁不开眼！
冷烨和林白从灯光后的阴影里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冷烨鼓着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精彩,真是精彩。林霄,你不仅猥琐、恶毒,现在还敢入室偷窃了真是屡教不改。
林白站在冷烨身边,摇头叹息,语气里充满了痛心：哥哥,你怎么能偷爸爸的钱呢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那个男人点头哈腰地将钱递给冷烨：冷少,您吩咐的事办妥了。
人赃并获。
证据确凿。
原来所谓的身世之谜,所谓的希望,不过是另一个精心编织的、引他入套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给他安上一个无法辩驳的偷窃罪名！
林国栋和周婉很快被惊动,赶了过来。看着冷烨手里的钱,和林霄惨白绝望的脸,一切不言而喻。
林国栋的脸色铁青,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容忍也彻底消失,只剩下彻底的厌恶和冰冷。他指着林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滚！给我立刻滚出林家！从今往后,我林国栋没有你这个儿子！你与我林家,再无半点瓜葛！
周婉更是直接对保镖下令：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一件不留！别脏了林家的地！
保镖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已经彻底失去所有力气的林霄,像拖一条真正的死狗,将他拖出林家别墅,连同他那点可怜的行李,一起扔在了外面冰冷的大街上。
大门再次在他身后狠狠关上。
比任何一次都要决绝。
林霄瘫坐在人行道上,怀里抱着几件被胡乱塞出来的破旧衣服,看着眼前冰冷华丽的林家大门。
这一次,连最后一丝虚假的容身之所,也没有了。
【任务完成。受气值提升。身份：被逐弃子。体验升级。】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地狱的丧钟。
街头的寒冷比林家的车库更刺骨。这是一种无所依凭、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林霄抱着那点可怜的行李,蜷缩在银行ATM机隔间里,靠着机器运转散发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热量取暖。
饥饿和疼痛（內腑的旧伤和心灵的新伤）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路过的行人投来或好奇或嫌弃的目光,匆匆避开,仿佛他是某种传染源。
【错误…滋滋…检测到外部环境剧烈变动…权限验证冲突…系统运行…滋…不稳定…】
断断续续的、夹杂着电流杂音的电子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如同接触不良的收音机。
林霄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指令…生成…失败…滋…部分控制模块…离线…】
那一直如同紧箍咒般、强制他身体行动的可怕束缚感……消失了
林霄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尝试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完全受控！
他又尝试着抬起胳膊,转动脖子。
自由了！
他的身体,终于再次完全属于他自己掌控！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虽然系统只是报错而非消失,但这短暂的自由,对于在绝对控制下煎熬了如此之久的他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解释没用！没人会信他！
揭露系统更不可能！
他需要的是证据！是能扳倒冷烨和林白的实质性证据！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人——曾经试图采访林家真假少爷风波、却被冷家势力压下去的一个小报记者,好像叫赵乾。这个人似乎有点愣头青,不肯完全屈服。
对！找他！把冷烨和林白如何设计陷害他、甚至可能包括当初身份调换的阴谋都说出来！只要记者相信,只要有一点报道出去……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尽管被无数次践踏,却依旧顽强。
他冲出ATM机隔间,不顾浑身酸痛,拼命奔跑,根据模糊的记忆找到那个位于破旧写字楼里的小报社。他气喘吁吁,形象狼狈得像逃难的乞丐,冲进办公室,抓住一个正在埋头写稿的、看起来有些落魄的年轻男人。
赵记者！我是林霄！我有天大的爆料！关于冷家和林家的！都是真的！他们陷害我！所有事情都是他们设计的！他语无伦次,急切地抓着对方的胳膊,眼睛因为激动和渴望而发亮。
赵记者被吓了一跳,皱着眉打量着他,当认出他是谁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极度不耐烦和厌恶的表情。
松开！赵记者用力甩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语气充满了鄙夷,又是你林霄是吧还没闹够你以为你是谁还想编故事蹭热度
不是编的！都是真的！你听我说！我有证据……我……林霄急切地想辩解。
证据赵记者嗤笑一声,打断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一个打开的邮件界面,发件人赫然是冷氏集团的法务部,冷少早就打过招呼了,说你精神有问题,惯会编造谎言诬陷他人！让我离你远点,不然就告我诽谤！滚蛋！别耽误我工作！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一盆冰冷的、早已预备好的脏水,彻底浇灭。
原来冷烨早就料到了一切,早就堵死了他所有可能求助的路径。在所有人眼里,他林霄早就被定性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疯子、人渣、骗子。
短暂的bug时间结束。
【系统重启完毕。权限恢复。指令载入中……】
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再次清晰响起,如同死亡的号角。
【指令：前往冷氏集团总部大厦正门口,跪下,大声哭泣,乞求冷烨的原谅。持续时间：不少于两小时。】
不——！
林霄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但身体已经再一次背叛了他。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动,朝着冷氏集团那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走去。
最繁华的CBD中心,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曾经也算是个少爷的林霄,如同最卑微的蝼蚁,一步一步走到冷氏大厦那光可鉴人的旋转门前。
然后,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撞击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更疼的是那碾碎灵魂的屈辱。
冷烨！冷少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受控制的、响亮又凄惨的哭嚎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涕泪横流,形象全无,求求你原谅我吧！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条贱命吧！我给你磕头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真的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很快一片青紫红肿。
这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惊愕、好奇、鄙夷、嘲笑、幸灾乐祸……无数道视线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灼穿。有人拿出手机疯狂拍摄,不用想,下一秒,林家假少爷跪地求饶的新闻就会席卷各大社交平台。
冷氏大厦的保安试图过来驱赶,却被耳机里的指令阻止了,只是冷漠地站在不远处看着。
高楼顶层,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冷烨端着一杯咖啡,面无表情地俯瞰着楼下那如同蚂蚁般渺小、正在上演滑稽悲剧的身影,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波动。
很快,一辆熟悉的豪车停下。林白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不忍。
他快步走到跪着的林霄面前,假意要去扶他：哥哥！你快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话好好说……
在旁人看来,他是多么善良、多么顾念旧情。
然而,在身体俯下的瞬间,遮挡住大部分视线的那一刻,林白手里那杯刚买的、滚烫的冰美式咖啡,不小心一滑,整杯褐色液体夹杂着冰块,劈头盖脸地浇了林霄满头满身！
啊！林霄被烫得一个激灵,咖啡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狼狈不堪到了极点,哭喊声都卡住了。
林白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限的委屈：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着急了没拿稳……你没事吧
他的动作看似慌乱,擦拭的手却用力地将咖啡渍更均匀地抹开,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极轻地吐出恶魔般的低语：
哥哥,你就这点出息了除了跪地求饶,你还会什么冷烨哥哥让我告诉你,
你跪着的樣子,比他养的那条哈巴狗还不如。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站起身,对着周围的人群露出一个无奈又悲伤的表情,转身上车离开。
留下林霄一个人,跪在冰冷的咖啡渍和融化的冰水里,顶着满身粘腻和恶臭,在无数摄像头和鄙夷的目光下,继续着那场被系统强制、长达两小时的屈辱表演。
【受气值持续飙升……社交媒体负面情绪吸收转化中……体验效果卓越。】
系统的评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当两个小时的屈辱跪求终于结束时,林霄的膝盖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额头一片血肉模糊,浑身上下沾满咖啡渍、口水和不明的污秽。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冷漠的保安像驱赶苍蝇一样将他轰离冷氏大厦的范围。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的阴暗角落。系统短暂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恨。
一种前所未有的、淬毒般的恨意在他死寂的心底疯狂滋生、蔓延,几乎要冲破胸膛。
不是对系统——那东西无法理解,无从反抗。
而是对冷烨！对林白！
对那两个将他的人生当作玩物、肆意践踏、一次次将他踩进泥泞里的人渣！
他受够了！
就算死！他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被恨意烧灼的脑海里形成。系统不是对极端情绪有反应吗不是会发布更过分的指令吗如果他主动去激怒冷烨,将冲突推向极致,会不会导致系统过载甚至……同归于尽
这与其说是计划,不如说是一种绝望下的自毁式报复。
他凭借着一股恨意支撑,竟然真的摸到了冷烨常去的一家私人俱乐部附近。他躲在暗处,像一头濒死的狼,等待着猎物出现。
深夜,冷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来,正准备上车。
就是现在！
林霄如同疯狗一样冲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憋屈、愤怒、绝望化作最恶毒的咒骂,嘶吼出声：
冷烨！你这个杂种！伪君子！你以为你赢了！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种！靠着阴谋诡计上位的窃贼！你和林白那个婊子天生一对！你们不得好死！你们……
他骂得极其难听,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污言秽语,内心却在疯狂祈祷：系统！发布指令！让我攻击他！快！让我跟他拼了！
【指令确认：宿主情绪激烈,符合冲突升级条件。指令：对目标人物冷烨发动攻击。】
来了！
林霄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意！他嚎叫着,挥舞着虚弱的拳头,不顾一切地冲向冷烨！
结果毫无悬念。
他甚至没能靠近冷烨三米之内,就被反应迅速的保镖轻而易举地制服,狠狠按倒在地,脸被死死碾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
冷烨的脚步停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地上如同蛆虫般挣扎咒骂的林霄,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被惹怒的、极度厌烦和暴虐的神色。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祇,终于被脚下不断嗡嗡叫的苍蝇激起了真正的杀意。
看来,冷烨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是我太仁慈了。让你产生了可以一直像蟑螂一样在我面前蹦跶的错觉。
他慢慢走上前,昂贵的皮鞋尖抬起林霄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毫无温度的眼睛。
既然你这么想死,冷烨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我就成全你。带他走。
林霄被粗暴地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颠簸了不知多久,最后被拖进一个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地下仓库。
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这里没有观众,没有戏码,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
拳脚、棍棒、甚至是一些冰冷的器械,如同雨点般落下。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教训意味的殴打,而是充满了杀意的、往死里折磨的酷刑。
【伤害豁免】确保他不会真的死去,但每一分痛楚都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骨头断裂的声音。
皮开肉绽的撕裂感。
内脏仿佛被捣碎的剧痛。
他像一块破布,被反复撕扯、践踏。
惨叫被堵在嘴里,变成模糊的呜咽。
意识在剧痛中一次次模糊,又被更剧烈的疼痛强行拉回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力终于暂停。
林霄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血泊和污水中,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仓库门被推开,一丝光线漏进来。
林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捂着鼻子,似乎嫌弃这里的味道,脸上却带着一种愉悦的、欣赏艺术品般的表情。
他慢慢踱步到林霄面前,蹲下身,用一种假惺惺的、怜悯的语气：
啧啧啧,真可怜啊……哥哥,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见林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林白轻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个秘密吧,让你死得明白点。
他凑近林霄耳边,用气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假的了。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林霄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林白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继续慢悠悠地说,语气里充满了炫耀和恶毒：但是,我演技好啊。我哭一哭,装得可怜一点,乖巧一点,他们就都信了,都心疼我。
至于冷烨哥哥……林白笑得更加得意,他当然也知道啊。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霄最后的心防！
我们联手玩你呢,傻瓜。林白的声音甜美又残忍,他需要一个人来替他吸引所有火力,承受所有报复和风险。而我,需要一个人来替我背所有的黑锅,证明我的‘无辜’和‘善良’。
你呀,他拍了拍林霄血肉模糊的脸,动作轻柔,却带来钻心的疼痛,就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最完美的怨种替身啊。现在,你的价值终于要被榨干了。
说完,他站起身,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告别,优雅地转身离开。
仓库门再次关上,将绝对的黑暗和死寂还给林霄。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在戏里。
只有他。
只有他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付出真实血肉和灵魂、被玩弄到体无完肤的……小丑。
极致的憋屈、愤怒、背叛感、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吞噬了他残存的意识。
【检测到宿主情绪峰值突破临界点……负面能量收集效率1000%……】
系统的提示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外。
林霄眼前一黑,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浮沉。林霄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或许地狱就是不断重复那些被折磨的记忆。
但【伤害豁免】和【生命保障】这两个该死的功能,又一次将他从彻底的毁灭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阴冷的地下仓库,而是躺在一张柔软却陌生的床上。房间简洁干净,不像医院,更不像林家。
身上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某种高效的药物压制了下去,伤口也被专业地处理包扎过。
怎么回事
是谁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气场强大,步伐沉稳,一看就绝非普通人。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霄警惕地看着他,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我叫秦武,男人自顾自地开口,受你亲生父亲之命,来接你。
亲生父亲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林霄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睁大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秦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用毫无波澜的语调扔下一个个重磅炸弹：
林国栋和周婉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当年林家内部权力倾轧,你刚出生就被人调包送走,目的是打击你的亲生父亲一系。冷烨,那个取代了你位置的人,不过是幕后黑手推出来的一个冒牌货,一枚棋子。林白,他知道一部分真相,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你的亲生父亲,是比林家、冷家加起来都要庞大的家族掌舵人。他近期才终于查清了当年的所有真相,以及你这些年的……遭遇。
真相！
果然有真相！
他不是凭空受这些罪的！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他才是应该拥有这一切的人！
巨大的狂喜和委屈瞬间冲垮了林霄的防线！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终于等到了！逆袭的时刻终于来了！冷烨！林白！你们等着！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要百倍千倍地——
但是,
秦武的一个但是,像一把冰刀,瞬间斩断了他所有翻腾的情绪,让他僵在原地。
秦武的目光扫过林霄包裹着纱布的身体,看着他狼狈不堪、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评估。
经过我们的全面评估和观察,秦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您在过去这段时间的表现,尤其是在面对困境时的应对……懦弱、冲动、愚蠢、缺乏最起码的城府和手段……
他每说一个词,林霄的脸色就白一分。
……甚至轻易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留下无数无法洗刷的污点和丑闻。您的存在本身,对于家族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显眼的污点。
林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应该如此……不堪。秦武最终下了结论,语气冷漠得像是在丢弃一件废品,家族不需要一个无法带来荣耀,反而会引来无数嘲笑和麻烦的继承人。
所以,秦武微微颔首,宣判了最终命运,经过家族元老会决议,我们将放弃对您的承认和培养。我们会为您准备一笔足够您平庸度过一生的资金,并为您处理好此地的所有首尾（指解决冷烨和林白）。但从此以后,您与家族再无瓜葛。家族的未来,会由另一位更‘合格’的旁系子弟接手。
至于冷烨和林白,秦武补充道,仿佛在说两只蝼蚁,家族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这与您,已经无关了。
轰——！！！
林霄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所谓的拯救,所谓的真相,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彻底的……抛弃！
他们不是来救他的,是来评估他的！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交出了一份懦弱愚蠢、全是污点的评估报告！
他承受了所有非人的折磨和屈辱,熬过了所有绝望,终于等来了真相和背景,结果却因为表现不佳、是个污点,而被亲生父亲家族……像丢垃圾一样,放弃了！
连最后报复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家族会处理冷烨和林白,却不是为他报仇,而是为了抹去污点！
这迟来的真相比草还贱！这所谓的救赎,比他经历过的所有折磨加起来,还要让他感到冰冷和绝望！
他甚至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武说完,微微欠身,姿态优雅却无比疏离：手续和资金会有人为您办好。保重。
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房门关上。
豪华却冰冷的房间里,只剩下林霄一个人。
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真正的……废物。
【检测到宿主已被血脉至亲放弃,符合终极怨种成就。怨种人生体验卡已自动续费→终生。系统将陪伴您,继续体验这精彩纷呈的怨种人生。祝您体验愉快。】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最后一把盐,撒在了他彻底腐烂的心上。
愉快
呵。
林霄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上华丽却冰冷的吊灯,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却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无边的黑暗。
他被安置在市中心一套高级公寓里。地段奢华,装修精致,应有尽有,像一座金色的鸟笼。银行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普通人几辈子也赚不到的安置费。
秦武和他的手下如同人间蒸发,再未出现。冷烨和林白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听说他们的家族企业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具体细节无人知晓,也无人再关心。
世界似乎清净了。
仇敌得到了报应。
他拥有了巨额财富和优渥的物质生活。
但林霄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那个被处理干净的、需要被隔离起来的污点。这光鲜亮丽的生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流放,一个更加体面、也更加冰冷的囚笼。
他整日蜷缩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蝼蚁般忙碌穿梭的人群和车流。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身体上的伤口在顶级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愈合,连疤痕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但心里的那个窟窿,却在日夜不停地漏着风,寒冷彻骨。
他试过挥霍。买下整间酒吧最贵的酒,却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胃里灼烧般的难受。
他试过离开。买了机票飞去遥远的国度,却站在异国喧嚣的街头,感到更加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格格不入。
他试过麻木。整天整夜地沉睡,却总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那些屈辱的画面和疼痛的记忆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日常任务：前往市中心广场,随机挑选一位路人进行辱骂,引发冲突,体验被公众指责的乐趣。奖励：生命值+1。】
系统的指令依旧每日准时响起,花样翻新,内容却一如既往的恶毒而屈辱。
乐趣
去他妈的乐趣！
林霄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城市的水泥森林,将天空染成一种绝望的橘红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楼下那如同玩具模型般的车顶,以及坚硬冰冷的人行道上。
高度足以致命。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全部的心神。
既然这体验卡是终生的……
既然它绑定的是我的灵魂……
既然连死亡都无法摆脱这无休止的羞辱和折磨……
那如果……
灵魂没了呢
如果连承载这灵魂的容器都彻底毁灭,这该死的系统,还能绑定什么还能怎么体验
一股近乎平静的疯狂,取代了所有的绝望和痛苦。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警告：检测到宿主产生极端消极意念。启动紧急安抚程序……】
系统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的杂音。
林霄像是没听到,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空洞而解脱。
一直受气他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也像是对着冥冥中的系统,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却清晰,体验愉快
呵……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向了那扇坚固的钢化玻璃！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玻璃以他撞击的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但没有立刻破碎。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外部物理冲击超出预期！启动紧急生命维持……】
系统的警报声变得尖锐而混乱。
林霄被撞得头晕眼花,额角鲜血直流,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近乎偏执的疯狂和决绝！
一次不行,就两次！
他后退几步,再次加速,用肩膀,用头,用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次又一次,疯狂地撞击着那扇布满裂痕的玻璃！
咔嚓——哗啦——！！！
玻璃终于无法承受,彻底碎裂开来！
瞬间,高空凌厉的狂风倒灌进来,吹得他衣衫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破碎的玻璃碎片像水晶雨一样向下坠落。
【错误！错误！生命维持系统超载！无法修复致命损伤！灵魂绑定协议冲突！脱离程序启动失败！绑定灵魂能量正在急剧消散！无法逆转！无法逆转——！！！】
系统的电子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扭曲的杂音,仿佛某种程序正在崩溃。
林霄站在破开的大洞边缘,脚下是百米高空带来的眩晕感。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他无尽屈辱的世界,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双臂,如同拥抱终于到来的解脱,纵身跃下！
身体在重力加速度下极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呼啸。
没有恐惧。
没有后悔。
只有一种彻底的、疯狂的、将一切桎梏都甩在身后的快意！
【怨气值……超载……系……统……核……心……错……误……崩……溃……】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最终彻底湮灭,归于一片死寂。
……
地面。
鲜血如同盛开的诡异红花,缓缓蔓延开来。
一片混乱的惊叫声、刹车声、警报声……仿佛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
一切感知都在迅速抽离。
在意识彻底沉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林霄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用自己的方式,
终结了这场,
无限受气的,
游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