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前女友坐诊我高烧 > 第一章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粘稠的糖浆糊在耳膜上,我和死党陆航在卡座里正喝得找不着北。
身边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两个妹子,笑容甜得发腻。
我正左拥右抱,眼神飘忽,一杯酒还没递到嘴边,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把我从温柔乡里硬生生拔了起来。
妹妹,等着哥啊,我舌头打着结,对着那两张模糊的漂亮脸蛋依依不舍,等哥解决了家里那个‘老古董’,天天来找你们玩!
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是有人按了静音键。
连喧嚣的音乐都仿佛停滞了一瞬。刚才还撺掇我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陆航,此刻屏住了呼吸,脸色煞白。
下一秒,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那个被我称作老古董的女人——我的女朋友苏璃,甩开我的手,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我们完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我混沌的大脑。
分手后的第三天,报应来了。
高烧像野火燎原,烧得我意识模糊。凭着最后一点求生欲,我用滚烫的手指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成了我意识里唯一的锚点。
车厢摇晃,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恍惚看见一个穿着花棉袄、笑容慈祥又诡异的老太太——那不是我太奶奶吗她怎么来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我,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旁边护士的手,声音嘶哑破碎:救…救我…别让她带我走…
小护士的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声音都在发颤:先…先送发热门诊还是精神科
最终,在一阵混乱的讨论后,我这个烧到四十度的重症病号,被合力推向了精神科的大门。
好巧不巧,当值的是他们医院精神科的权威。
被推进诊室前,那个吓得够呛的小护士还攥着我的手,努力安抚:哥,别怕,苏医生人特别好,有什么不舒服的,进去都跟她说,她肯定能帮你。
我昏昏沉沉地点头,像一团湿透的棉花。直到诊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我强撑着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我那分手才两天、此刻正穿着白大褂的前女友,苏璃。
太奶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像被高压电击中,噌地从轮椅上弹了起来。
苏璃看见是我,脸上原本对小护士的温和笑意瞬间冻结、碎裂,垮得比垮掉的堤坝还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我的厌恶。
陈默她冷笑,眼神淬冰,为了见我,装疯卖傻想复合直说啊,反正我都不会同意。还发烧呵,我懒得……
烧得头重脚轻,我实在没力气跟她掰扯。
我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滚烫的太阳穴,示意头疼欲裂。
苏璃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发烧了
我艰难地竖起大拇指,用力点头。
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发烧你来精神科
我这才猛然惊醒——苏璃是精神科医生!刚才烧糊涂了,被推哪算哪。
我又点了点头,转身就想逃,还冲她使劲摆手,表示自己走错片场了。
刚挪了两步,后衣领又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拽住,硬生生拖了回去。她把我按在患者椅上,自己则优雅地坐回办公桌后。
多高她语气毫无波澜。
我一头雾水,脑子慢半拍地运转了两秒,下意识回答:179,不对,180……
下一秒,一股大力踹在我小腿上,我整个人狼狈地滚出了诊室。
179是吧苏璃冰冷的声音隔着门板砸出来,行,回家等死吧你!
等我反应过来,门板已经在我面前无情地合拢。
我站在门口,欲哭无泪。苏璃!你有病啊!我举报你虐待病人!
我用被高烧摧残得破锣似的嗓子,冲着门缝嘶吼。吼完才后知后觉——苏璃听到这挑衅,会不会直接冲出来把我撕了
回想起她过往睚眦必报的战绩,我决定战略撤退。
刚迈开脚步,后领子再次被一只纤纤玉手精准揪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把我像拖麻袋一样拖回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和死亡凝视的诊室。
砰!门被甩上。苏璃把我死死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温热的呼吸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道喷在我耳边:
陈默,给你两条路。现在就我一个值班医生。要么,你烧死在外面;要么,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你求我复合,我立刻给你看病。
我整个人懵了。
刚才不是还说死也不会复合吗现在这算哪出
我虚弱地咳了两声,试图挣脱她的钳制。
她察觉到我的意图,横在我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
完了,跑不掉了。
我故作受伤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苏医生,分手是你提的。现在又想让我求复合告诉你,我宁愿烧死也不会求你!
记忆瞬间被拉回两天前。
死党陆航的电话打得十万火急:陈默!我喝麻了!快来接我!
我火急火燎赶到酒吧,才发现这小子正玩真心话大冒险玩嗨了。
他一看见我,像见了救星,一把将我拽到卡座里:默哥!溜都溜出来了,不来一杯
讲真,那诱惑力有点大。
见我犹豫,陆航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又补了一刀:啧,下次放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真不喝
喉咙里的馋虫瞬间被勾醒。
是啊,自从一年前和苏璃在一起,我就彻底告别了夜店。
遥想当年,哥们儿可是响当当的夜场小王子!最后,我妥协了,抄起一瓶啤酒,仰头就干了个底朝天。
那久违的放纵感,太上头了!
我沉醉在酒精和喧嚣里,连最后怀里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两个软玉温香的美女都搞不清状况。
就在这时,酒吧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苏璃像一尊自带寒气的女神像,精准地捕捉到了卡座里左拥右抱、眼神迷离的我。
她走过来,一把将我拽起来时,我还对着身边的美女恋恋不舍。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肯定要狠狠抽当时的自己两巴掌——因为当时我嘴里吐出的,绝对是:妹妹等着哥!等哥搞定了家里那个‘老古董’,天天来找你们玩!
话音落地,整个卡座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连刚才撺掇我及时行乐的陆航,都大气不敢喘。
于是,我光速恢复了单身,被自己嘴里的老古董甩了。
思绪被苏璃冰冷的声音强行打断:好,那你就烧死吧。
她松开钳制我的手,转身就要开门再次把我这个病原体清出去。
门刚拉开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外,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轮廓,即使隔着制服也能感受到那股子精英范儿。
看到被苏璃推出来的我,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苏医生,在忙那我待会儿再来。
男人一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像大提琴的低鸣,听得我耳朵都有点发麻——好家伙,低音炮!
苏璃像丢垃圾一样把我甩在原地,转身走向办公桌:不忙。顾医生,什么事
不是说只有她一个值班吗我心里嘀咕。
顾远(男医生)从容地绕过我,走到苏璃桌旁,把一个病历本放在她面前,然后……他弯下腰,凑近了苏璃!
苏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顾远后面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那张离苏璃越来越近的脸上!再近点,就贴上了!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突然就他妈理解为什么苏璃见不得我和别的女人走近了!看着顾远一点点往苏璃身上贴,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苏璃以前不是最烦男人靠近吗这次她竟然没动
不但没动,还在认真听完顾远的话后,耐心地解答着他那些听起来就很弱智的问题!
心脏像是被塞进了速冻冰柜,拔凉拔凉的。
神奇的是,这一刺激,我的烧好像瞬间退了一半。
苏医生!我捏着嗓子,模仿着顾远那副虚心求教的姿态,也一点点凑近苏璃,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璃终于抬起头,嫌弃地把一张诊断单甩在我脸上,精准得像飞镖:先去挂水!她指了指我身后的门,输液室在那边。
我懵懵地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在顾远那掩饰不住的、带着胜利意味的挑衅目光中,灰溜溜地离开了战场。
当冰冷的针头刺入我血管的那一刻,我才彻底反应过来——苏璃这个老六!她居然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奇怪的是,以前看到回血都会吱哇乱叫的我,此刻内心竟然异常平静(也可能是被气麻了)。
给我扎针的小护士看我孤身一人,热心地帮我把吊瓶挂好,还细声细气地嘱咐我有事就叫她。
这陌生的善意让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在我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竟是陌生人给了我一丝温暖。
犹豫再三,一个成熟的想法冒了出来:行,既然她玩我也玩,那就等我们都玩够了再复合呗!
我掏出手机准备召唤陆航来陪护,一个人挂水实在太凄凉。
电话还没拨通,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我:
陈默这么巧,你也来挂水
抬眼望去,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大学社团的美女社长,林薇!
铺天盖地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我差点忘了手上还插着针管,激动地抬起手就想指她:林薇!好巧!你也中招了手伸到一半才惊觉——抬起来的这只手还插着针呢!
嘶——!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拉扯感传来,手背一阵剧痛。下一秒,一个身影比我更快地冲过来,麻利地帮我拔掉了针头。
哎哟,鼓包了!看见我,不用这么激动吧林薇眼疾手快地接过护士递来的棉签,用力按在我渗血的针眼上,嗔怪道,也就几个月没见。
她利索地把那瓶挂了一半的药水扔进医疗垃圾桶,然后把手递给我:自己按着吧,等会儿估计得重新扎了。
我赶紧点头,手忙脚乱地堵住棉球。
刚平复好这意外重逢的惊悚,一个更惊悚的声音在输液室门口幽幽响起:呵,这么热闹
我顺着声音看去,苏璃一身白大褂,抱着手臂,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身上扫射。
林薇看见苏璃,脸上那明媚的笑容瞬间凝固,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修罗场的味儿太冲了!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大学那会儿,好像也经历过这么一遭!
我和苏璃是大学同学,和林薇也是。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就像放出笼的哈士奇,仗着高中被家里管得严,疯狂释放天性,每天流连于各色美女和夜店之间。
但我和别的浪子有点不同——我热衷于当舔狗,却极度抗拒谈恋爱。
谁要跟我谈感情抱歉,拉黑删除一条龙。
林薇,算是我舔狗生涯里最上头的目标之一。
要不是后来遇到苏璃,林薇很可能就是我现任了。
至于为啥没成因为苏璃出现了。
她端着我的鱼塘一锅端那天,只有林薇一个人冒雨来找我。
那晚她笑得苦涩,说还是晚了一步。而苏璃,像护崽的母狮子一样挡在我面前,警告林薇以后离他远点。
回过神,我缩在林薇身后,偷偷瞄着眼前这对峙的场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只不过现在站在我对面的人换成了苏璃。
我人在这里,苏璃冷冷地甩给我一个眼刀,你还要叫别的女人
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想解释,可刚才顾远凑近苏璃的画面又猛地浮现在眼前。
解释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脱口而出的却是酸溜溜的反问:怎么不行吗再说咱俩都分手了,我叫你让你现在的‘顾医生’吃醋怎么办
阴阳怪气的效果拉满。
林薇转头看我,我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我鱼塘里最懂事的鱼,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刻附和:就是啊,都分手了,还管东管西的,省得招人烦。
苏璃的脸,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寒霜。
她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我看不懂,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完了!玩脱了!我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苏……
我下意识想喊她名字,可门口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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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水还挂吗我陪你。林薇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看着苏璃消失的方向,我泄气地点了点头。
林薇还真是说到做到。
明明她可以拿了药坐旁边陪我,可她偏不,一身反骨地要求护士也给她挂水,美其名曰同甘共苦。
护士小姐姐拗不过她,最后给她挂了两瓶葡萄糖。
输液室里,我俩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你其实……不用这样陪我的。我打破沉默。
说了陪你,就肯定陪你。林薇一脸认真。
果然,她还是那么实在。
我无话可说,索性扭头睡了过去。
结果做了个噩梦:梦里苏璃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她牵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的手,冷冷瞥了我一眼,决绝地转身就走。
我冲上去想拉住她,却被狠狠甩开。我拼命问她为什么,她只淡淡回了一句:没为什么,不喜欢了。
我从噩梦中惊醒,正对上林薇关切的脸。
你醒啦刚想叫你呢,要起针了。她话音刚落,护士小姐姐已经利索地拔掉了我手背上的针。
等我彻底清醒,针眼都按住了。
我挂完了水,林薇看看自己还剩半瓶的葡萄糖,索性也让护士拔了针。
走出医院,夜风带着凉意。
我和林薇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可我脑子里全是苏璃冷着脸离开的画面,嗡嗡作响。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把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来电显示——冤种兄弟陆航。我接起电话,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拒绝他再组局的借口。
喂陈默你老婆…啊不,苏璃没在家吗我怎么好像……在‘迷迭香’(酒吧名)看见她了陆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难以置信。
我一惊:什么老婆谁苏璃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陆航嗯了一声:有点像,但不确定。需要我……凑近点帮你确认吗
我满心狐疑:苏璃会去酒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行!帮我看清楚点!我立刻下令。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和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陆航刻意压低的、急促的声音:看清了!真是苏璃!对着瓶吹呢卧槽!
什么!你在哪我马上到!我心跳瞬间飙到180。
陆航飞快报了个地址。我点开一看——海伦斯!我的老东家!
出租车来得飞快。我刚拉开车门要钻进去,才想起身后还站着个人。
我回头看向林薇,她为了陪我连葡萄糖都挂了,把她一个人丢下似乎不太地道。
那个…林薇,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你家住哪我先帮你打个车送你回去
林薇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出租车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傻眼了!带着林薇去找苏璃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林薇!你不能去!我冲着车里喊。
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我才认命地坐进车里,一脸严肃地对林薇说:听着,等会儿到了地方,你立刻下车回家,绝对不许跟着我进去!听见没
看她终于点头,我才松了口气。
出租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十分钟后,停在了海伦斯那熟悉的、闪烁的霓虹招牌下。
下车后,我目送林薇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离开,才深吸一口气,裹紧了外套,把口罩拉到最高,像个准备潜入敌后的特工,低头快步走向酒吧大门。
一只脚刚踏进去,陆航那大嗓门就像安装了雷达一样响彻云霄:陈默!这边!
我魂儿都快吓飞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声咆哮:闭嘴!祖宗!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可惜还是晚了。
陈默俩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几个熟悉的脑袋从不同卡座探出来,左顾右盼,嘴里还念念有词:陈默陈默也在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欠了她们几百万的债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闭嘴!干正事!苏璃呢我低声问陆航。
陆航站起身,像个侦察兵一样扫视全场,然后指了指最里面、灯光最暗的一个角落卡座:喏,那边。她旁边还围着好几个男的,有一个都快贴她身上了!你瞅瞅,认识不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快步走近,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几乎贴在苏璃身边的人影轮廓逐渐清晰——顾远!
怒火轰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大步流星冲过去,这才看清苏璃的脸红得极不正常,像熟透的番茄!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喝成这样!
顾远见我冲过来,立刻像护食的狼狗一样挡在苏璃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哟,这不是苏璃的前男友吗有何贵干
我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就要去拉苏璃。
顾远不乐意了,用力推了我一把。这家伙劲儿真不小,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你让开!我稳住身形,火气更大,你他妈知不知道苏璃酒精过敏!再不带她去看医生,会出人命的!
顾远愣住了,猛地回头看向卡座里的苏璃。
她像个失去灵魂的瓷娃娃,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已经开始冒出清晰的红疹!
操!我低骂一声,狠狠推开挡路的顾远,她今天来这里,最好不是你撺掇的!
说完,我一把将苏璃从卡座里捞起来。她浑身烫得像块火炭!
陆航!叫救护车!我扭头冲着傻眼的陆航吼道,同时换了个姿势,让苏璃大半身体都靠在我身上。
她似乎感觉到动静,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
看清是我,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抗拒地扭动身体。
我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没用力):老实点!别乱动!
挨了一巴掌的苏璃,身体老实了,但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我把耳朵凑近她唇边,听到的却是:
陈默…你个没良心的…我的心都碎了…你看见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箭,扎得我心脏又酸又痛。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我的脸也跟着火烧火燎。要不是知道她现在情况危急,我真想拿手机把这百年难遇的柔弱苏璃录下来,等她清醒了再循环播放。
救护车马上到!陆航举着手机冲过来,看到苏璃像只乖顺的猫一样趴在我怀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哎哟我去!第一次见苏医生脸这么红,人这么老实!我得拍照留念……
我哭笑不得地拍开他蠢蠢欲动的手。顾远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色煞白。
她到底喝了多少我厉声问。
大…大概三四杯…顾远声音发虚。
三四杯什么三四杯小鸟伏特加!我差点原地爆炸。这剂量连我都得掂量掂量!
刺耳的救护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籁。
苏璃被抬上担架时,顾远凑过来,声音带着恳求:陈默,我…我也想去看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苏医生她不能……
你最好别出现在她面前。我冷冷地丢下一句,看都没看他,紧跟着上了救护车。
凌晨一点的医院,灯火通明。
苏璃挂上水后,脸上那骇人的潮红和红疹才慢慢消退下去。我拉开旁边陪护的折叠床,刚躺下准备眯一会儿,就被她微弱的声音叫醒:
水…
我认命地爬起来,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烧还没完全退呢),给她倒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喝完水,她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被看得浑身发毛,一脸嫌弃地把她的脑袋往旁边掰:看什么看搞得像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话音刚落,腰间突然一紧!
苏璃竟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腰!她的脸埋在我衣服里蹭了蹭,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前所未有的委屈:
陈默…我听话…你别不要我…
轰!我的耳根瞬间红透,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蜜糖水里,又软又甜。
没…没不要你啊。我笨拙地回应,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似乎满意了,在我怀里蹭了蹭,哼哼唧唧地嘟囔:顾医生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你却不喜欢我
我鼻子一酸,差点破防:顾医生骗你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我斩钉截铁地保证。
苏璃点点头,像只找到依靠的小兽,就这样一直抱着我。
抱了不知多久,我感觉腰间衣服好像湿了一小块。
坏了!不会是口水吧我赶紧拉开点距离,低头一看——苏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双眼通红!
发现我在看她,她赌气似的猛地转过身,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哎苏璃我慌了,伸手想去扒拉她的脸,你怎么哭了
她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死活不肯出来。
在我锲而不舍的骚扰下,苏璃终于带着浓重的哭腔,瓮声瓮气地控诉:
可是…我看见你…今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委屈得像被抢了糖的孩子。
一万只鸟瞬间飞过我的心脏,不是刺挠,是密密麻麻的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虽然心疼,但此刻我脑子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呐喊:卧槽!喝醉的苏璃太他妈可爱了!好想欺负她!
恶作剧的念头像野草疯长。说干就干!
我坏笑一声,故意拖长了调子:是吗那还不是因为……我的苏璃先跟别的帅哥凑那么近
我故意停顿,看她反应,哎,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我好伤心啊……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要不……喜……欢……你……了……
我一边说,一边偷瞄她,还努力想挤出两滴伤心的眼泪。
可诡异的是,刚刚还像小动物一样呜咽的苏璃,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猛地僵住,一动不动了。
我愣住了,试探性地抬手想碰碰她。
下一秒!天旋地转!
一股大力传来,我整个人被苏璃狠狠按在了病床上!她翻身压住我,那张虽然还带着红晕却已然恢复了几分清醒和冰冷的美艳脸庞近在咫尺。
她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许、不、喜、欢、我。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怎么连凶巴巴的样子也这么美啊百变女王,更喜欢了怎么办
我憋着笑,还想继续逗她:那要看你表现……
僵持了不知多久,苏璃大概是酒精加上药效彻底上头,终于在我一声声故意的逗弄下,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我也长长舒了口气,帮她掖好被角,再次躺回那张狭小的折叠床。
晚安了,我的苏璃同学。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竟然睡在病床上。
一扭头,看见苏璃正躺在陪护的折叠床上,单手支着脑袋,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盯着我看。
老脸一红,我下意识想翻身背对她。
醒了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睡得挺香
我心窝一暖,原来是她把病床让给我了
嘴上还逞强说让我回家等死,身体却很诚实嘛!
嗯,我有点感动,你怎么把床让给我了
是你自己抢走的。她语气幽幽,带着点委屈。
我一愣:我抢的我说怎么昨晚做梦好像在跟人打架!原来是我把苏璃从病床上挤下去了!
尴尬瞬间弥漫。
我赶紧下床:还难受吗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了。
她傲娇地用额头蹭了蹭我的手心:晕。
顿了顿,补充道,干。
我无语凝噎。喝个酒怎么还解锁了傲娇属性
我把她赶回舒服的病床上,义正辞严:今天我照顾你!躺着!
她嘴上说着不用,身体却无比诚实地躺好,连喝粥都是我一口一口喂的。
刚喂到一半,我正换手拿碗,眼角的余光瞥见病房门口杵着个人影。
动作瞬间僵住。
林薇!她怎么又来了!
她拎着一大袋水果零食,笑容得体地站在门口。
林薇你怎么……
我头皮发麻,内心哀嚎:修罗场2.0!救命!
林薇微笑着走进来,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听说你住院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来看看你。
她目光扫过床上半躺着、正张嘴等我喂饭的苏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现在看来,生病的是苏医生啊。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原来苏医生这么娇气,生个小病连饭都不能自己吃了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姐!我们刚有点破冰迹象,您别火上浇油啊!
我张嘴想解释,苏璃却抢先一步开口了,声音娇滴滴的,还带着点炫耀:有男朋友照顾,娇气一点怎么了
她瞥了林薇一眼,杀伤力十足,不像某些人,生病了也只能花钱请护工吧
噗——对不起
我尴尬地杵在原地,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林薇脸上那点得体的笑容彻底消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她定定地看了苏璃几秒,又看向我,眼神复杂得让我头皮发麻。
行,她突然嗤笑一声,抓起刚放在床头柜上的大袋子,转身就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那就不打扰二位‘浓情蜜意’了。
袋子擦过柜角,发出哗啦的声响。
哎!苏璃却在这时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杀伤力却十足,水果零食留下呗不是给病人补充营养的吗
林薇的脚步顿住,背影僵直。她猛地转身,抓起袋子里最大的一包薯片,狠狠砸在苏璃盖着的被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拿着!林薇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苏璃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拿起那包小龙虾味的薯片,当着林薇的面,刺啦一声撕开包装袋,捏起一片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嚼得脆响,还煞有介事地点评:谢了啊。不过……
她抬眼看着林薇,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下次记得买黄瓜味的,那个更好吃。
林薇的脸瞬间涨红,狠狠瞪了我们一眼,高跟鞋踩着愤怒的鼓点,噔噔噔地冲出了病房,门被甩得震天响。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我和苏璃,以及那包无辜的薯片。
我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打了一场硬仗,一屁股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苏璃露在被子外的大腿。
嘶——!她疼得倒抽冷气,漂亮的眉毛拧起来,不满地瞪我,陈默!你发什么疯掐我干什么
我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点探究:老实交代,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还是昨晚的酒劲儿还没散
我认识的苏璃,是清冷疏离的苏医生,可今天这个阴阳怪气、战斗力爆表的苏璃,反差也太大了!
苏璃嫌弃地拍开我的手,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睨着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懂不懂
她顿了顿,下巴微扬,带着点小得意,再说,我是巴啦啦小魔仙,懂点魔法怎么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自称小魔仙的女人,确定了一件事:这酒,后劲儿是真大。这傲娇属性,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了。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
当天晚上,当苏璃体内的酒精和药物残留彻底代谢干净,智商和羞耻心同时回笼后,她看着自己白天英勇的战绩回忆,一张俏脸瞬间红透,接着由红转青,最后变得杀气腾腾。
陈默!她猛地从陪护床上坐起来,眼神凌厉如刀,你给我滚出去!
我正端着水杯,一脸懵逼:啊
滚!出!去!她重复,每一个字都裹着寒冰。
我试图挣扎:不是,苏璃,你听我解释……
回答我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我小腿上,以及砰的一声巨响——病房门在我鼻尖前狠狠关上。
我站在寂静的走廊上,夜风吹得我透心凉。
抬手敲了十分钟门,里面死寂一片。得,这位祖宗是真恼羞成怒了。
行吧,我对着紧闭的门板叹了口气,您老人家自生自灭吧,小的告退。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白天那场零食攻防战的戏剧性场景还在脑子里盘旋,分享欲空前膨胀。
我点开陆航的头像,手指刚按上拨号键,手机屏幕顶端就弹出一条新消息,发件人:苏璃。
【今天的事,你敢告诉任何人,就死定了。】
看着这杀气腾腾的警告,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操作,那条消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啧,刚才有东西闪了一下幻觉,肯定是幻觉。
电话接通,陆航那熟悉的大嗓门传来:默哥!嘛呢
航子,我跟你说,今天我……我唾沫横飞地开讲,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苏璃如何化身小魔仙力战情敌。
十分钟后,我家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打开门,陆航拎着两罐冰啤酒,笑得一脸八卦:下酒菜来了!快快快,继续!兄弟我洗耳恭听!
冰凉的啤酒下肚,我讲得更起劲了。
正说到苏璃点评薯片口味气走林薇的高潮部分,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咔哒声。
我和陆航的笑声戛然而止,动作定格,像被按了暂停键。
门开了。
苏璃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目光在我和陆航,以及我们手里的啤酒罐上来回扫射。
空气安静得可怕。
陆航不愧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怨种,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虚伪的笑:啊哈哈!嫂子……啊不,苏医生您来了那啥,我家煤气好像忘了关,我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泥鳅一样从我身边滑过,蹿出了门,还不忘贴心地替我们带上了门。
砰。
关门声像是砸在我心口上。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脚底抹油也想溜:那个……我去看看他家的煤气……
陈默。苏璃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脚步一顿,后颈皮一紧。下一秒,熟悉的力道精准地揪住了我的后衣领。
我说过,她把我拖回来,转身抵在刚刚关上的门板上,咬牙切齿,热气喷在我脸上,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闭着眼,垂死挣扎:陆航他不是‘任何人’,他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话没说完,所有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一个带着怒意和惩罚意味的吻,蛮横地撬开了我的唇齿。
柔软、滚烫,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直到肺里的氧气告急,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挣扎着呜咽出声:我……我喝酒了……(酒精过敏警告!)
苏璃的动作顿了一下,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深了这个吻,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快要窒息时,她才终于松开了我。
我大口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表情,就感觉怀里猛地一沉。
苏璃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我怀里,双眼紧闭,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靠!我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接住她,苏璃苏璃你醒醒!不是吧大姐!这点啤酒味也能晕!
她额头烫得吓人,红疹已经开始浮现。
我彻底崩溃了!这祖宗到底图啥啊!明知道过敏还逞强!
连拖带抱地把人弄到床上安顿好,我立刻化身无头苍蝇,开始在房间里疯狂翻箱倒柜。
药呢之前特意给她备的抗过敏药呢抽屉、柜子、储物箱……翻得一片狼藉。
妈的!长腿了是吧藏哪去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再不出来老子烧了你信不信!
就在我第五次咒骂那个没皮没脸的药盒子时,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息。
衣柜……第三层小抽屉……绿色盒子……苏璃闭着眼,有气无力地指挥道。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那个救命的绿盒子!抓起药片和水杯冲回床边,看着苏璃就着水把药吞下,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才重重落回肚子里。
你就睡这儿吧,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抹了把汗,我睡沙发去……
睡这里。苏璃打断我,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掀开被子一角,往里挪了挪,空出半边位置,然后侧身,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精准地拱进我怀里,一条腿还不客气地搭在我身上。
身体瞬间僵硬,嘴上却下意识嫌弃:啧,占我便宜是吧
心里却有个小人在疯狂撒花:她主动的!她抱我了!
苏璃在我怀里蹭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闭嘴……睡觉。
闻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感受着怀里的温热和重量,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行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我和苏璃,这算是……复合了
复合后的日子,像是按下了某种奇怪的重启键。
苏璃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苏医生,仿佛醉酒后那个黏人又傲娇的小魔仙只是我的幻觉。
当然,偶尔在她眼神飘忽、耳根微红时,我还是能窥见一丝端倪。
这天,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我膈应的名字:顾远。
想也不想,直接挂断。
没过几秒,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我皱着眉,不耐烦地接起,语气不善: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顾远的声音,出乎意料地低沉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歉意:陈默,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这语气我挑了挑眉。原来他不摆出那副精英派头时,声音还挺顺耳。
嗯,说。我语气缓和了些。
你……能出来一趟吗顾远顿了顿,我想……当面给你和苏医生道个歉。苏医生现在……刻意回避我,我只能找你了。
道歉我眯了眯眼。
行吧,就听听他想唱哪出。
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我到的时候,顾远已经到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俊朗的侧脸,确实有几分资本。
坐吧。他看见我,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
我拉开椅子坐下。顾远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
陈默,对不起。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放得很低,带苏医生去酒吧,是我的错。非常抱歉。
我没说话,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示意他继续。
顾远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和苏医生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请你不要误会。如果有什么,那也是我单方面的……欣赏和好感。
他苦笑了一下,苏医生她,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超出同事界限的回应。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愚蠢,让你和苏医生之间产生隔阂。
看着顾远眼中真切的懊悔和坦然,我心里的那点芥蒂也消散了不少。我摆摆手:一开始我就知道。苏璃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接下来聊的,反倒轻松起来。
顾远聊起医院的工作,聊起一些医学上的见解,言语间能感受到他是个有专业素养、也挺纯粹的人。
气氛甚至称得上融洽。就在我几乎要放下戒心,觉得这人其实还行的时候,顾远却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我今天也是想跟苏医生道个别。顾远端起咖啡杯,眼神望向窗外,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一怔:离开
嗯。他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调去南方的分院。今天……本是想亲口跟苏医生说的,可惜……他摇摇头,只能麻烦你代我转达了。谢谢。
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顾远眼中闪过,像是释然,又像是遗憾。
放心吧,话一定带到。我正色道。
顾远看了看腕表,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陈默,保重。他伸出手,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我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保重。
看着他挺拔却带着一丝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我心情有点复杂。
刚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就看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朝我跑来,是苏璃。
她跑得微喘,额角沁出细汗,看到我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才长长松了口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没事吧他……没为难你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我心里那点复杂瞬间被暖意取代。我反手握住她的手,笑着摇头:没事,就是告个别。他走了。
苏璃点点头,拉着我转身就走:那就好。走吧,回家。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任由她牵着,看着她随风微微飘动的发丝,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还是没忍住:喂,苏璃。
嗯她侧头看我。
我怎么感觉……你跟顾远之间,好像有点故事我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促狭。
苏璃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她没说话,只是忽然踮起脚尖,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在我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然后挽住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上,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我只和你有故事,笨蛋。
阳光洒在她带笑的眉眼上,美得惊心动魄。
番外:天道好轮回
和好没消停几天,报应就以一种极其对称的方式降临了——苏璃也发了高烧。
看着她烧得满脸通红、意识模糊地躺在床上,我吓得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我再次拨通了那个刻入骨髓的号码:120。
救护车呼啸而至。
当车门拉开,看到那张熟悉的、此刻写满怎么又是你们的护士小姐姐的脸时,我竟然感到一丝诡异的亲切。
快!她高烧!酒精过敏刚好没多久!快救救她!我语无伦次。
护士小姐姐显然也认出了我们这对卧龙凤雏,表情一言难尽,但动作依旧麻利。
就在她和同事合力把苏璃抬上担架时,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抓住正转身要上车的护士小姐姐的胳膊,在她惊恐又疑惑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弱至极的笑容:
那个……麻烦,再来个担架……我晃了晃脑袋,感觉天花板都在旋转,我好像……也要不行了……
果然,到了医院一查——我也烧到了39度5。
我和苏璃,这对难夫难妻,又一次并排躺在了一个病房里。
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点滴架。推我们来的护士小姐姐,拿着两个病历本,忙前忙后地给我们办手续、扎针、量体温,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我烧得迷迷糊糊,视线又开始模糊、晃动。
朦胧间,那个熟悉的、穿着花棉袄、笑得一脸慈祥又诡异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病房门口,呲着牙朝我招手。
巨大的恐惧攫住我,我下意识地想去抓身边苏璃的手寻求一点支撑和勇气。
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手也冰凉一片,甚至……微微颤抖
我费力地扭过头,看向苏璃。
她也正睁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门口同一个方向,脸色比我还白。
巨大的震惊让我暂时忘了害怕。我用力眨了眨眼,反复确认了两遍,才试探着,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你……也……看见了
我的目光指向门口那个花棉袄身影。
苏璃猛地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和我同款的惊悚。
她又僵硬地扭回头看了看门口,最后看向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穿……花棉袄……那个
我激动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热泪盈眶,用力点头!终于!
在这灵异时刻,我不是孤军奋战了!有伴儿了!
苏璃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脸上的惊恐慢慢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过头,一脸严肃地问我,只是那严肃里怎么都藏不住一丝紧张兮兮的意味:
陈默……这样……咱俩算不算……提前见家长了
我被她这神转折弄得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暖流同时冲上心头。
我看着她烧得通红却写满认真的脸,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用力摇头:
不会!
我语气笃定,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可靠,你没看她还冲你呵呵笑呢吗喜欢着呢!
苏璃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她狐疑地又看了一眼门口,小声嘀咕:真的吗……
然后才慢慢躺回枕头上,只是那只冰凉的手,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我和苏璃就这么手拉着手,在40度的高烧和见家长的诡异氛围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傻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