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顾衍的婚姻,始于一场精心算计的商业联姻,却意外地开出了一朵名为爱情的花。所有人都说,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顾衍这样完美的男人。他英俊、多金、专一,把我宠成了全城女人艳羡的模样。可他们不知道,在这场看似完美的婚姻里,我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直到那天,我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安胎药的收据。那一刻,我才惊觉,原来藏着秘密的,不止我一个人。
1
江总,恭喜!
随着香槟塔的光芒在我眼前层层叠起,鼎沸的庆贺声将我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我举起酒杯,唇边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与合作方代表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宣告着这场持续了三个月的拉锯战,终于以我的完胜告终。
王总客气,是共赢。我轻呷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却压不住心底那阵翻涌的热意。
这场酒会是为我办的庆功宴。作为江氏集团最年轻的决策者,我用一份价值三十亿的合同,堵住了所有质疑者的嘴。觥筹交错间,我应对自如,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举杯,都精准得如同计算好的公式。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我频频看向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顾衍还没有来。
我们约好了,今晚他会来接我,然后去我们最爱的那家私房菜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庆功宴。我想象过无数次那个画面:我会像一只邀功的小猫,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有多厉害。而他会揉着我的头发,用他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眸看着我,低声说:我的晚晚,一直都是最棒的。
这份独属于我的温柔,是我披荆斩棘时,心中最柔软的铠甲。
手机在手包里震动了一下,我几乎是立刻找了个空隙,走到露台的角落里查看。
是顾衍发来的消息。
【抱歉,晚晚。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走不开。你结束了早点回家,别喝酒,路上注意安全。】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微微下沉。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我回了一个好字,附带一个乖巧的点头表情。
尽管有些失落,但我并未多想。顾衍作为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日理万机是常态。我早已习惯了这种偶尔被工作打断的约会。
我收起手机,重新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回到喧嚣的宴会厅。只是这一次,杯中的香槟似乎失了味道,变得有些寡淡。
又应酬了半个多小时,我以不胜酒力为由,提前离场。司机老陈早已在楼下等候,车辆平稳地驶入夜色,窗外的流光溢彩在我眼中却只剩下模糊的光斑。
回到我们共同居住的别墅观澜居,偌大的房子里一片寂静。张嫂已经休息了,只在玄关处为我留了一盏温暖的壁灯。
我换下高跟鞋,一身疲惫地走进主卧。属于顾衍的那半边床铺依旧整齐,没有一丝睡过的痕迹。看来他的会议,确实很棘手。
我走进衣帽间,准备取睡衣洗漱。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衍今天早上换下的那套西装。那是我上个月在米兰为他亲手挑选的,剪裁得体,将他衬得愈发挺拔。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走上前,将西装外套拿在手里,鼻尖凑近衣领,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他很少抽烟,除非是遇到了极大的烦心事。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衣料,忽然在西装的内侧口袋里,触到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我顿了一下,将其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药店收据。
深夜的寂静里,纸张被展开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的目光落在收据的明细上,瞳孔在看清那几个字的瞬间,猛地收缩。
【通用名称:黄体酮胶囊(安胎用)】
【数量:3盒】
【总计:354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黄体酮胶囊……安胎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我没有怀孕。
上周的体检报告清清楚楚地显示,我的一切指标正常,但并没有受孕的迹象。为了备孕,我和顾衍已经努力了快一年,每个月开奖时的失落,几乎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既然我没有怀孕,那这三盒安胎药,是买给谁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条毒蛇,猛地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衣柜门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收据被我死死地攥在手心,那薄薄的纸张几乎要被我的指甲掐穿。
不可能。
顾衍不是那样的人。
他爱我,这一点,我无比确定。从我们结婚那天起,三年来,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我事业的无条件支持,看我时眼底化不开的浓情蜜意,都不可能作假。他是所有人口中的模范丈夫,朋友圈里更是除了工作,就是与我相关的日常。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可这张收据,又该如何解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张罪证。开票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半,地点是市中心一家名为仁心堂的大药房。
下午四点半……那个时候,我正在会议室里,为了合同的最后一个条款和对方唇枪舌剑。而他,却在药店里,为另一个女人买安胎药
紧急会议……
他短信里的那句话,此刻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刺进我的脑海。
谎言。
原来那只是一个谎言。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与痛苦已经被一片冰冷的理智所取代。我是江晚,是江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江总,我从不相信眼泪,只相信证据。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的特助陈飞的电话。
江总电话那头,陈飞的声音带着一丝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沙哑,但很快就变得清明,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一下,市中心仁心堂药房,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的门口监控。我要看到所有进出车辆和人员的清晰画面。另外,查一下顾衍今天下午四点到六点的所有行踪。动用一切关系,半小时内,我要结果。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好的,江总。陈飞没有问为什么,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执行力向来是他的优点。
挂断电话,我将那张收据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把西装也挂回原位,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让我因愤怒和背叛而灼烧的大脑,一点点冷却下来。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那是我在面对最强大的对手时,才会露出的眼神——冷静、锋利,势在必得。
如果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我会向顾衍道歉。
可如果不是……
我慢慢地笑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顾衍,你最好祈祷,你有一个天衣无缝的解释。否则,我江晚亲手捧起来的完美爱情,也能亲手将它摔得粉碎。
二十五分钟后,陈飞的邮件发到了我的加密邮箱。
附件里有两个文件,一个是顾衍的行车轨迹图,另一个,则是一段高清监控视频。
我先点开了轨迹图。图上清晰地显示,顾衍的黑色宾利在下午四点十五分,从顾氏集团的地下车库驶出,四点二十八分,停在了仁心堂药房的临时停车位上。五点零五分,车辆离开,最终的目的地,却不是公司,也不是家,而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老旧小区——静安里。
他在那里,足足停留了三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才离开。
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药店门口的景象。四点半刚过,顾衍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了路边。他从驾驶座上下来,穿着今天早上的那身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引得路过的女孩频频侧目。
他走进药店,大约十分钟后,提着一个印有药店logo的白色塑料袋走了出来。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袋子,心脏的跳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如擂鼓。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车边,拿出手机,似乎在发信息。
是发给我的那条紧急会议的短信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药店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米色风衣,素面朝天,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看起来清秀而柔弱。因为风衣的遮掩,看不清她的身形,但能感觉到她走得很慢,似乎有些不舒服。
她走到了顾衍的面前。
视频没有声音,但我能清晰地看到,顾衍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脸上立刻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掺杂着担忧与疼惜的复杂神情。
他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虚扶在她的腰后,那是一个极具保护意味的姿态。
他将手中的药袋递给她,低头轻声说着什么。女人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却依赖的微笑。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那一幕,竟该死的和谐。
随后,顾衍为她拉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看着她坐进副驾驶,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绕到驾驶座,驱车离开。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屏幕上,顾衍那张温柔体贴的脸,和视频里他扶着另一个女人的画面,在我脑海中疯狂交叠、撕扯。
原来,所谓的紧急会议,就是陪另一个女人去买安胎药。
原来,他对我所有的温柔和耐心,也可以分给别人。
原来,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都求而不得的孩子,他已经和别人……
一阵尖锐的痛楚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顾衍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夜的寒气,看到我坐在地上,立刻快步走过来,眉头紧锁:晚晚,怎么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他弯下腰,想要将我扶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写满关切的脸,那双依旧盛满温柔的眼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如此讽刺。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轻轻地开口问道:
顾衍,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2
顾衍脸上的关切,在我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凝固了一秒。
那一秒钟,很短,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极细微的慌乱。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波澜,却已打破了那份完美的伪装。
但他毕竟是顾衍。
下一秒,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无奈与宠溺的浅笑。他伸出手,将我冰冷的手包裹进他温暖的掌心,顺势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拥入怀中。
傻瓜,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吓到你了是不是抱歉,是我没提前跟你说。
我僵在他的怀里,没有回应,只是用沉默逼迫他继续。
他轻叹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听起来坦然无比:下午我没去公司开会。我去见了林玥。
林玥。
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的心沉了下去,却不动声色地听着。
你可能不记得她了,顾衍的声音很柔,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她是陈旭的妹妹。陈旭……就是我大学时最好的兄弟,登山时为了救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知道后面是什么。陈旭是顾衍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我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禁区。我知道他有个为救自己而死的朋友,却从未深问过。
陈旭去世后,叔叔阿姨受不了打击,不出两年也相继走了。林玥一个人,过得很苦。顾衍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前段时间结了婚,丈夫却是个混蛋,家暴,还赌博。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孕了。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我藏在身侧的手,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
她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胎像不稳,有流产的风险,需要用黄体酮保胎。她一个女孩子,身无分文,又不敢去大医院建档,怕被她丈夫找到。我……总不能不管她。他顿了顿,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陈旭是为我死的,我得替他照顾好他唯一的妹妹。晚晚,这件事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怕你多想。没想到,倒让你先发现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一个有情有义、照顾亡友遗孤的完美男人形象,跃然纸上。如果我没有看到那段监控视频,没有看到他对那个女人流露出的那种复杂而亲密的眼神,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甚至会为自己的猜忌而感到羞愧,会抱着他,对他说你做得对。
可现在,他的每一句解释,都像是一把淬了蜜的刀,看似甜蜜,实则刀刀见血,将我的信任凌迟得体无完肤。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而愧疚:对不起,顾衍,是我……是我太敏感了。最近项目压力太大了,我有点胡思乱想。
我垂下眼帘,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恰到好处地展示了我的脆弱与后悔。
是我不好。顾衍见我如此,眼中的怜惜更甚。他伸手拭去我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指尖温热,我不该瞒着你。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嗯。我点点头,顺势靠回他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遮住了我眼底所有的冰冷与嘲讽。
鼻息间是他熟悉的雪松气息,可这一刻,我却只觉得无比恶心。
这个夜晚,我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顾衍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的故事很完美,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那就是他自己。
我了解的顾衍,是一个边界感极强的人。即便出于道义和责任去帮助亡友的妹妹,他也绝不会亲密到亲自开车接送、亲自去买私密的安胎药、甚至亲自搀扶的地步。他有无数种更妥帖、更避嫌的方式来提供帮助——他可以派助理去,可以给钱,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和住所,但他绝不会如此亲力亲为。
除非,那个女人,那个孩子,对他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浅浅地睡去。再醒来时,顾衍已经不在身边了。餐桌上,是他亲手做的三明治和温好的牛奶,旁边还压着一张便签。
【晚晚,早餐记得吃。昨晚是我不对,晚上回来给你赔罪。爱你。】
字迹潇洒有力,一如他的人。
我看着那份早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将它原封不动地倒进了垃圾桶。
到了公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飞叫进了办公室。
江总。
昨天让你查的事情,继续。我将一杯刚冲好的黑咖啡推到他面前,我要那个女人所有的资料。她的名字,叫林玥。还有,我要知道顾衍口中那个‘陈旭’的一切。我要最详尽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关系,以及当年那场事故的细节。不惜一切代价。
陈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明白。
等待消息的过程,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一天。
我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参加了三场高层会议,言辞犀利,决策果断,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我的脸上戴着一副坚不可摧的面具,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地压在心底。
下午三点,陈飞的内线电话打了进来。
江总,资料齐了。发您邮箱,还是……
你亲自送过来。
五分钟后,陈飞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将文件袋放在我的桌上,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拆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第一份资料,是关于陈旭的。
照片上的男孩,笑容灿烂,眉眼间有几分桀骜不驯。资料显示,陈旭确实是顾衍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两人关系极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铁哥们。毕业那年,他们相约去攀登雪山,遭遇雪崩,陈旭为了把顾衍推向安全地带,自己被积雪掩埋,不幸遇难。
顾衍故事的前半段,是真的。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半分。一个高明的谎言,往往都包裹着真实的核心。
我翻开第二份资料,关于林玥。
照片上的她,比视频里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憔悴。资料很详细,她的家庭背景、求学经历、工作履历,甚至连她那个烂赌鬼丈夫的信息都查得一清二楚。她确实住在静安里,那里的房子是顾衍一个月前用他私人助理的名义租下来的。
最关键的信息在最后一页。
那是陈飞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林玥在一家私立妇产医院的就诊记录。
【孕周:11周+3天】
【诊断结果:先兆性流产;Rh阴性血型】
【医嘱:绝对卧床休息,持续服用黄体酮胶囊……】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Rh阴性血型几个字上。
这是一种罕见的血型,俗称熊猫血。拥有这种血型的女性,如果第一胎怀的是Rh阳性血型的孩子,分娩过程中母体可能会产生抗体。那么在怀第二胎时,这种抗体就会通过胎盘,攻击胎儿的红细胞,极易导致流产或新生儿溶血。
而顾衍,我记得很清楚,他的体检报告上写着——Rh阳性。
所以,如果林玥怀的第一胎是顾衍的孩子,那她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这就能解释,顾衍为何会如此紧张,如此小心翼翼。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了。
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翻到了资料的最后一页。那是一张产检档案的复印件,在家属、父亲那一栏的签名处,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顾衍。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亡友的妹妹,无助的孤女,高危的孕妇……多么完美的借口,多么动人的故事。他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而在谎言的背后,他早已和另一个女人,有了我们期盼多年却求而不得的孩子。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和他这三年的婚姻,我们之间那些甜蜜的过往,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宠爱,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对另一个女人的愧疚,而给予我的补偿
巨大的讽刺和荒谬感席卷而来,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我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任由泪水浸湿文件,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缓缓地直起身,用纸巾一点点擦干眼泪,和桌面上的水渍。
镜面倒映出我的脸,妆有些花了,眼眶通红,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却一点点地,重新变得坚定和冰冷。
哭,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江晚,你不可以输。
我整理好情绪,重新补好妆,确认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无懈可击后,按下了内线电话。
陈飞,进来。
陈飞很快推门而入,看到桌上被拆开的文件袋,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江总。
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财产分割按最优方案来,我要顾氏至少百分之十的股份。另外,我要他净身出户。
陈飞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还是应道:是。
还有,我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帮我约静安里最好的物业管理公司,我要买下那栋楼。今晚之前,办好。
陈飞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我马上去办。
他转身要走,我却叫住了他。
等等。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也为这座钢铁森林镀上了一层虚假的温柔。
离婚协议先不急着给他。我看着窗外的景象,缓缓开口,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么快就掀桌子,未免太不好玩了。
顾衍,你不是喜欢演戏吗
那我,就陪你好好演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完美丈夫的面具下,究竟还藏着多少肮脏的秘密。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顾衍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他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晚晚,忙完了吗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嗯,刚忙完。我对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扯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声音甜得发腻,老公,我今晚不想在外面吃了。我想……回家给你做饭。
电话那头,顾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真的太好了!你想做什么我路过超市,给你买菜。
不用啦,我轻声说,冰箱里什么都有。你早点回来就好。
好,我马上到家。
挂断电话,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拿起车钥匙,对身后的陈飞说:你先下班吧。记住我交代你的事。
说完,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车,没有开往观澜居的方向。
在导航里,我输入了那个让我心如刀割的地名。
——静安里。
顾衍,你心心念念保护的女人和孩子,我很想亲眼去见一见。
3
静安里,一个光听名字便觉得与世无争的地方。
然而当我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时,才发现这名字背后,是藏不住的破败与陈旧。灰扑扑的居民楼墙皮剥落,狭窄的道路两旁停满了电瓶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生活气息。这里与灯火辉煌的观澜居,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的白色玛莎拉蒂,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闯入鸽子笼的白天鹅,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我无视那些视线,从容下车,锁好车门。下午五点半,陈飞的电话打了进来,告诉我静安里七号楼的产权已经转移到我名下,物业交接正在办理,钥匙和门禁卡半小时后送到我手上。
我走进小区,根据门牌号找到了七号楼。林玥住的302室,就在这栋楼里。
我没有立刻上去。我绕到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三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
我在想,顾衍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是怎样的心情是急于摆脱我所代表的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投入这片充满烟火气的温柔乡还是带着对我的愧疚,来履行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责任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觉得无比讽刺。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恭敬地将一串钥匙和两张门禁卡交到我手上。
江总,我是恒信物业的小王,以后这栋楼就由我们全权负责了。您有什么吩
咐,随时联系我。
嗯。我点点头,接过东西,现在,我要上去看看我的房子。
我走进昏暗的楼道,声控灯随着我的高跟鞋声嗒嗒亮起。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这味道让我的胃里又开始翻腾。
站在302的门口,我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电视声。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确保脸上的妆容完美无瑕,然后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里面才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素净而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正是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林玥。
她比视频里看起来更瘦弱,宽大的居家服套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看到门外站着的我,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警惕和疑惑。
你找谁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病态的沙哑。
我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商业化的微笑:你好,林小姐。我是这栋楼的新业主。过来跟租户们打个招呼,顺便看看房子的情况。
我的身份让她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新房东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
房东她小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
是的。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方便让我进去坐坐吗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房屋的维护情况,毕竟以后还要长期租给你的。
我的语气温和,但话语里的压迫感不言而喻。我是业主,我有权查看我的房子。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路:……请进吧。
我走了进去,高跟鞋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收拾得很干净。但家具都是最廉价的款式,与这个房子的陈旧感倒是相得益彰。
唯一突兀的,是茶几上摆放着的各种进口营养品和安胎补剂,那些牌子我都在高级母婴店里见过,价格不菲。
我的目光在那些瓶瓶罐罐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打量着四周:林小姐一个人住
嗯。她给我倒了杯水,动作很慢,很小心。
你先生呢我接过水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提到先生两个字,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色也白了几分,垂下眼帘,小声说:我们……分开了。
哦,抱歉。我轻描淡写地道歉,随即话锋一转,目光落向她的小腹,我看你行动不太方便,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嗯,医生说要多休息。
是该多休息。我微笑着,语气里充满了关切,尤其是你这种情况,更要加倍小心。毕竟,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不是吗
我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最后的防线。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林小姐,这栋楼里住了三十多户人家,每个人的情况,我作为业主,都应该有所了解。尤其是像你这样需要特殊照顾的租客。
我的话半真半假,却足以让她感到恐慌。在一个能轻易买下整栋楼的强者面前,她那点秘密,显得不堪一击。
别紧张,我放缓了语气,重新变得温和,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单身孕妇,独自住在这里,很不安全。你的家人呢或者……孩子的父亲,他不来照顾你吗
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林玥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他工作很忙。
是吗我轻笑一声,再忙,自己的孩子和爱人,总该放在第一位吧还是说,他有什么不方便露面的理由
我的逼问,让她本就苍白的脸颊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眼眶也渐渐红了。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阵阵作呕的恶心。就是这副样子,骗取了顾衍的同情和……爱吗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我站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林小姐,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麻烦。你的私人感情我没兴趣,但我不希望我的房子里,未来发生任何……比如丈夫找上门来,或者别的什么纠纷。
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我需要一个保证。保证你的‘那位’,能处理好他自己所有的问题,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困扰。
她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走到她面前,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需要‘房东’出面解决的问题,可以打给我。当然,我更希望,你和你那位‘很忙’的先生,能尽快找到更适合你们的地方。我的话,无异于逐客令。
对了,我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Rh阴性血的孕妇,很辛苦。你那位先生,对你还真是体贴,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说完这句话,我清晰地看到,林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全然的、不加掩饰的震惊与茫然。
那不是被戳穿秘密的慌乱,而是一种……纯粹的困惑。
你……你怎么会知道血型的事她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我先生他……他也是阴性血,医生说这样就没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说什么
她那个烂赌鬼丈夫,也是熊猫血
这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一个巨大的疑团,瞬间在我脑海中炸开。陈飞的资料里,只提到了林玥的丈夫家暴、赌博,并没有他详细的体检信息。
如果她丈夫也是阴性血,那她和她丈夫生的孩子,就不会有溶血的风险。顾衍故事里那个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孩子的悲情前提,也就不成立了。
那么,顾衍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还是说……林玥在对我撒谎
我看着她那张充满困惑和一丝恐惧的脸,忽然觉得,事情或许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没有再多问,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驱车离开静安里的时候,我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原本清晰的背叛,此刻被一团浓重的迷雾所笼罩。
顾衍在骗我。
林玥可能也在骗我。
他们两个,到底在合演一出什么戏那张签着顾衍名字的产检档案,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到观澜居时,顾衍的车已经停在了车库。
我走进家门,他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声音,他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回来啦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波士顿龙虾,马上就好。
看着他那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我心中一片冰冷。
好香啊。我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声音甜美,辛苦老公了。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傻瓜,为你做饭,怎么会辛苦。
晚饭的气氛,温馨得有些诡异。
我表现得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不停地给顾衍夹菜,听他讲公司里的趣事,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而他,也一如既往地体贴,为我剥好虾壳,剔掉鱼刺,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们就像一对最恩爱的夫妻,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饭后,我端出切好的水果,同时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有些意外。
庆功宴那天,你没来。这是我补给你的礼物。我笑着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纯银相框。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依偎在一起。
我想,等以后我们有了宝宝,就可以把我们三个人的照片放进去。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大的放我们俩,小的,就放宝宝的照片。你说好不好
顾衍脸上的笑容,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凝固了。
他看着那对相框,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痛苦,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个小相框,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迟迟没有落下。
晚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
嗯我歪着头,天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将那双手,紧紧地攥住了相框,力道大到指节都泛白了。
……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抬起头,对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你,晚晚。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
顾衍,这才只是开始。我要把你加注在我身上所有的痛苦和欺骗,一点一点,加倍地还给你。
4
那对相框,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彻底打乱了顾衍的节奏。
接下来的几天,他变得有些魂不守舍。他会对着那对被我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发呆,会在我兴致勃勃地讨论未来宝宝的房间要如何布置时,眼神躲闪,言辞敷衍。甚至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他一个人站在露台上抽烟,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充满了孤寂与落寞。
我知道,我的表演起作用了。我越是对我们的未来充满期待,就越能反衬出他背叛的沉重。这份期待,对他而言,不再是甜蜜的憧憬,而成了一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我,则冷眼旁观着他的煎熬,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与此同时,陈飞那边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
江总,林玥那个丈夫,找到了。陈飞将一份新资料递给我,叫李浩,本地人,无业游民,烂赌成性。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城南的地下赌场里,已经输红了眼。
我翻开资料,第一页就是李浩的照片。一个面容猥琐、眼神浑浊的男人。
他确实是Rh阴性血。陈飞的下一句话,证实了林玥没有说谎,我们花钱从他常去的那家黑诊所里,弄到了他几年前的献血记录。血型错不了。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两个都是Rh阴性血,这意味着,林玥的孩子,大概率就是李浩的。
那么,顾衍为什么要撒谎他为什么要冒认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产检单上的签名,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件事。陈飞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我们的人在李浩身边安插了眼线。据眼线回报,李浩最近似乎在找林玥,而且,他好像知道林玥怀孕的事。他一直在赌场里跟人吹嘘,说他老婆给他怀了个金疙瘩,等孩子生下来,他就能发大财了。
金疙瘩发大财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个烂赌鬼,能指望一个孩子发什么财除非……
查。我几乎是立刻下了命令,查李浩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查他的所有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的背后,远比一个简单的出轨故事要复杂。顾衍的反常,林玥的谎言,李浩的叫嚣,这三者之间,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串联了起来。
我需要找到那条线。
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顾衍的母亲,我的婆婆,林慧女士打来的。
晚晚,这个周末有空吗陪我去做个水疗,顺便逛逛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这位婆婆,是个典型的豪门贵妇。她并不喜欢我,从我和顾衍结婚的第一天起,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靠着家世和手腕攀上顾家的生意人,浑身都带着铜臭味,配不上她完美的儿子。
这三年来,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我们几乎零交流。她突然主动约我,实在反常。
但我没有拒绝。
好的,妈。我周末有空。我乖巧地应下。
我知道,这或许就是我一直在等的,解开谜团的突破口。
周六上午,我如约来到我们约定的高级会所。林慧已经到了,正坐在休息区里,慢条斯理地喝着花茶。
妈。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最近公司很忙她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问道。
还好,刚拿下一个大项目,后面会轻松一些。我回答得滴水不漏。
嗯。她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玫瑰花瓣,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晚晚,你和阿衍,结婚也有三年了吧。
来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是不快了。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满,你看看你那些朋友,哪个不是儿女双全了就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顾家,可就阿衍这一根独苗。
我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去:妈,对不起。是我……身体不争气。
身体不争气,就要想办法。她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脆响,我托人找了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专治这方面的问题。下周你把工作放一放,我带你过去看看。
谢谢妈。我顺从地点头,心中却在飞速思索着她的目的。
她今天约我出来,大费周章地铺垫了这么多,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催生这么简单。
果然,她接下来的话,暴露了她的真实意图。
不过,调理身体是慢功夫。眼下,倒是有个现成的办法。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听说,阿衍大学时有个兄弟,叫陈旭,是为了救他才死的,是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
那个陈旭,是不是有个妹妹她继续追问。
……好像是。我装作不甚清楚的样子。
什么叫好像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女孩,现在怀了孕,是不是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妈,您……您怎么知道的
我的反应显然取悦了她。她得意地勾起嘴角,靠回沙发里,端起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阿衍的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我被她问得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的沉默,在她看来,就是默认。
果然如此。她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我就知道,我们家阿衍那么优秀,不可能没点风流韵事。不过,在外面玩玩可以,把孩子弄出来,就是他的不对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事已至此,孩子是无辜的,也是我们顾家的血脉。我想了个办法,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我们就把孩子抱回来,记在你的名下。对外就说,是你生的。至于那个女人,给她一笔钱,让她永远消失。这样一来,既保全了我们顾家的颜面,你也坐稳了你顾家少奶奶的位置。怎么样
我呆呆地看着她,仿佛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彻底吓傻了。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整件事的全貌。
顾衍不是出轨,他是在为顾家,借腹生子。
而我,江晚,从头到尾,都只是这盘棋局里,一个负责最后收官的棋子。他们甚至都懒得提前通知我这个棋子,就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一股夹杂着愤怒与屈辱的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将面前这杯滚烫的花茶,直接泼到她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
但我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还不能发作。游戏还没有结束。
我抬起头,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与不敢置信:妈……您的意思是,让我……让我去养一个别的女人给顾衍生的孩子
什么叫别的女人林慧不耐烦地打断我,那是我们顾家的种!你生不出来,还不许别人生吗江晚,我告诉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聪明,就乖乖配合。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顾家,不需要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都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低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低低的哭泣声。
……好。过了许久,我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我……我听妈的安排。
看到我终于屈服,林慧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这就对了。女人嘛,聪明一点,总没有坏处。她施舍般地说道,这是一千万,拿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以后好好带孩子,你想要的,顾家都能给你。
我看着那张支票,上面的一连串零,刺得我眼睛生疼。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尊严,我的感情,就只值这一千万。
我慢慢地抬起手,将那张支票拿了起来。
然后,当着林慧错愕的目光,我将它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妈。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经冷得像冰,我想,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休息区里。
第一,我不是生不出孩子,只是时候未到。
第二,就算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我也绝不会去养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您凭什么觉得,那个孩子,就一定是顾衍的
林慧的脸色,瞬间变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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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慧的声音陡然拔高,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愠怒。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照片上,是那个面容猥琐的烂赌鬼,李浩。
这个人,您认识吗我轻声问道。
林慧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嫌恶:这是谁一个乞丐
他不是乞丐。我收回手机,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他叫李浩,是林玥小姐的合法丈夫。而且,他碰巧和林玥小姐一样,也是Rh阴性血。
林慧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就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
不可能!她几乎是立刻反驳道,但语气里的底气,明显已经不足了,阿衍亲口承认了,那个孩子是他的!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那可真有意思了。一个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主动站出来‘喜当爹’的。妈,您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您觉得,这出戏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呢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慧心中怀疑的大门。她不再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坐在那里,眼神变幻不定,显然正在飞速地权衡和思考。
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相比于我这个外人,她更不可能容忍顾衍被人算计,让整个顾家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买单。我不需要拿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只需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就会在她对顾家血脉纯正性的执念浇灌下,迅速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过了许久,林慧才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哼。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声冷哼里包含的怒火,已经不言而喻。
我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温顺而担忧的笑容:妈,您别生气,也许是我弄错了。我相信顾衍,他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您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去质问他,伤了你们母子间的和气。
我越是这样以退为进,她心中的怀疑就越是坚定。
我有分寸。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随即站起身,拿起手包,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知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我猜得没错,林慧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当天晚上,顾衍破天荒地没有回家。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公司有急事,要在公司加班。但陈飞发给我的定位信息却显示,他的车,停在了顾家老宅的门口。
看来,是家庭会议开始了。
我悠闲地泡了个热水澡,敷上面膜,然后给自己开了一瓶82年的拉菲,独自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天边的星辰,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我可以想象,此刻顾家老宅里的气氛,会是何等的腥风血雨。林慧的强势,顾衍的隐忍,还有那个至今仍未露面的幕后推手——我的公公,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正雄。
这一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就让他们先去狗咬狗吧。
第二天是周日,我睡到自然醒,然后开着车,去了我名下的一家画廊。
我喜欢画,尤其是印象派。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笔触和光影,背后却藏着最极致的真实与情感。
我正在一幅莫奈的《睡莲》前驻足,一个温润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江小姐也喜欢莫奈
我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笑容温和。
是沈聿,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我在商场上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对手。
沈总。我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叫我沈聿就好。他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看着那幅画,我一直觉得,莫奈的画,有一种能让人内心平静的力量。
或许吧。我淡淡地应了一句,对他突如其来的示好,不置可否。
我们之间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顾总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的心,微微一凛。
我转过头,看向他。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一丝精明和探究的光芒。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装作不解地反问。
是吗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前几天,顾氏的一个高管,因为挪用公款被抓了。我听说,这位高管,是你公公顾董的心腹,跟了他快二十年了。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但只当是一般的公司内部反腐,并未深究。现在经沈聿这么一提,我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而且,沈聿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还听说,顾董最近……身体不太好。顾氏内部,现在可是暗流涌动啊。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聿见我不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江小姐,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卒,也可能决定整盘棋的走向。多留个心眼,总没有坏处。
说完,他对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沈聿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
顾氏高管被抓,顾正雄身体不好,顾衍的借腹生子计划……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件,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线,全部串联了起来。
如果,顾衍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夺权呢
一个大胆到让我自己都心惊的猜测,浮现在我的脑海。
顾正雄,我的公公,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即便顾衍已经能独当一面,他依然牢牢地把持着公司的决策权,将顾衍视为一个羽翼未丰的执行者。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而那个被抓的高管,是顾正雄的心腹。扳倒他,就等于斩断了顾正雄的一条臂膀。
这个时候,顾正雄又恰好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那么,用一个孙子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把重心从公司转移到家庭,从而为顾衍彻底掌控公司,创造机会……
这一切,听起来是何等的顺理成章!
至于林玥和那个孩子,不过是这场豪门内斗中,一枚被精心挑选的棋子。而我,则是这场戏码里,负责安抚后方、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贤内助。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我不仅被我最爱的丈夫当成了傻子,还差点被他当成了谋夺家产的同伙。
顾衍,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顾衍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晚晚,你在哪儿
在画廊。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对不起。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妈她……她就是太想抱孙子了,你别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我轻声说,妈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的顺从和体贴,似乎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能回家吗他问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
挂断电话,我没有立刻离开画廊。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拨通了陈飞的电话。
陈飞,帮我查一件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顾正雄最近的身体状况,最真实的状况。还有,我要那个被抓的顾氏高管的所有资料,尤其是他挪用公款的流向。我怀疑,这件事,和顾衍有关。
明白。
下达完指令,我才转身,离开了画廊。
回到观澜居,顾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他的脸色很差,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看起来一夜未睡。
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
看到我回来,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凉。
晚晚,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茶几上的那份文件,递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这是顾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已经签好字了。还有这套房子,以及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留给你。我只有一个请求。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丝哀求。
那个孩子……能不能,记在你的名下
6
我看着眼前的股权转让协议,和他脸上那副深情款款、为爱牺牲的悲壮表情,只觉得一阵反胃。
演。
还在演。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把我当成一个可以用金钱和股份收买的、愚蠢的女人。他以为,只要他摆出净身出户的姿态,再辅以深情和愧疚的眼神,我就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心甘情愿地为他的夺权大计,献上我江晚这个名字,为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提供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何其可笑。
百分之十五我拿起那份协议,轻飘飘地掂了掂,然后当着他的面,缓缓地、一页一页地,将它撕成了碎片,顾衍,你是不是觉得,我江晚在你心里,就只值这点东西
我的动作,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他彻底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质问他为什么,却唯独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如此……不屑。
晚晚,你……
别叫我晚晚。我打断他,将手中的纸屑随手扬起,任由它们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我嫌脏。
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用一种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这个我曾经爱了三年的男人。
顾衍,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你费尽心机,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借腹生子’的大戏,不就是为了把你爸手里的权,都抢过来吗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震惊、错愕、不敢置信,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他知道,他所有的伪装,都被我撕开了。
为了扳倒你爸的心腹,你不惜做局,用你私人公司的钱去填补那个高管挪用的窟窿,再反手把他送进监狱。
为了让你爸彻底放权,你联合医生,夸大他的病情,让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
而林玥,这个亡友的妹妹,这个悲情的单身孕妇,就是你最好用的一枚棋子。她的孩子,就是你献给你爸的‘定心丸’。只要你爸的心思都在这个‘孙子’身上,你就能顺理成章地接管整个顾氏,对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招瞒天过海。我轻轻地鼓了鼓掌,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顾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这不重要。我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肩头的纸屑,动作暧昧,眼神却冰冷如刀。
你算漏了,我江晚,最恨的,就是被人当成傻子。
说完,我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
你想离婚,可以。我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但我有我的条件。我要顾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一分都不能少。另外,我要你,和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一起,为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公开道歉。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百分之三十江晚,你疯了!那会动摇顾氏的根基!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换好鞋子,拉开大门,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天时间。如果我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和你那位林玥小姐的好事,还有你父亲‘病重’的真相,我想,媒体和顾氏的董事会,应该会很感兴趣。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灰败的脸,决然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视为家的地方。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我搬回了自己婚前的公寓,每天正常上班,开会,处理文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顾家,早已是天翻地覆。
陈飞告诉我,林慧在得知真相后,和顾正雄大吵了一架,当晚就气得回了娘家。顾正雄更是雷霆震怒,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居然在背后捅了他这么大一刀。据说,他当场就砸了自己最心爱的一套紫砂壶,并且停掉了顾衍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顾衍的处境,可谓是内忧外患。
他苦心经营的计划,被我全盘打乱。父子反目,公司动荡,后院起火。而他最大的筹码——那个孩子,也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芋。
第三天下午,我接到了顾衍的电话。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挫败,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签协议。
我准时到达了顾氏集团的顶楼。
顾衍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坐在办公桌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短短几天,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律师很快就到了。
我仔细地看完了协议的每一条,确认无误后,签下了我的名字。
从今往后,我江晚,和他顾衍,再无瓜葛。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签完字后,他忽然开口问道。
从你在西装口袋里,留下那张安胎药收据的时候。我淡淡地回答。
他愣住了,随即露出一抹惨淡的苦笑:原来……是这样。我那天太急了,竟然忘了……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谎言。我站起身,准备离开,顾衍,你最大的错误,不是算计你的父亲,而是低估了你的妻子。
我走到门口,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却又停了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转过头,看着他,你的棋子,林玥,已经不在静安里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三天前,李浩带着一群人,冲进了302室,想要强行带走林玥。他说,有人出一百万,买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缓缓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的人,比他先到了一步。
我看着他震惊的脸,继续说道:我已经把林玥送到了国外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会负责她们未来所有的生活和医疗费用,直到孩子平安出生,林玥能独立生活为止。至于李浩……他因为聚众赌博和故意伤人,未来几年,应该都会在牢里度过。
你……他怔怔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冷冷地打断他可能产生的任何幻想,我只是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和那个孩子,不该成为你们父子争斗的牺牲品。这是我作为女人,最后的善意。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而刺眼。
我站在顾氏集团的大楼下,仰头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我吐出的,是这三年来,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不甘与执念。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各自安好。
我的手机响了,是沈聿打来的。
江总,恭喜脱离苦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消息够灵通的。我勾起嘴角。
顾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么大的手笔,想不知道都难。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江晚,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
我看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笑了。
好啊。
生活就像一个盲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打开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我曾经以为,顾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后来才发现,他是我人生中最深的一道伤疤。
但现在,伤疤已经结痂。
而我,江晚,将带着我赢得的一切,去开启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全新的未来。
至于那个未来里,还会有怎样的期待
谁知道呢。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期待的,将不再是某一个人,而是我自己,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