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时屿的八年,死在了一个雨天。
他新提的迈巴赫里,暖气开得燥人,我却浑身发冷。他掐断车载音响里我们都爱的那首歌,就像掐断我们的过去。
姜宁,我们到此为止吧。
冰冷的雨点砸在车窗上,糊了一片。窗外,一对小情侣挤在一辆电瓶车上,男孩把唯一的雨衣罩在女孩身上。我看得出神：你看他们,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周时屿瞥了一眼,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语气里满是淬了冰的厌烦：你就喜欢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提这些晦气事！你就不能像白薇薇一样,多看看未来
白薇薇,那个刚出道就爆火的女明星。
原来,他把我们的过去,连同我这个人,一起归为了晦气。
可他忘了,当初是他淋着雨,在我宿舍楼下站了一夜,哑着嗓子求我：姜宁,跟着我吧,我以后的一切都分你一半。
01
所以,我那一半,就是这张五百万的支票我接过周时屿递来的东西,指尖冰凉。
他似乎觉得这个数字是对我八年青春的极大恩赐,身体向后靠在真皮座椅里,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这五年你没上班,也没什么朋友,这笔钱够你安稳生活了。别闹,给我留点体面。
他嘴里的没上班,是我陪着他创立公司,没日没夜地敲代码,优化他们公司那款爆火社交软件《回响》的核心算法。
我才是《回响》真正的缔造者。
周时屿负责画饼、拉投资、搞宣传,而我,是他藏在身后,不见天日的枪手。
现在,公司要上市了,枪手没用了,也该被丢掉了。
周时屿,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回响》下个版本的核心功能,你打算怎么做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随即又不耐烦起来：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你那些涂鸦,我已经让专业团队接手了,比你专业多了。
他把我那些写满了架构和思路的设计稿,轻飘飘地称之为涂鸦。
也对,一个连代码都不懂的人,怎么会看得懂那些东西的价值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晚上我跟薇薇还有个饭局,很重要。
说完,他推门下车,助理立刻撑着伞迎上去。他头也没回地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写字楼,那栋楼的顶层logo——回响科技,还是我亲手设计的。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小心翼翼地问：姜小姐,我们……去哪
去哪
我跟周时屿的家,现在怕是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热搜,周时屿
白薇薇的词条后面跟了个紫红色的爆字。
照片里,周时屿正低头为白薇薇整理裙摆,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评论区一片祝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呜呜呜,周总好宠,这就是神仙爱情吗
神仙爱情
我划着手机屏幕,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八年的时间,喂了狗。
我扯了扯嘴角,对司机报出一个地址,一个我很久没回去过的、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车子绝尘而去,带起一片水花。
我没看见,在我走后,周时屿从大厦里走出来,站在雨中,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他烦躁地挂断,脸上划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02
回到我自己的小公寓,一股久未住人的尘味。
我脱下湿透的衣服,冲了个热水澡,试图把周时屿留下的气息和那股寒意一起冲掉。
水汽氤氲中,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脸色苍白,眼里写满了疲惫。这五年,我几乎是住在他的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社交圈无限缩小,活成了他的附庸。
可笑。
手机在外面不停地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周时屿。他大概是觉得,我一个五年没工作的家庭主妇,没了他的庇护,肯定会哭着求他回头。
我没理,擦干头发,从储藏室的角落里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
大学时的专业书、获奖证书,还有一台旧款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个移动硬盘。
这是我的底气。
我吹干硬盘上的灰尘,接上电脑。开机,熟悉的界面跳出来,里面保存着《回响》从0到1的所有原始代码和设计雏形。每一个文件夹,都记录着我和周时屿曾经奋斗的日夜。
他还不知道,我手里握着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炸弹。
周时屿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划开接听,没出声。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音乐声,他似乎喝了酒,声音有些大舌头：姜宁,你闹够了没有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那些代码和设计图纸都是公司的资产,你带不走！
他急了。他终于想起我手里有什么了。
我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虚张声势的伪装。
周时屿,你凭什么觉得,那些东西是公司的
你别忘了,公司法人是你,但我才是《回响》的唯一开发者。我们之间,可没签过任何劳动合同和知识产权转让协议。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诱哄：宁宁,我们八年感情,你别这么绝情。我知道你委屈,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不好。
我干脆地挂了电话,顺手将他拉黑。
打开电脑,我看着那些熟悉的代码,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
周时屿,游戏开始了。
我花了一晚上,将所有的原始资料做了加密备份,同时,起草了一份新的软件策划案。
《回响》的成功,是因为它精准地抓住了当代年轻人的孤独感。但它有致命的缺陷,这些缺陷,周时屿和他的草包团队永远不可能发现。
而我的新方案,将是《回响》的完美升级版,也是它的终结者。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了淡妆,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明亮,充满了斗志。
我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喂,是秦墨学长吗我是姜宁。我有一个项目,想和你聊聊。
03
秦墨,我大学时期的风云学长,也是如今国内顶尖科技公司奇点的创始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周时屿最大的竞争对手。
约在一家咖啡馆,我提前到了。没多久,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气质清冷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径直走过来。
姜宁他有些不确定。
我站起来,学长,是我。
他落座,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毕业后就没你的消息了,听说你……跟了周时屿。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听出了一丝惋惜。
当年在学校,我和秦墨是教授最看好的两个学生,他不止一次想拉我一起创业。但我当时满心满眼都是周时屿的宏图大志。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没想在陈年旧事上多费口舌,直接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学长,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我的新项目策划案——《共鸣》。
秦墨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慢慢变得严肃,最后化为惊艳。
他滚动鼠标的手指越来越快,看到核心算法设计时,甚至发出了轻轻的赞叹。
这个构想……太绝了。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它完美避开了现有社交软件的所有痛点,如果能实现,将是颠覆性的。
我能实现它。我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有力。
他沉默了片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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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屿知道吗他突然问。
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秦墨笑了,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你想要什么技术入股,还是让我直接收购你的方案
我什么都不要,我看着他,我只要你帮我注册一家公司,用最快的速度把《共鸣》推上线。盈利之后,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三。
秦墨的眉毛挑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这么大方。
你不怕我吞了你的技术
学长不是那样的人,我顿了顿,而且,核心代码在我脑子里,你吞不走。
他看着我,良久,再次笑了：有意思。姜宁,欢迎入局。
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我握住,那只手干燥而有力。
就在我们达成合作的同一时间,周时屿正在回响科技的会议室里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简单的功能迭代,两个星期了还没搞定他把一沓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技术总监战战兢兢：周总,您给的那些设计稿……很多地方逻辑不通,我们实在……
我不管！周时屿暴躁地打断他,下个月产品发布会,东西必须拿出来！否则你们都给我滚蛋！
他烦躁地挥散了会议,一个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再次拿起手机,想打给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04
秦墨的办事效率极高。
三天之内,新的公司注册完毕,办公室、服务器、初始团队全部到位。
我一头扎进工作中,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大脑却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那些曾经为《回响》燃烧的激情,如今在《共鸣》上加倍释放。
秦墨给了我最大的自由度,除了提供资源支持,从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他经常会在深夜给我送来宵夜,然后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处理自己的公务,安安静静地陪着我。
他有一个习惯,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一枚素圈戒指。那枚戒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似乎还刻着什么。
这天晚上,我终于完成了《共鸣》的内测版,伸了个懒腰,才发现秦墨又来了。
他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成了
嗯,成了。我接过杯子,暖意从手心传到心底。
他拿起鼠标,亲自体验了一遍内测版,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姜宁,你是个天才。
我笑了笑：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秦墨看着我,眼神深邃：周时屿那边,最近有大动作。
我点开财经新闻,头条就是回响科技即将召开新品发布会,将推出颠覆性的2.0版本。
宣传稿里吹得天花乱坠,还配上了周时屿和白薇薇共同出席活动的照片,两人手上戴着同款情侣表,刺眼得很。
他这是在为上市造势,秦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可惜,他要发布的所谓‘颠覆性’功能,不过是你策划案里早就淘汰掉的第二版方案。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墨转着手上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他那个技术总监,是我的人。
我愣住了。
原来,秦墨早就开始布局了。
商场如战场,他看着我,对付周时屿这样的人,不需要讲什么道义。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保护,是过去八年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谢谢你,学长。
叫我秦墨。他纠正道,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们现在是战友。
战友。
这个词,让我瞬间充满了力量。
周时屿的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而我,要在他的发布会上,送他一份大礼。
05
回响2.0的发布会,办得声势浩大。
周时屿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描绘着公司的宏伟蓝图。白薇薇作为特邀嘉宾,坐在第一排,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台下,资本大佬和媒体记者云集,闪光灯亮成一片。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我和秦墨坐在会场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像两个无关紧的看客。
他好像真的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我轻声说。
很快,他就没机会了。秦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台上,周时屿正要开始演示新功能,背后的大屏幕突然一黑。
全场哗然。
周时屿的脸色变了,冲着后台吼道：怎么回事！
几秒后,屏幕再次亮起,但出现的不是回响2.0的界面,而是一段代码。
一行又一行,飞速滚动。
现场懂技术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脸色变得古怪。
这不是……《回响》的底层代码吗怎么会泄露出来
不对,你看,旁边还有注释……卧槽,这是原始版本！还有开发者的笔记！
屏幕上,清晰地展示了《回响》从一个简单的想法,到一步步成型的全过程。所有的代码旁边,都有着详细的注释和思路分析。
落款,全都是一个名字——Jiang
Ning。
周时屿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想让人关掉屏幕,可后台仿佛失控了一般,根本不听指挥。
代码播放完毕,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字：
周时屿,我的东西,好用吗
紧接着,屏幕画面切换,开始播放我提前录好的视频。
视频里,我坐在镜头前,平静地讲述了我和周时屿如何白手起家,我如何作为唯一的开发者,写下了《回响》的第一行代码。
我展示了所有未经修改的原始设计稿、数据备份,甚至还有我和周时屿早年的聊天记录。
……我将我的梦想、我的才华、我的一切都倾注在了《回响》上,我以为那是我们共同的事业。直到不久前,我被他用五百万‘买断’了八年的青春和全部的心血。
今天,我不是来博取同情的。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回响》的核心技术,属于我姜宁。周时屿,你是个拙劣的窃贼。
视频的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二维码。
这是我的新作品,《共鸣》,今天正式上线。欢迎大家体验,一个真正为用户灵魂打造的世界。
话音落,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议论声！
所有的镜头,都从周时屿身上,转向了那个二维码。无数人拿出手机,开始扫码下载。
周时屿站在台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他看到了台下的我。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我迎着他的目光,缓缓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朝他遥遥一敬。
然后,和秦墨一起,转身离场。
身后,是周时屿和他的商业帝国,轰然倒塌的声音。
06
我送给周时屿的这份大礼,效果拔群。
发布会成了天大的笑话,周时屿窃贼、回响代码泄露、共鸣上线三个词条在短短一小时内,引爆了整个网络。
回响科技的股价,开盘即跌停。
无数用户涌入《共鸣》,服务器一度被挤到瘫痪。秦墨的团队早有准备,紧急加开了十几组服务器,才勉强稳住。
用户体验过《共鸣》后,好评如潮。
卧槽,这才是真正的社交软件！《回响》跟它比起来就是个垃圾！
终于明白什么叫降维打击了,姜宁牛逼！
已卸载《回响》,姐姐独自美丽搞事业的样子太帅了！
舆论彻底反转,周时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白薇薇的团队第一时间发表声明,撇清了和周时屿的关系,声称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对周时屿的个人品行毫不知情。
真是墙倒众人推。
周时屿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没接。他跑到我的公寓楼下堵我,被秦墨安排的保镖拦了下来。
据说,他跪在地上,求保镖让我见他一面。
我坐在秦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狼狈的身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秦墨走过来,递给我一份文件：他想跟你和解,愿意出让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我接过文件,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告诉他,我不稀罕。
秦墨笑了：猜到了。他顿了顿,又说,他的投资人已经准备撤资了,‘回响科技’撑不了多久了。
那是他罪有应得。
姜宁,秦墨忽然叫我的名字,他的眼神很认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值得更好的。
我看着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些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给了我最坚实的支持。他的沉稳、睿智和恰到好处的关心,像一张温柔的网,慢慢将我包裹。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心动过了。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姜宁,你以为你赢了吗我手里,还有你的东西。晚上十点,城西废弃工厂,一个人来。
短信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大学时期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着一些我绝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
07
那本日记,是我心里最深的伤疤。
里面记录的,是我那段黑暗的过去。我曾因为抑郁症休学一年,日记里写满了当时所有的绝望和挣扎。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周时屿。
我以为他会是那个能治愈我的人,没想到,他却把这本日记,变成了威胁我的武器。
秦墨看出我脸色不对,拿过我的手机。
看完短信,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你别去,这是个陷阱。
我必须去。我看着他,摇了摇头,那个本子,不能落在他手里。
我陪你去。
他让我一个人。
姜宁！秦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依赖别人一点
我愣住了。
他上前一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眼神,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晚上十点,我和秦墨的车停在废弃工厂外。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十分钟我没出来,你就报警。我解开安全带。
秦墨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用力,像是怕我跑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耳钉,给我戴上：这是定位器和窃听器。进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保持冷静,我一直都在。
我点了点头,推门下车。
工厂里,周时屿一个人站在中央,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看起来憔悴又疯狂。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红了。
你终于来了。他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姜宁,你真狠啊。
比不上你。我冷冷地看着他,把东西给我。
给你他癫狂地笑了起来,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要把这本日记公开,让所有人都看看,‘回响科技’的天才创始人,曾经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周时屿,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我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他嘶吼道,公司没了,钱没了,薇薇也走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情绪激动,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地上的钢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他面目狰狞,眼里的疯狂让我窒息。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工厂的大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秦墨带着人冲了进来。
他一脚踹开周时屿,将我扶起,脱下西装外套把我紧紧裹住。
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靠在他怀里,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周时屿像条疯狗一样,还想冲上来,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地上。
他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秦墨抱着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把他处理干净。他冷冷地对身后的人说。
那晚,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周时屿那张疯狂的脸,和冰冷的窒息感。
每次惊醒,都能看到秦墨守在我的床边。
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别怕,我在。
08
周时屿因为故意伤害和商业勒索,被判了十年。
那本日记,也被秦墨拿了回来。
他把本子交给我,什么都没问。
想留着就留着,想烧了就烧了,你自己决定。
我看着那本承载了我所有不堪过去的日记,最终,还是将它付之一炬。
火光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泥沼里挣扎的自己。
我对着她说：再见了。
从那天起,我彻底放下了过去。
《共鸣》的发展势如破竹,上线半年,用户就突破了一个亿,成了当之无愧的社交软件新霸主。
公司的估值一路飙升,我从一个被抛弃的家庭主妇,一跃成为身价百亿的科技新贵。
我和秦墨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大财经杂志的封面上。
我们成了业界公认的最佳拍档。
所有人都看得出秦墨对我的心思,他看我的眼神,从来不加掩饰。
公司里的员工,天天盼着我们官宣。
但我,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周时屿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了,我害怕再次付出真心,换来的又是一场空。
这天,公司举办庆功宴。
我喝了点酒,一个人跑到天台吹风。
秦墨找了过来,给我披上他的外套。
在想什么他在我身边坐下。
在想……我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我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自嘲地笑了笑。
秦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个很骄傲的男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变得那么胆小,连说句话都会脸红。
我心里一动,侧过头看他。
他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不敢表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被另一个人追走。后来,他发誓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晚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姜宁,这个故事,我讲了十年。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他无名指上的那枚素圈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我突然想起,那年毕业典礼,我好像……在人群中见过他。他似乎想走过来,却被周时屿抢先一步。
原来,我错过的,不止是八年的青春。
09
庆功宴之后,我休了个长假。
我回了一趟母校。
校园里的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我走到当年和周时屿第一次见面的那棵香樟树下,站了很久。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往事。
但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丝毫波澜。
我去了学校的档案馆,找到了十年前的资料。
在一张尘封的校园编程大赛获奖名单上,我看到了两个并列的名字。
第一名：秦墨,姜宁。
照片上,秦墨站在我身边,笑得有些腼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而我,正看着镜头,笑得灿烂。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我拍下那张照片,发给了秦墨。
他几乎是秒回：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等你,自己找到答案。
你就不怕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那就等一辈子。
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五个字,我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我回到公司那天,秦墨正在开会。
我推门而入,在所有高管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他面前。
秦墨,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准备好了。
他愣住了,随即,眼底绽放出巨大的惊喜。
他站起身,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等了你十年。他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抱着他,把头埋在他温暖的怀里。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起哄声。
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我真正的归宿。
10
一年后,《共鸣》的母公司奇点科技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
敲钟的那一刻,我作为公司的CEO,站在秦墨身边,接受着全世界的瞩目。
闪光灯下,秦墨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钻戒。
那枚戒指,不是什么鸽子蛋,设计得简单又别致,内圈刻着一行代码。
那是我写下的,《共鸣》的第一行代码。
姜宁女士,他仰头看着我,眼神虔诚而热烈,你愿意嫁给我,做我此生唯一的灵魂‘共鸣’吗
全场沸腾。
我笑着,朝他伸出手,眼泪滑落。
我愿意。
我们的婚礼,没有邀请媒体,只请了最亲近的朋友和家人。
婚礼上,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时屿。
他不是被邀请来的,而是作为酒店的临时服务生。
他瘦了很多,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端着盘子,从我身边走过,头垂得很低,不敢看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他的眼里,是复杂的悔恨和不甘。
而我的心里,只剩下平静。
他对我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了。
秦墨牵着我的手,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揽进怀里,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别看了,他说,我们的未来,在前面。
我回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笑了。
是啊。
我的未来,是我自己亲手夺回来的。
是光明的,是温暖的,是有他陪伴的。
至于那些晦气的往事,就让它,永远烂在过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