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没有开门,冷声问道。
“我…我问了你以前同事......磨了好久......”
他低下头,不敢看我。
“南南,爸…爸没办法了......”
“有事就说。”
我靠在门框上,没有丝毫让他进去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
“你妈…你妈那次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天天躺床上唉声叹气,药也没断过......家宝工作没了,天天在家打游戏......家里…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我心里冷笑,果然。
“所以呢?”
“爸知道…知道以前对不起你......”
他试图挤出两滴眼泪,但失败了。
“可…可那毕竟是你妈,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真看着他们饿死吧?你现在出名了,赚钱容易了,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他们......”
“够他们干什么?”
我打断他:“够宋家宝继续买游戏装备?还是够我妈继续躺在床上装病摆谱?”
我爸被我的话噎住,脸涨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我该怎么说?”
“像以前一样,乖乖把钱拿出来,然后听你们说‘这才是好女儿’?”
“爸,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从小到大,你为我说过一句话吗?你明知道妈和家宝那样不对,你吭过一声吗?现在家里过不下去了,你想起我来了?你是我爸,但你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只能重复着说:“我…我也是没办法…都是一家人…”
“别再跟我说一家人!”
我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在我差点被逼死的时候,家人在哪里?现在跟我提一家人?晚了!”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请你立刻离开!”
我爸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愣住了,脸上露出屈辱又无奈的表情。
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塑料袋,最终什么也没说,弯腰提起袋子,佝偻着背,踉踉跄跄地走向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我靠在门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翻涌的情绪。
我以为我会难过,会心软,但并没有。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厌恶。
斩断腐朽的根系,总会带起泥泞。
但我绝不会再让这些泥泞,玷污我好不容易干净起来的生活。
处理完家里的破事,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
【树洞先生】这个账号带来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除了常规的情感问答和专栏更新,我开始尝试更深度的话题策划。
我联合几位心理学和社会学领域的专家,做了一系列关于“原生家庭创伤治愈”、“如何建立健康人际边界”、“拒绝情感勒索”的直播讲座,反响热烈。
一家知名的图书出版公司找到我,希望我能将【树洞先生】的精华内容以及我自身的经历系统整理,出版成书。
他们看中的不仅仅是我故事的话题性,更是我目前所代表的“独立、清醒、反抗压迫”的形象。
经过慎重考虑,我答应了。
但这不仅仅是为了赚取版税,我希望这本书能更系统、更理性地帮助到那些身处困境的人,而不是仅仅贩卖我的悲惨故事。
写作的过程并不轻松,相当于把结痂的伤口再次剖开审视。
但这一次,我是主导者,是为了疗愈和帮助他人而书写,心境完全不同。
我的生活被工作填满,但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掌控感。
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决定钱的去向,规划自己的未来。
偶尔,我会收到一些陌生的私信,是宋家宝曾经的“朋友”或者张小丽的亲戚发来的,语气嘲讽。
“哟,现在成大作家了,了不起啊,连爹妈都不认了。”
“踩着家人的尸骨往上爬,感觉很好吧?”
我看都懒得看完,直接删除举报。
他们的诋毁,再也伤不到我分毫。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踩”谁,而是从那个快要溺毙我的深渊里,拼命爬出来的。
我甚至有点感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把我逼到绝境,我或许永远没有勇气打破那个看似温情实则吃人的牢笼。
当然,这种“感谢”,他们大概永远不会懂,也不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