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向日葵味的死亡邀约
初秋的风裹着刚晒过太阳的向日葵香,钻进李姐花店的玻璃门时,张悦正蹲在柜台后,指尖反复蹭着围裙上的花茎黏液——那是捆了一下午向日葵的痕迹,黏在指甲缝里,凉得发涩。
帆布包里的记账本被她翻得卷了边,铅笔字在考证费320元(10.25截止)和妈妈防滑鞋129元(购物车待付)下面,画了两道重重的横线。上周给妈妈打电话,老太太在电话里笑着说菜市场地砖滑,我慢慢走就没事,可张悦分明听见电话那头,王婶在劝让孩子给你买双防滑鞋,别省那点钱。她捏了捏兜里仅有的86块5毛现金,指尖把纸币边缘攥得发皱——国庆只剩几天,要是能找到兼职,刚好能赶在考证费截止前凑够钱。
悦悦,又跟账本较劲呢李姐的声音带着笑,端着杯热奶茶走过来。塑料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张悦深灰色卫衣袖子上,晕开一小片浅灰的湿痕——这件卫衣的袖口磨破了,还是李姐上周用同色补丁布缝的,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
张悦抬头,接过奶茶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李姐是看着她长大的,爸爸走得早,妈妈住院那年,是李姐帮她看了三天花店;她随口提过珍珠奶茶太甜腻,后来李姐每次买,都特意让老板少放半糖。
还差多少李姐坐在她旁边的小凳上,顺手拿起一束没捆好的向日葵,指尖轻轻理着有点蔫的花瓣,考证费跟防滑鞋,加起来得四百多吧
张悦吸了口奶茶,珍珠嚼在嘴里发闷:嗯,还差两百多。国庆想多兼份职,可附近的兼职都满了——考证费10月底才截止,要是赶不上就麻烦了。
李姐呀了一声,手里的向日葵晃了晃,花瓣上的水珠落在水泥地上:巧了!我远房侄女小琳,前阵子在郊区开了家花艺工作室,国庆7天缺人整理花材,节后每周二、四下午也需要人记账。我昨天还跟她聊起你,她说就想要个踏实的学生,还怕找不到呢!
张悦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早就想找份跟花相关的兼职——比在餐馆端盘子轻松,还能蹭点花香,更重要的是,国庆7天的工资刚好能凑够考证费。可郊区两个字让她有点犹豫:会不会太远啊我没去过那边。
不远不远!李姐拍了拍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张悦手背有点痒,我开车送你过去,也就二十多分钟。你看,这是小琳发我的工作室照片。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个爬满绿色藤蔓的小院子,院门口摆着两排白色花架,上面全是开得金灿灿的向日葵,环境多好,比我这小破店亮堂,就整理花材、记记账,不用搬花盆,也不用风吹日晒。
张悦盯着照片里的向日葵,想起妈妈总说向日葵跟着太阳转,是个吉利花,心里的犹豫松了点——既能赚够考证费,又能给妈妈买防滑鞋,没理由拒绝。
工资也合适,李姐掰着手指头算,声音压得低了点,像怕被别人听见,国庆7天,每天去8小时,小琳给150一天,这就是1050;节后每周二、四下午各4小时,一小时20块,你要是只做国庆,也够交考证费、买防滑鞋了。
1050块——这个数字像块糖,在张悦心里化开来。她攥了攥兜里的现金,又想起考证费的截止日期,点了点头:那……麻烦李姐了
跟我客气啥!李姐笑得眼睛都眯了,赶紧掏出手机发语音,小琳,我跟张悦说了,她国庆去你那儿。你明天把地址发我,顺便准备点花材清单,让孩子先看看,心里有底。挂了电话,她从柜台里摸出一袋向日葵味的软糖,塞进张悦兜里,这个你拿着,明天路上吃,你上次说这个味最甜,垫垫肚子不饿。
软糖袋上印着小小的向日葵,是张悦上周跟李姐逛超市时随口指的,没想到她记到现在。张悦捏着软糖,兜里的现金和账本好像都不那么沉了——国庆过后,她就能拿着考证费去报名,还能给妈妈一个惊喜。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张悦背着帆布包出门时,风比昨天更凉。她把妈妈织的薄毛衣套在卫衣里,又把爸爸送的旧智能手表往袖口褶皱里塞了塞——表身薄得像片纸,深灰色表带跟卫衣几乎融在一起,是她唯一的贵重东西。
悦悦,真去啊室友林晓揉着眼睛探出头,跟我发个定位,有事随时喊我。
放心吧,李姐开车送我,国庆结束就回来,刚好赶得上交考证费。张悦晃了晃兜里的软糖,笑着关了门。
巷口的面包车是李姐的老车,白色车身上还贴着泛黄的鲜花配送广告。张悦拉开车门时,一股栀子花香飘进来——是李姐常用的洗衣粉味道,跟妈妈用的一模一样。副驾上摆着一束新鲜的向日葵,花瓣上沾着露水,阳光照在上面,亮得晃眼。
刚在隔壁买的糖糕,热乎的。李姐递来个油纸袋,糖糕的甜香混着向日葵香,让张悦彻底放下了心。
面包车驶出巷口时,张悦啃着糖糕看窗外:刚开始是熟悉的早餐摊、公交站,后来高楼变成了矮房,再往后,矮房也没了,路边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坡,坡上的草黄得发脆,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带着股土腥味。
李姐,还有多久到啊张悦第三次问时,掏出手机想发定位,却发现导航显示已偏离推荐路线,红色的提示在屏幕上闪个不停——离约定的二十多分钟已经过了快四十分钟。
李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快了快了,前面拐个弯就到。小路近,不堵车。她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瓶身凉得刺骨,渴了吧喝点水,糖糕甜。
张悦接过水,指尖刚碰到瓶口,突然看见李姐的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屏幕亮着——一条未读语音弹出来,备注是老疤,消息内容赫然是:人带来没仓库的门都锁好了,别让她起疑心。
血液瞬间冻住。张悦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李姐后视镜里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只有慌乱和狠劲。她刚要喊出声,李姐突然踩了脚急刹车,面包车猛地顿了一下,手机从她手里滑到脚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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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一下!张悦弯腰时,手拼命往帆布包摸——里面有把剪花材的小剪刀。可还没摸到,李姐突然转过身,手里多了块沾着刺鼻液体的纱布,狠狠捂在她口鼻上。
乙醚的气味像针一样扎进喉咙,张悦挣扎着去推李姐,却感觉力气像被抽走,手臂软得抬不起来。她看见李姐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声音,视线里最后剩下的,是副驾那束向日葵——花瓣被风卷得贴在车窗上,像一张皱巴巴的、绝望的脸。
意识消失前,她的手死死攥着兜里的向日葵软糖,糖纸被汗水浸得发黏,甜味从指缝漏出来,却苦得她喉咙发紧。她下意识往袖口蹭了蹭,那片藏着手表的褶皱,成了她黑暗里唯一的念想——她还没凑够考证费,还没给妈妈买防滑鞋,不能就这么完了。
第二章
仓库铁栅后的第一次逃亡
张悦是被冻醒的。
冷硬的水泥地贴着后背,潮气混着霉味、铁锈味往鼻子里钻,她咳嗽着睁开眼,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顶上的小窗透进一点灰蒙蒙的光,照亮了身边散落的东西——她的帆布包被扯开,考证笔记、剪花剪刀散在地上,笔记上还沾着泥印,像是被人踩过。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她动了动才发现,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脚踝也缠了圈胶带,嘴里塞着的布条把脸颊勒得发麻。
醒了粗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个黑影慢慢走过来。张悦眯着眼,看清那人左脸有道长长的疤,穿着件油污的黑夹克,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得稀碎,壳子都裂成了两半。
李姐没跟你说疤脸男人(后来她听见同伙叫他老疤)蹲在她面前,声音里满是嘲讽,你值三万块,明天就有买家来接。老实待着,别瞎折腾——上次有个姑娘想跑,腿被我打断了,现在还在山里喂猪呢。
三万块山里张悦的眼泪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起10月底的考证费截止日期,想起妈妈的防滑鞋,想起李姐昨天递奶茶时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不能被卖到山里,她还有没完成的事。
老疤站起来,踢了踢她的帆布包:穷学生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他转身走到铁门旁,从挂钩上取下一把大锁,咔嗒一声锁死,又在门把手上缠了圈铁链,我两小时来晃一圈,别想着跑。
脚步声远去后,仓库里只剩下风从门缝钻进来的呜呜声。张悦咬着牙,用绑着的手腕慢慢蹭掉嘴里的布条——布条上沾着口水,又腥又涩。她的第一反应是摸手腕:那只旧智能手表还在,藏在卫衣袖口的褶皱里,表带绕了两圈,贴在皮肤上火热的,像个小小的火种。
她开始用脚尖勾着身边的东西:剪花剪刀被胶带缠了圈,捡不起来;考证笔记的纸太薄,撕不开;只有地上那半截生锈的铁钉——是从发霉的纸箱上掉下来的,边缘还算锋利。她用脚踝把铁钉勾到手里,冰凉的铁锈蹭得掌心发疼,却让她心里燃起一点希望。
仓库的三面墙都是实心水泥,敲上去闷响;铁门被铁链锁着,锁芯锈得发黑;只有最里面的墙角有个通风口,铁格栅锈得能看见外面的黑,间隙勉强能容下一个人——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用绑着的手攥着铁钉,一点点挪到通风口前。老疤下次来还有一个小时,她必须快点。她踩着两个叠在一起的纸箱,纸箱发出吱呀的脆响,像随时会散架。她把铁钉塞进格栅的缝隙,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铁锈渣子掉进袖口,蹭得皮肤又痒又疼。
嘎吱——一声,格栅终于松动了半指宽的缝。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飞。她心里一喜,刚要把铁钉换个角度再撬,突然听见仓库外传来脚步声——老疤提前来了!
张悦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手一抖,铁钉差点掉进稻草堆。她赶紧从纸箱上跳下来,纸箱哗啦散成两半,她顾不上收拾,飞快把铁钉塞进鞋底——袜子被铁锈戳破,硌得脚底生疼,却不敢动。接着,她抓过几把稻草,胡乱盖在通风口上,又缩回墙角,假装昏睡着。
铁门哗啦被拉开,老疤的手电筒光柱扫过仓库,最后停在散掉的纸箱上。他走过去,一脚踢在纸板上,碎片飞了一地:醒着就别装死。他蹲下来,手突然按在张悦刚才踩过的稻草上,来回按了按,这草怎么比别的地方矮
张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手心的汗把卫衣都洇湿了。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挡住老疤的手:我……我刚才冷,想靠在草堆上暖和点。
老疤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神阴沉沉的,看得张悦心里发毛。他突然伸手扯了扯张悦的卫衣袖口,张悦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手表就在那里面!可老疤只是骂了句穷酸样,就站起来:本来想明天送你走,现在看来,今晚就得联系买家——免得夜长梦多。
铁门再次锁死时,张悦才敢大口喘气。她摸出鞋底的铁钉,上面沾着泥土和袜子的纤维。通风口的缝还在,可老疤已经起了疑心,今晚就要转移她。她盯着那道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再慢一秒就会被发现,可她不能放弃。10月底的考证费还等着她交,妈妈还等着她买防滑鞋,她把铁钉在衣服上蹭掉泥土,重新攥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再试一次。她摸了摸手腕的手表,屏幕亮着,信号格只有一格,电量还剩21%——她必须在转移前,把定位发出去。
第三章
转移途中的生死赌局
半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张悦露在麻袋外的脚踝上。老疤把她塞进面包车后座时,麻袋口扎得很紧,只留个小缝透气,她能听见老疤跟同伙打电话的声音:对,今晚就送,那丫头想跑,留着麻烦……放心,我盯着呢,路上不会出岔子。
车轮碾过石子路,颠簸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手腕上的麻绳勒得太紧,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可她的手指还在偷偷摸索——白天藏在鞋底的铁钉,刚才被老疤推上车时,她趁乱塞进了卫衣口袋。
她用铁钉慢慢划着绑手腕的麻绳,铁锈蹭得皮肤火辣辣地疼,每划一下,都要侧耳听着前面的动静。老疤的同伙在副驾打盹,呼噜声震天响,老疤握着方向盘,嘴里哼着跑调的歌,看起来没什么警惕。
面包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停了下来。老疤骂了句妈的,没油了,拉开车门下去加油。张悦听见加油站的广播声,还有工作人员的说话声——这里有人!她赶紧加快速度划绳子,铁钉太钝,磨了好几下才把麻绳磨出个小口。
快点!磨磨蹭蹭的!老疤的声音传来,张悦赶紧把铁钉藏回口袋,假装还被绑着。老疤坐回驾驶座时,她偷偷掀开麻袋的缝,看见加油站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面包车——如果能引起注意,或许有救。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面包车就再次启动,这次开的是国道,能听见旁边货车的鸣笛声。
张悦的手指还在扯麻绳,终于在又颠簸了十分钟后,把绳子扯断了。她悄悄解开脚踝的胶带,刚要去拽车门把手,突然听见老疤说:前面有交警查车,把麻袋扎紧点。
张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赶紧把麻绳重新缠在手腕上,假装还没解开。老疤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又转了回去。
交警查车的灯光越来越近,张悦的心跳得飞快。她突然想起手腕上的手表——长按电源键能发送紧急定位!她趁着老疤减速的间隙,悄悄把手表从袖口滑到掌心,指尖因为紧张而发抖,好几次按错键。
就在交警的手电筒照向面包车时,张悦终于按对了键,手表屏幕闪了闪,弹出定位发送中的提示。可还没等她松口气,老疤突然踩了脚油门,面包车冲过检查点,交警在后面喊:停车!接受检查!
妈的,你敢发定位!老疤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伸手就要抢张悦的手表。张悦赶紧把手表塞回袖口,用尽全力踹了踹前座的靠背:救命!我被拐了!
面包车猛地歪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老疤的同伙被惊醒,伸手就要打张悦,却看见后面的警车已经追了上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快开车!老疤手忙脚乱地打方向盘,面包车在国道上蛇形行驶,张悦趁机解开手腕的麻绳,伸手去拽车门把手——车门没锁!她刚要跳下去,老疤一把抓住她的卫衣帽子,狠狠往回拽:想跑没门!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驶来一辆货车,远光灯照得老疤睁不开眼。他慌了神,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哐当一声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张悦趁机推开车门,滚到路边的草丛里。
不许动!警察的声音传来,老疤和同伙刚想跑,就被扑上来的警察按在地上。张悦躺在草丛里,浑身是泥,手腕上的手表还在亮着,屏幕上显示小雅已接收定位的提示——刚才那辆货车路过时,信号刚好变强,定位终于发了出去。她摸了摸袖口的手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好,她还有机会交考证费,还有机会给妈妈买防滑鞋。
第四章
创伤里的自我重建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张悦恍惚了好几天。脚踝被车门撞得肿了一大块,手腕上的勒痕紫得发黑,夜里总梦见仓库的黑暗和老疤的手,一醒就浑身冷汗。
老疤的团伙都抓了,李姐也被控制了。小雅坐在床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警察说她是被老疤以‘不交女儿化疗费就灭口’胁迫的,现在还在配合调查。
张悦咬着苹果,没说话。果肉的甜混着嘴里的苦涩,她不恨李姐,却也没法轻易原谅——如果不是自己轻信熟人,也不会差点错过考证费截止日期,更不会让妈妈担心。
出院后,张悦回了学校。辅导员特意给她批了一周假,让她调整状态,可她总不敢走偏僻的路,看见白色面包车就忍不住发抖。第一次独自走夜路时,巷口停着辆送货的面包车,她盯着车标,突然浑身发冷,蹲在地上哭了。她摸出手腕的手表,屏幕亮着,上面第一个联系人是妈妈,还有日历提醒——离10月25日的考证费截止日期,只剩12天。
妈,她的声音发颤,家里的向日葵开了吗考证费……我还能赶得上交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开了,你走之前种的那几棵,现在金灿灿的。钱的事别着急,妈这儿有,你先把身体养好。
挂了电话,张悦慢慢站起来。风还凉,可妈妈的声音像暖炉,让她心里的慌乱散了点。她知道,恐惧不会消失,但考证费的截止日期在提醒她:不能一直陷在过去,得赶紧好起来。
心理医生建议她把恐惧写下来,她买了个带向日葵图案的笔记本,每天把梦里的场景、心里的害怕写下来,最后总会加上一句跟考证相关的话:今天看见面包车哭了,可我算了算,还能赶在截止前复习,比上次好一点。整理考证笔记时,看到上面的泥印想起仓库的冷,可我刷了一套题,比上次好一点。
离截止日期只剩5天时,张悦终于敢坐在图书馆里完整复习。她把沾着泥印的笔记摊在桌上,一页页梳理知识点,手指划过遇到危险要保持冷静的字迹时,突然想起在仓库里攥着铁钉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不就是在绝望里找机会吗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在救自己,也在守护着考证的目标。
第五章
巷口的向阳而生
10月24日,张悦拿着凑够的考证费,在截止前一天报了名。走出报名点时,她长舒一口气,决定回趟老巷口——好久没去看看,不知道李姐的花店怎么样了。
巷口的风还是有点凉,李姐的花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临时花摊,摊主是个陌生的阿姨,却也摆着一排向日葵,用透明塑料膜裹着,挡住冷风。
姑娘,买束向日葵吧阿姨笑着递过来一束,这花向阳开,看着就舒心,像有盼头似的。
张悦接过花,指尖蹭到花粉,突然想起仓库里那束蔫掉的向日葵,还有副驾上沾着露水的那束。她掏出手机,给小雅发了条消息:我们办个反拐科普展吧,就用向日葵当标志——好多人跟我一样,会因为‘熟人’放松警惕。
筹备科普展的晚上,张悦收到一封来自看守所的信。拆开时,一片干向日葵花瓣掉了出来——是李姐写的。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悦悦,对不起。我在仓库外看见你撬通风口,却没敢帮你。现在我自首了,把老疤的窝点都交代了,希望能弥补一点。这花瓣是仓库外摘的,晒干了给你,听说你赶上了考证报名,真好,像向日葵一样,没错过花期。
张悦捏着干花瓣,没回信,只是把它夹进了考证笔记里——她的救赎,从来不是靠别人的道歉,而是靠自己一步步从黑暗里走出来,守住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科普展办在校园里,展板的第一页是张悦拍的巷口向日葵,下面写着:没有‘绝对安全’的熟人,只有‘时刻警惕’的自己——别让一时的信任,错过本该拥有的‘花期’。她把自己的经历写成文字,贴在展板上——从为凑考证费找兼职,到坐上面包车的瞬间,再到仓库里的挣扎、转移途中的求救,每一个字都带着真实的痛感,也带着没放弃的韧性。
有个女生站在展板前,手里攥着兼职宣传单,小声问:姐姐,我也想国庆找兼职凑考证费,要是遇到坏人,真的能逃出来吗
张悦把手里的向日葵递了她一支:很难,但别放弃。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也要抓住——就像这花,再冷的天,也会朝着光的方向开;再难的处境,也能守住自己的‘花期’。
那天傍晚,张悦又去了巷口。夕阳落在向日葵上,把塑料膜染成了金色。阿姨正帮老奶奶包花,老奶奶笑着说给孙女带的,她要考会计证,看这花能有个好盼头,像极了妈妈当初安慰她的样子。
风还冷,可手里的向日葵很暖。张悦摸了摸手腕的手表,屏幕亮着,上面有妈妈刚发的消息:家里的干花晒好了,等你考完试回来。她笑着回复好,知道往后的路还长,但她再也不会轻易把安全交给别人——她会像这向日葵一样,带着伤痕,朝着光的方向,守住每一个花期,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