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
封司宸在这座小镇耗费了整整三年光阴,从最初的疯狂、偏执、卑微乞求,到后来的绝望、沉寂,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平静。
他看着她的事业越做越大,登上国际舞台,名字elena在环保设计领域熠熠生辉。
她的生活充实而平静,身边始终有顾言澈的身影。
他们似乎并没有结婚,但那种超越普通朋友的理解和默契,让封司宸连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都破灭了。
她彻底释怀了过去,不再恨他,也不再爱他。
他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早已翻篇的糟糕篇章。
而他,用三年时间,终于彻底明白,一切无法挽回。
他找到了最好的离婚律师,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将他个人名下超过一半的财产——
包括封氏集团的大量股份、无数不动产和资金,全部过户到她的名下。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苍白无力的补偿。
律师将协议送去,他等在酒店里,像等待最终的判决。
几天后,律师带回消息:鹿小姐签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仔细看那些天文数字的财产清单,只是平静地签下了名字elena。
封司宸坐在沙发上,良久,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叹息。
她连恨意都不屑于给他了。
他请求律师安排最后一次见面。
地点就在她工作室楼下的那间咖啡馆。
他提前到了,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看着她从阳光中走来,步履从容,气质沉静。
她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清水。
没有看他。
“协议我签了。”她率先开口,声音平稳无波,“谢谢,但没必要。”
封司宸的心脏像是被细线勒紧,痛得无法呼吸。他贪婪地看着她的脸,想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悠宁……”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对不起……我知道这三个字太轻了……我……”
她抬起眼,目光清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打断了他:“都过去了,封先生。”
封先生。
这个称呼,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奢望。
他所有准备好的忏悔和话语,全都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是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我放你走了。对不起。祝你……幸福。”
然后,他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出了咖啡馆,走出了她的生命,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他回到了国内,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将集团大部分事务交给了专业团队和周慕白,自己深居简出,几乎不再露面。
外界传闻,封氏集团那位曾经叱咤风云、冷酷无情的掌权人,晚年变得孤僻而沉默,常年居住在一处僻静的、能看到湖光的别墅里,鲜少与人来往。
他终身未娶。
书房里,只放着一张模糊的旧照——
是那张他曾经嗤之以鼻、被她偷偷拍下的他的侧影照。
照片背面,是她早已褪色的字迹:愿君平安。
还有一个早已陈旧褪色的平安符,是他当年在会所外,亲手碾碎了她真心那个夜晚,她原本想送给他的那个。
夕阳西下,衰老的封司宸独自坐在书房摇椅里,头发花白,眼神浑浊。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摩挲着那个平安符,看着窗外如血的残阳,喃喃低语,仿佛在问某个再也回不来的人,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如果……如果早一点……”
一滴浑浊的泪,从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衣领。
窗外,暮色四合,最终彻底吞噬了所有光亮。
他至死,都活在对她的思念和无尽的悔恨里,用一生,偿还了当年那199次伤害和一场焚心烈火欠下的债。
而她,在遥远的北欧,正站在自己设计的最新落成的环保艺术中心前,接受着媒体的采访和众人的掌声。阳光洒在她身上,笑容温和而充满力量。
顾言澈站在她身旁,微笑着为她递上一杯水。
她接过,道谢,目光望向远方晴朗的天空,一片释然和平静。
永不相见,永不原谅。
这或许,是他罪有应得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