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被从冰冷的深海猛地拽回水面,陈默剧烈地喘息着,眼球因充血而刺痛。
眼前不再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而是……一间堆满二次元手办、泡面桶和乱扔衣物的出租屋
劣质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某炒股软件绿得发慌的界面,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潦草写着：最后三千块,赌一把！不成,天台见！
熟悉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
就是今天！
他,陈默,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社畜,倾尽所有押注了一支所谓内部消息的垃圾股,结果血本无归,走投无路之下,真的从公司天台一跃而下。
他……重生了回到了破产自杀的这一天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不甘与悔恨情绪,符合绑定条件。】
【创业败家系统加载完毕！竭诚为您服务！】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陈默一个激灵,差点从电竞椅上滑下去。
【本系统宗旨：助力每一位有志青年实现疯狂败家、倾家荡产的伟大梦想！】
【规则：系统将为您提供初始创业资金,您需在规定时间内进行投资。投资亏损越多,结算时您个人获得的现金奖励越丰厚！亏损率100%,奖励翻十倍！】
【请注意：严禁任何形式的盈利行为！一旦项目盈利,将视盈利额对宿主进行……电击惩罚（可叠加）。】
【初始资金：10,000,000元人民币。项目结算时间：3个月。】
【祝您败家愉快！】
一连串的信息砸得陈默头晕眼花。
败家系统亏钱越多,奖励越多还有这种好事！
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传来,不是梦！
狂喜瞬间冲垮了重生的那点恍惚。老天爷,不,系统爸爸！你终于睁眼了啊！
前世他就是太想赚钱,太怕亏钱,才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有系统托底,亏钱就是赚钱！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金手指！
系统,这钱……怎么用有什么限制他强压激动,声音发颤。
【资金仅限用于投资商业项目,无法直接套现或赠与。系统已为您链接专用操作界面,可自行查询筛选当前可投资项目。】
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半透明光屏在他眼前展开,上面罗列着无数看起来就极其不靠谱的项目简介。
陈默眼睛放光,像饿狼看到了肥肉,快速筛选着。
必须找一个必亏无疑的项目！稳亏的那种！
有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名为《冥府之主的第999次离婚》的网络大电影项目上。
光看这名字就透着一股扑街到地心的气息！冥府之主离婚还999次这什么鬼东西！
点开详情：
【导演：张导。代表作：《猛男脱毛膏,一脱永逸》、《畅爽啤酒,让你一泻千里》等知名广告片。暂无长片执导经验。】
【男主角：叶枫。知名代表作：无。曾因古早霸总剧《泡沫之夏3000遍》中的邪魅一笑表情包出圈,被誉为油腻教主,过气十年有余。】
【女主角：苏清月。知名代表作：无。近期最大热度：被前男友爆料私生活混乱、耍大牌,全网黑粉狂欢中。】
【项目简介：讲述冥府之主与冥后相爱相杀、离了又结结了又离的第九百九十九世爱情（）故事。类型：奇幻、爱情、喜剧（存疑）。】
【当前状态：因阵容过于惊人,已被全网群嘲,预计总投资500万,尚缺资金200万。】
陈默呼吸都急促了。
天才！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绝妙扑街项目这导演,这演员,这剧情……buff简直叠满了！烂得如此纯粹,如此清新脱俗！
不投它投谁
系统！就这个！给我投！满上！它缺200万是吧我投300万！务必把服化道往死里整low点！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生怕错过这个天赐良机。
【叮——资金已划拨。投资协议已生成。祝您亏得愉快。】
看着手机银行app上弹出的转账成功提示,以及那瞬间缩水到700万的系统资金余额,陈默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舒坦！
仿佛已经看到三个月后,项目血亏,系统结算时巨额奖金到账的美妙场景。
他甚至悠闲地打开了微博,找到了冥府之主离婚这个已经被嘲上热搜的话题。
评论区果然惨不忍睹：
救命！这什么阴间项目张导不去拍脱毛膏了
叶枫我奶奶都不用他表情包了！
苏清月滚出娱乐圈！这剧组是垃圾回收站吗
期待！期待它成为年度第一烂片！我一定‘支持’！
陈默笑着给几条喷得最狠的评论点了赞。
骂吧骂吧,骂得越狠,我亏得越稳！
·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着外卖,刷刷剧,偶尔通过系统界面关切一下项目的烧钱进度。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时不时以投资人的身份,给张导发一些匪夷所思的建议。
张导啊,我觉得冥府之主的造型可以更大胆一点,比如整个彩虹杀马特发型凸显他狂放不羁的个性嘛！
冥后的裙子能不能再短点布料再省点咱们要的就是这种廉价感！
剧情剧情不重要！多加点狗血！怎么雷人怎么来！比如冥主为了追回老婆,开着鬼火摩托大闹天宫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
电话那头的张导,声音每次都激动得发颤：明白！陈总！您真是我的知音！艺术上的伯乐！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精神贯彻到底！
陈默满意地挂断电话。
稳了！这把绝对稳了！这张导,简直是个听懂掌声的人才！
他甚至已经开始规划那十倍奖励的十个亿该怎么花了。是买游艇还是买海岛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三个月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项目结算的日子。
陈默起了个大早,特意开了瓶最便宜的肥宅快乐水,准备一边庆祝破产（项目）,一边迎接暴富（自己）。
他哼着歌,美滋滋地打开系统界面,准备查看《冥府之主第999次离婚》的最终亏损额。
【叮——项目《冥府之主的第999次离婚》结算完成。】
【最终票房：3,278,654,100元人民币。】
【投资回报率：6557.31%。】
【经核算,您此次投资行为盈利：327,765,410元。】
【警告！检测到巨额盈利！电击惩罚启动！强度计算中……】
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肥宅快乐水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他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一长串零,怀疑自己出现了集体幻觉。
多少三十多亿！票房！
这怎么可能！那种垃圾烂片！！
【电击惩罚倒计时：10、9、8……】
不……不可能！系统！你他妈是不是算错了！那破电影怎么可能赚三十亿！陈默失声尖叫,头皮发麻。
【数据核实无误。链接第三方票房统计平台……链接成功。】
光屏上自动跳转到权威票房网站。
《冥府之主的第999次离婚》赫然排在当日、周榜、月榜榜首！总票房那一栏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热搜前十,有七条都和这破电影有关！
冥府之主离婚
沙雕上头
叶枫油腻の文艺复兴
苏清月
滚出娱乐圈失败了
张导
行为艺术大师
看完冥府离婚我笑yue了
点开最热门的影评视频,一个百万粉的影视UP主拍着桌子笑出眼泪：
兄弟们！我吹爆这部《冥府之主离婚》！年度快乐源泉！它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电影,但它他妈绝对是现象级的乐子！张导用拍电视广告的节奏和无厘头精神,完美诠释了‘土到极致便是潮’！叶枫的油腻在这里不再是缺点,而是化作了契合角色的鬼畜魅力！苏清月的美颜和黑料形成的反差……总之,只要你放下对电影的刻板定义,它就是能让你笑到打鸣的神作（沙雕意义上的）！都给我去看！
陈默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眼前发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噗——！
一口老血真的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键盘上。
【……3、2、1。电击惩罚开始。】
呃啊啊啊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撕裂、碳化！剧烈的痛苦让他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米,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蜷缩着疯狂抽搐。
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球上翻,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濒临涣散。
这电流……比他妈跳楼还疼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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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电流终于停止。
陈默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浑身冒着青烟,头发根根直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他哆嗦着,试图爬起来,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出租屋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
门外传来一个激动到变形、依稀有点耳熟的男人声音：陈总！陈总您在吗我是张导啊！我们带着票房数据来感谢您了！您是我们全剧组的大恩人！
还有一个努力克制却依旧难掩激动,清脆悦耳的女声：陈老板,我是苏清月,感谢您的知遇之恩。
陈默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昏黄灯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杀了我吧……
门外,张导还在声情并茂地演讲：陈总！没有您当初那三百万,没有您那些高屋建瓴的艺术指导,就没有我们这部电影的今天！是您告诉我们,要大胆！要创新！要不走寻常路！您才是真正的天才！
苏清月的声音也带着哽咽：陈老板,是您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给了我机会……外面那些人都说您投资我们是人傻钱多,现在票房证明了,您才是最有眼光的那一个！
陈默听得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差点再次吐血。
我眼光你大爷！我那是奔着亏钱去的！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滚！都给老子滚！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
随即,张导更加兴奋了：听到了吗清月！陈总这是考验我们呢！真正的高人都是这样淡泊名利！宠辱不惊！
嗯！陈老板的境界,我们果然还差得远。苏清月的声音充满了钦佩。
陈默：……
他艰难地抬起还在微微抽搐的手,摸索着抓过旁边一个空泡面桶,用尽最后的力气砸向门口。
哐当！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瘫在地上,生无可恋。
【叮——检测到宿主首次投资盈利,惩罚结束。系统资金已刷新。】
【当前系统资金：10,000,000元人民币。请宿主继续努力,再创亏钱辉煌！】
陈默看着那重新变成一千万的系统余额,再想想那三十多亿的票房和自己刚才承受的电击,心都在滴血。
努力努力个屁！
这届网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这种片子也能捧出三十亿票房！你们的审美呢！底线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下意识挂断,对方又顽固地打来。
连续几次后,陈默没好气地接通,声音嘶哑：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洋溢、语速极快的男人声音：您好！是陈默陈总吗冒昧打扰！我是星灿娱乐的首席经纪人王磊啊！恭喜陈总投资的《冥府之主》大火！陈总眼光独到,慧眼如炬,真是令人佩服！
陈默嘴角抽搐了一下。
王先生有事他声音冷淡。
有！太有了！王磊语气更加热切,我们公司最近有几个S+级的大制作项目,正缺您这样有魄力、有眼光的投资人！不知道陈总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陈默眼皮一跳。
稳赚不赔现在听到这四个字他就生理性反胃加手脚发麻！
没兴趣！他啪地挂了电话。
刚挂断,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显示是辉煌影业。
陈总您好,我是辉煌影业……
挂断。
陈总,我们是腾飞资本,想跟您聊聊合作……
挂断！
拉黑！
短短几分钟,他的手机几乎被各路投资人、制片公司、明星经纪人的电话打爆！
所有人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了他这个新晋投资神话！
陈默绝望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抱着脑袋。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亏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点石成金的投资天才,以后他投什么,别人还不得拿着放大镜研究万一跟风投资,岂不是更容易赚钱了
这还让他怎么亏！
一想到下次可能盈利更多,电击更狠……陈默就感觉浑身骨头缝里都在冒凉气。
不行！绝对不行！
必须找到一个谁也看不懂、谁也想不到、绝对不可能赚钱的项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系统的投资项目列表,眼神变得疯狂而偏执。
这一次,必须万无一失！
他手指飞快地滑动筛选,一个个光怪陆离、看起来比《冥府离婚》还要离谱一百倍的项目掠过眼前。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极其诡异的项目上。
【项目名称：《第14号收容物：永不熄灭的油灯》】
【类型：伪纪录式恐怖短片】
【简介：跟随一支作死的大学生探险队,深入废弃的蓝星异常物品收容基金会遗址,寻找传说中的收容物。全程手持DV拍摄,追求极致真实感与沉浸式恐惧。】
【需求资金：50万。】
【特别备注：本项目不建议心智脆弱者观看。导演声称拍摄过程中遇到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现已住院治疗,由副导演接手。制片人语焉不详,精神似乎不太稳定。投资风险极高,请谨慎评估。】
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
就是它了！
伪纪录恐怖片还是小众中的小众！导演疯了制片人也不正常还他妈有超自然现象传闻
这玩意儿拍出来能有人看鬼都不看！
之前《冥府离婚》好歹还有个明星和沙雕剧情,这破短片要明星没明星,要剧情估计就是一群人鬼哭狼嚎,还是个精神病人接手拍的……
扑街！必须扑街！扑到姥姥家！
系统！投！就这个！五十万是吧给我投一百万！让他们往死里作！往精神病院的方向作！陈默几乎是嘶吼着下达指令,状若癫狂。
【叮——资金已划拨。祝您再亏……再创佳绩。】
看着资金减少,陈默喘着粗气,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安心的笑容。
这次,总该亏了吧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心底最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正在悄悄萌芽。
万一……
万一这破玩意儿……
又火了呢
陈默瘫在冰凉的地板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粗气。空气里还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怪味,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
电击的后遗症让他的神经末梢还在突突地跳,眼前偶尔闪过扭曲的金星。
门外,张导和苏清月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的伯乐可能暂时不想被打扰,脚步声和谄媚的告别声渐渐远去。
世界清静了。
清静得让他想哭。
三十多亿啊！那本该是他的索命符,现在却成了别人的狂欢,还顺带给他的肉体来了场极限电疗！
手机屏幕又顽固地亮起,一个新的陌生号码。他看都没看,摸索着直接扣了电池。
绝不能再接任何一个夸他有眼光的电话！那比催命符还可怕！
他挣扎着爬起来,四肢百骸无处不酸爽。踉跄到电脑前,屏幕还停留在那该死的票房统计页面上,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猛地扣上屏幕,他呼哧带喘地瞪着系统界面。
【当前系统资金：10,000,000元人民币。请宿主继续努力,再创亏钱辉煌！】
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此刻听起来充满了嘲讽。
努力辉煌去你妈的辉煌！
他必须找一个比《冥府离婚》更离谱、更反人类、更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人看好、连狗看了都摇头的项目！
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系统列表,过滤掉一切看起来可能有潜力的东西。
伪纪录恐怖片……导演疯了……制片人精神病……超自然现象……
就是它了！《第14号收容物：永不熄灭的油灯》！
这玩意儿光是看简介就散发着浓浓的扑街气息,还带着点不详的邪性。完美！
系统！投！就这个！五十万是吧给我加倍！投一百万！让他们可劲儿造！往精神崩溃了造！最好拍出来的东西直接能当精神污染源！陈默红着眼珠子,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指令。
【叮——资金已划拨。祝您再亏……再创佳绩。】
看着资金减少,陈默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回椅子,胸口剧烈起伏。
这次,总该稳了吧总不能连这玩意儿都能爆火吧
·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他拔了座机线,换了手机号,断绝了一切外界联系。每天就靠着外卖苟活,唯一的活动就是通过系统界面,监控那个《第14号收容物》的进度。
进度条走得极其缓慢,而且反馈信息越来越诡异。
【Day
15：副导演报告,拍摄地选在某废弃精神病院,氛围极佳。但一名摄影师夜间拍摄时莫名昏厥,送医后查无异常,现已出院,但拒绝再参与夜间拍摄。】
陈默精神一振！好！出事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继续！
【Day
28：录音师声称总是听到无法解释的低语和哭声,检查设备却无任何异常记录。团队内部开始出现分歧。】
漂亮！内部矛盾！离心离德！烂片标配！
【Day
42：主演之一的女演员在拍摄一场尖叫戏份后突然失声,心理医生诊断为过度惊吓导致的应激性失语,退出拍摄。制片人情绪极不稳定,多次在片场咆哮,与副导演发生激烈争吵。】
陈默几乎要鼓掌了！看看！这才是扑街项目该有的样子！人员伤亡（虽然是心理上的）、团队内讧、制片人发疯！天胡开局！
他甚至又偷偷给项目追加了五十万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美其名曰支持艺术创作,实则希望他们更疯一点。
时间在陈默焦灼又期待的等待中流逝。
三个月结算期终于又到了。
这一次,陈默没有开肥宅快乐水。他准备了速效救心丸,放在手边。
他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颤抖着手点开系统结算界面。
【叮——项目《第14号收容物：永不熄灭的油灯》结算完成。】
【最终收益：-985,000元人民币。】
【投资回报率：-98.5%。】
【经核算,您此次投资行为亏损：985,000元。】
【恭喜您！成功亏损！根据亏损率98.5%,您获得个人现金奖励：9,850,000元！】
【奖励已发放至您的个人银行账户,请注意查收。】
负的！
亏了！
真的亏了！
陈默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个负号,呼吸骤然急促！
成功了！老子终于成功了！
九十八万五！差点血本无归！完美！
个人账户秒到账九百八十五万！
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之前所有的忐忑、恐惧、电击的阴影,在这一刻全都值了！
他赢了！他终于战胜了这狗屎的运气和那些审美诡异的网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默忍不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手舞足蹈,状若疯魔,我就知道！这破玩意儿怎么可能有人看！谁看谁傻逼！哈哈哈！
他兴奋地原地转圈,甚至想冲出门去跑两圈宣泄一下这巨大的喜悦。
然而,乐极生悲。
他脚下一滑,大概是踩到了上次喷溅出来的可乐残留,哐当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后脑勺精准地磕在了电脑桌坚硬的角上。
剧痛传来。
眼前一黑。
意识瞬间断片。
·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才悠悠转醒。
后脑勺疼得厉害,鼓起一个大包。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痛处,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
亏钱的快乐,足以抚平一切物理创伤！
他习惯性地想打开电脑看看网上有没有关于他那亏钱神作的嘲讽帖,一起乐呵乐呵。
刚握住鼠标,电脑屏幕却因为之前的撞击还亮着,停留在一个陌生的视频界面上。
似乎是他摔倒时不小心点开的。
标题是：【年度最强心理阴影！《第14号收容物》吓尿全网！胆小勿入！】
发布者是一个知名的恐怖片解说UP主。
陈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倏然缠上他的心脏。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视频。
UP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后怕和兴奋：兄弟们！我承认我之前声音大了点！我以为《冥府之主离婚》已经是陈狗投资生涯的巅峰了,没想到那只是开胃菜！这部《第14号收容物》,才是他真正的‘渎神’之作！
这根本不是什么电影！这他妈是诅咒！是精神污染！我看完做了三天噩梦！现在晚上都不敢关灯睡觉！
但你知道吗就因为它太他妈真实了！太吓人了！现在全网都在挑战看这部‘禁片’！‘看完14号收容物了吗’已经成为最新的社交暗号！各大平台热度爆炸！光是付费点播和平台买断,据说就让这片子回血了！
陈狗！不愧是你！永远能精准找到人类审美的…呃…或者说审丑的G点或者说恐惧的G点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在玩弄市场！玩弄我们观众的心理！
视频下面,评论飞速刷新。
卧槽！我看完了！现在人在被窝里发抖！
+1,厕所都不敢上了！
陈狗赔我精神损失费！
虽然吓尿,但莫名爽是怎么回事还想看！
赌五毛,陈狗下一步又要投什么阴间项目
他是懂流量密码的！
陈默坐在电脑前,脸色从狂喜的红润,一点点褪成死灰。
手脚冰凉。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又又又火了
以另一种他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那负的九十八万五……只是表面的亏损这玩意儿靠着付费点播和平台买断,不仅回了本,还他妈可能小赚了！只是系统结算时,这部分收益还没完全到账,或者因为复杂的分成协议没被即时计入！
所以系统按表面投资亏损给了他奖励,但这破项目实际上……又他妈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和后续盈利潜力！
噗——！
这一次,陈默没憋住,又是一口老血喷在了屏幕上。
星星点点,宛如梅花。
为什么！为什么想亏点钱就这么难！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网友们都疯了吗！这种精神污染的东西也追捧！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带上了某种诡异的……愉悦旋律
【叮——检测到宿主投资项目连续引发大规模社会现象与讨论,隐藏成就‘流量冥灯’解锁。】
【系统升级中……10%…50%…100%】
【升级完成！】
【恭喜您,宿主,系统版本已更新至2.0：‘风险对冲’模式！】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什……什么模式
光屏界面焕然一新,变得更加复杂。
【‘风险对冲’模式说明：鉴于宿主独特的‘盈利’能力,为避免宿主因意外盈利遭受过多电击惩罚（系统也是为您的身体健康着想呢~）,现开启此模式。】
【模式规则：宿主可同时投资两个或多个项目。系统将进行综合结算。】
【若所有项目总结果为盈利,正常进行电击惩罚。】
【若所有项目总结果为亏损,正常发放亏损奖励。】
【若部分项目盈利,部分项目亏损,则盈利与亏损额度将进行对冲。最终按对冲后的净结果进行结算或惩罚。】
【例如：投资A项目盈利100万,投资B项目亏损100万,则净收益为0,无奖励无惩罚。】
【请注意：对冲模式下,初始资金额度提升至2000万！请宿主更加努力地……呃,亏钱或者赚钱随您高兴哦！(～￣▽￣)～】
陈默呆呆地看着光屏上那个颜文字,感觉自己后脑勺的包更疼了。
风险对冲
这系统……是看他被电得太惨,良心发现了还是觉得之前的玩法不够刺激,升级了难度
同时投资多个项目盈利亏损互相抵消
这他妈……好像……有点意思
至少,不用再担心某个项目意外爆火导致自己被直接电熟了有个兜底的可能
但相应的,想靠单个项目巨亏拿高额奖励也变难了,因为可能会被盈利项目拉平。
这算是对他这种投资鬼才的平衡机制
陈默瘫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旧灯管,眼神空洞中又慢慢渗出一丝扭曲的光。
好像……更刺激了
既然单独一个项目的不确定性太大,那如果……我同时投资一个绝对能赚的,和一个绝对会亏的呢
用赚的钱,去养那个亏钱的确保最终结果是亏损
或者……找两个看起来都必亏无疑的项目,双重保险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重生前那点可怜的金融知识被压榨到了极致。
赌徒般的兴奋感,再次慢慢取代了绝望。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眼神变得凶狠而偏执。
妈的,不就是对冲吗
来啊！
互相伤害啊！
老子就不信,豁出去这2000万,还亏不成功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再次打开了系统的投资项目列表,目光如同搜寻猎物的饿狼,在两个分类里反复横跳。
一个……要看起来极具爆款相,潜力无限,让所有人都觉得必赚,这样我投它才合理,才能吸引目光……另一个……
他的手指在一个名为《星际远征：异星殖民》的科幻大片项目上停顿了一下。顶级IP,著名导演,超强阵容,对外宣称投资十个亿,目前正在寻找跟投。
另一个……他的手指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
【项目名称：《开心石头人》】
【类型：独立游戏】
【简介：扮演一块石头。体验一块石头的喜怒哀乐（如果有的话）。没有战斗,没有升级,几乎没有交互。预计通关时间：30分钟（取决于您发呆的时间）。】
【需求资金：20万。】
【特别备注：制作人是一名哲学系辍学生,声称本游戏旨在探讨存在的虚无与意义。此前无任何游戏开发经验。预计销量：0。】
陈默看着那个《开心石头人》的简介,嘴角缓缓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
就是你了！
用《星际远征》这种稳赚项目做幌子,明修栈道！
用《开心石头人》这种哲学游戏暗度陈仓,真实亏钱！
完美！
系统！陈默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投资！《星际远征》项目,投1000万！《开心石头人》,也投1000万！满上！
【叮——资金已分配。祝您……玩得愉快。】
系统光屏闪烁了一下,似乎也对这个组合感到一丝丝的……无语。
陈默看着操作成功的提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星际远征》赚,《开心石头人》亏。
对冲之后,大概率是亏！
就算《星际远征》赚翻了,只要《开心石头人》亏得足够多,照样能拉平！
他甚至开始期待《星际远征》能多赚点,这样就能掩盖他真实的目的——亏钱！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系统结算时,那丰厚的亏损奖励再次到账的美妙场景。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总是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悄然脱轨。
数月后。
《星际远征：异星殖民》如期上映。
然后,遭遇了滑铁卢。
口碑票房双崩盘。
被喷剧情弱智、特效五毛、演技尴尬,成了年度最大烂片,投资方血本无归。陈默的一千万,打了水漂。
而那个无人看好的《开心石头人》……
却因为其极致的无聊和虚无的哲学气质,意外戳中了一部分网友的奇怪嗨点,在某个小众论坛突然走红。
玩《开心石头人》一小时,我悟了。
这才是真正的第九艺术！治愈了我的精神内耗！
Steam上买了,就当支持制作人的哲学思考。
销量节节攀升,虽然远谈不上爆款,但对比其微小的成本,竟然……他妈的盈利了！
陈默看着系统最终结算界面上显示的两个项目盈亏相抵后,那微小的、刺眼的净盈利：1元……
以及系统提示：
【叮——检测到净盈利：1元。电击惩罚启动（微量）。】
一股微弱却侮辱性极强的电流再次掠过他的身体。
呃……
陈默抽搐了一下,看着屏幕上那讽刺的1元,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
彻底晕过去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妈的……哲学……误我……